熊倜不愿再理会这个即倔强,又喜怒无常的疯婆子,但听她说到“血煞门”三个字,不禁心头为之一震,好似突然遇到晴天霹雳一般。
因为他曾听师傅逍遥子说过,八十多年前,江湖之中血煞门横扫中原武林,人人谈之色变,后来被各大门派联手灭掉。
熊倜绝想不到能够在此处遇到血煞门的传人,而且看这白发女子与这位鬼叔的年纪,大致在百岁左右,那么八十年前,他们两位的年纪应该在十来岁至二十岁上下,当时应该已在江湖上暂露头角。
据说当年的血煞门门主曾一梅身怀绝世武功,性格孤傲,是一个难得的武功天才,他创立血煞门,并用二十来年便让血煞门独步武林,令各大门派望尘莫及。
只可惜曾一梅性格太过刚烈,加之血煞门扩张太过迅速,出现了好多危害武林的事情,被中原各大门派联合剿灭,曾一梅与他的妻子双双自杀身亡,血煞门从此销声匿迹。
这白发女子自称曾紫霞,想必她便是血煞门门主曾一梅的传人,看她如此的怪异性格,倒真与逍遥子所说的那位曾一梅有几分相似。
熊倜正在陷入沉思,却听如霜又道:“回娘娘,他便是上次雪姐所说的那个人。”
“哦?”曾紫霞突然一震,好似听到了江湖中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一般,那一副傲慢的面容也忽然变得丰富起来,有几分激动,又有几分惊异,还似有一丝悲伤。
她逼视着熊倜,那目光简直可以杀人,良久之后她方才问道:“江无涯是你的什么人?”
闻听曾紫霞如此一问,熊倜顿时懵然,他从未听说过江无涯这个人,这疯婆子似乎真是疯了,满口胡言乱语,问得莫名其妙,熊倜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位鬼叔倒是吃了一惊,即刻进步上前,一双米粒一般的眼睛也狠狠地瞪视着熊倜,像是在审问一个囚犯一般。
白雪此时也已疗伤完毕,缓缓站起身来,如霜连忙扶起她,同时问道:“雪姐,你没事吧?”
白雪显然很虚弱,她问道:“娘娘在问什么?江无涯是谁?”
如霜道:“娘娘在问他,江无涯是他的什么人,不知是什么意思?”
看情形曾紫霞这些年从未提及江无涯这个人,因为她的四位女弟子也不知道那是何人,但那位鬼叔显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如若不然,他便不会那么激动。
那么江无涯多半便是八十年前曾紫霞与这位鬼叔的故人,难道他是血煞门的叛徒,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激动?但这又与熊倜有何干系?她为何一口咬定熊倜与江无涯认识?
白雪等四人正在窃窃私语,显然她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江无涯”这个名字,曾紫霞怒斥道:“闭嘴!江无涯的名字岂是你们也可以叫得的?”
她简直是气极败坏地说出这句话的,那四人不知江无涯到底是何人,看情形多半是她们的长辈,她们该尊敬此人才是,于是纷纷吐了吐舌头,顿时一片肃然。
那鬼叔忽然向熊倜道:“小子,惹怒鬼琴娘娘的人,绝不会有活命的机会,但此事却不同,你若从实说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熊倜所猜的果然不错,他此时已完全明白,这白发女子正是鬼琴娘娘,鬼琴娘娘也正是八十年前魔教血煞门的弟子曾紫霞。
鬼琴娘娘道:“快说,江无涯到底是你什么人?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近乎哽咽,那犀利的目光忽然间似乎充满柔情,双眼之中也已闪烁着一丝泪光。
熊倜突然觉得,面前这位鬼琴娘娘绝不像一位身怀绝世武功的女魔头,反倒像是一位楚楚可怜的年迈妇人。
她的内心好似埋藏着天大的痛苦,熊倜恨不得真的知道她所说的江无涯到底是何人,到底在何处,若真是如此,熊倜宁愿毫无保留的告诉这位年迈的妇人,但他的确一无所知。
相反,熊倜忽然觉得曾紫霞这个名字倒有几分熟悉,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听何人说过。
这些话熊倜却没有办法说出口,他总不能说,“你问的人我的确未曾听过,但你的名字我倒似曾听说过,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是在何时何地听何人说过。”
于是熊倜淡淡道:“我真的不认识此人,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谁知这句话不说还好,熊倜话音方落,鬼琴娘娘突然大怒,道:“小子,你找死!”
只见鬼琴娘娘面容扭曲,浑身衣袂无风自鼓,霎时间风沙乍起,一股无形的阴寒之力扑面而来,直压得熊倜透不过气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鬼话连篇()
第一百四十九章鬼话连篇
熊倜实在想不明白,“不知道”这个回答固然不会是个令人满意的答案,但鬼琴娘娘身为修为如此深厚的武林前辈,绝不至于如此气急败坏,有失风度。
鬼琴娘娘此时此刻的确丝毫没有前辈风度,甚至那吼叫的声音已近乎声嘶力竭,就如同一个突然死了丈夫的山村妇人一般,“你找死”那三个字更多透露出的不是狠毒的威胁,而是一种绝望的悲伤。
那股阴寒的杀气来得太快,而且铺天盖地,将熊倜完全笼罩起来,他已经毫无退路。
熊倜自然明白只要有这位鬼叔一个人出手,自己便绝逃不了,更何况是这位好似突然得了失心疯一般疯狂的疯婆子——鬼琴娘娘,因为他感觉得到,鬼琴娘娘要比鬼叔厉害得多。
于是熊倜便没有避让,而是下意识的暗提丹田内力,运功抵挡这一股无形的压力。
熊倜的内力突飞猛进,已算是江湖一流高手的地步,但他也明白,若是要与这位鬼琴娘娘相比,定是还差得很远,但奇怪的是他这一用力,顿时觉得那股阴寒之力被他逼得缓缓后退。
既然可以与之一较上下,便绝不会坐以待毙,这是人之常情。
于是熊倜全力施展内力,与鬼琴娘娘那阴寒诡异的内力相抗,此消彼长,一时间竟有不相上下之势,熊倜绝想不到,自己的内力竟突然高深到如此地步,他绝不敢相信。
鬼琴娘娘的脸色阴晴不定,愈来愈难看,熊倜有了与之相抗衡的信心,便有了勇气,他双目与她对视,绝不避让,他发觉鬼琴娘娘目光闪烁不定,充满了愤怒、悲伤、惊喜,甚至还有一种奇怪的希望。
熊倜暗想,这的确是一位不正常的老妇人,因为一个正常人的表情绝不会如此复杂多变。
这位鬼琴娘娘喜怒无常,捉摸不定,而这位鬼叔又鬼里鬼气,也透着一股阴气,只有那四位女弟子看似有些正常,但却俱都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比起熊倜来更像是杀手。
熊倜与鬼琴娘娘内力相拼,良久之后,突然他感到那股阴寒之力莫名消失,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他追星七步的基本功力扎实深厚,勉强稳住身形。
鬼琴娘娘瞬间撤去内力,一个侧身,“啪”的一声,给了熊倜一个巴掌,怒道:“你说是不说?
这一巴掌显然未用内力,但速度奇快,熊倜尚未看清,便已被打得面颊火辣辣的痛,他并明白她为何又突然发作,看来此人多半是他所猜测的那样,神智不清,患有某种疯病也说不定。
鬼叔看到情形不对,连忙闪身过来,挡在鬼琴娘娘身前,道:“鬼妹鬼妹,你且息怒,让我来问个明白,我来问个明白。”他说话的速度很快,语调怪异,乍听起来让人不禁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墨玉若黛上前搀扶这鬼琴娘娘,一面劝解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鬼琴娘娘不住的喘息着,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那四位女弟子显然也被她这反常的表现吓坏了,俱都围了过来,墨玉若黛二人不停的替她捶背顺气。
鬼叔将熊倜拉至一旁,道:“嘿,小子,你高姓大名?”
熊倜暗自纳闷,这帮人真是奇怪,连别人是何人尚且不知道,竟然莫名其妙质问起另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的状况,而且而且还如此声势浩大,搞得鸡犬不宁。
但既然他想起来要问姓名,指不定他们是认错了人,误将熊倜当成了另一个认识江无涯的人也说不定。
于是熊倜道:“在下姓熊,单名一个倜字。”
鬼叔道:“哦,这个名字不错。”他咽了一口口水,接着道,“熊倜,不知是那个倜字?”
熊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鬼叔说得是什么鬼话,他不知道人家的名字是哪个字,反倒又说什么“名字不错”之类的奉承话。
“风流倜傥的倜。”熊倜答道。
鬼叔嘿嘿嘿鬼笑了起来,道:“嗯,不错不错,这名字真是不错,倒真是名如其人,名如其人啊。”
熊倜似乎听出一些味道,这鬼叔武功内力出神入化,要比他高明得多,这一连几句阿谀奉承,多半是要换一个法子,用软办法来套他的话。
于是熊倜道:“前辈有话不妨直说。”
鬼叔闻听熊倜如此一说,那嬉笑的表情瞬间一滞,黑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接着佯装出一幅肃然的表情,道:“不错不错,练武之人,自当顶天立地,光明磊落,还是直说的好。”
熊倜道:“可以说了么?”
鬼叔嘿嘿一笑,又肃然道:“可以了,可以了。”
他竖起食指,接着道:“第一,你绝打不过我和鬼妹二人。”
熊倜道:“不错。”其实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熊倜也对付不来的,更何况说他们二人。
鬼叔绕着熊倜转了一个圈,道:“所以我们并不怕你。”
“不错。”熊倜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又竖起两根手指,道:“第二,这里的地形你并不熟悉,而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自然熟悉得很。”
熊倜不知道鬼叔到底要说什么,道:“哦?”
鬼叔道:“所以你定然逃不了。”
“不错”熊倜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鬼叔又转了一圈,接着道:“那么我要对你说的话绝对是大实话,我没有必要骗你,你一定会相信这一点。”
熊倜感到头晕目眩,看来这位鬼叔依然没有说到重点,他这么半天鬼话连篇,东拉西扯,叨叨叨,叨叨叨,说了个没完没了,简直令人觉得他也是一个疯子。
于是熊倜道:“至少有一点我绝不会不相信,那便是你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说到你真正要向我说的话。”
鬼叔嘿嘿一笑,道:“不错不错,我这便说与你听,你定会相信的,是不是?是不是?”
熊倜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微微点头,道:“你说吧。”
鬼叔远远望了一眼鬼琴娘娘,道:“我先告诉你,我与鬼妹俱都是血煞门的人。”
熊倜道:“我知道。”
鬼叔微微一惊,疑惑道:“你知道?”紧接着他恍然大悟,“不错不错,鬼妹方才说得够明白了,你定是猜到了。”
熊倜道:“的确如此。”
鬼叔又道:“我叫柳天,鬼妹叫做曾紫霞,她是我们门主的千金。”
熊倜对别人的事情绝不感你兴趣,他不知道鬼叔说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有何用途,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鬼叔忽然又问道:“你知道我们血煞门是如何惨遭灭门的?”
熊倜道:“据说,是被中原各大门派联手灭掉的。”
鬼叔那一双小眼珠一转,冷哼一声,道:“哼,凭他们那点本事也会动得了我血煞门?”
“哦?”熊倜确实料想不到,血煞门竟不是中原各大派联手剿灭的,试问江湖之中,又有哪个门派会比中原各大门派联合起来还要厉害?这件事与熊倜也没有干系,但熊倜却有些兴趣。
鬼叔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想我血煞门,当年何等威风,除了我们门主自己之外,又有谁能够灭得了?”
听到此处,熊倜顿时骇得心惊肉跳,据说当年血煞门门主曾一梅性格高傲孤僻,难道他竟能孤僻到杀光自己的弟子?亲手毁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血煞门?
熊倜绝不信曾一梅会如此怪异。
这些话似乎也与熊倜没有干系,但他却没有反驳,而是惊得目定口呆,瞠目结舌良久方才说出一个字:“哦?”
鬼叔接着道:“因为门主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他悔恨不已,甚至于万念俱灰,所以便解散了血煞门,他夫妇二人引燃啼血谷。”
熊倜又惊道:“哦?”
鬼叔又解释道:“啼血谷便是我们血煞门总舵所在,啼血谷漫山遍野俱都是杜绝花,每逢花开季节鲜红一片,因此得名。”
熊倜默默地为这位叱咤江湖一时的枭雄而叹息,他早已忘记此事又与他有何干系,先前他觉得这位鬼叔鬼话连篇,此时倒觉得他所说的句句都颇为感人。
鬼叔凄然一笑,忽又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门主自认为做错的是哪一件事情?”
想当年曾一梅高傲孤僻,想必常常会意气用事,所以他所做的好多事情难免不为江湖各大门派所认可,被众多名门正派人士所不齿,但熊倜不敢妄自揣测。
于是熊倜道:“不知道。”
鬼叔并没有听熊倜的回答,因为他话音方落,便仰头望向夜空的那一弯明月,轻轻叹息一声,又自顾道:“门主他所悔恨的,便是他对于江无涯所做的那些事情。”
熊倜如梦初醒,这位鬼叔终于讲到了正题,他方才所说的那么多,原来俱都是与鬼琴娘娘所问的江无涯有关。
但江无涯到底又是何人?他难不成也是当年血煞门的弟子?难不成曾一梅对他信任有加,而他又背叛了血煞门?所以曾一梅才会悔恨不已,万念俱灰?
那么鬼琴娘娘与鬼叔二人,为何又会认定熊倜会与江无涯有关?熊倜百思不得其解,他倒要看看这位鬼叔接下来会如何问他。
第一百五十章棒打鸳鸯()
第一百五十章棒打鸳鸯
鬼叔果然接着问道:“你知不知道江无涯他到底是何人?”
这句话也正是熊倜想要问的,但他强忍心中好奇,因为血煞门的人向来行事诡异,并不能按常理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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