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看看他们有多少鲜血可以流!”
“今天本该是你上任宗主的日子,可如今我却在这越俎代庖,你该不会心生芥蒂吧?”
“怎么会,”陈远摇摇头说道,“逢此变乱之时,我的资历威望都显不足,正需要宗主您出面来安定人心。”
“你能理解便好,”许不负颇为欣慰的说道,“也罢,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也该到了。”
“就让你我两任宗主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打的什么心思!”
护山法阵已被调到了最高的警戒级别,数十位长老、近千名金丹以上的弟子进入阵中,严阵以待。
目力可及之处,连绵不绝的人马带着滔天气势缓缓逼近,在应天宗护山法阵的范围外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宏亮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等远来是客,许宗主您这等待客之道,可不应该啊……”
第五百零五章 以正义的名义()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棍棒,就是不知道诸位远道而来,究竟是朋友还是豺狼呢?”法阵之内,陈远清越的声音响起。
“看八大派这兴师问罪的架势,”许不负笑着接口道,“可不像是什么朋友。”
“啊,莫非宗主您的意思,这些八大派的诸位居然都是豺狼之属?”
“咦还有这位,这不是万剑宗太上长老章前辈吗?您的伤势好了?”
陈远那故作惊疑的语气,略带讥讽的口吻,比起直接开口喝骂斥责,更加让人气得牙痒痒。
至少对于章不凡来说就是如此,听到这个声音,让他不由得又回想起了三个月前那次被陈远戏耍的经历。
还有那至今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差点要了他性命的灵气爆发,一想起来,身上未好利索的伤势犹在隐隐作痛。
八大派指责应天宗不懂得待客之道,而许不负陈远两代宗主一唱一和,干脆暗骂他们都是畜生,偏生他们还反驳不得。
莫非还要他们拿出些礼物来,证明自己等人确实是来做客的?
开什么玩笑……
自知言语上不是陈远对手的章不凡干脆当做没听见,强压下心中暴怒说道:“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家伙,老夫不欲与你多说,今日我等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将你们派的风萧萧交出来。”
风萧萧?今日之事竟是因他而起?可与他有什么关系?
众位应天宗的长老们还一脸迷糊时,陈远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有了些不详的预感,再看看身边的许不负,他同样是一副脸色凝重,若有所思的模样。
果然,那章不凡接着便说道:“想不到,应天宗执法殿的首座弟子,竟然是修真界臭名昭著,人人得而诛之的血魔老祖!”
“也不知这应天宗究竟是天下敬仰的修真圣地呢,还是藏污纳垢的污秽之地!”
这一席话,让应天宗的长老们心神大震,而在护山法阵之外,八大派联军的另一位首领,药神宗的羽灵子,也同样是心生不解,暗中传音问道:
“风萧萧乃血魔老祖,不是仅仅是个由头吗?”
“如今我等联盟后的实力远超应天宗,直接开打便是,怎么还拿这个说事?”
章不凡回道:“正因为实力碾压对手,老夫才这样说的,毕竟为利兴兵和为义兴兵是不同的。”
“再说了,如今还有不少其他门派在连天峰上,老夫可不想看到我等成为擅起战端的修真界公敌,也不想这些人变成应天宗的助力。”
羽灵子知道,章不凡这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只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你是否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风萧萧就是血魔老祖?要是应天宗真把人交出来却发现不是,那可真就闹出笑话了。”
“没有。”章不凡坦然答道。
“你……!”
见羽灵子气急,章不凡幽幽说道:“只要人交到我们手上,不是也就是了……而若是不交的话,不正好说明他们心虚吗?”
羽灵子默然半晌后说道:“明白了,我会吩咐下去配合你的行动。”
这时候,章不凡提气开口,声震四野:“其他门派的各位朋友,我等只为公义而来,为免误伤请诸位及早离去,我等绝不阻拦。”
“此外,若是还继续流连于此,将被我等视作是助纣为孽,还请诸位不要自误。”
这番话,对于那些前来观礼的门派来说,可谓是及时雨了。
此前他们这些人看到八大派围攻应天宗,颇有些担心会成为池鱼被殃及到。
只不过他们好歹是在人家里做客,若是八大派毫无理由的就向应天宗宣战,他们这些人或迫于道义或迫于面子,就算心里不愿意,也说不得只好帮上应天宗一把。
好在章不凡的话给了他们个台阶下,哦,原来八大派是为了调查血魔老祖的事啊,那这可是公义所在,在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之前,我们是不好插手了……
既有了退路,又有了借口,这是非之地可没谁还死脑筋的想要逗留了,于是那些前来应天宗观礼的门派一个个的提出告辞。
“让他们走。”
等有弟子前来禀报此事时,许不负毫不犹豫的说道。
反正这些人留在连天峰上,许不负也不敢真心信任他们,让他们进入阵中帮忙守卫,反而还得留出人手防备他们,倒不如让他们走了干脆。
而且这时候,还有其他的麻烦等着许不负去应付。
章不凡一番话,不仅让诸位观礼门派纷纷告退,也让应天宗的长老弟子们人心浮动起来。
“居然污蔑说风师兄是血魔老祖,真是荒唐可笑。”
“也不一定,若他们没有真凭实据的话,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
“风师兄呢,怎么没见着他人?”
“是啊,这个时候风师兄应该出来说两句啊!”
应天宗门人脸上俱是惊疑不定,原本心中认定是迎击侵略的护宗之战,可如今敌人却变成了所谓的讨伐修真界败类的正义之师,而他们则可能成为包庇血魔的同伙……
这种认知上的混乱虽然不可能让他们放弃抵抗,但却不可避免的让应天弟子们的士气大降。
陈远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忧心更甚。
就在这时,陈远听到身旁有个声音问道:“看你似乎并不意外的模样,风萧萧的事你知道?”
陈远转过头去看着许不负,点了点头:“嗯,我确实知道此事,只不过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并且我相信,八大派也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他们其实并无证据。”
“是啊,”许不负叹息道,“但现在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了,我们不交人,那便是心虚包庇;可若交了人去,没有证据也会变出证据来,更何况,风萧萧便是血魔这事本身就是真的呢。”
眼前这竟成了看似无解的局面。
沉默了片刻后,陈远开口问道:“宗主您打算怎么做?”
悠悠看着远处,那是山侧执法殿所在的位置,许不负说道:“你留在这主持局面。”
“而我,”许不负叹息道,“有些事情早就该做了……”
第五百零六章 风萧萧之死()
许不负坐在案桌后,阳光透过窗缝落到房中形成一道道光柱,无数细小的浮尘在光柱中升腾起舞。
山门外,风雨欲来的局势并没能影响许不负的心境,应天宗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出神,像是陷入了某种追忆的情绪之中。
就在这时,有叩门声响起。
“进来吧。”
许不负从那种怅惘的情绪中摆脱出来,眼神重新凌厉起来。
“宗主。”
风萧萧轻声唤了一句,目光中有些闪躲。
“八大派指控你的事情,听说了吗?”许不负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
“宗主,他们这是诬陷!”风萧萧焦急分辨道。
眼见许不负不置可否,风萧萧更是上前一步解释道:“宗主,我有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
“虽然血魔从外表和气息都与常人无异,但还是有种办法能将其分辨出来的。”
“血魔的特殊之处在于其精血,若是取其一滴精血与普通人的血液混在一处,可以看到这滴精血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普通血液吞噬一空,但正常人的精血却不会出现这种异像。”
“若您不信,大可取我精血一试便知。”
风萧萧声泪俱下,几欲剖心以证清白。
事实上,原本得知事情败露,听到八大派以他作为围攻应天宗的由头时,风萧萧就彻底慌了。
但之后,等到许不负相招时,他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风萧萧知道许不负找自己所为何事。
风萧萧也知道,虽然深恨许不负断送了他成为应天宗主的希望,但在眼下这个时候,想要活下去,也只能是依靠这个人的庇佑了。
风萧萧来见许不负之前,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他动用了一点点特殊的手段,只要许不负依言检测他的精血,就定会得到自己“清白无辜”的结果。
然而许不负不为所动,也并没有取他精血一试的意思。
“你说的这方法我知道,事实上,本宗还用此法测过一次。”
测谁?当然不可能是自己,因为风萧萧对此毫无印象。
“你不用这么紧张,”许不负笑着说道,“我测的是陈远,只不过结果当然不是。”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当时二十七分派云梦泽试炼,陈远为救同门昏迷不醒。
因为陈远修为进境的迅速,再加上他平时的种种特异之处,正好血魔老祖最后一次现世时距离二十七分派不远,所以许不负在决定施救前,多了个心眼,特意取了陈远一滴精血做过测试。
测试结果让许不负打消了对陈远的怀疑,才有了他后来的药神宗之行。
也就在那时,另一个怀疑对象进入了他的视线——北邙部落被血魔老祖全灭之时,风萧萧也正好在那个区域。
用着怜悯的目光看了风萧萧一眼,许不负这才好整以暇的问道:“听说血魔功法有越级战斗之能,风萧萧你就不尝试一番吗,或许能从本宗手上逃脱呢?”
风萧萧后退一步,心中生起不详的预感,连连摇头说道:“我不明白宗主您在说些什么。我真的不是什么血魔老祖,不信的话,你可以来测测我的精血啊!”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许不负淡淡叹息一声后接着说道:“都这种时候了何必呢,不妨实话告诉你,无论你是否反抗,我今天都没打算让你活着出去,只可惜不能见识下传说中的血魔功法了。”
感受到整个房间已被灵力严密包裹起来,而自己更是被许不负的气息牢牢锁定,风萧萧不由得声嘶力竭的绝望质问道:“为什么?”
许不负不答,隔着一张案桌沉默的看着风萧萧,眼神淡漠无比。
渐渐的,风萧萧从歇斯里地中沉寂下来,惨笑一声问道:“无论如何你都不打算放过我了?”
“是。”
短短一个字,却像是击破了风萧萧的全部心防。
他连连苦笑不已,身上更像是被抽去了全部力气那般,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你们倒是打得好算盘,八大派兴师动众只为我风某人而来,无论是否将我交出去,都只会让应天宗陷入不义之地。”
“而我若是死了就不同了,不管我是不是血魔老祖,讨论这些对于一个死人来说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但是把我交出去,即便交的只是一具尸首,依然意味着对八大派的妥协和屈服。”
“毫无疑问,宗门主事之人定会因此事导致门下弟子心生不满,继而声望大减,然而最妙的地方在于,此刻继任大典尚未完成,你许不负大可以把这些恚怨一力承担,而陈远却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没错,”许不负坦然点头道,“本宗正是这般打算的。”
“呵呵,我就不明白了,”风萧萧讥笑道,“陈远是你亲儿子吗?你竟会这般维护于他?”
“这没什么,不过是前任宗主为新任宗主铺路,应做的本分罢了。”
房间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许不负缓缓开口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没有的话,我该送你上路了。”
“我有!”
风萧萧死命盯着许不负,那是一种恨意入骨的眼神:“我一直想知道,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了,竟要你一直针对于我?”
“要不是你许不负,我又如何会走到今天?”
当年风萧萧还是执法殿首座弟子时,已是应天宗年轻一辈最为优秀的弟子了,同辈中几无一人可与他相提并论。
他也被众位长老们视为最合适的未来宗主人选,然而许不负却迟迟没有任何表示。
这让风萧萧不由得心生怨望,在偶然得到血魔老祖法统后,这股怨望化作执念,像野草般在风萧萧心中疯长了起来:既然你看不上我,那么我便要用绝对的实力,让你无话可说,不得不承认于我!
只是踏上这条路后,风萧萧才知道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为什么,”风萧萧喃喃说道,“你当年为何会那样对我?”
“你误会了,当初你年纪尚且,我确实是有心让你多些磨炼,但却没有任何针对你的意思。”
“事实上,十三年前,其实本宗已有意收你为座下关门弟子。”
“那你后来为何……不,你在骗我,”风萧萧连连摇头道,“我的感觉不会错的,后来你看我的目光分明是厌恶是嫌弃,其中绝没有半分期待!”
“没错,”许不负点头大方承认道,“在某件事发生以后,我对你的感观确实变了。”
“其实我一直都清楚,你风萧萧是个很有野心勃勃之辈,但有野心并不算什么,我年轻时同样如此,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为达目的算计到我女儿身上!”
风萧萧一怔,而后想起了一件被他忽略了的往事。
当年他烦恼于迟迟不能得到许不负的认可,那个时候他突然听说了一件逸闻:
许多年前,许不负和自家师父争夺宗主之位,两人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