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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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剑庭-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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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暗暗切合,根本就是出自同源,吕师兄,你还不知道吧,你心心念念已久却一直求之不得的《上清含象剑鉴图》,已被师傅传给了应师弟。”但见孙长机抄着手从门中踏入,装模作样摇头道:“只可惜继承师傅剑法的,竟然是剑冠的弟子,莫非师傅真以为我们派中无人?”

    吕知玄震惊,颤声道:“这是真的?”

    应飞扬一直潜在院中不出,没想到还是被卷入上清派内斗风波,但也不愿欺瞒,无奈道:“不错,司马真人确实将《上清含象剑鉴图》传给了在下。”

    吕知玄难以置信的咬牙道:“怎么可能,我不信,不行,我要找师傅问个清楚!”

    孙长机却道:“吕师兄莫急,师傅定也是受这小子欺骗,说起来这小子自称剑冠徒弟,却是无凭无据,又被凌霄剑宗贺孤穷追杀,我倒是怀疑他根本就是偷了剑冠信物的小贼,不如吕师兄先将他拿下,取回《上清含象剑鉴图》,再好好审问一下他。”

    孙长机语音低沉,带着一股莫名蛊惑,吕知玄双目一时迷蒙,头脑昏沉下,竟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声:“好,我们一起将他拿下。〃

    说着,吕知玄又按上剑柄,与孙长机一前一后,将应飞扬夹在中间,二人任何一个,修为都在应飞扬之上,此时二人包夹,应飞扬只觉身如笼中之鸟,插翅难飞。眼见吕知玄神色异常,急道:“吕道长,平心静气,莫中了他人设计!”吕知玄却如若未闻,眼神越来越空洞,气势却越来越冷厉。

    就在此时,又闻一声威严女声,“他是剑冠顾师叔的弟子,这也是本宫认定的,莫非本宫也昏聩无智,被他蒙蔽了?”循声望去,一位女冠也步入院中,正是玉真公主。

    孙长机皮里阳秋道:“原来是公主驾到,公主手眼通天,岂会看错。既然他身份没错,那我更替吕师兄可悲了,在师尊座下行修多年,师尊却将绝技传授给别人徒弟了,可惜,可惜!”

    吕知玄突然身形一震,眼中迷蒙散去,怒对孙长机道:“孙长机!你竟然敢对我使用号神咒!”号神咒是道家符咒之一,催动符咒时可惑人心魂,让对方不经意间听从施咒着差遣,方才孙长机双手拢袖,实则就是在袖子遮掩下施动咒法,吕知玄急怒攻心下,竟不留神着了他的道。

    孙长机一副无辜样子道:“什么号神咒,吕师兄心性坚定,修为高过我,怎么可能被我的区区号神咒影响,除非是吕师兄真起了妒恨之心,才让我有机可乘。”

    吕知玄脸色一黑,却无法反驳,号神咒追根究底不过是催化他人情绪,却不能让某种情绪无中生有,若他真胸怀坦荡对此事毫不在意,就绝不可能中招。

    孙长机接着嘿嘿怪笑两声,道:“不过吕师兄成名已久,岂会妒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定然是弄错了,弄错了!”说着,孙长机大笑着步出院子。

    应飞扬看着孙长机离去,心中颇是窝火,他现在是司马承祯的客人,孙长机定不敢真拿他怎样,但仍时不时寻个机会给他找不自在,感觉便像一只蚂蟥黏在身上一样,虽无甚么大害,但既恶心,又甩不掉。

    玉真公主对吕知玄劝慰道:“吕师兄,听那疯子胡言乱语,师傅将剑法传给应师弟,自然有他的考量。”

    吕知玄脸一阵青一阵白,扫了应飞扬一眼,对玉真公主道:“公主所说贫道都知晓,今日是贫道失态了,先告辞了。”说着也甩袖离去。

    吕知玄只向公主告辞,却未与应飞扬说上一句,可见心中果然还有芥蒂,应飞扬叹气道:“便是身处深庭重院,也挡不住着风波扰人,看来我在上清派的清闲日子是到头了。”

    玉真公主笑道:“再深的院落,还深得过大明宫吗?你想在此躲避风波,却不知深庭重院往往才是风波源头。”玉真公主笑中带着苦意,显然是又回想起宫闱之中的争斗了。

    应飞扬知情知趣,转移话题道:“对了,刚才多亏公主师姐解围,只是不知来此,又有何要事?”

    玉真公主突得扬起玉手一拍他头道:“有何要事?有何要事?瞧你年纪轻轻说话就老气横秋的,没有要事我就不能找你了?”以应飞扬的本事,自然不可能被她拍到,却也乖乖吃了这记,喊了声疼。

    玉真公主展颜笑道:“莫假了,今日是洛阳花会,本公主一人闲逛无聊,拉你去做个伴,你来洛阳也有一个月,竟真的天天窝在这小院子里一步不出,也不怕发霉了?”

    “洛阳花会,那是个什么?”应飞扬疑问道。

    玉真公主笑着解说道:“洛阳号称花都,便因每年春日,牡丹株株怒放,争奇斗艳,花开时节,便有全城共赏牡丹花,点评群芳,加冕出花王的风俗,这就是牡丹花会。说起来这花会兴起,倒还与武后密不可分,你可曾听过武后一纸令书号百花的故事。”

    应飞扬又茫然摇摇头,玉真公主笑骂道:“你还真是除了剑之外其他都不关心的呆子,算了,还是公主师姐告诉你吧,说的是武后赏雪,院中梅雪相映,腊梅独绽虽亦是美景,但看久了也觉单调,于是武后提笔写下四句‘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结果第二日,院中群花大放,尽是锦绣乾坤,花花世界。但细看下来,却独有牡丹含苞未开,武后大怒,便炮烙牡丹,将之贬至洛阳,但到了洛阳,牡丹反而朵朵绽放,洛阳也因此成了牡丹花都。”

    应飞扬听后皱眉道:“花开花放皆有天序,春花冬绽闻所未闻,难道天下真有人物能颠倒四时错乱春冬,上清派仙法高深莫测,或许司马真人能够做到,听闻与我师尊齐名的道扇卫无双有‘一象万生’之名,应也难不倒他,但武后当朝时,他们。。。。。。。”

    “扑哧!”玉真公主被逗乐了,道:“你还真能想,我不过讲个传说,你竟当真了?”

    “传说啊?”应飞扬脸一红,随即遮掩道:“哪有什么空穴来风的事,或许传说背后还藏着其他的故事。”

    “是是是,那应师弟愿不愿意陪我去这牡丹花会游览一番?”

    应飞扬想了想,也觉方才被孙长机恶心一下,心中憋闷,散散心也无妨,便道:“若传说为真,便是敬牡丹这份傲骨,我也该前往一观,咱们这就走吧。”

    “莫急莫急,先换身行头,今年花会在大福先寺举行,你这身打扮,少不得又受那些僧人白眼。”说着,玉真公主玉手一拍,两行手捧托盘的少女鱼贯而入,托盘上尽是各色服饰

    “我不知你身形大小,便多准备了几套,。”随后指使几个婢女道,“你们入内,帮我师弟沐浴更衣吧!”

第十三章 洛阳花会() 
婢女们齐齐一诺,便把应飞扬围住,满眼皆是温香软玉,应飞扬哪见过这等阵仗,忙阻止道:“不必了,我穿这身道袍便挺好的。”应飞扬被贺孤穷携到洛阳,一路上几番争斗,衣服早已破烂残旧,现在身上的所传的是上清派道袍,针线细密做工精致,应飞扬穿着挺习惯的。

    玉真公主道:“师弟有所不知,如今佛道两教争斗的厉害,起初只是因青城山道场而起争执,如今愈演愈烈,甚至都将官司打到我皇帝阿兄那里去了,你穿着道袍进和尚庙,不被人打出才怪。”

    应飞扬想起曾经和贺孤穷一起到白马寺求宿,却吃了个闭门羹的旧事,心知玉真公主所言非虚,但终究是面皮嫩,对着婢女们道了声:“不用麻烦诸位姐姐了,我粗鄙惯了,自己来便可以。”随后将各色衣服摞在一起,逃也似的入了门内。

    玉真公主看着他的窘态,笑了好一阵子,遣退一干女婢,独自在院中闲坐等候,吱得一声门扉再开,玉真公主眼睛一亮,应飞扬身着一身墨色对襟窄袖长衫,袖口领口都缀银丝流云纹缎边儿,腰束月白松纹腰带,上挂一块品质极佳的翡翠玲珑腰佩,踩踏这锦靴步出门槛。

    当真人靠衣装马靠鞍,应飞扬一身华服加身,整个人神风俊朗中又带出几分高贵之气,端的是意气风发,气度逼人。

    玉真公主上下打量一番,赞道:“不错不错,师弟挑衣服果然有眼光,这么一打扮,真是把洛阳城内那些自诩风流倜傥的王孙贵胄全比下去了,不过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玉真公主又将应飞扬推回屋内,在堆积的衣物间挑选一番,端出一个嵌玉雕花紫冠,垫脚为应飞扬带上,玉真公主丰盈的身姿紧贴着应飞扬胸膛,隔着轻薄的衣料犹能感受到她肌肤温热的触感,口中呢喃道:“便是他了,虽比不上顾师叔的戡天冠,但做工总算不差,带上它,也能再现几分剑冠当年风采。”

    玉真公主口吐兰芬,说话间的热气吹到应飞扬耳朵间,应飞扬心跳无由的加剧,生出一股燥热之感。玉真公主虽已过了女人最青春靓丽的年纪,但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和皇家滋心的保养令她依然光彩照人,皮肤白皙紧致如少女,高耸的胸脯和柔软的腰身却散发着少女不曾具备的成熟风情。

    玉真公主也看着眼前英挺俊俏的少年,眼神渐渐迷离了,竟似一眼穿透了十数年的时光,从少年身上看到了那道令她一见倾心的身影。身子渐渐前凑贴得更紧,手也顺势从头顶滑落应飞扬的脸庞,娇艳的红唇半开半合迎了上去。。。。。。

    旖旎气氛下,应飞扬也微微迷醉,却开口轻道:“公主师姐,我终究不是师傅!”

    应飞扬轻轻一语,将玉真公主的幻梦击碎,玉真公主脉脉含情的双眸一黯,光彩消退。但只一瞬,面容又换上了得体大方的笑容,道:“不是最好,你是你,他是他,你若只想成为顾师叔的影子,又怎么可能超越他。”玉真公主轻整云鬓,脸上红霞消退,方才旖旎气氛好似不曾存在。道:“咱们这便走吧,让这东都的年轻少女们见识下我师弟是个怎么样的俊秀的人物。”

    玉真公主不带随从,不带侍婢,只身一人进入镶银马车,由应飞扬驾车离了道观,在玉真公主的指路下向大福先寺前进,越靠近大福先寺,人流越是稠密,甚至有些携老带幼,举家齐来赏花的的人群,这洛阳花会倒当真是不分高低贵贱,全城同乐的盛会。

    大福先寺是武后时期所建,虽建立时间不长,但因高僧云集,已可与白马寺并驾齐驱,并称洛阳两大佛寺,天子脚下,连佛庙也沾染了几分贵气,雪白院墙怀抱碧绿古树,院内屋宇重重,夕阳照射在琉璃瓦上,映出一片金碧辉煌。

    应飞扬将马车停在迎客僧之处,正欲迎玉真公主下车,却见锦帘掀开,玉真公主束发包巾,身着一身青色的下人衣物,矫健的跳下车,应飞扬一愣,道:“公主师姐,你这身打扮是要做什么?”玉真公主笑道:“都说了今天的主角是你,我做一个随侍的小厮便好,你看上哪家姑娘可尽管去搭讪,不必顾忌我这个下人。”

    应飞扬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得任由她闹腾,其时民风开放,富家女子换做男人装招摇过市也早已是司空见惯之事,虽有些夫子老儒慨叹伦理颠倒,阴阳错乱,却也终究无可奈何。所以玉真公主这般打扮,倒也没几人注意。

    而走近大福先寺,见大福先寺门大开,放眼望去,奇花名卉次第开放,万紫千红点染青灯古寺,衬得花愈娇艳,寺愈拙朴。顺着人流步入寺中,繁花入眼,绚丽非常,饶是应飞扬对剑外事物皆冷淡漠然,见此奇景也意动神飞,各色花卉杂然陈列,白的是白玉冰,黄的是御衣黄,红的是洛阳花,蓝的是鹤望蓝,绿的是春水绿波,紫得是紫霞点翠,黑的是瑶池砚墨。。。。。。色彩虽杂,却又相得益彰,彼此顾映生辉。

    玉真公主兴致大起,每览一朵奇株,便要拉着应飞扬讲述此花品种、名称、由来、栽植方法。正当玉真公主指着身侧花卉口若悬河之际,突得一人迎面而来,与她撞个满怀。

    玉真公主脾性发作,也忘记此时正扮作小厮,怒骂道:“哪来的杀材,走路不带眼睛吗!”

    撞人者连忙躬身致歉,道:“勿怪勿怪,满目繁华入眼,小生只顾观赏名卉,流连花间,没注意看眼前的路。”撞人者抬头,赫然是个年轻公子,此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却是面皮蜡黄,一副酒色过度之相,更奇的是生得两道霜侵雪染般的白眉,又平添几分衰颓。

    玉真公主见此人相貌奇特,不禁多看几眼,此时应飞扬嘲道:“流连花间?可方才兄台双眼怎只往姑娘家们的脸上瞄,全无赏花之态?”

    却见那公子洋洋自得道:“这位小兄弟错了,牡丹虽艳,花期却不过两旬,在其怒放之时看上一眼,记在心头便已足够,若看得久了,只徒生伤春悲秋之感。况且今日恰逢花会,洛阳城内名媛淑女齐集于此,皆是如玉生香,如花解语的妙人,小生赏佳人,不也是在赏花吗?”

    玉真公主见他谈吐不凡,却尽是歪理邪说,真是又气又乐,笑骂道:“照你这么说,满园倒只有你一个是真正的赏花人了。”

    “也不能这么说,不过识花解花之人,小生倒算其一。”说着,目光灼灼的盯视着一身青衣的玉真公主,“典雅端庄,雍容华贵,牡丹是花中之王,天生贵气,又岂是碧叶青枝所能遮掩?小生虽眼拙,也能识得真国色。”

    玉真公主轻咦一声,这白眉公子是话中有话,玉真公主怎会不知,但她交游广阔,实在记不起何时见过眼前之人,此时,一声佛钟传来,压住了满场喧嚣嬉闹声。

    钟声落后,一身宽体胖,笑容可掬的老僧站在天王殿门前,双手合十道:“贫僧大痴,见过诸位施主,又是一年花开时节,难得今年洛阳花会在敝寺举办,诸位可还还玩得尽兴。”

    “还没尽兴!”底下的人纷纷起哄道,这大痴和尚是一代高僧,却从不空谈佛法,而是讲究于柴米油盐家长里短里中见禅机,自称要化百家缘,吃千家饭,传万家法,平日里拿着钵盂走街串巷,即是王孙公子堂前客,也能与贩夫走卒坐在一起分饽饽,洛阳城内人几乎无人不识,让他来做洛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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