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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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公为王-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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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愿意依靠汉人的蒙古人,在这草原上无疑是一个异类。族中有不少的反对者,最后无声无息的不见了踪影。族外更有无数的部落敌视,可最后。。。也被汉家铁骑扫过。

    再后来,日子竟然慢慢的好过了起来,有吃、有喝,甚至三年前的那场白灾降临,部落中竟然没有一个族人丧命。

    老族长临终时拉着他的手说道:“部族交给你是对的,你才是我蒙古的希望。”

    一个将人口不足万的小部落发展到如今人口十万,引弓三万的甘州左近首屈一指的大部落的首领,他当得起老族长的称赞。

    转过小丘,再抬首,熟悉的家园已是遥遥在望。

    “再快点儿,早点儿到,也能早点儿歇歇。”胡车儿回头说了一声,十名骑士扬鞭打马,压榨着胯下伙伴所有的体力。

    时间大概又过去一刻钟的时候,马蹄终于跨过了营地的大门。

    翻身下马,胡车儿将手中的马鞭顺手插回腰间。正要吩咐几声早些休息之类的话时,身后守门的护卫先开口道:“族长,有人要找你。”

    “谁?”胡车儿回头,只见月光下,一个硕大的光头和尚单手持礼,正含笑看着自己。

    “北平道衍,见过黄鱼胡车儿族长。”

    “北平?道衍?”

    北平作为中原门户之一,几度出征塞外,与草原上各部落打过不少交道,刀枪之下,暗中也有收拢安抚。按照胡车儿的一贯风格,这被拉拢的部落中,自然也有他一个。

    北平来人,他不敢不敬,只是这名叫道衍的和尚。。。

    胡车儿在脑海中仔细回想,到底没有想起这么个人来。

    真是北平的?有此疑惑,胡车儿开口问道:“你是燕王爷的人?”

    “正是。”道衍点了点头,随后向着英地中心位置最为豪贵的蒙古包示意了一下:“塞外夜凉,久闻族长心慕汉家礼仪,贫僧等了族长一夜,族长不带贫僧进去说话吗?”

    胡车儿皱了皱眉,一时没有答话。

    “贫僧只身一人,族长不需多虑。”道衍话中带话,抬手轻轻抖了两下,示意身上并未藏有利器。

    “不带刀,不代表不能杀人。”胡车儿冷哼一声,外表粗犷,内里却是个心细谨慎的:“你们中原人的武功我可是见识过,拿根草的能杀一个拿刀的,你空着手,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族长的意思?”

    “你如何证明自己是燕王使者?”

    “族长倒是问住贫僧了,不知族长以为,贫僧该如何证明呢?”

    “呵。”胡车儿猛然拔出腰间弯刀,指向道衍:“身份可疑,我砍了你便是!”

    “族长如此说,贫僧倒是有了一个主意。”话音落,只一个恍惚,身披月白色僧袍的僧人站到了胡车儿的身后,轻轻一指在胡车儿的后心处点了一下,笑道:“能杀而不杀,贫僧或许不能证明自己燕王使者的身份,但或许也有资格进族长的帐子里闲谈几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所以贫僧来了() 
或许有一点恐惧在其中,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与敬佩。

    出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关隘万丈,没有吴克敌的手令,哪怕只是靠近,也可能会丢去性命。

    而眼前这自称是燕王使者的和尚竟能连夜出关,当真能耐不小。

    胡车儿心中隐隐预感,或许这和尚,就是自己一直在找寻的那个刘秉忠。

    硕大的铜盆中炭火正旺,金帐之中一片温暖,外间的寒气没有丝毫的侵入。胡车儿与道衍围着火盆在小凳上坐下,两人都没有先开口。

    不一刻,有西域不知哪个小国的女奴端着一小盆羊骨汤进来,熟练地悬吊在火盆上方,磕了一个头,又小心的退了出去。

    “好像是龟兹的女奴,买来也有一阵子了,大师若看中。。。”胡车儿看对面的道衍目光追随那女奴,有些疑惑的开口,这中原的和尚也喜欢女色?

    “呵。”道衍收回目光,微微垂目:“中原佛宗,有欢喜禅一道,讲究由男女极乐之中领悟寂灭大道。贫僧虽也是沙门中人,但修的可不是欢喜禅。”

    顿了一顿,道衍又道:“一叶知秋。西域女子在族长的手下也行汉家礼仪,一行一止不见轻佻,看来族长心中对我汉家却有孺慕之心,可见。。。野心不小。”

    “额。。。”胡车儿微微一愣,旋又爽朗一笑,掩饰道:“汉家规矩,上下之尊,确有独到之处。但若说野心。。。那是没有的。大师,尝尝这汤,看这颜色,味道可是不错。”

    拿起锅中的木勺子,舀了一个满,放在嘴边略吹了吹,便一口饮下,一番龇牙咧嘴之后,大呼过瘾。

    “出家之人,不食荤腥乃是戒律。族长自享便是。”道衍的眼神有些玩味,他已看出,这胡车儿这一番粗鲁之行,不过故作之态。

    流利的汉话、文绉绉的言辞、对他关注女奴的目光还提出质疑,如今又怎会做出如此言行,还要请他一个和尚吃肉?

    “胡车儿失礼了,还请大师原谅。”胡车儿拍了拍他的脑袋,大手在颌下的虬髯上胡乱抹了几下,汁水四溅。

    “无妨。”道衍微微一笑,也不拆穿。

    “大师,今夜。。”

    “还是贫僧来说吧。”道衍忽然抬手,打断胡车儿的话头,笑道:“贫僧确实是北平燕王爷的麾下幕僚,这一点贫僧无法证明,也不需要证明。因为贫僧此来,并未得王爷令喻,来族长这里,算是一时机缘,与北平无关,与王爷无关。

    族长从甘州城来,相信城中今日的那些污秽事,族长也是有所耳闻的?这才是贫僧此行的缘由。”

    胡车儿听到此处,斟酌词句,犹豫道:“大师找我,是与城中那些。。。东厂的人有关?”

    胡车儿本想说那群阉人,但考虑到道衍的态度未明,便又客气了一些。

    “是与那群阉宦有关。”道衍含笑看向胡车儿:“一潭死水,了无生机,平静,恰恰代表着稳定。利益已经分配好了,每一个人,或多或少,总有一口饭吃。

    但东厂来了,族长应该看到,他们不是过路人,他们来了便不会走。太监这种东西,身体的欲望泯灭,对财货与权势的渴求便会达到极致。”

    说到这里道衍伸手一指面前的汤锅,又言道:“一锅汤,族长一个人喝当然最好,骨、肉、汤,想吃便吃,想喝便喝。但却难防他人觊觎。而五个人喝。。。也还不错,虽然少了那么一点,但胜在稳妥,每个人都被这一锅骨肉聚在一处,这是长远之道。但现在那群太监来了,他们端起了锅子,想吃独食,族长可愿相从?”

    “不愿。”胡车儿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不愿?那对方便要将锅子掀了,用每一个食客的骨肉重做一锅。那族长又要如何应对?”道衍的目光凌厉异常,直视胡车儿的一双铜铃大眼:“族长还请认真回答贫僧此问,或许身家性命便落在此处。”

    一语双关,暗含胁迫。胡车儿瞳仁微缩,但却没有立时翻脸。利弊权衡,反目无益。

    光辉刹那,点滴即逝。

    凌厉的目光依旧,胡车儿的气息渐渐粗重,似乎在犹豫,几度开口,却无一字吐露。道衍也不催促,只是等待着,有些话,总要自己说出来,才是真实。

    “啪!”一声爆响,火盆中一截木炭无缘由的炸开,帐中肃杀之气渐渐弥漫。

    “大师所说,今日我出城之前,已听人说起过一次。言词略有不同,但大意却是无差,都是要我带领族人与东厂作对,与朝廷为敌。。。”

    “是齐国忠?”道衍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与东厂为敌,不代表与朝廷为敌,这一点,族长还需分清。”

    “差不多。”胡车儿摇摇头,接着说道:“齐国忠死了一个儿子,与我无关,甘州城里死了百千个人,反正不是我的族人,我也不在乎,可太监们要抢我的饭碗,坏我的日子,为了族人的生路,我也要和他们斗上一斗。

    武功什么的我懂得不多,但我知道,我麾下三万儿郎,引弓射雕,便是以十换一,我们也会站到最后。”

    “你手下并没有三万人。”道衍竖起左手食指,在胡车儿的眼前摇了摇,没有任何的轻蔑,只是单纯的否定,陈述了一个事实,又顺势向着甘州的方向一指:“就算你真有三万人,骑在马上的引弓者与爬上墙头的陷阵营还是不同,你们进不了龙门关,更打不进甘州城。”

    “我们会打进龙门关,但我们不需要打进甘州城。”胡车儿又笑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粗犷的大脸上露出这样一个诡异的微笑。。。

    “会有人为我们打开龙门关。我们只要出现在甘州城下,后面的事情,自会有别人去做。”

    “这是你以为的。”道衍站起身,居高临下,平淡而默然的神情犹如一尊佛陀:“你对王爷有用,所以贫僧来了,来救你一命。”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头塔() 
夜半三更,街上三声锣响,紧接着便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警示声。

    明月挂清霜,这个夜,真的很漫长。

    东厂的那处幽暗的明堂,迎来又送走了高深莫测的甘州知府齐国忠,召见又挥退了烂泥扶不上墙的甘州东厂守备千户罗福来。

    云峥有些疲倦的揉了揉两鬓的太阳穴,努力地瞪了瞪眼,才算是打起了一点精神。

    下等人劳力,上位者劳心。当年当樵夫的时候,云峥总是很向往那些达官贵人们酒池肉林的生活,可如今因缘际会,他当上了东厂的指挥使。这是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权势,但做得久了,却觉得,其实位置太高也并非便是什么绝对的美事。

    如果刻意的忽略那段日子里不堪的屈辱,挥刀砍柴,上街叫卖,一天两顿饭,也没什么不好的。如今虽然锦衣玉食,沙发随心,但他总觉得自己很累,这是自己的心累了,云峥能够感觉得出来。

    心累的最后,便会反映到身体的疲倦。

    三十出头,头上便出了白发,原来的自己身形像个冬瓜,而如今脱了衣服再看,像个干瘪的胖茄子。皮下的肥油也不知哪里去了,只剩下原先包裹的皮囊松松垮垮。

    莫名的拍了拍肚子,云峥笑了一声,举目四顾:“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忙了一天,也该睡了。”

    “早就累了,没大人这句话,属下还怎不敢提。”苟小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双狗眼染了些血丝,看来也是倦了。

    “先这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齐国忠再想玩什么花活,咱们东厂三千黑心卫在此,量他也翻不了天。”

    “我还是觉得应该直接把他杀了才是万全。”东方寒声如齐名,说什么都带着一股子凉意。

    “我倒是好奇,给我三天,我一定能理出个头绪来。”如此自信,说话的自然只有夜雨泽。

    “正是因为稳妥,所以才不能动他,太冒险。”云峥迈步向外走去,顺嘴说道:“好歹也是天子赐字,牧守一方的大员。贸然杀之,名不正言不顺,恐有不协。还是在看看吧。”

    老天爷就是这样,瞌睡的时候总不会送枕头上来,天寒的时候总要再落下一场雨雪。

    身披一间单衣,在罗福来特意准备的那张品味别致的绣床上躺下,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瞌睡虫刚刚将云峥的眼皮拉上,外边突然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大人,府外有人求见。。。”

    “谁!”云峥一声怪叫,气急败坏的坐起身来,向外边怒喝:“一天到晚事情都凑到一起,柳细枝的人头塔都挡不住上门的恶狗?!非得逼咱家举刀不成?”

    “大,大大,大人”外边的番子汗如雨下,吓得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可还是勉强回道:“来人,来人亮了紫蛟令,小人,小人。。。”

    “紫蛟令?”云峥猛然愣住。

    前文曾说,紫蛟令在东厂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持令者所言便代表厂公的令谕,东厂上下不得违背。此物,便是云峥也没有。

    而据他所知,天下只有两个人有此物,一个是宫中的大内总管刘喜,之前朱棣那三个儿子逃离京师那天,手持紫蛟令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三个老太监手里的应该就是刘喜的那块。

    而另一块。。。

    云峥突然笑了,抬手将披散的头发向脑后拢了拢,随后一掌向门外打去。

    房门四碎,门外之人战战兢兢,却毫发无伤。

    “进来为咱家更衣,督主的掌上明珠来了,咱家可不能怠慢了。”

    “是。。,”

    东厂的大门外,一千人头垒就的京官,怨气冲天。猩红粘稠的腔子里从一个个腔子里滴答流下,在地上汇聚,最后遵循着水往低处流的道理,在几处小小的低洼汇聚成小小的血池。

    人常说一白遮百丑,但死人苍白的头颅显然并不符合这个定理。再配上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白眼,大太阳底下看一眼都要吓个半死,更不要说是这夜半三更的好时候。

    “呕~咳咳。。。呕~”

    东厂大门三丈外的一颗梧桐树下,月玲珑咳的撕心裂肺,吐得天昏地暗。

    青丝断在身侧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水囊,眼神怜惜,不过也明白,以月玲珑的柔弱,见了如此“壮观”的奇景还没有昏过去,已经够坚强的了。

    “额。。。真。。。真。。。一点都不吓人,本公子一点儿也不害怕。”便是聋子也能听出古月真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两股站站,估计快吓尿了都,却还由自拍着身旁房俊的肩膀:“小方你别怕,别怕,子。。。子不语怪力乱神,脑袋这东西,咱们都长,没啥怕的。”

    “嗯,我,我不怕。谢谢古大哥。”房俊的声音断断续续,脸上也是一副怕怕的样子。

    但欧阳只是拿眼一扫,便瞧出了其中的破绽。

    声音的断续由人决定,但脸色可就不行了。红润的脸色,冷漠的目光,这哪里是害怕的样子?

    撇了撇嘴,再转头,沈红仙探着身子,与这京观只有半步之遥了。

    “红姐姐看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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