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掐越紧,长安几乎喘不过气来,用力拉着他的手指,断断续续道:“骗子,要是傀儡真的能给你想要的消息,你还能留我到现在?”脸憋成绛红色,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可偏偏不肯放弃,说什么都要求一线生机:“你杀过那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放了我,得到一个想要的消息,何乐而不为!”
“何乐而不为?”
男人桀桀怪笑了起来,加大了手劲,似乎要把她掐死。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在长安几乎要闭过气的时候,他却突然松开手,丢她在地上:“好,我就饶你这一回,你说吧。”
“不,你先发誓,我信不过你。”话音落下,就见男人一脸阴沉地盯着她。
长安知道,此话出口定会引起他的不悦,可是,她却不能不说。这魔修出尔反尔,暴虐嗜杀,若没有牵制他的东西,自己定逃不过死亡的结局,唯有天道束缚,才是保证她安全的唯一依仗。
如此一想,长安便更没了畏惧。
“你发誓,不杀我,也不指使别人杀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消息。”说完,极其坚决地看向他。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甚为着恼,一拳在她身后的石壁上砸了个窟窿,才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举起手对天道立了个誓,待天道束缚落在他身上,才笑容古怪地瞪着长安,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长安点点头,随意编了个故事。末了,又摸了摸下巴,状似无意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那个地方也是别人带我去的,你要是能找到”
话未说完,就听他不耐道:“是谁?快说!”
长安耸耸肩,无辜道:“我也不知道,他没告诉我名字。”
“那你总该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吧。”从储物带里掏出一块玉板扔到长安手上:“用神识把他的样子刻下来,你就可以滚了。”
长安捡起玉板慢条斯理地刻起来,一边刻一边在山洞里踱着步。
男人几次想催促,却又怕影响她的记忆,只能耐下性子在一旁等着。等了半晌,见她终于收回了神识,一个箭步抢上前来,夺过她手上的玉板。
“是他?果然是他!”
16。识破()
他翻来覆去地看着画像,脸一阵红一阵白。片刻之后,突然抬起手,把跑到洞口的长安抓了回来。
“他穿红色长袍对不对!他叫姜澜对不对!”他的神色狰狞得紧,手掌死死扼住长安的颈项:“说,快说!不说我就杀了你!”
“对,他穿红色,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姜澜。”
长安使劲掰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向洞口跑去,可还没等她跑出几步,就听那魔修狞笑着吼道:“很好!你可以去死了!”接着,便是一股大力落到她背后。
长安被拍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呕出一口血来。
“果然是假的,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发誓。”长安趴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筋骨都这力道拍散了。
男人桀桀笑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蹲到她身边,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你倒是聪明,只可惜实力太弱,还是难逃一死。不过,你猜错了一点,誓我发了,只是这天道束缚没落在我身上而已。”
“那是傀儡!”
长安听得此话,立刻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男人点了点头,一手抓着她的衣领,一手按在她头顶准备抽出神魂:“你放心,你给我提供了这么有用的消息,我会给你留下全尸的。”说完,魔息一吐,就要动手。
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魔息触到长安头顶的一瞬间,长安突然炸了开来,碎片四溅,在山洞里激起滚滚浓烟。待浓烟散去,只见六道金色的绳索从山洞壁上延伸出来,等距排列,将那魔修绑在中间。
而洞外的不远处,长安正拔足狂奔,按着记忆原路返回,向着出口跑去。
原来,长安自始至终都不信那魔修会真的发誓,又见那时他颇为古怪的笑容,便更多了几分警惕。om在雕刻画像时,她随意走动不是无意之举,而是特意借那机会,摆下虚灵幻影阵――这阵法一共三层,对付蒋由之时,她连一层都没领悟,就已拥有那么大的威力,是以,在之后斩杀魔物的过程中,她便着力参悟,总算把第一层给悟透了。
这第一层便是虚灵幻影…缚,以符力为引,聚天地正气为绳索,想必也能让那魔修吃点苦头。
可谁知,她正这么想着,就听山洞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还不等她反应,就见那魔修出现在身前。
“你!”长安急急停住脚步,转身就想离开。
可魔修哪会给她这个机会,伸手扭住长安的胳膊,把她摔在了地上:“你倒是有本事,要不是我傀儡多,还真让你给逃了!”嘶声狞笑起来,按住她的背心:“不过这一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五指成爪,将她的神魂抽离出来。
长安只觉得一阵剧痛,灵魂便与肉身分离,被一点点抽出。
这一下若是成了,只怕再也没有回寰的余地,可是现在没有人能够救她,除了等死,也别无他法。然就在此时,长安的后颈中央突然有一图案一闪而过,紧接着,身体便涌出一股吸力,将灵魂拽回。
如此,令魔修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他只当是长安在垂死挣扎,也没有细细查探,只加大魔息,与这股力道进行拉锯。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魔修始终没能战胜这股力量,心下也不由得怀疑起来――以她的修为绝不会有这般能力,除非是有高人在暗中帮助,可若当真有高人在此,为何不现身出来?
他这般作想,心下也不由警惕,正想四处探查一番,就见一股凌厉的剑气劈空而来,速度之快,让他躲之不及。
“妖孽!竟敢伤我徒儿,老头今天不把你抽筋扒皮捏成球,我就就再也没人陪我玩!”
玄悲真人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停,一剑接着与一剑,饶是那魔修修为不弱,也得避其锋芒。
不甘地看了眼长安,他突然把剩余的傀儡一股脑地丢出,令它们缠住玄悲真人,自己则乘着混乱,逃回了魔界。
而老头也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傀儡,一剑劈开它们,窜到身旁的树上,哇哇大叫,说什么都不肯下来。
“师傅,这些傀儡没人操控,伤不到你的。”
长安没了危险,后脖颈上的印记也隐去了踪影,上下看了看,见自己除了衣服脏了些,连一丁点儿不适的感觉都没有,不由得疑惑起来――她可是连神魂都差点被抽出去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后遗症?莫非是隐而不发,待以后再暗戳戳地要了她的小命?
长安吓了一跳,赶紧招呼老头下来:“师傅,你快过来看看,我有没有哪里不对?”
“没有没有,你好得很,比老头还好。”玄悲真人依旧抱着树干,不肯下来。
长安急了,沉着脸道:“师傅,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要是再这样,等我被那魔修害死了,就全赖你!”
“我没骗你,你怎么就不信我呢。”老头吹胡子瞪眼,一骨碌从树上滑下来:“喏,你看,这不是好着呢吗?”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泥娃娃,塞到长安手上。
长安瞧了几眼,见那娃娃栩栩如生,赫然是她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你呀。”
“这怎么会是我,我又不是泥人。”话一出口,顿觉心中咯噔一下,还别说,她倒真是个泥人,只是很久没人提到此事,她也隐隐有些淡忘。今天,被这一提,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老头说出此话,莫不是察觉了什么,借此试探?
“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长安忐忑地问道。
老头道:“你知道女娲吗?”
“知道,捏土造人的上古神祗。”
“嗯,就是她,这个娃娃也是她捏的。”玄悲真人一把抢过长安手上的泥人,捧在怀里道:“这可是个神器,你别小看它,它比魂灯之类的东西可高级多了。魂灯只能知道你死没死,而这个,哪怕是你蹭破了油皮,也能显现出来。”
老头喋喋不休地推销这个泥人,长安听了一会儿,心中既欢喜又担忧――
欢喜的是,她的身份没有暴露,如此,便暂时没什么危险。而担忧的是,这个泥人能实时反应她的状况,她为息壤,生生不息,恢复能力异于常人,时间长了,玄悲真人定会发现异常,心生怀疑,唯有把泥人骗走,才能解除她的风险。
可到底要用什么办法骗走泥人,长安一时也想不出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待以后再见机行事了。
如此想着,长安便道:“师傅,我们回去吧,我得赶紧把令牌交了,不然就赶不上决赛了。”
“赶什么赶,谁敢让你参加决赛!”
玄悲真人一甩胡子,气势汹汹地伸手进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到长安手上:“你师叔师伯觉得没保护好你,特地拿培源塑骨丹来赔罪,决赛你就别参加了,刀剑无眼的,上去冒险干什么。”
“真”真的吗?
长安甚为惊喜,想要接过瓷瓶,可就在此时,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先她一步拿走了培源塑骨丹。
17。领罚()
“师傅,您又胡闹!”顾南渊将瓷瓶贴身收好,才板着脸说教道:
“第一峰是天剑门的首峰,本该起到表率作用,您不带头好好修炼也就罢了,还行这等强盗之事,实在太不合礼教!培源塑骨丹我会送回去,长老那边我也会道歉,师妹必须参加决赛,否则就没有资格得到奖励。om”
说完,将长安拽上飞剑,转身往天剑门去。
玄悲真人气得跳脚,却又不敢与他争辩,生怕惹恼了他,便再也没人帮自己处理诸般事物,只能把怒气撒在魔物身上,直惹得不归林魔心惶惶,才肯罢休。
再说长安,她跟着顾南渊回到天剑门,便发现门中像是遭逢了大劫一般,除了第一峰尚且完好,其两侧呈扇形排列的各四座主峰,均被人拦腰斩断,削平了山头。并且,在剩余的山壁之上,还被人用剑气刻下了“我是坏师叔”这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如此令人哭笑不得的杰作,除了玄悲真人,不做他想。
再结合他手上的培源塑骨丹,长安便知道,师傅定是想替她讨回公道,才会削了人家的山头,抢了作为奖品的培源塑骨丹。只不过,这公道还未讨回,便让顾南渊给破坏了去。om这个大师兄着实古板了些,虽初心不坏,却也不免让人感到困扰。
不过,事已至此,即便她再做挣扎,也不可能从顾南渊手上得到东西,还不如想想如何在决赛中夺冠,这才是当务之急。
如此想着,长安便认真思考了一番,在决赛中该用什么阵法,才能一举获胜。
然而,还不等她考虑清楚,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说话声:“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大家赶紧把东西收好,可别又让偷丹贼把东西抢走。”
长安循声望去,便见三长老抄着手站在一旁,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他的首座弟子,代他向陈枫授业的恩师――孙镜。
这可当真是冤家路窄!
长安一撇嘴,就想上前就偷丹贼与他理论。可还不等她动作,就见顾南渊拱手弯腰,对三长老歉意道:“何师兄,此事是我师傅不对,我代他向长老会的诸位师兄道歉,还请您多多海涵。”顾南渊甚为谦卑,掏出那半枚培源塑骨丹递还给三长老。
可三长老也不接,抄着手垂着眼皮,半晌没有回应。
倒是孙镜,他一向待陈枫如亲传弟子,虽陈枫死于三长老之手,可那毕竟是他和自己的师傅,自己尊三长老如父,自不敢有任何怀恨,是以陈枫的死,只可归咎于长安与顾南渊。这两个贼人,罪大恶极,若不让他们受到教训,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是以,孙镜道:“第一峰的人倒是有本事,抢了东西,削了山头,只一句道歉,就想一笔勾销?”
“自然不是。”
顾南渊拱了拱手,道:“各位师兄的山头我会负责恢复如初,培源塑骨丹我也会物归原主,若各位师兄还有什么不满意,只要提出,我自然会照办。”
“这可是你说的!”
顾南渊话音落下,孙镜就义正严辞地接口道:“门规第一条,同门之间禁止私斗,祖师爷削人山头可犯了这条门规?”
“犯。”
“再有,门规第四条:天剑门内,禁止抢夺同门宝物,祖师爷抢走培源塑骨丹,可犯了这条门规?”
“犯!”
“接着,门规第十条:同门相争,禁止侮-辱他人,祖师爷在各位师叔山头刻下的字,又是否犯了这条门规?”
“犯!”
“犯什么犯!”长安打断顾南渊的话:“师傅小孩子心性,做事向来没个兜揽,他做这些事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如此较真!”
长安听得孙镜细数老头罪状,便知事情要遭,赶紧打断顾南渊的话,想把事情糊弄过去,反正她师傅平日里也没个正形,说他是在恶作剧,也无不可。
可偏偏顾南渊太过正经,不仅不配合她,反而将她拽到一边,训斥道:“长安,修道之人,有错便是有错,绝不可推诿责任,你如此行事,实在有违修道之人的风范,你回去以后,就去思过崖面壁,不到决赛,不可出来!”
说完,转头面向孙镜道:“孙师侄说得没错,师傅他确实违反了门规。只是,他是天剑门师祖,若去刑堂领罚,并不合”
“呵,我什么时候说要师祖去领罚?”
孙镜冷笑着打断顾南渊的话:“师傅有过,徒弟代为受罚这不为过吧,这件事情,长安是罪魁祸首,让她替师祖去刑堂领罚,岂不是两全之美之法,顾师叔觉得如何?”
18。收好你的爪子()
“这倒也合理。om”顾南渊沉吟了一会儿,也不问问长安的意见,点头便答应下来。
长安听得此言,心中暗暗叫苦,心想着:“这孙镜和三长老定是算好时间来找茬儿的,若换了平时,受罚便受罚,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