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刚进城走了没一段路,就见前面有很多穿着统一的人拦住街上行人,将所有人分成两边,给街上腾出一条宽敞的过道。街上原本的铺子们也纷纷往边上退,大家虽然被行动有被干扰,可每个人都没有怨言,反而是很激动的样子。
匡琴言被这群人推向边上的时候还想抱怨几句,硬是被常疯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嘿老先生,这是要干什么呀?”常疯被挤得不行,顺口向边上的人问道。
老先生望着被清空的街道,笑眯眯地回他道:“每到这日子,我们的国运之女就会出行,这可是我们的大事情啊!”
“国运之女?”常疯没想到南诏居然会有这样的称呼。连武后都被人诟病至今,试想谁会把国运放在一个女子身上?他不禁啧啧称奇
老先生见他是外来的,耐心解释道:“我们这位伽黎公主一出生就有三星汇聚,被老国师称为国运所托。别看公主年岁不大,智慧是高得很!你看,我们现在的生活都是公主给的呀!”他一提到伽黎公主,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旁边还有人点头应和。
——这么厉害?
常疯愈发好奇,也跟着往街上瞄去。
没让他多等,阵仗威严的行队隐约出现在街上。
同时,他的另一边,一个衣着破烂的妇女冲破拦人的护卫奔到街上,跪地以一副中原口音大喊道:“请帮帮我啊!请帮帮我!”
第六十六章一来就先中个蛊()
这妇人从护卫们的腋下钻出,跪在大街上哭喊,标准的中原语言一下子引起了常疯他们的注意。
此时远处的行队还没有出现,护卫们互看一眼,同时跑过去将她压住。
衣服本就脏破的妇女被人压住,脸贴在地上,嘶喊着泪水混住她脸上的灰尘:“求求你们!帮帮我!找一找我儿子!”
行队快要接近了,“带走。”护卫们用自己的语言说后毫不留情地将女人往边上拖。
女人不依,硬往地上趴,双手死死扣住地面。但是如此,她一人哪能抵得上护卫们的力气,十指在地上摩擦留下一道血痕,这位妇女被带到一边严加看管。
人群挤在一边,挡住常疯让他不能往那边去。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那妇人!”常疯过不去,只好继续和身边的老先生抱怨。
老先生只往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就一直盯着渐渐靠近的行队:“岂能让这些人挡了我们国运之女的路。”他随口回道。
“哈?”常疯被这话说的一呛,还没回味过来就见南诏王室的队伍出现在他面前。
四马在前,车架上一帘薄纱隔住大家窥望的视线,衣着又有不同的护卫守护在四周。被称为国运之女的伽黎公主端坐其中,同乘的一位侍女和一位年纪稍大的女子,从衣服装饰上看,这位年纪稍大的女子在王室中地位绝对非凡。
行队一来,所有南诏子民都纷纷低首行礼。
天子驾六,诸侯驾四,从此番作为中不难看出南诏王室向大唐示好的意味。常疯腹诽着,他也跟着行礼,但眼睛还是随车架的经过而移动。
薄纱随风而动,常疯的视线透过薄纱的缝隙,窥见此伽黎公主面容清淡,眼睛永远望着前方,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
车架正走着,那个年龄稍大的女子掀开帘子,低声在伽黎耳边轻语。从薄纱透出的轮廓可以看出,伽黎点了点头后这女子才退出,招了侍女又与她交待着什么。
这一变动常疯本不以为意,但紧接着就见那侍女手写好一张纸条下车走向叶庭柯的商队。
“远方的客人,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侍女将纸条交给匡琴言。
“给我?”匡琴言懵懵地接过纸条。
侍女点头,然后莲步一转,又回到车上,行队继续前行。
叶庭柯示意弟子们去看刚才那位妇人的情况,然后靠过来问:“看下写的是什么。”
常疯离他们有些距离,只见匡琴言打开纸条后,一行人都变了神色,于是也凑过去看。
匡琴言手上纸条打开,上书“西街第三间房,有苗族女子,可为姑娘解蛊。”落款是“伽黎”二字。
“蛊,你?”常疯上下打量匡琴言,没见她有什么异样。
匡琴言也摇头:“我好着呢!”
王室的行队走远,大街上又恢复成原样。刚才那位哭喊的老妇人晕了过去,匡庐弟子将她带上装箱子的马车。
叶庭柯将纸条收好,招呼大家将马车赶起:“这人说要找子,说不定与我们目标相同,先带着去找商会吧。”
底下人表示同意。
“嗯!”匡琴言完全不把纸上的字当回事,活蹦乱跳地和大家一起拉马车。
常疯有些犹豫,刚想说让她小心些就见匡琴言脚忽然一软作势就要倒到地上。常疯本就注意着,见她有恙一步上前架住,让她又一次免了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怎么了?”叶庭柯赶紧绕过来问。
匡琴言蹙眉,坐在运箱子的马车边,捂住脚踝:“突然疼了一下。”
叶庭柯蹲下身子,将她的裤脚翻起,白嫩的肌肤上浮起一块淡淡红斑。他手指在四周按按,问匡琴言感受如何。此时匡琴言又恢复了好多,回道无碍。
“估计是磕碰到了。”叶庭柯判断道。
“先去纸条上的地方看看呗。”常疯有些不放心。
叶庭柯站起身,常疯越是这么说他就越不理常疯,直接让队伍继续前行。
常疯耸耸肩,跟在他们后头,眼神不时往匡琴言身上看,他可不觉得一国公主会特地停下队伍做一件不重要的事。
果然,就在叶庭柯的队伍走到城北商会的时候,匡琴言刚走一步又腿一软要跌倒。
这次是叶庭柯及时扶住了她。
“没事。”匡琴言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突然脚下无力。可是她这两个字刚说出来,右腿上一阵刺痛让她冷汗直冒。
“把她放上马车,去西街!”常疯打横抱起匡琴言把她放在马车上,再掀开裤腿看。原本只是浅红的地方颜色变成了暗红,红中发紫,吴青一片,更关键的是,仔细看皮肤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匡琴言额上尽是汗水,嘴里念着“疼”。叶庭柯也知此事严重,不再反驳常疯,交代了弟子们照顾好老妇人,把箱子卸下先进商会打听,然后自己驾马急转弯,一扬鞭就要离去。
常疯见他行车将远,起身一跃落到车后木板上:“再快些!”他注意到匡琴言脚踝上的乌青颜色还在加深,皮肤也开始有腐烂的样子。
叶庭柯此时着急,顾不上旁人不满,驾车在街上直冲,饶是如此从城北赶到城西还是耗费了不少功夫。
“第三间。”常疯抱起昏迷的匡琴言,不等叶庭柯停好,飞身跃下,大力敲击房门。他虽不待见匡琴言,但一年时间接触下来匡琴言帮了他不少,而且能看出本性不错只是被大人宠坏了而已,怎么说她来南诏也是因为自己,绝不能让她在此地出事。
门后传来一声听不懂的问话,随着门开,入眼是一个年轻女子,她头戴些许银饰,第一眼就看向匡琴言。
她只看了一眼,然后用不标准的汉语问常疯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常疯见她视线的转移就知此人定是看出匡琴言中蛊,笑脸迎道:“这位姐姐,我朋友中了蛊,听说您这能解,特此来请求帮忙。”
女子又看下匡琴言,摇头道:“不会不会。”说着就要关门。
两扇门正要合上,常疯把脚往里头一伸阻止,然后扭头喊道:“喂,快把纸条拿来!”
叶庭柯刚把马车放好地方,听常疯吆喝很不情愿地走上前,将刚才侍女给他们的纸条亮出。
“是这位公主让我们来的,给点面子呗。”常疯笑道。
这位苗族女子认真打量纸条,用两人听不懂的话嘟哝一句,接着把门打开道:“进来吧。”她将两人带着进入内房,将匡琴言放在床上。
“这位姐姐,她可好么?”常疯问。
“叫我伊素就好。”伊素卷起匡琴言的裤脚,仔细观察那块变成乌黑的印子,“你们这是得罪人了。”
叶庭柯立刻回道:“胡说,我们行事稳当怎么会的罪人。”
常疯听他这样一说赶紧挡到前面:“这蛊现在能解么?”
伊素白了叶庭柯一眼:“能。”她手一伸,手指摩擦几下,“拿来。”
还好徐正言留给他的银子多,常疯掏出一两放在她手上:“多谢了。”
“哼。”伊素收下银子站起,“别以为我是贪你们银子哈,养蛊中蛊解蛊,做的都是有损人气的事,能遇上有人舍得给你们中蛊也是难。”
她说着用小灶煮上一颗鸡蛋:“我们本来多生活在部落之中,要不是有公主引路,你们肯定也找不到能解蛊的。”
“有损人气?所以你们也不会平时就给人中个蛊玩的是吧。”常疯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四处打量里头没见过的装饰花纹问道。
“谁没事就中个蛊玩。”伊素被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蛊是伤命的玩意,养了不放,伤养蛊人,养了放出,伤中蛊人。我们苗疆民风纯良,女子大都懂蛊但是真正去养蛊的并没有几个。”她说着眉头一皱,独自补了一句,“不过近日里好像死于蛊毒的人增多了不少”
她取出煮好的鸡蛋,用刀将其一分为二,挖掉蛋黄。然后将自己脖子上亮晶晶的银项链放在蛋白之间,用布裹好。
做完这些,她将这颗被布裹着的鸡蛋放在匡琴言脚踝处,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然后一圈圈地在乌黑处滚动,没过一会就放开手。
“好了。”伊素看看那块乌黑说道。
匡琴言脚上的印子还和以前一样,根本没有多大变化。叶庭柯问道:“如此简单?她的身份可不一般,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担待不起!”
伊素不喜叶庭柯的话,对常疯说道:“一次不能解净,就让她现在这住下吧,我来给你算算住宿的费用。”
“这位姑娘,你莫不是只为了银子!”叶庭柯生气道。
伊素完全无视叶庭柯,扒着手指道:“刚才那一两给的有点多,附赠一晚,剩下估计还要再住三晚,再收你一两,不还价。”
这价格绝对比一般客栈要高,常疯想想还是掏出一两银子交给她:“那就拜托了。”
“傻小子,你当真信她?拿个鸡蛋滚滚就解是解蛊?”叶庭柯训斥常疯道。
伊素不回话,把布解开,里面的蛋白还是白白净净,没了裹布倒在桌上一分为二。但见里面原来银亮的项链变得乌黑一片,更恐怖的是,本来只有银链的蛋白里面不知为何多了一团密集缠在一起蠕动的黑色小虫。
这下叶庭柯不说话了。
伊素检查一遍小虫:“最重要的还没出来。”她说着看向还在昏迷中的匡琴言,“这次有点棘手啊。”
第六十七章星回树伽黎遇险()
常疯见她这么说,赶紧道:“多亏姐姐心地善良,真是麻烦您了。”
伊素不吃他这一套,咳嗽一声敲敲桌子。
常疯无奈,将钱囊里一些细碎的银两统统倒出,低声念叨:“说好不贪银子的呢”
“你说什么?”看到银子露出笑脸的伊素听到常疯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一句问道。
“我说,真幸亏遇到能解蛊的您了!”常疯煞有其事地大声说道。
“那是,想我伊素在城中这么久,大名鼎鼎的人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伊素把那堆小虫扔到火里,不一会就冒出一股黑烟和焦臭味。
听她这么说,常疯一思量,问她道:“那你可知道想在南诏找人的话,怎么样做最方便?或者你有没有感觉最近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比如?”
“比如多了许多来自大唐的年轻男子?”常疯看着她,满怀期望地希望伊素能说出些什么。
“哦——”伊素一抵下巴,拉长声音,手又伸出来搓了两下。叶庭柯见状赶紧递上去一些碎银,竖起耳朵来听。
可惜紧接着伊素收好银子一摊手:“并没有啊。”
“你!”叶庭柯只觉被戏耍,平时好的修养在常疯面前就被气没了七七八八,此时又来个伊素,张口就想骂人,可惜平时并没有积累这一类的词汇,便干张了张口。
常疯不像他那样着急,换了个方式问道:“在这里找谁帮忙找人最合适呢?”
伊素咳嗽一声,常疯会意掏出最后的碎银交给她。
她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在南诏,只有两种人最好办事,特别是找人的事。一是住在下关的老巫师,能通异术,只要有些线索就能定位寻人。”
“第二个是什么?”叶庭柯急急问道。
不等伊素再说,门外突然响起吵闹声。几个人抬着一个孕妇直往里面赶,看样子是一家人,丈夫和老父亲抓住产妇的胳膊就往里走,另外两个年龄大一些的妇人分别是产妇的婆婆与母亲。而那个孕妇面上毫无血色,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水往底下滴,双腿之间血水混着羊水染湿她全部裙裳,在地上留下一条痕迹。
他们嘴里嚷的全是常疯叶庭柯听不懂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涌进屋里来。
伊素一下子就看出形式不好,连连问他们状况。
产妇凄厉地哭吼着,皮肤黝黑且身形高大的丈夫想把妻子放下,四处一瞧,瞧见匡琴言躺在床上,走过去就要把人拉下来。两人都没想到他会如此野蛮,匡琴言被他猛地一扯就要掉下床,还好叶庭柯就站在旁边,迅速出手两掌将之打退。
这丈夫口中怒骂了几句,伊素抓紧时间掀开屋子后的帘子招呼道:“把孕妇带到这里来!”
她一说话,几个人又浩浩荡荡地将人抬进里屋。
“原来是个‘大名鼎鼎’的产婆。”叶庭柯不屑道。看样子里面要好许多功夫才能结束,他皱皱眉思量到正好那个妇人被他们救了,如果她的儿子是两道失踪人员里的,说不定能帮助老巫师施展异术得到失踪少年的位置,于是当即决定让常疯呆在这里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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