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这个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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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翻这个江湖-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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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造门人的工艺是相当了得,竹子与竹子之间严丝合缝,窥探不得。

    他正趴在门上瞧着,刚准备放弃就听到外头传来一些动静。不用猜也能想到是封未休回来了。

    他一慌,连忙转身要走,可无奈他以前腿脚利落,小小身子能比大人跑得还精。可现在却是一条腿的好汉,一着急转身猛了点就右腿一歪,仰躺着摔了下去,好巧不巧地摔在竹门上。再好的制作它也不过是个竹门,户枢经不住这冲击而断,整扇门连着锁被他压倒在地。

    这一下,没了门的阻隔,血味更清晰了起来。

    常疯摔的一瞬间就知道不好,顾不上疼痛麻利地爬了起来。没待他站稳,摄人的威压就已席卷而来。常疯忙抬头一看,过道入口处,那白衣的主人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他从不知道杀气是什么,但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被杀气包围、锁定、即将吞噬。

    这杀气持续了多久,常疯就望了封未休多久,直到封未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她每走一步,常疯就往后挪一点点,当她到时,常疯刚好退近房间一步。

    过道长也不长,封未休不消几步便踏了过来。而常疯只觉她走得太慢了,慢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慢到自己已经回忆完了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到现在的点滴。

    封未休的杀气虽消了,可紧闭的双唇与像看着死物一样的眼神让常疯意识到她很生气,很危险。

    但常疯又不觉得封未休危险,因为此时表现得这么冷漠的封未休手上拎了只处理过的母鸡,怀中也抱着一盒鸡仔,十几只争相冒着头叽叽地叫着,吵吵闹闹。

    “你看到什么了?”封未休问。

    什么都没去看的常疯听了她这话,下意识地侧了头看向房间。

    他这么一动,原本还静静站着的封未休陡然怒了,提腿一下,照着上一次踹的地方又是一脚。

    常疯依旧捂着腹部倒地,整个人跌进了房间里头,加上几天前还未好的伤,痛上加痛。还好他没吃什么,此时只吐了些胃水出来。

    “师傅”常疯只觉委屈,手中还握着卷轴,疼得说不出话。

    他倒在地上,眼见一双白鞋走了过来。

    “想死么?”

    杀气不止一次笼罩着常疯,忽有忽消。后来才知道封未休不杀无辜这一脾性的常疯只觉此刻要不是她手上抱着东西,他一定已是一具死尸。

    他颤悠悠地举起卷轴:“我背完了。

    杀气再一次散去,封未休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惊与疑:“所有周身经脉,你,背完了?”

    “嗯。”常疯捂着肚子闭眼到。

    他还在想封未休会怎么处理他,背上又被踢了一脚,小身子又不受控制地贴着竹地面滑了出去。

    “起来。”封未休说。

    常疯保持闭眼的状态,摸索着起身。

    “往前走。”

    常疯听话,摸着墙壁,跳着估摸着出了过道停下。

    “你看到了什么?”封未休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常疯识相地摇头:“没,徒儿什么都没看到。”

    活命要紧,他才不会说适才那一瞥,瞥见了空荡的房间里有一副搁置在方台上被劈成两半的臂铐。

    那臂铐不大,通体暗黑,锁链是断的,扣人的地方也是断的,像是被人劈开的痕迹。除了这个还有他一开始就注意到的一道屏风,血腥味多半是从那发出的,不浓,却好似是一直存在的。

    “嗯。”封未休的话夹着叽叽喳喳的小鸡叫声,“睁开眼,出去待着,以后不准过去。”

    “是。”常疯长舒一口气,慌不及待地跳出竹屋。

    正值日半,太阳当空,岛上草青竹翠,时不时有鸟鸣和波声。常疯等了一会,欣赏着周围打理过的美景,紧张的心也松了不少。

    封未休再出现时手上少了那只处理过的鸡,怀中一竹篮的小鸡还在吵闹。

    她也不看常疯,把篮子放在地上,转身进屋拿了坐席出来,又抽剑割了根细竹给常疯:“在地上画,如错一处,罚砍竹十根。”

第五章这个血鬼不太冷() 
“是。”常疯接过细竹,开始在地上画自己背下的图。

    封未休手持白玉剑,独自站在竹林前,剑刃每挥一次,便断一根粗竹。

    她用剑流畅,毫不停顿,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美感。常疯分了心去看,心中赞叹不已,手上握着的竹条也不由学着她的剑招画动。

    一会功夫,封未休斩了十余根竹子,她很是熟练地斩断旁枝,四根一束抗在肩膀上,放在坐席前。

    常疯看明白了,她这是要用竹子做新门。

    一想这个,常疯觉自己也是有过,暗叹一声开始认真画图,而当他再把心思放回图上时,却发现这图早被他不经意地弄花了不知多少笔,连忙跳过去踩平重来。

    封未休用剑将竹子切成有长有段的小段,分成几排整齐放置在地上。

    看着整齐划一的青竹,她冰冻的脸上终于缓和了许多,转去看了眼常疯。

    常疯一只脚站着,还要控制力道在地上作图,偏偏竹条韧性大,他用力一大竹尖就会挑破土面,这让他仅用于支撑的那支腿更要用劲。图画了一半,常疯的身子开始摇晃,他咬着牙,努力保持平衡。

    “给。”不知何时封未休走了过来。

    常疯一愣,发现封未休递给他的是一跟刚做好的竹杖,长度正好合适。

    “谢谢。”常疯见未休温和了不少,胆子又大了起来,“师傅你不生气啦?”

    封未休冷哼一声:“若不是找徒弟麻烦,你早死了。”

    这话说的让常疯悻悻,他又问到:“师父,大师兄呢?”

    “死了。”封未休想到这似乎很不开心,她坐回去开始把一些竹子削成竹片,“他比你聪明多了,但不怎么听我的话,加上身子弱,没几天就死了。”

    “呵,呵”封未休云淡风轻,常疯却笑的尴尬。所以说是因为他傻才听话喽,而且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有可能被她活活练死

    ——这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教徒弟吧?

    封未休剑起剑落,竹子被劈得不能再一致:“这经脉图我看了两个时辰记住,他用了三天,你如能只用一个晚上,还算不错。”

    常疯得到表扬后一笑,有了竹杖支撑画起来省劲不少,不一会最复杂的正面人像已经完成。

    日晚,常疯终于画完了一个正一反两侧的经脉图,一屁股坐在地上,肚子也发出咕的一声。

    同时封未休那不但做好了竹门,还立上了一个鸡圈,把几只小黄鸡放在里面。

    常疯坐在地上看她,若不是见她此刻正在喂鸡,他真的想象不出封未休除了杀人外原来还能对其它生灵做照料的事。

    “未休师傅,为什么不换件衣服,白色的会脏”而且也很丧。

    “白色显脏,容易发现。”封未休站在鸡圈旁,手里端着一个刚做的精致木碗,每次抓取一些当中的谷粒撒到鸡圈中,她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着,“这样可以逼我避开那些溅起的血液,也算是一种修炼吧。”

    封未休瞥见他坐在地上,于是撒掉最后一把鸡饲料过来,在地上扫了两眼:“去砍十根。”

    “啊?”

    封未休面上不悦:“罚你去砍十根竹子,要一般粗细。”说着她把腰间剑一抽刺入他面前土中,“砍完放在那就行。”

    不等常疯反应,封未休直接转身准备回屋。

    “未休师傅!我画错了?”常疯连忙喊道。

    “没,就是太丑了。”封未休解释完就进屋,不理他了。

    周身十四经脉,十二正经、任督二脉,加上三百六十一个穴位和四十八个经外奇穴,一个晚上,无一错处。进屋的封未休刻意忽视掉那有些难以形容的画风后,还是对常疯暗夸聪颖,门被损坏的不悦彻底消失。

    “太丑了?”常疯看看地面有些歪扭的画像,认命地拔出白玉剑去砍竹子。

    饶是白玉剑轻且锋利无比,一个六岁的娃娃要用它来砍竹子还是有些难度的。但这剑看上去一派冰冷,入手却是温凉,通体无拼接之痕,像是用一整块某种玉石雕成。

    常疯对此剑颇有兴致,把玩不已,还想着封未休之前的招式来舞动,砍完十根折腾到天已大黑仍是觉得意犹未尽。念着封未休喜洁的性子,又把断口磨了一磨。

    “小疯子,进来。”

    正在磨最后一根竹子的常疯听到这话抬头看去,见竹屋里透着烛光,封未休站在门口喊他。

    “马上就好!”常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力求完美。

    “啧,弄完了进来吃饭。”封未休也不理他,说完就回了房。

    一提到饭,忘记饿的常疯一下子就被席卷而来的饥饿感笼罩,又粗粗磨了几下见差不多了就道:“来了来了!”

    屋里厅内,地上摆了两饭两菜一汤,封未休端坐在旁,见常疯进来了才挥手道:“去后面洗手再来。”

    “诶好。”常疯依言去后院取水,发现这未休师父也是有本事,引了一道水渠过院,取水很是方便。他回来见封未休自己没动饭菜,坐下问道:“未休师父在等我?”

    “不行?”封未休反问,拿起筷子,“旁人眼里我是怎样不重要,记住我是你师傅便可,不必那么怕我。”

    常疯挠挠头,嘿嘿笑道:“其实我也没怎怕未休师父”

    这心里的大实话一出口,常疯又觉自己被一股威压摄住,再看封未休,果然是她正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

    后来才知道实话这东西是不能瞎说的的小常疯此刻已觉不妙:“但是我敬重您,相信您,喜欢您,拥护您,支持您还有,还有那个”他搜刮了自己腹中所有能说的词汇,实在是憋不出其它话了。

    也是神奇,以前在别人面前小疯子说话都特别麻利,说解了不少麻烦,可一到封未休面前就不利索了。

    “行了,不饿么?”封未休吃了口饭,掩住唇角一弯,端着师傅的架子说了句,“聒噪。”

    常疯摸摸鼻子,端起白米饭吃了起来。

    无疑,这简单的一素一荤一汤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的一次。

    ——也不知小瞎子怎样了

    封未休这个人在常疯眼中是极怪的。他见过富家小姐们的知书达理、针线弄巧,见过坊间少女的样样能干、落落大方,见过江湖女侠的仗剑而行、恣意潇洒,唯独没见过一个像封未休的。

    而在这岛上的一个月里,封未休把上面他所见过的全含上了。

    “拿好剑,看着。”她一手拿玉制酒壶,一手扶在腰边剑柄站在院子里,她的衣服换了又换,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白色。

    常疯站在一旁,在岛上这么久,封未休包了他的衣食住行,甚至每日都会亲自给他换药。也不知封未休用的什么药,他的腿竟然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岛上一个旁人都没有,他发现封未休自己在屋后种了一片菜园,每日浇水摘菜下厨给他,还会为了照顾他特地去外面买了别人杀好的鸡鸭回来炖上。

    而之所以知道她是特地为自己买肉回来的,那是因为常疯观察出自己这个未休师父不但非常洁癖,还不沾一点荤腥,每逢饭食,都会把肉放在他面前,自己看也不看一眼,筷子都不带经过的。

    于是乎,也只有在学东西的时候他才会感受到封未休的杀气,特别是两次还弄不懂的时候,常疯总觉得封未休下一秒就会不耐心地杀了自己。

    所以他习惯性地在封未休教他东西的时候保持一等一的专注和思考。

    就像现在,午后时分,四周安静,他盯着封未休的一招一式,片刻都不敢大意。

    “剑出切玉势,剑散如烟霞。

    剑起白云绝,剑落日色杀”

    院旁绿竹青翠,封未休一手剑一手酒,字句从她口中带着剑意念出。她仰头喝了口酒,白玉剑出,长发跟舞,一时间万物光辉都被它的剑芒夺去:“蛟龙旋渊潜,腾蛇从后来。

    肆行六合内,不叫八荒开”

    常疯手里握紧未休师父给他做的木剑,眼中尽是封未休的起招变法,步下生烟,口中默记封未休念诵之句,豪气顿生。

    “剑拔人未觉,剑刺速流光。

    剑挑玄鹄下,剑削平山岗。

    径路过千里,所阻命皆亡。

    一刃当百万,交尸骇十方”

    封未休剑刺无情,上挑下斩,前击后劈,招招干净利落全含夺命之色。白衣飘舞,伴着她长发翩跹,剑锋所及,草木尽退,遇物皆断。忽又转招改式,持剑收锋,脚步再变。

    “剑横攻亦守,剑隔断三江。

    剑退良机待,剑收万物藏。

    独步游方外,水火无侵伤”

    常疯感觉封未休的剑招多走攻势,这防守主要依靠的是脚下法。他心中有这思量,却不定论,准备找未休师父问问自己看的对不对。

    白玉剑光左右闪烁,太阳的锋芒不过是它的陪衬。一套剑术酣畅淋漓地使尽,封未休反手收剑负于身后,所有声音在她停下剑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常疯注视着她,她侧对着自己,衣袂渐落,柔和的光线照出她的轮廓,挺拔英美。

    她抬手饮了口酒。

    女子以壶饮酒,自带一种豪迈之气,只是常疯看她静驻在阳光下的身影,忽觉一丝落寞。

    ——未休师父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常疯并不知道,他将来会用很长时间去寻求这个答案。

    四年时光,转瞬即逝。常疯在无关居内呆了四年,岛上的一草一木都已无比熟知。

    此刻,他正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打坐修炼内力。

    四年了,离开小瞎子已经四年了。坐在榻上的常疯闭目,他的唇抿成一条线。

    他修炼的内功心法名为“八歪”,是封未休自己改过的。她当时介绍说这:“这法门原名八正道,但是被我改了七七八八,就叫它八歪道好了。”

    八歪道共八层境,人灵境、妙眼境、彻听境、纵横境、梵天境、无常境、唯我境、方外境。这八歪的功法常疯练了四年不过修到一层人灵境,游走的内劲恍如游丝,与他感知到的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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