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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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风清奇-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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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怜雨照顾呢,常爷急什么?”

    给常青卸妆的人有强行把他摁住坐好。

    如今看怜云再风光又如何,哪天在哪位富贵人宴上倒下了,任他再好的唱腔也是死路一条。

    “师兄,不唱了罢”

    怜雨扶着姜萝仰躺在床上,见他已经阖眸,满脸疲倦,终是没说傻话了。

    戏子轻贱,何如草芥。

第133章 我本是男儿郎【二】() 
怜雨先是用温水浸软了帕子;再仔细拭净了姜萝的脸。

    推开所有浓墨重彩,还是最爱师兄素颜的样子。

    像世家公子,集齐了天地间所有灵秀之气,眉眼温润好看。

    丝毫不显得女气。

    只是他的师兄而已。

    不是受戏迷追捧的怜云。

    水有些烫;拧得不滴水,正好温软。

    怜雨的动作极轻柔,生怕惊扰了姜萝一分一毫。

    然而这会儿姜萝着实是不怕惊扰;身体快崩溃了,先拿魂力压制住;抢救一下。

    怜雨就算是拿大耳刮子抽打姜萝;姜萝也不会醒。

    从眉眼卸到唇边;才看见那一抹更深沉的殷红。

    “师兄!”

    怜雨轻轻晃了一下姜萝,毫无反应。

    再探他的额头,冰冷一片。

    “求爷请个大夫来。”怜雨去求见宝乐堂的堂主;不住磕头。

    “你且起来;这是谭爷;正好被你小子赶上了;快来见见。”

    堂主姓萧,动作利索得很;一把把怜雨送到谭爷身前。

    谭爷直接单手把怜雨揽在怀里,另一只空着的、肥厚有肉的手噙住了怜雨下巴;低声笑了一下。

    满身肉一起颤。

    “不是小人不给谭爷面子啊,我们怜云身子确实不好,每回唱过一场都要病上好久;这回下了场又不知道病到什么时候才能起身。”

    “这小子是怜云的师弟,怜云是什么状况,他最清楚不过了。”

    “怜雨你来和谭爷好好说说。”萧堂主和善一笑,就要出门。

    “堂主求求您了、谭爷、求求您了,救救我师兄”

    怜雨就要挣开谭爷,却被箍得更紧了。

    “师兄先前吐了好多血,衣裳上都是,求求您给师兄找个大夫吧,求求您了怜雨给您磕头。”

    “别、别、别磕。”谭爷扯住怜雨,生怕他把那一张小脸磕坏了。

    面若好女,精致无双。

    “萧堂主快去找个大夫啊怜雨都急坏了,没瞧见吗?”

    “是是是,我这就去。”

    萧堂主正准备关门,又冲怜雨笑了一下,十分温和。

    “怜雨可得好好谢谢谭爷大恩。”

    “谢谭爷,谭爷是活佛转世。”

    怜雨试图镇定下来,然而巨大的恐惧依然让他惊惶无比,薄唇紧抿,接近苍白。

    “求谭爷、求谭爷再让我看看师兄”

    怜雨似乎是认了命,也不再挣扎,乖顺地被谭爷揽在怀里。

    “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谭爷勾起怜雨的下巴,低头亲上去。

    怜雨下意识躲开,重重挨了一巴掌。

    “戏子还装什么清高?”

    “是,谭爷说得是。”

    怜雨跪下来,半边脸顷刻间就肿起来,仍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这回就不为难你了,还等着你师兄给咱唱戏呢。”

    谭爷也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怜雨摸了摸脸,硬是没流一滴泪。

    不就是一巴掌,师兄为了护住他,幼时不知道挨了多少回。

    姜萝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原主破败成这样了都能活着。

    这是多强才撑得住。

    五脏六腑没一个好的。

    经脉更是暗伤无数。

    新伤旧伤,全压在这具过于羸弱的躯体上。

    仙诀也没法练,经脉都乱成一团了。

    真让人头大。

    先把那些积年累月的瘀血给排出去,其他的再慢慢来

    怜雨才回来没多久,就看见姜萝躺在床上,唇边血流不止,都是暗红色的血,有的已经接近黑色。

    他慌忙去擦,越擦越多。

    大夫也不怎么高明,又探了回脉,原先写方子的笔也停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把东西收回箱子。

    “治不了了,等死吧。”

    “大夫,您再看看、您再看看,我有银子”

    “救不活了,银子买副好棺木吧。”

    “大夫、大夫”

    怜雨根本没能留住跑得贼快的大夫。

    “怜雨,”

    姜萝撑了撑胳膊,欲起身。

    “师兄”

    怜雨终究红了眼睛。

    “师兄。”

    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不停擦眼泪,晕湿小半只袖子。

    “我没事,你别担心。”

    姜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一对师兄弟,这些年,过得着实太不易。

    “我知道我知道。”怜雨揉了揉眼睛,又笑起来。

    “师兄,我去找大夫。”

    这就要起身离开。

    “不用。”姜萝拉住怜雨,脸色沉下来。

    “你的脸是谁打的?”

    “没有谁。”怜雨强笑一下,牵扯到肿了的那半边脸,有些痛,不过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是谁打了你?”

    姜萝从床上起来,嗓音不自觉低沉下来,极森冷,眸子里墨色翻涌。

    “是我自己打的。”

    怜雨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怜云。

    以往怜云生气,都不会这么平静,像暴风雨的前夕,让人心中不安。

    “你的手没这么大。”

    姜萝捧起怜雨的脸,从房里寻了药膏,细细给抹上。

    “你只告诉我便是了,我又做不了什么事。”

    怜雨见师兄语气实在平淡,却隐约透露着一丝暴戾,他越发不敢说了。

    “你不说,难道要让我去问别人?”

    见姜萝语气很重,怜雨不想让其他人看笑话,只得说了,

    “是谭爷。”

    “我知道了。”

    姜萝脱了戏服,凤冠头面一类的东西早就取了下来,换了身白色常服,越发衬得人纯净无暇,不染一尘。

    除了一大箱子戏服,原主绝大部分衣服都是白色的。

    也许是身在泥沼,更爱无暇。

    “师兄那一身戏服脏了,我拿去洗。”

    “别洗了,收拾一下东西。”

    “师兄?”怜雨瞬间变了脸色,师兄莫不是想逃跑?

    以前他们逃跑过无数次,都被抓回来了。

    “你且安心。”姜萝即使有把握带怜雨跑路,这会子起来信誓旦旦的,然而怜雨却不相信。

    “师兄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我什么都能做。”

    他仍是拿了戏服要去洗。

    姜萝要唱戏,损了手未免不美,戏班子也没有配个丫鬟,衣服都是怜雨洗的。

    这些年过来了,怜雨从未有过一丝怨艾,数九寒冬,也是如此。

    “若是比现在境遇差些,我倒宁愿看师兄唱戏。”

    怜雨语气很坚定,特别害怕姜萝为了离开宝乐堂去委身哪个贵人。

    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到头来只不过是玩物罢了。

    虽说师兄未动情思,但怜雨一想起怜云被人作贱,心里就恨得滴血。

    “不是你想的那样,放心吧。”

    姜萝安慰了一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不是我想认命,我们还能如何?不认命是被作贱死了、草席子一卷,认命认命还能苟延残喘几年。”

    怜雨抱着戏服,就要出门。

    “是,我这一辈子已经毁在这里了,你还小,不能像我这样。”

    姜萝话音刚落,怜雨就小跑了出去,一会儿连影子都不见了。

    “你可还好?”

    常青在外面扣了扣门。

    “还好。”

    “我能进来吗?”常青虽然知道怜云是男子,但是这些年还是习惯性把怜云供在心上,事事照顾,进门前都怕唐突,先问一问。

    “进来吧。”

    对方又是白衣如雪,长发未束,分明是男子,却让常青不敢直视。

    悄悄看了几眼,见他脸色比以前唱完时持续好几天的青灰色好了一些,放心了许多。

    “我也不知道你要吃什么药,只能送些东西来贴补,你也别同我客气,这些东西,我也没什么用到的地方。”

    常青拿出了一包碎银子,间或一些金银首饰,看色泽新旧不一,怕是已经积攒了很久了。

    “我这里也有,你还能多攒些好赎身出去。”

    姜萝取了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天下不太平,尽早出去才好。”

    “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常青像被火烫了手一样,放下自己攒的银子,匆匆溜走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又怕姜萝误会,转头添了两句,

    “总之,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让怜雨来和我说。”

    常青这演老生的,倒不像姜萝这样惹眼,得的赏钱也不多。

    姜萝常常被高官、诰命夫人请去唱戏,一场宴会下来,赏得物件儿都能堆满盘子,只是他有了钱也没办法赎身。

    萧堂主如今也是知道怜云身体不行了,恨不得把这个摇钱树连根拔起,一分一毫都榨出钱来。

    下金蛋的老母鸡不行了,难道还会放生不成?

    没多久,怜雨也回来了。

    “常哥又来了?”

    “是啊,你把这给他送过去,我要这些有什么用。”

    “常哥也是一片痴心。”

    怜雨虽然是这么说,动作却很利索,刷拉拉包好,出门去给常青送东西。

    姜萝有钱也赎不成身,不过常青的心意到了,她能帮上也尽量帮一把,这宝乐堂已经呈现出了一副大厦将倾的景象,连这个皇朝也是如此。

    能早一刻脱身也是好的。

    怜雨这回出去好半天也没回来,姜萝怕出事,就往常青那边去找。

    “萧堂主说他找怜雨有事,如今去了好大会儿了。”

    姜萝心里生出一些不详的征兆。

    “你别急,我们一起去找。”

    常青怕姜萝着急,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先往萧堂主那边开始找。

    “怜雨被贵人看上了,找也是白搭。”

    萧堂主现在看着姜萝这个生金蛋的老母鸡,语气依然很和气。

    内容却不是很友好。

    “怜雨在哪里?”姜萝眼神森冷,漠然看着萧堂主,明明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偏偏有些择人而噬的味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

    萧堂主又是一笑,准备送客了。

    “怜雨在哪里?”

    姜萝语气接近温柔,却从袖中摸了把匕首,对准了萧堂主的后腰,轻轻巧巧穿过锦衣华服,下一刻就能划开皮肉。

    “堂主若是喊人,咱们就鱼死网破,看堂主是先出声,还是我先给堂主送个窟窿眼。”

    萧堂主本来想着姜萝那见风就倒的力气,一推就钳住了,没曾想他这一转身,匕首就送进了他的后腰里。

    他已经十几年没吃过苦头,这一下子,就让他痛得脸色煞白。

    老子把你腰子扎穿!呸!

第134章 我本是男儿郎【三】() 
正好是巡逻的守卫吃饭的时间;打晕送饭的人,姜萝丢了撮强效蒙汗药进汤碗,酒壶里也放了不少,搅和一下;希望能把他们都放倒。

    萧堂主被封住了穴道,眼睁睁看着送饭的人生死不知瘫在地上,衣服被姜萝扒下来换上;又看见姜萝去送饭。

    那些只知道吃饭的蠢猪!居然没认出来送饭的人是怜云!还和他说说笑笑,把下了药的饭菜塞嘴里

    扑通扑通倒下来。

    宛如下饺子。

    萧堂主乖乖给姜萝指路;在众多瘫倒睡成猪的守卫中间;走到怜雨所在的房间外。

    匕首还插在腰上;不能不屈服。

    怜云依然留在宝乐堂。

    只不过位置十分隐秘,是萧堂主常年派人守着的一栋小楼,专门供那些达官贵人取乐。

    此时那些守卫都扑街了。

    姜萝一个手刀劈晕了萧堂主。

    听见自己骨头也发出一声脆响。

    忘了现在很菜了

    姜萝随手接好了脱臼的胳膊。

    面前的门反锁着。

    姜萝看了看常青。

    “你快走吧;这里用不上你。”

    常青犹豫了一下;一脚把门踹开;站在门外头;在姜萝身后朝里看。

    虽然今天看见的东西,超脱了他的常理;但还是

    不想这么离开。

    怜雨虽然学的旦角,却也学了几手拳脚功夫;然而他年少,比不得肥胖的谭爷,屋子里乱成一团;怜雨的脸被扇肿了,还有几个牙印,衣服也被扒了个干净。

    谭爷同样光溜溜。

    正拔枪欲上。

    怜雨灰暗的眼睛陡然亮起来,看见门外是姜萝,又迸发出极悲戚绝望的光

    倒不如死了算了,省得拖累师兄。

    谭爷打算继续,一把匕首从颈后伸过来,利落地割了喉。

    他瞪大眼睛,往后看,不敢相信怜云一个半死不活的戏子,会拿出这么个凶器

    一声沉闷的倒地声传来。

    姜萝脱了外袍给怜雨穿上。

    他还在发抖。

    “师兄你快出去,是我动的手”

    他镇定了一下,去拿姜萝手里的匕首。

    “傻。”姜萝擦了擦血迹,把匕首收了起来。

    “我们先逃出这个地方其他事情再从长计议。此事与常青兄无关,只要咬定是我所为,写了口供,就没什么事。牵累了常青兄,颇觉愧疚”

    “此物就赠予常青兄,我们先走了。”

    姜萝解下了腰间的玉佩,放在常青手里。

    老爷们赏的,玉质极好,死当都能值不少银子。

    姜萝匆匆扯了怜雨打算离开,怜雨却顿住了,慢慢走到谭爷面前。

    踩住了他的下体,狠狠一跺,再一碾,把血迹擦到地毯上,才离开。

    走之前怜雨看了一眼常青,意味不明。

    对师兄有些心思又如何

    终究是不同道上的人。

    而自己,不管是生是死都与师兄同路。

    姜萝找了个隐蔽处,装作从树后面取出来一个包裹,快速给怜雨化了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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