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也丝毫没有内急的感觉,还有,这宫殿也太大太豪华,照那个男人所说,他只是一个世家的公子,还不是继承人,可从殿中藏品来看,就是皇帝也不一定用得上。
齐天扬捻起床头一只琉璃杯,里面有大半杯他惯爱喝的葡萄汁,紫色的果汁配上透明的杯子,显得格外漂亮。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眸色复杂的看着原本应该只剩下小半杯的葡萄汁又渐渐恢复成原来的分量,要不是唇齿间还残留着果汁清甜微酸的味道,齐天扬几乎都要觉得他压根没有动过这杯子了。
不对劲,不对劲。
这里不是古代,应该……还要更危险一点,比如古武,比如修真。
像是一道突如其来的电光划破了脑际,齐天扬的的记忆忽然疯狂的闪现起来,却一点也听不清,看不清。
模模糊糊间,齐天扬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将他整个人像抱小狗一样的抱了起来,大约是走了几步,身上一松,他的后背接触到了柔软的床铺。
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他几乎有些庆幸的想着,这个人终于回来了,他还当他要把自己给丢下呢。
据说心理专家做过这样一个实验,把一个正常人放到完全封闭的地方去,不让他有接触到任何生物的机会,那么过一段时间,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就会变成他心中最微妙的存在。齐天扬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只小白鼠,不出意料的把眼前这个男人当成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第一个也是最微妙的存在。
他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产生了感情。
“怎么了,少爷?”那男人温柔好听的声音再度传来,像是一把勾人的小钩子,一直钩到齐天扬心底去,齐天扬却不敢睁开眼了,他害怕自己只要一睁开眼就会控制不住的扑上去。不是我方太无能,而是对方太勾魂……
“少爷?”楚寒非低低的声音又传进了齐天扬的耳朵里,没有一点防备就被苏了一脸,齐天扬终于愤怒的睁开双眼,再一看,脸颊上顿时飞起两片红晕。
入眼只见一大片结实的胸膛,男人的唇就悬在他上方,很近,很近,近到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轻轻地吐在额头上,带起一阵莫名的高温。
齐天扬顿时恼羞成怒,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像是染上了两团火焰,灼灼生辉,惹得楚寒非差点控制不住,只是和那双即使生气也是一片纯然的眼睛对上的瞬间,他就像是被冰水淋透了一样,再也无法动作。
他现在还不能,没有和他在一起过记忆的少爷,不是完整的少爷,他爱着的那个人,会盛气凌人的叫着他的名字,心安理得的占着他的怀抱,指使他去暖床,微微昂着头的模样就像一只得意的小狐狸。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齐天扬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对一个男人有感觉也就算了,被这么压着他居然也没有排斥,甚至……隐秘地期盼着更多,更多。
楚寒非吻了吻他的唇,低低喃喃:“快了,快了,还有两个多月。”
齐天扬本能的觉得他这话古怪,但一抬眼就被薄唇细细密密的吻在了眼皮上,男人环抱着他,这人身上暖暖的,也没有体味,被这么安静的抱着,让人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齐天扬是个不折不扣的享乐主义,无论什么时候,半点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他想靠近楚寒非,立刻付诸于行动,将自己往他怀里团了团,抱住男人的脖子,他轻轻的说道:“在这里好冷,你别走好不好?”
楚寒非顿住,他看了看齐天扬,眼神复杂了一瞬,说道:“好。”
齐天扬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太累了,在他目前的认知里他还只是一个凡人,心理暗示加上刚刚晋阶的身体实在太差,没过多久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楚寒非将人慢慢的放到被褥里,察觉到手里纤细的少年因为被褥的冰冷而瑟缩,他立刻念了个保暖口诀,这才小心翼翼的准备离开。他还有事情没有完成,这一路上所有的垫脚石都要由他一个一个亲手搬开,排在首位的,就是素秋金砚之夫妻二人。
当年他未及渡劫便能斩杀散仙,如今功力更甚一筹,杀掉这二人绰绰有余,倒不是因为前世之事,这二人早已不在他心中,只是一个了结罢了。
或许曾经的他对于那个坐等一夜到天明的新婚妻子有几分愧疚,但这些在他被三把剑同时暗算的时候,在带着上官鸿飞开始第二次的逃亡的时候,在上官鸿飞被伤至神魂分裂,死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完完全全散了个干净。
这些人要付出代价来,他已经有了渡劫期的实力,但心境还欠几分火候,等到此间事了,若他能勘破壁障,也许不用等多久,他就可以直接带着自家小少爷飞升上界,他修为不够,他可以保护他,直到他成长到足够走出他羽翼的地步,再之后,两个人一起并肩前行。
久久没有说话的乾坤图忽然忍不住道:“嗯,主人,我觉得吧,事情有因必有果,时间倒流并非人力所能及,天扬公子既然能比你多经历一世,必然是他身上有什么古怪之处……”
“住口。”楚寒非淡淡的说。
不是全世界只有乾坤图一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自家小少爷身上的违和之处,那个真真实实的经历中,并没有什么元应掌门,十三仙器全都被身为男主的楚寒非全部收取,没有仙器宿主,十三人之一的顾天寒还早早飞升了,也怨不得那时候没有什么补天的流言传出。
他甚至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齐天扬多了一世的记忆就是因为前世的世界已经足够安宁,为了阻止虚空异兽残杀人类。
第115章()
我,我去!杀了人也是可以这样平平淡淡的说出来的事吗?他到底是创月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喂!
尽管心中不安,但出乎意料的是,除了那一点对眼前之人的毛骨悚然之外,他居然诡异的没有多少多少不适,甚至看着那俊美无双的脸上泛起的愉悦之情,还冷静的问出了声:“你杀的人,和你有仇?”
楚寒非唇角翘起,给了肯定的答复。
“是啊。很大的仇怨。”
齐天扬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点放松下来,甚至他隐隐觉得这样是对的,这感觉有些怪异,但他一向跟着自己的心意走,想了想,也便放过了。
楚寒非笑意更深起来,他起身道:“身上脏污,属下先去沐浴,再来伺候少爷。”
齐天扬听的耳朵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楚寒非离开之后齐天扬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次他注意观察了一下,见楚寒非穿过墙壁如同穿过一道平平常常的门,心中暗暗记下,他来到的这个世界,绝不会是普普通通的世界,而他恐怕是真的就像许多里描写的那样,被下了禁制不得离开此地。
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呆着,虽然对那个男人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但却不妨碍他渴望和其他人交流,他不想留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他想要回到现代去,那里有他太多牵挂。
齐天扬首先检查的是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这个身体既然能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一个人还被好端端的护在这里,必然是有些资质的,就是不知道他走的到底是什么路子,无奈,只好用上了修真里最常见的冥想法,想象着自己是个修炼有成之人,心中迫切的想要……额。
等等!那道声音是怎么回事?
齐天扬愣了一下,又仔细听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的脑海里有一道疲惫的男声,好像已经叫他叫了很久。
“主人,主人?你在哪里?”
“主人,你听得到吗?”
“主……齐天扬!你到底怎么了!”
齐天扬被叫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在脑海里应道:“在,在……在!”
那边凌云壁叫了好几日,乍然得到回音,还有点不可置信,仿佛怕自己听错似的,他又问了一遍,“是主人?”
齐天扬也被自己方才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眯了眯眼睛,知道事情和他想象的可能有些不一样,他试探着道:“如果没有第二个齐天扬的话,那么我就是。”
凌云壁先是一惊,然后冷静下来,直接说道:“你现在在哪儿?族中找你都快找翻天了,不过大家都说,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藏好,但不要这样不辞而别,让人很担心。”
齐天扬顿时一惊,不辞而别?这和那个男人说的不一样!
他正要多问几句,楚寒非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宫殿中,他只来得及说出一句:“宫殿”,就再也没能说出声。
唇被狠狠吻住,一阵激烈的索取掠夺,缓过气来的时候齐天扬差点没被呛死。
楚寒非好整以暇的看着不住咳嗽的齐天扬,含笑说道:“少爷方才,和人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只是那声音一直在问我在哪里……”齐天扬将真相说出大半,最好的谎言是真话和假话各占一半,他别的不会,骗人的本事倒是自认不错。
楚寒非低低的笑了笑,忽然温柔道:“少爷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是不是?”
齐天扬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定定的看着楚寒非的眼睛,并不退缩。
“少爷一直在属下的心里,没有人能分开我们……”楚寒非慢慢的说道,他的手按上了齐天扬的脖颈,轻轻抚摸着他脖颈处细白的皮肤,感受到那股细微的战栗,他愉悦的眯起了眼睛,“别怕,再等等,过了三个月,这世上没有少爷不能去的地方,嗯?”
他最后的尾音微微上扬,狐狸毛拂过心尖似的痒痒,齐天扬却不为所动,他冷静的说:“你你把我关起来,是为了不让我去做一件会伤害到自己的事?”
楚寒非愉悦的笑:“属下是为了少爷好。”
齐天扬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隐隐的愤怒起来,他指着偌大的地宫说道:“为了我好,所以要把我关起来?你这样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楚寒非不说话,他轻轻的抚摸着齐天扬的脖颈,手中居然多用了几分力气,齐天扬这才注意到,心中升起一股冷意。
“少爷累了,再睡一会儿可好?”楚寒非含笑说着,将齐天扬的外衣解开,放到床上,不容挣脱的将他的手脚绑缚起来,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睡吧,属下还有些事情要办,少爷乖一点的话,属下可以陪着少爷,等到少爷睡着之后再离开这里。”楚寒非的声音很温柔,非常难得的温柔,齐天扬却觉得像掉进了什么冷血动物的巢穴似的,一阵阴冷漫上心头。
凌云壁说的没错,虽然有人唱反调,不过齐家大部分人都是支持齐天扬离开这里不要掺和什么补天的,牵扯的人实在太多,就像魔尊,药王谷少主,不是每个人都有送出自家未来生力军或者掌权人或者继承人的,这些和各大势力一直以来的利益不符,而且照白玉无字书中所说,虚空异兽虽然能力强大,繁殖力强,但高端武力不多,很难真正威胁到他们这些老牌势力。
齐辰轩听完凌云壁的描述,久久没有说话,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明明知道是楚寒非将自家宝贝孙儿关起来了,但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震怒,只有满满的不敢相信。
学剑的修士没有几个不崇敬霜寒剑尊的,那人就代表着剑道的最顶峰,出剑必索命,归来不见血,不知有多少刚刚学剑的少年在午夜梦回之时暗暗幻想过若自己也得到了那样无双的剑法,会是如何。齐辰轩也不例外,但他的心思比其他人还要更复杂一点,齐家的传承中有霜寒剑尊用剑的留影玉简,他几乎是看着那几块玉碟长大的,他自创的剑道里甚至都带上了霜寒剑法的影子,可以说霜寒剑尊对他来说简直是如师如父的存在,现在告诉他,其实他收了霜寒剑尊当弟子不说,人家还把他孙子勾搭走了,现在更是为了他孙子不惜和全世界为敌……这感觉,简直像做梦。
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子被送去补天,世界隔膜什么的与他又有什么关联呢?修真界是一个残酷的地方,有那个实力活到最后的必然要飞升,没有实力飞升的便是蝼蚁,为什么他们要为了蝼蚁之辈而牺牲?
同样的想法在很多势力中蔓延开来,对于他们来说什么虚空异兽世界隔膜都太遥远,眼下他们只知道,如果十三人去补天,他们的势力会有很大的损失。
顾天寒静静的站在九州王鼎前,目光放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又突破了,他现在除了一身尚未成形的仙气之外,浑身上下都和普通人无异,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下一步就是炼出一颗仙阶丹药,让体内的仙气汇聚成形,引动天劫,就能平步飞升。
然而,有什么在牵动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动作。
他确定自己是没什么救世的想法的,他从出生开始就和这个世界隔了一层,喜怒哀乐,都很平淡,除了那段他错认的爱情,一无所有,他仿佛天生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于和他一样构造的修士们也不存在什么同类情谊,他甚至有用看不顺眼的人炼药的习惯,下手干净极了,就和平时处理药材没什么分别。
长辈们时常看着他叹气,说他完美,却不像人。
不像人,那就成仙吧。顾天寒慢慢的处理着手中的药材,他垂着头,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想,忽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只冰凉的小玉瓶,他顿了顿,想起这是他专程给齐天扬炼的破障丹,他心中杂念太多,几乎和凡人无异,没有破障丹护持,突破的时候很容易受到心魔的蛊惑。
顾天寒看着那只小玉瓶,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眼中风云变幻,终于垂落下来,将手中切到一半的紫玉灵芝放回玉盒中。
罢了,就当那场年少轻狂的补偿,你若想补天,我随你,你若不想,我便成仙。
悠扬的琴声在竹林中响起,明明十分动听,府中的下仆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催命的音符一般,噤若寒蝉。
琴声到中段,骤然停下,上官信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在琴身上慢慢滑过,眼角眉梢都带着饶有趣味的笑,他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