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拿出那瓶解药,拔去塞子,正打算倾倒在地上。
一眨眼的功夫,他手里已经空了,解药不见了,而本应该在他面前被定住穴道的夜锦衣此时也不见了。
他猛地转头,便见夜锦衣已经站在姬陵身侧,一边摇着手里的解药嘲讽他,一边抬手解了姬陵的穴道。
“你明明被点了穴。”楚钟岳不可置信道。
“是啊,我的确是被点了穴。”夜锦衣抬脚走向一侧的书架,抬手转动书架上的一尊精致的佛像,“但你难道没听过,少林有种功夫叫做凌空解穴。”
“轰隆。”在夜锦衣转动佛像的瞬间,书架缓缓转动,竟露出一个暗门来,而和暗门一起出现在楚钟岳面前的,是四个人。
少林方丈,辛炼子,温九凤,以及脱去斗篷露出面容的楚修翳。
连惊诧的表情都来不及做,楚钟岳快速朝房门冲去。
“咣!”一个巨大的铁笼从房门上方落下,将还未冲出去的楚钟岳困在里面。
夜锦衣放下方才那一刻从书架上抽出的古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盯着困在笼中惊诧又恐惧的楚钟岳道:“你该知道的,这里是释行的房间,而释行出家的名字叫做赵元耆,他最爱做的就是设这些机关暗道。”
“楚钟岳,这次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温九凤率先走出来,冷冰冰地盯着困在笼子中的黑衣人,咬牙道。
他父亲去世时,白华在灵柩前说的那番话,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谁叫什么楚钟岳,我乃无极门主。”已经到了此种境地,楚钟岳仍不忘强装镇定地扯谎。
“既然你是无极门主,那好。”楚修翳冷笑一声,扭头看向少林方丈,拱手道,“方丈,无极门主白日里就打伤展颜,如今又趁夜来对展颜下毒手,为的就是销毁他夜袭绝崖山庄的证据。这样的人,不如就地诛杀,也好给武林正道一个交代。”
说着,他就拔出了剑,缓步朝着楚钟岳走去。
楚钟岳未想到楚修翳竟然会直接向他下死手,眼看着楚修翳的剑朝他越来越近,他的拳头也越握越紧。
楚修翳已经抬起手来,正蓄力要将手里的剑朝楚钟岳刺去。
“且慢。”楚钟岳猛地将斗篷摘掉,看向少林方丈,大声道,“方丈,我是楚钟岳,这一切都是个误会啊。”
楚修翳的剑停住了,但这次的确是他自己停住的。
方丈终于走上前来,用一贯波澜不惊的语气开口:“时至今日,施主还想作何辩解?”
“我侄女身负重伤,作为伯父,我前来探望。敢问方丈,这有何不妥吗?”楚钟岳争辩道。
“楚庄主若是来探望展颜,自然妥当。可是楚庄主所说的话,我与方丈在书架之后听得清清楚楚,你来此探望是假,行凶是真。”辛炼子脸上一直带着冷峻的神情,他负手站在夜锦衣身侧,正色道,“展颜既是你故兄之女,你又为何要杀她,这中间有什么隐情,还要我们明说出来吗?”
“好。既然你们要我说,那我便来说说。”楚钟岳见绝无辩解的可能,于是便恶人先告状起来,他抬手指向夜锦衣,狠戾道,“她,的确是我故兄玉无痕之女,可是她失踪了数十年,这十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保不准她早已经练成什么邪门功夫,坠入魔道。我来此,是要杀她,但目的却是为武林除害,杀了这个妖、噗——”
妖女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重重的一掌就落在楚钟岳的身上,让他猛地喷出口鲜血来。
打出这一掌的是楚修翳,他收回手来,但更加冰冷刺骨的目光又落在楚钟岳身上,他一字一句道:“厚颜无耻。”
楚钟岳大笑一声,他半跪在地上,抬袖擦干嘴角的血迹,阴冷地抬起头来,如鬼魅一般死死盯着楚修翳:“还有你这个孽子,你才是无极门主,你和这个妖女已经练成邪功,意图谋害武林。我楚钟岳,是为了武林正道,才大义灭亲。”
这一次楚修翳没能再送他一掌,因为夜锦衣握住了楚修翳的手臂。
“他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打死他,难道你想遂了他的愿吗?”
“无极门早已经被我和楚兄联手铲除,昨天的无极门主是楚兄为了逼你现身假扮的,你想以此来陷害楚兄,是否太过可笑了。”温九凤看着此时略有点癫狂的楚钟岳,讽刺道。
“无极门主是何许人也,会轻轻松松中了你们的计,死在你这黄毛小儿手上。温九凤,亏你被世人称为月华公子,没想到竟也如此蠢笨,被这两个妖孽玩弄于股掌之中,难道你真以为无极门主被你杀了吗?我告诉你,中计的不单单是我,还有你,但你更可悲。”楚钟岳大笑着嘲讽温九凤,眼神却是阴鸷地落在夜锦衣和楚修翳的身上。
闻言,温九凤的脸色果然有些变化,他勾头,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夜锦衣。
夜锦衣自然感觉到温九凤此刻灼热又带着莫大疑问的目光,但她未做回应,只走近楚钟岳,轻声道:“你的离间计一向用的不错,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如此,可是现如今这种时候没用了。”
说着,趁其不备,夜锦衣抬手点住了楚钟岳的穴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无极门主已死()
后半夜,夜锦衣是站着度过的。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困住楚钟岳的笼子前的院中,像一棵坚韧不倒的树。
纵使楚钟岳在对她进行着怎么样的辱骂,她也无动于衷,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皮,将冷淡无澜的目光落在楚钟岳的脸上,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
楚钟岳像一只狂躁的老兽,对着她破口大骂了一个时辰,这场冗长的谩骂与诋毁以他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而暂时告终。
楚修翳没有站在楚钟岳的面前,他实在不想再看见楚钟岳那张恶心的脸,只要看到那张脸,他脑子里似乎就浮现出了他母亲谢清歌死在楚钟岳剑下的画面,他觉得愤恨又恶心,他怕他忍不住杀了楚钟岳,但他不能。
他也没有站在夜锦衣的身侧,他只是站在房顶上,踩着黑色的瓦片,亦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夜锦衣。
自从那晚夜锦衣替他挡了卫卿笑一击同卫卿笑离开之后,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夜锦衣。
他大概只能在这种时候才能压抑住对夜锦衣的感情,仅仅把她当做站在同一战线的朋友来看。但过了今夜,再或者过了白天呢。
他们之间这个共同的敌人消失之后,他拿什么来维持与夜锦衣之间已经微乎其微的联系呢。
他困惑起来了,但他还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所以他并没有任性到放弃他与夜锦衣的计划,用放走楚钟岳这样愚蠢的方式来延续他和夜锦衣之间的联系。
天才微微亮,隔壁院子的拐角处就列队跑来了十来个健壮的少林弟子在夜锦衣身后站定。
站在最前头的广庆双手合十道:“玉施主,方丈令我们带楚庄主到擂台。”
夜锦衣转身看向广庆,又朝他身后的十余僧人扫了一眼,才微微侧过身子,让开一条道,扬手道:“劳烦小师父。”
各门派因着夜间藏经阁大火的缘故,到达大雄宝殿前之时大都神情恹恹,只有某些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人才比平日里更为清醒。
比武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被黑布遮盖的巨大铁笼,是以众人虽然有些困顿,但仍被这巨大的笼子吸引住目光,并且迅速清醒过来。
且不说,这笼子里面还发出哀嚎声,听起来很像是被捂住嘴巴的呼救。
他们还不忘看看盘腿端坐在正位的少林方丈与各长老,见他们皆神情严峻一言不发,于是立马敛了神色,快速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看着台子中央遮的严严实实的笼子,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他们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有大事要发生了。
钱如水亦是揉着自己的脑袋慢悠悠地走进大门,正打算出声抱怨,却见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于是下意识朝台上扫了一眼,便看到了一个遮的密不透风的笼子。
“那是什么?该不是抓到了昨晚纵火的凶手?”他见少林方丈闭目端坐,于是朝坐在方丈身侧的辛炼子问道。
辛炼子朝那笼子扫了一眼,低声道:“钱帮主稍安勿躁,那里是谁,一会儿自然就见分晓。”
闻言,钱如水只好带着疑问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他刚坐下,又想起昨日里夜锦衣说会找出无极门袭击绝崖山庄的证据,于是自言自语道:“莫非里面就是玉小姐说的证人不成。”
他正这样想着,就见顾长天和封玉清带着华山门徒落座,他们面上亦是带着莫大的疑惑。
见钱如水看着他们,顾长天似乎忘了昨个钱如水说他们华山都是穷鬼的事情了,还不忘顺势问道:“钱帮主可知那里面关着的是什么?”
钱如水摇摇头,答道:“我也好奇着呢。”
等到各门派都已到齐,夜锦衣才与依旧穿着黑色斗篷的楚修翳越过高大的瓦墙,缓缓落在铁笼的前方。
见状,辛炼子压低声音对方丈道:“方丈,可以开始了。”
闻言,少林方丈缓缓睁开眼来。
“既然玉施主和无极门主都到了,那就开始吧。”
夜锦衣闻言,苦笑道:“我虽然还活着,但很可惜,我并没有找到证据。”
台下一片哗然。
“玉小姐,按昨日的约定,你若是找不到证据,就没办法证明无极门是袭击绝崖山庄的凶手。”封玉清叹气道,看似很是惋惜的模样。
“的确如此。”夜锦衣亦是无奈叹气道,只不过,她立马环视众人,沉声道:“只不过我方才得知无极门早已覆灭,我有没有证据都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无极门覆灭?”
“怎么可能,那人不是无极门主吗?他还在此,那无极门怎会覆灭呢?我们可是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啊。”
台下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封玉清环视四周,便开口道:“是啊,玉小姐,你身旁站着的不正是无极门主吗,你这是不是糊涂了。”
“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无极门是凶手,但我却意外得知一个秘密,无极门早已覆灭,而我身边这位也绝不是无极门主谢无极。”夜锦衣缓缓转身,正对着楚修翳,一字一句道。
“他不是无极门主,那又是谁?”钱如水慢悠悠问道。
“是啊,他不是无极门主,又是谁?”又一个人附和问道。
“我想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诸位。”在众人疑惑之际,一个白衣男子跃上比武台,站在了夜锦衣的身侧。
顾长天定睛一看,轻呼出声:“月华公子?”
那白衣男子身姿修长,面色清冷,目光冷然,站在那里,如同月下散发着清冷气息的玉树。这不是月华公子温九凤,又是何人。
钱如水也挑眉立马问道:“温公子不是早在温老阁主的葬礼上发誓再不参与江湖之事,今日怎么出现在这里?莫非,温公子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温九凤环视台下盯着他的众人,又将目光落在发问的钱如水身上,他抬脚朝钱如水走了几步,微笑道:“钱帮主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在家父的葬礼上说过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可家父的死却是温家的家事,我虽不愿意再参与武林斗争,可是杀父血仇却不能不报。”
说着,他将自己的剑重重地按在地上,剑鞘的尖端落在地上,顿时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看来,温公子是找到杀害了令尊的凶手了。”钱如水见温九凤情绪略有些激动,也猜出些原委来,联想到之前夜锦衣说的话,他立马反应过来,“莫非!杀害令尊的凶手正是无极门。”
“不错,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就是无极门!”温九凤猛地转过身来,冷厉地看向夜锦衣。
温九凤的目光充满了愤恨与怀疑,是以夜锦衣在与他目光相撞之后,下意识后退一步。
或者说,是夜锦衣自己本身就很心虚。
夜锦衣很清楚,昨夜楚钟岳的话已经让温九凤对无极门覆灭之事的真伪产生了怀疑。但她自己当然也明白,就算温九凤相信了楚钟岳的话,也扭转不了此刻的局面,但即使如此,她仍旧不希望温九凤在此刻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举动。
虽然,她欺骗利用温九凤是真。
因此,她镇定下来,目光沉静地迎上温九凤怀疑的眼神。
只一瞬,温九凤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转而看向被斗篷遮住面容的楚修翳,他朝着楚修翳走去,待走到楚修翳身前,才转身面向其余的人,冷声道:“而无极门早已经被我天音阁和青岳山庄围剿,无极门主也已经伏诛。当日,是我与楚修翳少庄主一起围剿的无极门,而楚钟岳庄主亦是亲眼见过无极门主的尸体。大家若是不信,大可问问楚钟岳庄主。”
闻言,众人都纷纷朝着青岳山庄所在的位置看去,却发现今日青岳山庄的人竟然一个都不在。
“咦,楚庄主今日怎么没来?”
“若是楚庄主早知道无极门已经覆灭,为何昨日却不说呢?”
“况且今日楚庄主无故缺席,莫非这其中还真有什么隐情?”
钱如水摇摇头抱怨道:“今天这事真是越来越乱了,先是你们说无极门偷袭了绝崖山庄,然后就来了一个自称无极门主的人要证据。现在你们又来说无极门早已经覆灭了,无极门主早已经死了,而现在能证明无极门覆灭的楚庄主也不见了。真乱啊真乱啊。”
钱如水使劲揉了揉脑袋,然后突然抬起头来指着楚修翳,大声道:“先不说别的,温公子既然说无极门主已经死了,那这个自称无极门主的人是谁。他如果不是无极门主,那他又为何要冒充,他难道不知道我们聚集在此就是为了要无极门主的命么?”
温九凤侧头看向楚修翳,提高声音道:“无极门主已经死了,而我们眼前这位“无极门主”就是可以证明无极门主已死的人。”
说着,他抬手揭开了遮住楚修翳面庞的斗篷。
“呀!楚修翳!”
“都说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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