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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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昼行-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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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人比我更想和卫卿笑成亲,在你们膝下尽孝。可是,我不能。这么多年,我不曾对义父和师父说过我的身份,可是我相信,义父和师父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做什么,以及,我要做的事情有多么凶险。”夜锦衣低着头,静静地诉说这一切,她的眼睛没有波澜,平静地出奇,“武林大会那一天,就是我为玉家的血海深仇做了断的那一天,我已做好了同楚家玉石俱焚的准备。因此,我无法将卫卿笑的幸福寄托在我这悬于一线的生命上。还请义父,收回这个决定。”

第一百九十七章 归,吾聘汝() 
    容翎不说话了,只是将目光投向一直不出声的任啸决。

    任啸决终于缓慢起身,走到夜锦衣面前,蹲下身子,缓声道:“夜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们的婚事?”

    夜锦衣抬头看向任啸决,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她本以为任啸决会比任何人都反对她和卫卿笑,因为只有任啸决会这江湖恩仇看的清楚明白,只有任啸决会如此看重无境山庄的未来,不会轻易将卫卿笑的婚事托付给夜锦衣。

    可是,事实却是相反的,她很想知道原因。

    “你不妨把这桩婚事当做一颗定心丸,一颗给虞宁和子期的定心丸,一颗给义父的定心丸,也是一颗给你自己的定心丸。子期如此急切地要与你成亲,是希望用责任二字牵绊你,好让你在日后生死之际能顾及着他而尽力护自己周全。如今,只有你答应这门婚事,才能让他放下心来。而我与虞宁,亦是如此。你说你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决心,那么义父便恳求你,真到了那一刻,想想子期,想想我与你宁姨,万万不要弃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夜锦衣在无境山庄这十年来,从未见过任啸决这样恳切地同自己说话,如今他如此放低姿态,竟然是恳求自己在性命攸关之际保住性命,夜锦衣觉得喉头一哽,眼眶发烫,想要流出眼泪来。

    她正想点头,却不知为何,那一瞬竟想起了绝崖山庄那块刻着“爱妻玉展颜之墓”的石碑,于是她抬头道:“既然这是一颗定心丸,锦衣便不再反对了。只是,锦衣请义父一定要将婚期定在武林大会之后。这样,无论锦衣在武林大会是死是活都了无牵挂,否则,锦衣就是死了也难安。”

    她回想起曾经楚修翳在自己的墓碑前喝的烂醉的情景,她不愿意在武林大会之前成为卫卿笑的妻子,因为她害怕武林大会之后,卫卿笑会像曾经的楚修翳一样,守着一块刻了自己名字的墓碑。

    “好。”

    “我骗卫卿笑说,报仇之期在两年之后。所以,锦衣恳求义父和师父,不可让他知道我在武林大会的计划,就算他在武林大会上见了我,也请义父拦着他,不要让他有任何过激的行为。”

    “好。”

    夜锦衣回到小院的时候,卫卿笑反常地端端正正站在台阶上,面上没有一丝笑意,神色严肃地看着夜锦衣,直到夜锦衣走到他的跟前,他才缓缓走下台阶,轻启薄唇道:“你,答应了吗?”

    “什么?”夜锦衣故意拧了拧眉心,像是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卫卿笑端详了夜锦衣一会儿,像是想来看看夜锦衣这拧眉的神态是不是在作假,然后,才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父亲跟你说的事情。”

    “义父跟我说的事情?你是说让你陪义父去武林大会的事情吗?自然答应了,做少庄主这些劳心劳力的事情早些交给你,我也好早些休息。”说罢,夜锦衣从卫卿笑身侧走过,跨上台阶,正打算回房间里去。

    “父亲他只跟你说了这一件事情?”卫卿笑立马握住夜锦衣的手臂,追问道。

    “嗯,不然还有什么事情?”夜锦衣回头扫了卫卿笑一眼,依旧面色不改地问道。

    卫卿笑闻言,面色愈发严肃地思索了一会儿,才皱眉小声嘟囔道:“娘不是说父亲答应帮我了吗?”

    “义父答应帮你什么?”夜锦衣挑了挑眉尾,忍不住轻声问道。

    “没什么?”卫卿笑立马回过神来,抬头认真地盯着夜锦衣的眼睛,然后从胸口摸出一个香囊来放在夜锦衣手心,然后状似冷漠地开口,“里面有张字条,给你的。”

    “你给的?”夜锦衣看了看手里的香囊,抬眸看了卫卿笑一眼。

    “不然呢?”卫卿笑脸色不知因何有些发红,他偷偷摸摸地朝着夜锦衣扫了一眼,发觉夜锦衣已经打算在拆香囊了,面色一紧,立马抬手握住夜锦衣的手。

    夜锦衣抬眸,不解地看着他:“不是你给我的吗?”

    “你不能等我走了再——”卫卿笑正打算解释,但见夜锦衣又皱了眉心,立马松开手,还不忘背过身去,催促道,“那好吧,你看吧。”

    夜锦衣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笑意来。她打开手里的香囊,取出里面的字条,等看清上面的字,嘴角的笑便凝固住了,不一会儿,那笑意就已消失殆尽。

    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四个字。

    “归,吾聘汝。”

    “你答应了——”卫卿笑听着背后没有声音,想着是夜锦衣还没缓过神来,于是立马转过身去,却在看到夜锦衣冰凉的目光时一愣,以为是夜锦衣根本不想嫁给他,“你还是不想嫁给我?”

    “卫卿笑,在你眼里,我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夜锦衣目光幽凉,语气也很平淡,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卫卿笑心口一紧。

    “什么?”

    “义父要我嫁给你,我答应了。”

    听到夜锦衣的话,卫卿笑心里松了口气,正打算伸手去抱她,可在听到她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又停住了。

    “但现在,我反悔了。”

    夜锦衣将手里的香囊和字条轻轻放在卫卿笑掌心,轻声道:“你应该向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求亲,而不是我这个已经和别人有了婚约的人。”

    说罢,她就已经踏上台阶,快步走进房门,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对着卫卿笑轻轻笑了笑,温声道:“不过下次跟别人求亲的时候,别再用这句话了。”

    咔嚓——

    卫卿笑看着在自己面前被关上的房门,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字条,看着上面“归,吾聘汝”这几个字,眸光明明灭灭。

    他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将拳头攥紧,转身朝着院外跑去,眼里还不断蔓延出阴鸷嗜血的情绪来。

    “任子钰!”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还有以后() 
    “任子期,你给老子滚出来!”

    任子期正在书房打理账目,便听见卫卿笑溢满怒气的声音从院子那头传了过来,他忍不住一哆嗦,急忙放下手里的账本,打算开门先溜掉。

    恰逢上官若仪走进房门,看到他慌慌张张地往外跑,疑惑问道:“你做了什么,让大公子那么生气?”

    任子期一边推开上官若仪往外走,一边匆匆解释道:“若仪姐姐,我晚点给你解释,我先走了,要是他来,就说我不在。”

    哪知,他才刚刚跑下台阶,卫卿笑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院子门口。

    任子期又一哆嗦,乖乖地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卫卿笑带着吃人的目光朝自己大步走来,忍不住在心里默念道:“完了完了,惨了惨了,看来他提亲那姑娘是个读过书的。”

    他才刚刚想到这里,卫卿笑的手就已经扼住了他的衣领,冒火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即使是这样,任子钰仍旧强装镇定,不慌不忙道:“大哥,你这么着急地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为何不能好好说话,要这样动手动脚?”

    卫卿笑似乎实在气急了,嘴角缓缓勾出一丝涔冷的笑意,冷冰冰道:“我还要问你,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要我用这句话来求亲。现在呢,亲没有求成,锦衣反倒生了我的气,你还问我有什么事情?任子钰,你别以为你是我二弟我就不敢揍你。”

    说着,他就扬起了拳头。

    “大公子,你先冷静一下。”上官若仪见状,也立马出声劝阻。

    “什么?你是跟姐姐求亲?”任子钰闻言,面色一紧,立马抬手握住了卫卿笑的手腕制止住了他。

    “不然?”卫卿笑咬牙切齿道。

    任子钰此前不知道卫卿笑是要向谁求亲,只想着卫卿笑以往就是个花花公子,捉弄他一下也无妨。所以便将那句“归,吾聘汝”告诉了卫卿笑,那的确是一句求亲的话不假,只不过在历史上有位叫做夏姬的祸水红颜跟这句话有着一些关联,是以读过史书的人看到这句话都自然而然地想起这个女人。

    如今,夜锦衣看到这句话,自然以为卫卿笑是用夏姬来羞辱自己,如何不生气。

    任子钰有些心虚地抿抿嘴唇,松开了卫卿笑的手腕,低声道:“我不过捉弄你一下罢了,谁知你是向我姐姐求亲。你放心就是了,我去向姐姐解释。”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你是对姐姐是真心的吗?你此前可是一个万花丛中过的花花公子,难道现在愿意收心只待我姐姐一人好,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企图?”任子钰扯开卫卿笑还扼在自己前襟的手,后退一步,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我何时万花丛中过了?”卫卿笑抬起拳头朝着任子钰胸口轻轻一击,冷冷道,“就算我是万花丛中过,那只有你姐姐这一朵傲雪红梅能让我驻足。”

    他的确是从小就生在摽梅宫不假,摽梅宫除他一个男人之外都是女子也不假,他也的确是放纵不羁惯了,可是就凭着这些就说他万花丛中过,是个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未免太冤枉他。

    他是一个男人,难道要他明明白白地对他们说,帮夜锦衣解蛊毒的那一晚,不仅仅是夜锦衣的第一次,也是他卫卿笑的第一次?

    他不但不屑说出口,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实际上,在这件事情上,他比任何人都害羞。

    “果真只有我姐姐一个人能留住你,此前我可是见你对王诜的妻子浅予公主念念不忘。你怎么能保证,以后不会三心二意、见异思迁,背叛我姐姐?”任子钰并没有被卫卿笑的话说服,仍旧在逼问卫卿笑。

    卫卿笑正打算回答却想起今天是自己来向任子钰问罪的,什么时候又变成任子钰向他问罪来了,所以他挑眉问道:“任子钰,我才是你亲哥哥,你现在在替锦衣逼问我吗?”

    “卫卿笑,不要以为你现在姓了任,我就能把你当成哥哥,不管夜锦衣是男是女,我都只相信她。你以后最好不好做对不起我姐姐的事情,否则就算我姐姐不找你,我也会先揍你一顿为她出气。”任子钰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卫卿笑一番,才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卫卿笑还没有答话,倒是上官若仪忍不住轻笑一声,道:“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小子,就你那小身板除了揍我家莫离和莫弃,还能揍得了谁?”

    “你放心,我现如今心里除了锦衣之外,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不用你说,我也必然如此。”玩笑话过后,卫卿笑竟是难得地对任子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任子钰摇摇头,严肃道:“大哥,不是现如今,还有以后。从今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姐姐一个。”

    彼岸阁在生意最热闹的新年却难得地闭门了几天,因着外人不知道的某个原因。

    晴马的尸体被月鹿带人送去了崆峒墓旧址,因为姬容就葬在那里,而他们二十八影卫也曾发誓死后要葬在姬容身边。

    “月鹿叔叔说当晚晴马叔叔本来是打算去取楚云棠的性命,那么我想害死晴马叔叔的人不外乎两个人:楚修翳或是楚钟岳。”姬陵跪在晴马的灵位前,敛眸道。

    在知道晴马是担心自己因为儿女私情耽误复仇才丢掉性命的时候,姬陵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千遍。他想,如果不是他一直优柔寡断,留恋着楚云棠,晴马又怎么会因为害怕而去找楚云棠,又怎么会惨死。

    “事实上,我认为,杀死晴马的只可能是楚修翳。”火舍跪在姬陵身后,盯着晴马的灵位,握紧拳头,强作镇定道。

    水引紧紧握住膝下的布垫,缓声道:“我们检查过晴马的尸体,他的死法和曾经败在忘川吟下的人一模一样,主人说过,现如今练就了忘川吟的人,除了主人以外,就只剩下楚修翳。”

    “如果楚修翳是因为救楚云棠才杀了晴马叔叔,那么楚云棠会不会已经知道楚修翳未死的事情?若是楚钟岳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有所行动?”姬陵抬手揉了揉眉心,静下心来将自己和楚云棠划开界限,才开口道。

    火舍思索片刻,才道:“楚修翳和楚钟岳面上虽是父子,实际上却有着深仇大恨,楚修翳一心想要楚钟岳死,想必绝对不会将我们的谋划这么轻易地露出马脚给楚钟岳。”

    “不过,就算我们和楚修翳有共同的敌人,晴马的仇我们也必须报。”水引将拳头重重击在面前的地板上,狠狠道。

    “这仇,我们必定要报,但却不是现在。”姬陵敛下眸子,暗暗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欲擒故纵() 
    “宫酌独、温九凤、御剑山庄。”夜锦衣坐在书桌前,便默念着在面前的纸上写下这些字,之后,便盯着这些字发呆,许久之后,她才又补了几个字,“还有我。”

    宫酌独和温九凤便可助她证明当年的事情是楚钟岳一手策划,而御剑山庄亦可以用泣血剑失盗事件来撕开楚钟岳的真面目,除此以外,她自己就已经是当年那桩祸事最为有力的见证者。

    她要的就是让楚钟岳在已经除去她的美好幻想中慢慢醒来,看到残酷无比的事实,让他一步步地走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却又在看到书桌旁边挂的一柄剑时凝住了眉心。

    那柄剑看起来平平无奇,跟她让机杼子送来的那些剑无可比之处,可任谁也想不到这把外表看起来甚是平常的剑却是那柄引人武林各路人士争夺的泣血剑。而此前她突然间让机杼子送来几柄好剑,不过是想让这柄剑在其他好剑的衬托下显得无比廉价罢了。

    只有看起来廉价无比的东西,才不会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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