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终身大事()
“虞宁,难道你当真以为庄主不知道锦衣是个女儿身吗?”鹤半月听完虞宁的话,不慌不忙地补了一句,令虞宁越发地惊诧。
若是夜锦衣也在这里,恐怕更是要惊掉了下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这隐藏十年的秘密其实在她这些最亲的人眼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虞宁忙道:“什么意思?”
鹤半月摇头叹道:“你仔细想想,若不是知道了这些,庄主怎么会对锦衣格外地照顾,你这么多年因着子期幼时与你失散的事记恨庄主,因此免不了忽略了很多的事情。你大可相信,庄主与你一样将锦衣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若是她与子期可以在一起,实在不失为一桩美事。只不过,你了解锦衣的性子,若是她不同意,别人再劝都没用。”
见虞宁依旧是愁眉紧锁,鹤半月摇了摇头,走到了桌旁坐下,开始写药方,一边宽慰道:“如今,你也着实不需要想太多,我先开服药给子期调养调养身子,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切不可操之过急,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急不来的。”
鹤半月医术向来高明,以至于他开的药给卫卿笑灌了两顿,昏迷了几天的卫卿笑就醒过来了,只是身体却还是很虚弱,而且神情恹恹,像是有什么未解的心事。
虞宁早前听了鹤半月的话,便估摸着卫卿笑的确是因为夜锦衣才成了这副模样,于是遣散周围侍奉的婢女,坐在卫卿笑身旁,试探道:“子期,你身体一向很好,怎么这次病的这么重?”
卫卿笑面色苍白,听到虞宁的话,只是轻咳了一声,不在意道:“鹤先生不是来看过了吗?鹤先生医术高明,有没有跟娘亲说我这病是怎么得的?”
虞宁将手里的药丸小心地递给卫卿笑,轻声道:“子期,你是不是喜欢哪家的姑娘,你若是真的对她上心,我同你父亲说,向那姑娘提亲。”
虞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卫卿笑,果然见卫卿笑手一顿,敛着眸子不说话。
见状,虞宁便从卫卿笑手里接过那药碗,小心翼翼地吹凉里面的药,一边用汤匙搅着,一边敛眸道:“子期,锦衣在无境山庄这十年里,我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
闻言,卫卿笑果然立马抬起了头,凝眸看着虞宁。
虞宁接着道:“她这十年过得很是辛苦,我希望锦衣以后能过的自在幸福,起码不会像之前那般在人前如此辛劳。而我与你父亲已经老了,不能照顾锦衣很久,所以,我希望你日后能好好照顾锦衣,就当是完成娘的一个心愿了,成吗?子期。”
卫卿笑正要回答虞宁的话,门口就传来敲门声,来的侍卫站在门口通报道:“大公子,宁姨,庄主听说大公子醒了,叫大公子立马去见他,片刻也不得耽误。”
虞宁自然是记挂着自己的儿子身体还未好,闻言,就皱眉嗔怪道:“子期才刚醒,身子也还虚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立马过去。”
只是卫卿笑听到任啸决叫他过去,忙坐起身子握住虞宁的手,宽慰道:“娘,爹既然叫我,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我这就去,你别担心,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等他好不容易劝了虞宁,才匆匆忙忙地披上了外袍,梳洗干净去了任啸决的书房,而那个通报的侍卫却站在门口张望着什么。
虞宁见状,顺口问道:“谁来了?”
侍卫忙转过身来,低头恭敬道:“不是,宁姨,我方才看到少庄主,不,是夜公子。大公子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了上去。”
虞宁闻言,手一松,直接将方才手里拿的药碗给摔在了地上,她也没顾地上的碎片,只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又询问道:“你有没有看清锦衣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这倒没看清,我刚才来的时候公子就站在门外的柱子后面,见了我就让我不要吭声,我也就没说。”
夜锦衣的确是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在纠结着是不是要来看看还在大病的卫卿笑,正想着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里,结果就听到了卫卿笑和虞宁的谈话。
知道虞宁早对她的身份清清楚楚,她自然是惊讶的,只不过,这并不是最能乱她心神的事情,她心里依旧是有团乱麻,她有很多的事情想不清楚,所以她只能跟着卫卿笑。
任啸决在书房等着卫卿笑,只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在任啸决身侧站着的并不是平日侍候的容翎师父,而是本应该在机杼城帮机杼子处理事情的沈渊。
虽然觉得奇怪,卫卿笑也只是略略扫了沈渊一眼,就低头道:“爹,您找我?”
任啸决头也没有抬,只是抬手指了指另一张桌子,沉声道:“你去看看上面的东西。”
卫卿笑侧头,便见那桌子上是一摞画卷,他缓步走过去,顺手拿起一幅展开,便看到上面画的是一个女子,画卷下面还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个日期,想来应是那女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卫卿笑只略略扫了一眼,就抬头看向任啸决,不解道:“爹,这些是什么?”
任啸决没有说话,倒是沈渊接话道:“这是庄主为少庄主挑选的大家闺秀,上面有她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少庄主年纪不小了,是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你是什么东西,也可以这么跟我说话,我的事情轮到你管吗,给我滚出去!”卫卿笑听到沈渊的话,嘴角一直勾着涔冷的笑意,等到沈渊的话说完,他才缓缓抬眸,冷飕飕地扫了沈渊一眼,冷声低吼道。
卫卿笑向来不拿主子的身份压人,在摽梅宫的时候是这样,如今在无境山庄自然也是这样,可是现在他着实忍不住想要痛骂沈渊这个奴才一顿。
因为他不相信这会是任啸决的主意,也不会是容翎的主意,只会是现在在这里拨弄是非的沈渊搞的鬼。
任啸决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他微微侧头吩咐道:“沈渊,你先出去。”
“是,庄主。”闻言,沈渊点了点头,冷冷地瞥了卫卿笑一眼,便大步走出去,却在走到房门外的时候被候在那里的夜锦衣给捂住了嘴巴,拖到了一边。等他看清来人是夜锦衣,这才安分了下来,只是跟着夜锦衣一同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卫卿笑将手里的画卷随意地丢在桌面上,直接走到任啸决的书桌前跪下,认真道:“爹,我有喜欢的人,我这辈子只能娶她一个人,还希望爹成全。”
“谁?”任啸决冷冷一抬眸,扫了跪在面前的卫卿笑一眼。
卫卿笑这才抬头,盯着任啸决的眼睛,道:“我知道爹你早就知道锦衣是女儿家,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和她?为什么还要拿这些画像来逼我?”
闻言,任啸决的面色平静,站在门外的夜锦衣面色平静,只有沈渊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睁大了眼睛,猛地侧头看向夜锦衣,但见夜锦衣的脸色无澜,几乎一点情绪也没有。
沈渊觉得惊诧,他实在是不相信自己尊重了十年的大哥,怎么就成了一个女孩子家,但他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联想起之前重重怪异的事情,他发现只有当夜锦衣是个姑娘的时候,这些怪异的事情才解释的通。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而且这样一来,他本来想要拆散夜锦衣的卫卿笑的做法现在却说不定可以撮合他们。
他认为卫卿笑是配不上夜锦衣的,他自始至终这样认为,无论夜锦衣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柳暗花明()
沈渊还陷在自己的沉思之中,或者陷在夜锦衣是女子这件事情带给他的烦恼之中,而夜锦衣却在这时抬脚跨进房门,在屋里任啸决略有些惊诧的目光中走进去,跪在了卫卿笑的身侧。
她的心越来越乱了,像是有一只野猫在她的心里不断地挠,让她心焦难耐却又不得其法,她的胸口很闷,闷地险些让她流下眼泪来。
她不是因为卫卿笑才如此,而是为了卫卿笑那句话,为了任啸决早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子的这件事,到了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这十年以来都只是像一只跳梁小丑一般滑稽又可笑,明明被人看穿了一切,却还在自以为是地完成表演。
可笑啊,何其可笑?
与这些相比,她与卫卿笑之间发生的那些荒诞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她敛着眸子,缓缓地伏在地上,语气低沉道:“锦衣自知道这十年来欺骗义父有罪,请义父责罚,锦衣可以拿命来偿。”
卫卿笑目光凄凉地看着夜锦衣,他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夜锦衣似乎又瘦弱了许多,那瘦削的肩头似乎再也扛不起任何的重负,她的语气中莫大的凄凉令人心疼。
任啸决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夜锦衣的发顶,看着她扣在地上略微发抖的手指。只有卫卿笑仰头看向任啸决,哀求道:“爹,锦衣当年是走投无路才那样做的,你知道的,你也一直把锦衣当亲生女儿看的。爹,我喜欢锦衣,我要娶她。”
“义父,大公子大病初愈,还不大清醒,胡言乱语也是人之常情,请义父不要责怪大公子。锦衣是一个罪人,一个欺骗了无境山庄十年的罪人,不求得到义父的原谅,只求义父责罚,让锦衣来偿还曾经欠下的一切。”夜锦衣的话平静无澜,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对卫卿笑的称呼也一律变成了大公子,这样的刻意生疏让卫卿笑心里猛地一颤,疼地厉害。
他知道夜锦衣在为了什么生他的气,那天晚上的确是他引诱夜锦衣在先,也是他利用催情蛊的事情逼着夜锦衣自愿和他在一起,依着夜锦衣的脾气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所以那天早上醒来之后,夜锦衣就不见了踪影。
可是,当晚的他除了那样做的确已经无路可走,他想解了夜锦衣的催情蛊,他想要夜锦衣不再痛苦下去,更想要夜锦衣彻彻底底地爱上他,所以他几乎不顾后果地和夜锦衣······
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原本,他和夜锦衣的心已经走得很近了,可是一念之差就已经令如今,夜锦衣分明在他的面前,却让他觉得相隔万里。
再者,方才夜锦衣说的那一番话表面上为他求情,不想连累到他,而实际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她是不愿意嫁给他的。
任啸决却是反常地没有回复这些问题,只淡淡一句:“你们都累了,先退下吧。”
之后,他就撇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独自离去,连头也未回。
卫卿笑侧身,看着夜锦衣清瘦的面庞,喃喃道:“我知道你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怪我,所以,不愿意嫁给我。”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夜锦衣语气平淡,平淡地令卫卿笑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只是微微直起身子,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低垂着眸子,令人看到她眸中的任何情绪。
“你想要报恩,想要替我解催情蛊,所以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况且,你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的。你今天跟义父说要娶我,也是因为宁姨方才拜托你照顾我。这些我都明白的,你并没有错,也并不需要向我道歉。”说罢,夜锦衣就缓缓站起身来。
卫卿笑闻言,待消化了夜锦衣所说的一切,就立马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拉住夜锦衣的手,他盯着夜锦衣的眼睛,涩涩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报恩,才那么对你?你以为我是为了娘说的话,才跟爹说要娶你?夜锦衣,你问问自己的心啊,我是这样的人吗?是一个会出卖自己感情的人吗?当天,我明明白白地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你回答愿意的。现在我们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这样?”
夜锦衣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卫卿笑说的都没错,她一直拒绝其实就是在逃避问题,或者说她还不能够完全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卫卿笑。
她也痛恨自己这个畏首畏尾的模样,可是,没有办法,十年前那件事情已经让她变成了这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她觉得无能无力。
“大哥,机杼子前辈请你去一趟。”沈渊这时突然从门外走进来,像是不知道夜锦衣和卫卿笑在发生争执一般开口。
这自然是个借口,而且是一个不真实的借口,因为沈渊自始至终都在门外听着二人的对话,他发觉了这气氛的诡异,所以他走了进来,想要帮夜锦衣从这种氛围之中摆脱出来。
“沈渊,你先出去。”
沈渊还没有完全走到夜锦衣的身侧,就被夜锦衣的这句淡淡的话语给逼停了脚步,他看向夜锦衣的侧脸,但她没有丝毫表情,没有丝毫开玩笑或是赌气的样子。
沈渊又看了卫卿笑一眼,转身退了出去,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停在门口,而是顺着台阶走下去离开了。
“卫卿笑,你根本就是卑鄙。”夜锦衣终于直视着卫卿笑,却冷冰冰地说出这一句话来。
还没有等卫卿笑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走近卫卿笑一步,手指轻轻戳着卫卿笑的胸口,皱眉道:“你的确是没有强迫,不是你不会,而是你不屑,你习惯了用各种手段让女人自愿地配合你,迎合你。所以,那晚,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故意利用催情蛊地事情摆弄我。卫卿笑,你真的当我傻子吗?所以,你现在还可以用这种无辜的语气跟我说话,让我成了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小人了是吗?”
“对,我是卑鄙无耻。夜锦衣,对于你,我没有办法不无耻。我明明知道你不会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我明明知道你会因为那天的事情疏离我,我明明知道你把自己锁的太严实,我还是要用这种无耻的手段逼你自愿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想跟自己赌,赌我能不能得到你,能不能让你看明白我的心,能不能放下过去从此安安心心地跟我在一起。”卫卿笑直接将夜锦衣的手扣在自己胸口,目光灼灼地盯着夜锦衣。他终于听到夜锦衣稍微透露出一些心底的想法,所以他也把自己心里的话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他想知道,夜锦衣到底能不能明白。
夜锦衣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所以,她没有再去看卫卿笑的眼睛,她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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