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次,俞秋玩得实在太过分,他居然把邻居家的苏苏带到河边,骗她下水摸虾。
那小丫头不知河水深浅,轻信了他的话,真的伸手去摸虾。不料她脚下一滑,整个身子瞬间没入水中,只见几串泡泡急促鼓起,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
“苏苏,苏苏”
俞秋本意是为了逗她好玩,哪知苏苏竟然真的溺水,此时已完全没了声儿,他当即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混小子!”
这时传来一声喝骂,不知俞秋的妈妈何时赶了过来。但见她身如轻燕,衣裙托风,数十丈的距离在她足下仿佛成倍缩短,只有几米似的。
眼见苏苏已入水半晌,情势分外危急,她不待多想,“扑通”一声径直跃入水中,溅起许多水花。
俞秋虽然退后几步,可还是被淋湿了头发和衣服。他咬唇盯着水面,心里砰砰直跳,祈祷妈妈能够平安救回苏苏。
不多时,只听“哗啦”一声,妈妈倏然分开水面,跃上岸来,怀里搂着已然昏迷的苏苏。
“妈、妈妈”
平日十分爱美的妈妈,此刻正湿淋淋站在自己面前,脸上的妆已晕成一团,水珠不住地从她秀发、额头、袖口、裙边上滴落下来。一瞧她愠怒的眼神,俞秋只觉屁股上的肉倏然发紧,仿佛已在提前叫苦似的。
俞秋完全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得家,更不知何时跪在了地上。
“啪、啪、啪”
这一次荆条抽得极为厉害,一声响过一声。俞秋痛得直打哆嗦,嚎哭不止,鼻涕泡儿都冒出来了。可他畏于妈妈的威风,丝毫不敢躲闪。
只瞧妈妈依然不消气,怒容满面,手臂一挥,“啪”又一下,狠狠落在俞秋的身上。
这时,门帘被掀开,只见爹爹快步走了进来;俞秋仿佛看到了救星,满眼期待。
“给我给我”爹爹走到妈妈面前,手伸向荆条。
“护护护,你到底要护他到什么时候?!”妈妈柳眉一拧,将荆条背在身后,不让他碰,“今天我若迟去半刻,苏苏那丫头就算完了!”
俞秋见状跟着松了一大口气,到底是亲爹啊,他从来没打过自己,也不让妈妈打。
“不是你歇一会儿,让我来打!”
哪知爹爹接过荆条,竟比妈妈还凶。这是他第一次打自己的儿子,看来真心是怒极了;那荆条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一条炙热的鞭子,抽在俞秋身上,立时令他骨软筋麻,痛入心扉。
“平时怎么闹我也没责罚你,可你这次居然伤人该打,该打!”
“嗷”俞秋惨嚎一声,猛地窜起老高,猴儿般讨饶道:“爹、娘,我错了,我错了!”
“唉,毕竟那时年小不懂事,罢了,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俞秋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熊止了哭声,抬头瞅着俞秋,奇怪道:“俞秋,你叹气作甚?”
俞秋也坐了下来,喃喃说道:“其实,我也不知能否再见到我娘呢。”
大熊愣了,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俞秋望着他,微微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还不是十分清楚,不说也罢。”
两人静坐无话,夜风微凉,不住吹刮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俞秋突然问大熊参军的缘由,只听大熊暗叹了一声,说起往事来。
“在我八岁那年,村里煤矿塌方,把我爹活活埋在了下面,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风里来雨里去,不知多苦多累,但她毫无怨言,都扛下来了。后来我长大了,每日辛勤干活,只盼着攒下些钱,让我娘过上好日子。”
大熊顿了一顿,声音隐隐发颤,“谁知谁知那一日娘去集市上卖菜,刚收了些钱,天杀的无赖竟找上来要娘交‘买卖税’。我娘苦苦哀求他们,却仍然被抢走了钱,还被他们这群畜生推倒在地,摔断了肋骨。我得知此事后,当时气得顶门心直冒烟,不瞒你说真的是头上在冒烟!我提起家里的大石磨盘就往外奔,直接赶往赌场——他们每日不是偷抢打砸,就是喝酒赌钱呵,果然他们一伙人都在那儿玩乐。我提着磨盘,不消几下,便把他们打翻在地,鲜血直流。”
“后来到了县衙,乡民们纷纷为我请愿,说我是个好人。那县老爷平日里也对这些恶霸头疼已久,又念我一直以来都很安分孝顺,酌情免了死罪,只判我发配充军。”
“不想正碰上这日朝开战,急需兵力,便派我随军来朝鲜以戴罪立功。可在这鸟不生蛋的破地方已经半年了,也不知我那孤寡老娘到底现在怎样,我我好想她,我好怕、怕回乡时娘不在了,我好怕战死在这里回不去了若我死了,娘可怎么办呜呜”
大熊说到伤心处,捂脸哭泣,泪水不住从指缝间流了下来,打湿地面。
俞秋见他这幅样子,也不禁眼圈发红,深感触动。他虽然本领高强,此时却也只能拍拍大熊的背。
“十五从军行,八十始得归战争战争,令多少人家破人亡?令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到头来山河残破,血泪惊心,又留下了什么呢?”俞秋二十多岁,正是意志觉醒,对天下之事充满了好奇与质疑的年纪。
他从爹爹那里听过许多战争事迹,无一不是惨烈而悲壮,被鲜血层层染透,藏着万骨枯灰。
“唔?!”
忽然,俞秋耳朵一动,警觉四周有些不对劲。
土,有异动;风,有异响。
说时迟,那时快,俞秋一掌击在地面上,“砰”的一声,方圆数丈内的土地立时猛烈剧震,纷纷龟裂。一阵响动之后,地面訇然裂开,竟蹦出一个紫色异服的人来。
但见眼前这人口鼻流血,显然被俞秋那一掌震得腑脏受伤。他身形一闪,只听“嘭”的一声,立刻没了踪影。
俞秋一拍大熊的背,说道:“速去通知全军有敌人,数目众多!”
第9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2)()
大熊应了一声,立马向大营奔去。
哪知他刚跑出几步,忽听“噌”的一声锐响,袭来凌厉杀意。“嗯?”大熊惊然止步,见土里猛地窜出两名刺客,同是身穿异服,手举钢爪,直刺自己的双眼。
那爪尖吞吐着寒光,在黑夜里显得森森可怖!
“啊!”
大熊陡然遇袭,虽急退两步,侧身避过了其中一人,但胳膊上却被另一人抓出三道长口,血肉翻卷,吃了不小的课亏。
两名刺客不依不饶,飞速向他逼近。
俞秋正提防周围敌人,听见大熊痛呼之声,顿时心叫不妙,衣袍一扬,势如一道惊电,眨眼之间已伸手抓住大熊衣领。
“起!”俞秋见形势危急,竟将他两百多斤的身子提了起来。
他不待喘息片刻,转身一脚逼开那两名偷袭的刺客。
“去!”
俞秋运起劲来,双手一推,将大熊送进了统军大帐里。
这时,只听数名哨兵急急奔跑,敲响铜锣警示全军;而各个帐中竟也叫声四起,一时只听“吭吭当啷”兵器相交之声,响彻耳畔。
原来已有刺客遁入帐内,向士兵们暗下杀手,有些人睡得过沉,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杀死。但更多士兵们因为平日操练勤苦,警戒之心颇高,此时纷纷奋起反攻。
“糟了,怎么忘了救他?”
俞秋心系爹爹安危,不由陡生焦躁之意,他双掌挥拍,逼退数名刺客。忽然纵起后掠,退至俞修龙所住帐篷处,唤了一声。
“有刺客?”此时俞修龙尚且睡眼惺忪,浑然不知所措。
“快走!”俞秋不由分说,进去一把拽着他的胳膊,飞闪至帐外。两人刚跃出丈许,只听“嗤啦”一声,整个帐篷突然被一股巨大怪力绞成碎片。
“啊!”
俞修龙见此一声惊叫,清醒了许多;而俞秋也不由脸色发白,有些后怕,敌人竟然来了这样的高手?!
“快来人,快来人快,保护大帅!”
李如松等将官被士兵围护在中间,只见盾、矛两个方阵围在圆圈,铁桶一般。
“大家小心防范!”李如梅紧张不已,额上直冒汗。这次敌人来历不明,行动诡异,不但凶残狠辣,而且还善使各种暗器,令人防不胜防。
“咕啊啊啊”
各种暗器从四面八方袭来,士兵们中后纷纷流血不止,血色发黑、发绿,显是暗器上喂有各种剧毒。
“噌噌噌”,这时土地訇然开裂,竟又钻出数名刺客,手执短刃,自下而上向李如松等人刺去;李如松、李如梅、李如柏三兄弟出身名门,家传“岁寒剑法”更是精巧微妙,绝非泛泛之辈,三人抖开剑花,与刺客拼斗在一起。
一时阵内但见青光频闪,耳闻铮鸣叠响,好不激烈。
李如松带兵多年,见识广博,与这些怪人交手几回合下来,忽然高声喊道:“这是日本传说中的忍者,神出鬼没,专攻暗杀,大家务必小心!”
查大受胸前遭铁刺划破,鲜血直淌,他疼得破口大骂道:“他娘的日倭贼,老子偷袭,他们也来偷袭,这帮王八蛋学得也忒快了点!”
他话音刚落,那几名忍者身形倏变,避开众人合围,一飞冲天,临空念咒,手指不住翻飞,结着古怪的手印。
空中热浪翻滚,诡异莫测,忽而变作几股火焰,熊熊袭来。
那火见风即长,“呼呼”起势,由于盾、矛是金属和木材所制,烈火一出,克金克木。“呜啊啊”靠前几名兵士武器、盾甲被烧得通红,身上皮肉焦黑,纷纷惨叫。
“妖术,妖术!”
其他将士见状一惊,本有胆怯之意,继而见李如松、李如梅等人提剑砍杀,勇毅无比。主帅尚且置生死于度外,他们又怎能退缩半步?
所幸将士们平日里修习了“太元真气”,身体已分外强健,非比寻常。因此与这些古怪的敌人相斗,也有一战之力,几回下来,双方互有伤亡。
“嘭嘭嘭!”
俞修龙只觉眼睛一花,面前瞬间立着三名忍者,形势大为不妙。
所幸俞秋急忙赶来,护在他身前。他凝神一看,只见三人胳膊上分别印有:“雷”、“风”、“水”字样,再看他们护额上也是印着不同的花纹,颇为怪异,想必正是与那三个字相对应。
“刚才让你们逃过一劫,现在哼,等着被锉骨剥皮吧!”那个印着“风”字样的忍者竟然会说汉语,令人惊讶。
“哼!”
俞秋双目怒视,虽未还嘴,汹涌真力已瞬间灌注全身,劲风鼓荡,衣袍不住飞摆。
“嗖”的一声,他抢先出手,运起太元真气,左手聚阴,右手化阳,分向风、雷两忍攻去;那两人以为人多势众,有心要试一试他的能耐,便不闪不避,只是举手招架。
不料这俞秋看着虽不健壮,实则身负“太元真气”这等神通,内力深厚至极,即使在此间已弱化了许多,全力一击也非他们所能抵挡。只听“噗噗”两声,那风、雷二忍狂喷鲜血,身体如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线。
俞修龙手提钢刀,迈开大步,“看刀吧!”同那水忍战作一团。
他大声呼喝,挥刀如风,宛若平地飘雪,颇为凌厉;那水忍动作奇特,步法更是诡异,左闪右挪地似在戏弄他一般;俞修龙心头怒火更甚,不由得“呀呀”大叫,举着刀胡乱劈砍,却全然摸不到那刺客的边儿,只是白费了一通力气。
那水忍自幼苦修五灵忍术,本领高妙,此时以“水无形”的身法戏耍俞修龙,腾来闪去,游刃有余。
“嘿!”
俞修龙忽然踢起一片沙土,想干扰他的视线;这时,水忍突然后掠几步,全然不受影响,口念咒语,手指划出古怪的印记。
只见刚才风、雷两忍吐到地上的两滩血似活物一般,哧溜溜飞至空中,竟变成了两把一寸来长的血剑,诡异无比。
水忍双指一挥,那血剑“咻”的一声,朝俞修龙双眼刺去!
“啊?!”
俞修龙见状忙举刀护眼,只听“吭”一声响,血剑重重地撞击刀身。他只觉一股大力倏然传来,震得虎口发麻,那刀身向后横拍,正好拍中自己脑门,顿时他脑中如金锣鸣响,口鼻皆震,剧痛难忍。
俞修龙眼冒金星,再也站立不住,向后一仰跌倒在地上,扬起一片沙尘。
那水忍见他倒地,发出一声冷哼,双手齐挥,几点寒光从指间泄出,时隐时现,朝俞修龙周身要害处袭来!
第10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3)()
突然一股雄浑的掌风横空出现,将这些暗器卷起,抛往别处,随着“叮叮咚咚”几声,暗器纷纷落地,竟是几片尖冰。
俞秋见俞修龙受难,立马抢身救护,那“冰刃”暗器遭他掌风所摧,不一会儿便化为烟气,飘散于无形。
“找死!”
俞秋见爹爹受伤,怒火暴起,当下不作稍歇,双足一蹬忽闪而来,在暗淡火光下,竟划出数道虚影,凌空一脚,将那水忍踢飞出去。
水忍落地后骨碌碌滚了一圈,全身筋骨如同散架,心中惊恐,诧异道:“好、好厉害!我们忍者众向来以疾速著称,这家伙的身法竟然比我们还快,一招攻来,全然避之不及,堪比闪电一般华夏神州,果然高手辈出!”
他不敢久战,起手一挥,顿时“嘭”的一阵闷响,水雾乍起,缭缭绕绕,逐渐将自己全身掩住。
“嗯?”俞秋见势不对,衣袖一挥,气劲贯出,将那水雾尽皆排开,只见其后空空如也,这才惊觉那水忍已借此遁走,没了影踪。
“哎哟”
俞秋听见俞修龙的*声,顿时回过神来,急忙将他从地上扶起,忽觉背后有异,一阵狂风巨力袭来。他反身护住俞修龙,左手聚集阴元真气,横于身前,去抵挡那股飓风,然而脚下却又觉异象,一阵强烈的酥麻感从脚心涌上,顿时腿脚一抖,险些软倒。
原来那雷忍将雷电导入地下,向他二人蔓延过来;俞秋有神功护体,尚且无碍,但俞修龙却不由得失声惨叫,显然是被雷电所击,疼痛难忍。
俞秋听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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