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淑瑶听了她的遭遇也已红了眼眶,此时将泪擦了一擦,拉着她小手柔声细语道:“来阿婷,妈妈把饭做好了,咱们吃饭吧。”
“嗯!”阿婷重重点头,破涕为笑。
吃完了饭,俞修龙仍送王广和回家。
他想起阿婷那时所说的话,不禁怀疑道:“王兄,刚才听了阿婷所说的经过我想那个阿成很有问题,会不会是”
王广和亦点头赞同,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以我的推测,应该是阿成与那个客人达成了某种交易,客人出资帮他成事,而他用来交易的筹码则是阿婷!”
“这个混蛋!”
俞修龙不禁火冒三丈,大为愤怒,将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为了达成目的,竟连自己的爱人都出卖,他还算是人吗?!”
“师父曾告诫过我,他说‘世间万物,人心最毒,在外务必要小心防范’。我也走了一些地方,真的有人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得出来。那时我在一个北方小村子居住过,只住了月余,那地方便发生了一件极骇人听闻的惨案:因几句口角之争,一家七口被人屠尽,其中包括两位老人、三个孩子,最后凶手还纵火烧尸”
哪知他“纵火烧尸”这几个字刚说出口,却见俞修龙身子剧颤,脸色陡然间变得煞白,“哇”一声将所吃的晚饭全都吐了出来。
“呕呃,呕”
王广和不明白他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先是惊了一跳,随即帮他抚背顺气,问道:“你怎么了?”
俞修龙瘫坐在地上,面色痛苦,双眼不住淌泪。
“王兄我、我就亲身经历过,他们那些家伙简直毫无人性!杀害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小姑娘,还、还放火烧宅毁尸”俞修龙想起那惊骇无比的一幕来,胃里又是一阵翻涌,一边干呕一边流泪,涕涎俱下。
“呕呕呕咳咳!”
王广和仍帮他顺气,待俞修龙终于止住,便扶他道,“起来起来,地上凉。”
俞修龙身子壮实,并不算轻,王广和好不容易才将他从地上弄了起来,替他拍掉身上的灰,“俞兄唉,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你一定要好好的,这样才能照顾婶婶和阿婷。”
“你说得对,多谢王兄”
这两人对俞修龙而言实在太重要,他在心内暗暗告诫自己:我已经失去了秋彩,今后决不能再失去她们了。
待走到小木屋前,王广和侧过身来对他说:“俞兄,明天我就要走了。”
“啊?”俞修龙却是始料未及,惊诧道:“去哪儿?”
“天南地北,四海八方,走到哪儿是哪儿。”
原来王广和这些天已经将行李都整理妥当,说走便走。俞修龙见他将一本书收进包袱里,便问道:“这是医书吗?”
“是,但也不全是,里面记录我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并不止有草药医术。”
“王兄胸怀大志,又有这么高明的医术,定能造福世人。”俞修龙低头,瞥见那书皮上写着“广和手记”四个字。
第111章 人生大事()
日子过得飞快,这天俞修龙下了工回家,刚吃过晚饭不多时,便准备出门洗澡去。
“哥哥你可小心点,别摔着了。”阿婷将换洗衣服递给俞修龙,她见屋外天色已昏黑下来,遂叮嘱道。
俞修龙接了过来,见衣服被阿婷浆洗地干干净净,不由感慨,“有个妹子真好”
经过王广和的静心医治,阿婷病情已经稳定下来,脑子也渐渐清醒,与常人无异;而且贴过膏药之后,她身上那些疤痕也逐步淡去,只留一点儿白印,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俞修龙伸手摸摸她的辫儿,替她高兴道:“阿婷,你现在真的好很多了。”
阿婷嘻嘻一笑,推他手臂道:“哥哥快去快回,待会儿天更黑了。”
俞修龙正要出门,忽然听见屋内传来娘的声音。
“小龙你过来,娘有事和你说。”
俞修龙应了一声,收回已跨出门外的左脚,将衣服干巾往椅上一放,去掀门帘,却见其上已打了好几个补丁,心想:明天得去买一块新帘子换上,如今生活好了,何必节俭到这个地步?
他一进屋,只见妈妈坐在床边补着衣服,说道:“你过来坐小龙,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啦。”
这句话一出来,俞修龙立马便明白接下来她要说什么,心头顿生抵触之感,只差捂耳朵了,“这个嘛”
“跟你说正事呢,你先别给我这个那个的昨天我去何屠夫那里割肉,他给我说了这件事情,叫我回来好好合计合计。”曾淑瑶停下手里的针线,抬头看着俞修龙,脸上露出笑意,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何大叔?”俞修龙心里一惊,双眼陡然瞪大,好似铜铃,声音也倏地拔高道:“您说他们家的?!”
曾淑瑶被他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嗔怪道:“是啊,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但见俞修龙身子一抖,口角哆嗦道:“你是说我跟那个何,何小娥?”瞧他这副样子,满脸惊恐,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物一般。
曾淑瑶脸上有些不悦,说道:“嗯,就是他那闺女,我觉着挺好啊,怎么?”
“是,是挺好的”俞修龙艰难咽了口唾沫,点头道。
曾淑瑶继续手上的活儿,一边说着:“你应该知道,你何大叔他们家底儿殷实,吃肉不愁,咱们能搭这门亲也算是交了好运;再说了,何小娥那个丫头随她老爹,个子高高的”
“是啊,比我还高呢!”俞修龙靠在床边,双眼一翻,露出一脸怪相。
曾淑瑶倒没看见他这幅鬼脸,低头继续道,“她身子骨也壮实”
“嗯,是比我壮。”
俞修龙自小干农活,生得身材修长、筋骨匀称,而且参军以来体格更是日益强健,超乎常人。只不过他在这何小娥面前,却依然是土包遇高丘,小巫见大巫。
“身子壮才好生养呢,你娶了她,将来娃儿也健康些”曾淑瑶年岁已老,眼下最期盼的,便是早些抱孙子享清福。
俞修龙一想到何小娥那铁塔般的身躯,走起路来霸王阔步的架势,不禁咂舌道:“乖乖,这是要我娶一座小山呀”
他本是小声嘀咕几句,却正好被曾淑瑶听到。她拍了拍儿子的手臂,语重心长道:“小龙,娘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一时不好接受,这些我都能理解。其实像你这般样貌人材,就应该配个顶漂亮的姑娘”她何尝不知道其中心酸,叹了口气道:“人家姑娘好归好,可那样的千金大小姐,咱们这小门小户怎么攀附得上,老祖宗讲的‘门当户对’你总该懂吧?”
她口中提到的“*”是谁,不问便知;俞修龙伸手到脑后摸那半根断簪,摸了又摸,不愿释手。秋彩送给自己这根小小的簪子,不但保护了舅舅的周全,更助自己在海底力挽狂澜,拯救了整个鲛人族。
曾淑瑶继续道,“再说就算做了人家的女婿,也免不了时常受气,你忍得了么?”
说到“上门女婿”,俞修龙又想起以前差点入赘古家之事,顿时有股莫名滋味涌将上来,感慨万分,心念百转。
“唉,娘说的是,上门女婿岂是那么好当的虽然古老爷、夫人待人亲切,对我委实很好,而且古大哥与我一见如故,情同手足;至于若妍她、她自然也是很好的。可那个古念楠却一直跟我不对付,我才去了几天就那么不安宁,以后更少不了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若是寄人篱下,便要准备受人家的气,俞修龙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如何能忍得过去?
“你非要拧着这股劲儿,往后还不知受什么罪呢!”
见儿子点头,曾淑瑶松了口气,接着说道:“这就对啦,咱们呐还是安守本分,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俞修龙盯着地上的一只蚂蚁不说话,坑洼的地面对蚂蚁来说就是一个又一个小“土坡”。它上下爬动很是艰苦,而他看得比蚂蚁还要累,不觉双眉往中间挤着,浑身肌肉绷紧,眼中不知是烦躁还是不甘。
曾淑瑶见儿子不出声,继续劝道:“你别嫌弃人家何小娥,她也就是头发少了一点儿,眼睛嘛虽说比较小,可人家鼻子大呀嘴巴长得很阔气,笑起来牙齿稍稍豁点风,不过讲话不碍事的;除了脸上还有几颗小麻子印,剩下的都挺好!”
俞修龙听她这阵念叨,不禁戏谑道,“娘,瞧您数得这也没剩下啥了吧,而且您那一点儿都不知道点哪儿去了。”
“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尽会贫嘴,娘跟你说正经的呢!”曾淑瑶用手拍了拍他的头,眼白一翻:“娘能理解你,但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这个做娘的你在咱们村里看看,长到你这么大的小伙子,哪个没娶媳妇儿像阿婷那样的,也几乎个个嫁人生孩子了。咱远的不说,就说跟你一般大的那个李柱子,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这人呐,到了什么年龄就做什么事,饭一口口的吃,事儿一件件的办,当前最要紧的也就是你讨老婆的事儿,大家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俞修龙点点头,乖乖听着妈妈的教诲。
曾淑瑶接着说道:“再说了,什么外貌、身段等等这些都不重要,居家过日子又不靠脸蛋儿,你说是不是?只要人踏实就好,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母亲的话虽说在理,可俞修龙仍然难以接受,依然摆手道:“娘,依我看还是算了吧,她那身板儿铁塔似的,我怕我遭不住!”
“噢,原来你喜欢娇小的?”曾淑瑶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112章 谁能做主()
曾淑瑶见他那副模样,顿时恍然大悟道:“得亏你娘我当初留了个心眼儿,还顺带着去看了看那个谁,就是那个哦,你那个郭伯伯家的三闺女,你们打小就认识。那姑娘模样周正,个头正好,虽说皮肤黑了点儿,腿脚稍微有点不利索”
可俞修龙尚未开口,立马便被她自己给否决了,“哎呦不行就怕将来孙子也得了遗传,生下来便瘸腿,那可算糟了!”
郭家丫头身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行动很不方便;所以俞修龙以往还时常帮她们家挑水,情谊颇为不错。可要说与她结成连理一事,却是从未想过。
两人静了半晌,俞修龙根本没心思再说下去,便站直了腿道,“妈妈,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
曾淑瑶打断了他,“我想起来了,还有村北王二狗家的那个丫头,她身子娇小,长得也不坏,挺讨人喜欢的,可惜就是家里不好唉,这女娃子忒命苦了些,老娘早逝,老爹又卧病需要人服侍;还摊上两个不成器的哥哥,整日只知道喝酒赌钱,到处惹祸”
俞修龙这时大声道:“您别说,那天她二哥偷刘大爷家的鸡,得亏被我看见才追了回来,不然又要害得老人家破财伤心呢还有她那个大哥,无耻下流、调戏*,什么东西?!”俞修龙一提起他们干的这些破烂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修理修理这两个泼皮无赖。
曾淑瑶听后亦是皱眉,叹气道:“唉,她那两个哥哥灌了酒就寻衅闹事,没钱了就逼着她要王丫头虽然看着小巧,却是真坚强,一般人要是活得像她那般痛苦,早就经受不住了。”
就在前几日,俞修龙还看见她在地里干活,跟个男人没什么两样,面朝黄土,背灼天光,风里来雨里去,不曾消停半日。她那原本姣好的面容如今早已布满了沧桑痕迹,叫人恁的心疼。
人生而多艰,各有各的不幸,说不完也道不尽。
曾淑瑶在盘算哪家的姑娘适合自己儿子,俞修龙却在一旁发呆。两人虽在一处,却是各自想着不同的心思。
“唉”
与秋彩分离日久,他便愈发担心她的安危: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行走,虽说会些武功,可这江湖人心险恶,危机四伏,以她那单纯心性如何防范得住?
“我去参军,她就敢离家去找我;而我现在却没这个胆子出门”他身为这个家的顶梁柱,肩负着保护妈妈和阿婷这两个女人的重担,如何能走得出去?
“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麻烦!”曾淑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人选来,“小龙,我明天再出去一趟,一定找个妥帖的。”
“您别去了吧,这辈子我不娶妻了。”
“你说什么?”
“妈妈,有我跟阿婷在,给您养老,这不就够了吗?”俞修龙满脸堆笑道:“既然如此,娶不娶妻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你你混账东西!”曾淑瑶双眼一瞪,禁不住打了他一巴掌,“啪”的脆响。虽说这下并不重,但却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俞修龙,连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嘴唇哆嗦起来,“你、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
“妈妈”俞修龙捂着脸颊,一时也不敢相信妈妈居然打自己,从自己记事起便没有过,不想今天竟挨了一巴掌。
曾淑瑶这次是真心生气,浑身微微发抖,骂他道:“你说你这死孩子,放着阿婷这么好的姑娘不要,偏要当什么兄妹,既然当了兄妹还能有后吗?好好,你说你把她当妹妹我依了你,现在你又跟我说你不娶妻那咱老俞家的香火不就断了吗?!”
她怒气愈大,脸已涨红起来“祖上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对不对得起我?对不对得起你死去的爹?”
俞修龙见母亲如此动怒,吓得不轻,“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孩儿不孝,可是”
这时,他只听一声闷响,心头急跳,抬头一瞧,只见妈妈忽然软软倒在了床上,捂着心口,面色痛苦,想必是方才情绪过于激动,胸中憋闷,一口气上不来,以致晕厥。
“妈妈!”俞修龙吓坏了,他急忙帮妈妈抚按心口,为她顺气,颤着声音道:“妈妈,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吧!”
阿婷听到他的惊叫,立马也跑进来了,见妈妈这样子顿时吓了一大跳,捂着嘴不知所措。
待歇了好一阵,曾淑瑶才稍稍缓过劲来,重重喘气,眶中涌出几滴泪水,“小龙,不是妈妈硬要逼你这是为你好,你要懂妈妈这份心。”说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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