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风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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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风云图-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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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宁静,火堆旁柴草哔啵作响,香儿师姐妹哭啼之声断断续续,幽咽不止。古钺聪和欧阳龙儿走近众人,向静仇师太等人一一见过,古钺聪方问静仇师太道:“师太,大家可都到齐了?”静仇师太道:“贫尼清点过了,并无弟子落下,不过有几个不中用的受了伤。”古钺聪问道:“伤势怎样?”静仇师太指着受伤的弟子道:“这三个伤势无大碍,其余也都是皮外伤,只静缘……她伤口深入臂骨,虽无性命之忧,但若不用药,只怕右手保不住。”古钺聪见两名尼姑扶着一小尼躺在地上,那小尼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她右臂中了一刀,用棉布紧紧裹着。古钺聪说道:“请师太在此稍候,我去镇上寻药。”静仇师太道:“此刻官府的人一定在四处找我们,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是。”古钺聪深知官府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正自踌躇,静仇师太道:“我已给她吃下七宝续命丸,性命当可无忧,待她醒来我们就走。”古钺聪点点头,因问道:“师太如何知道她们被关在知府地牢?又怎知我和龙儿身陷知府石院?”静仇师太道:“贫尼一行方从蜀地回来,本也是夜里方到此地,谁知半夜忽有人用箭递来一封密函,我打开一看,信函上说媚乙妖道卖给朝廷的一拨孩子被关在知府地牢,今晚若不救走,明日一早都要被处死,还说你被困石院,要我救你出来,一起撤退。”古钺聪惊道:“要被处死?不是送往朝廷么?师太可知送信之人是谁?”静仇师太道:“送信之人将密函射到房间墙上就溜走了,我追出去也没发现此人行踪。”古钺聪心想:“能从师太手中安然逃开之人,料来也非泛泛之辈。”想了一想,也不知送信之人是谁,说道:“今夜若非师太相救,我和龙儿恐已遭不测,聪儿在此谢过。”恭恭敬敬鞠了个躬,静仇师太忙道:“贫尼一生之志,乃是铲除风月观,杀掉媚乙妖道,报得灭门之仇,我霄凰庵向来不问江湖是非,更别说和官府做对了,若非来信说是媚乙妖道掳走的孩子,贫尼也不会多管闲事。”顿了一顿,接道:“说也奇怪,信函上将知府地牢位置也标好了,还说此刻地牢并无多少人把守,正好动手,贫尼这才率弟子前往知府地牢试一试。”

    古钺聪皱眉道:“如此说来,此人非但知道师太和媚乙道长有深仇大恨,也知我和龙儿身陷知府,将地牢的守卫都引开了,他将知府地牢方位以标好,显是深知师太少在江湖走动,怕你们走错路,此人对霄凰庵,对我均了如指掌,却不知他是谁?”

    静仇师太经他如此一说,不由吃了一惊,过了片刻,说道:“幸得此人是友非敌,不然只怕我们都要被他戏弄于鼓掌之中了。”话音方落,一小尼道:“师父,十三师姐昏过去了。”古钺聪随静仇师太奔过去,见静缘躺在静智怀中,面如纸色,已然命垂一线,她右臂虽用棉布紧紧裹着,暗红的血液仍兀自向外浸流出来。

第十二回 畿途漫漫20() 
静仇师太扶着弟子,叫了她两声,不闻回应,说道:“她受伤并不甚重,我已封了她臂上几处大穴,也喂她吃了续命丸,为何还是血流不止?”其余弟子望着静缘,眼中泪花在火光中盈盈滚动,均是束手无策。古钺聪忽然“咦”一声,走近道:“小师父臂上流出的血好像有些不对劲。”静仇师太凝神细看,果见弟子臂上流出来的血并非鲜红色,还隐隐有股腥臭,她忙将静缘臂上的棉布解下,吩咐一弟子举近火把,只见静缘伤口已然化脓,一股如死鱼的腥臭更是扑鼻而来。众弟子慌了手脚,纷纷问道:“师父,怎么办?”静仇师太亦是束手无策,古钺聪道:“不知她中的是什么毒?”众人并无一人回答。欧阳龙儿看了一看,说道:“不管她中了什么毒,当先将毒血吸出来才是,小时候宫里有人中了毒,我看太医也是这么做的。”众人对毒一窍不通,不知此毒已深入静缘体内,再吸也是无用,静智道:“师父,让我来。”话音方落,另一名小尼抢了上来,说道:“我来。”一时间众人均抢着为静缘吸毒,静仇师太喝道:“为师自有办法,都退下。”众弟子闻师父有办法,纷纷退开,静仇师太扶起静缘手臂,张口为她吸起毒血来。

    一旁香儿师姐妹见此情境,想及自己的“师父”,想及两次从“师父”手中死里逃生,一时间五味齐涌,只愣愣看着,眶中盈泪,哭也忘了哭。

    静夜之中,忽听得蹄声得得,一匹马由远而近闯进树林,霎时已道近处。众人均是大惊,纷纷拔出兵刃,谁知来人尚未现身,先三声大笑,说道:“古少侠,数日不见,又结新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古钺聪微微一怔,只觉此人声音好生熟悉,正自思忖,一匹大马已驰到近处,马上一人嬉皮笑脸,正是陆行云。陆行云身后,还跟了个背着黄布包袱的随从。

    三年前陆氏两兄弟和高进伦欺侮戏弄霄凰庵弟子,两派从此结下仇怨,静仇师太道:“陆行云,你来干什么?”

    陆行云笑嘻嘻拱手道:“师太好,是这么回事,陆某夜半一梦,梦见一美人在此山中向我不住招手,要我和她一块儿共度良宵,陆某醒来后发现是黄粱一梦,着实恼了一会,谁知这一恼睡意全无,故尔我骑马来一瞧,嘿嘿,看来这一趟并未白跑,这里的美女除了师太,还不止一个。”

    静仇师太闻他口出污秽之言,又见他一副死皮赖脸的神态,想及他腼颜归降杀父仇人,浑浑噩噩惶惶终日,心下十分瞧不起,连叱责也懒得叱责,冷冷道:“你认贼作父,贫尼无话可说,不过你想替高进伦将孩子们抢回去,先问问贫尼手中青钢剑答不答应。”

    陆行云搓了搓手,驾着大马走近静仇师太,说了句阴阳怪气的“阿弥陀佛”,又道:“师太,我这一回可不是来抢人的,我是给你送好东西来的。”

    静仇师太道:“贫尼无需你的东西,再不走,休怪贫尼不客气。”

    陆行云仍面带笑容,两手轻轻一击,身后那随从当即将肩上黄布包裹取了下来,陆行云道:“这个你要不要?”说着将布包打开。

    静仇师太本无心去看,但闻得一股草药味扑鼻而来,忍不住瞥了一眼,只见黄布包中竟满满装了中草药,瘀伤药、刀伤药、跌打药分别在药包上贴了字条,外敷内用,都已标注得清清楚楚,一应俱全。

    静仇师太道:“你想干什么?”

    陆行云从布包中取出一绿瓶和一个黄瓶,说道:“此乃苏合樟脑散,这是夏枯草煎的水,专治这位小美人臂上所中之毒,这两味药在药房就能买到,不值几个钱,师太就不用给我银子了。”说着将布包也递出去,说道:“这些,也给受伤的美人们敷上罢。”

    静仇师太望着昏迷的弟子,口中道:“贫尼无需你的药,请拿走罢。”语气也不由温和下来。

    陆行云将布包塞到她怀中,说道:“客气什么,这位小美人性命已在旦夕,再不救,玉骨冰肌可就只能与这山中泥土为伴了。”

    众人之中,只有古钺聪知陆行云是不愿显露行迹,说道:“师太,不妨信他一次。”

    静智道:“贫尼是怕他药中有毒。”

    陆行云道:“小师妹中毒已深,我何苦半夜来此消遣一个将死之人?”

    静仇师太闻此,踌躇片刻,终于从布袋中取出绿瓶和黄瓶,按陆行云所说之法外敷内服,包扎灌喂妥当,那弟子敷药后,臂上黑血渐渐变红,没多久果然醒了过来,众人均是大喜。静仇师太又仔细检视了一遍,才站起身来,说道:“你为何要帮我?”

    陆行云道:“我都说了,是夜半一梦引我至此,我可没帮你。”也不等静仇师太再问,说道:“古少侠,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不如我们今日就做个了结罢?”

    静仇师太知陆行云是要报杀父之仇,说道:“陆掌门,不知可否听贫尼一言?”

    陆行云笑道:“可听,自然可听,师太的话句句金玉良言,自然要听。”

    静仇师太道:“三年前武林大会上令尊神智如何,陆掌门也是亲眼所见,聪儿与令尊相斗,那也是为了救人,实是不得而已为之,再则,真正杀害令尊的是高进伦,陆掌门既要报杀父之仇,又怎会做出认贼作父这等让天下有识之士赧颜的事来?”

    陆行云不以为然道:“师太,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和高盟主相斗没有好果子吃,归顺他却是有吃有喝,风光无限,有什么不好?”面上甚是得意。

    静仇师太好言相劝,却见他与三年前一般不长进,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请恕贫尼直言,以你现在的武功,恐怕绝非他的对手,不过就算你要杀他,贫尼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古钺聪看陆行云也说得差不多了,说道:“不知陆掌门欲如何了结?”

    陆行云道:“你过来就知道了。”

    欧阳龙儿道:“古大哥,我和你同去。”

    古钺聪道:“你在这里等我。”

第十二回 畿途漫漫21() 
欧阳龙儿道:“此人不三不四,连我也看他不透,只怕他使诈。”

    古钺聪拉着她走向一侧,低声道:“你放心好了,我和他不会动手。”

    欧阳龙儿何等聪明,看古钺聪神色,想到陆行云半夜送药,立时料到他有意在众人面前隐瞒什么,嘻嘻一笑,大声道:“不错,我料他也不敢和你动手。”

    古钺聪叹服她聪明机智,说道:“陆掌门,请罢。”两人走出十余丈,直至隐没在夜色之中,也闻不到柴草哔啵之声,陆行云方道:“古兄弟,你可不慢哪,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姑娘被关在白知府的?”

    古钺聪微微笑道:“我也是阴差阳错碰上此事,是你传信给师太的?”

    陆行云哈哈一笑,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古钺聪问道:“高进伦的人将这些姑娘押往知府地牢,果真是要处死?”

    陆行云道:“我的讯息岂会有假,这些姑娘已然无用,又知道是媚乙道长杀害她们家人,媚乙道长岂会留她们?”

    古钺聪皱眉道:“有一事我一直不明白,高进伦将这些姑娘押往知府地牢再处死,岂不是多此一举?”

    陆行云道:“问得好,此事我已查过,恐怕和拜月贡有莫大关联。”

    古钺聪惊道:“你是说这拨少女也是拜月贡贡物?”

    陆行云道:“非也,你再猜猜。”

    古钺聪放目远眺镇上灯火,心忖:“八王爷和白伯伯决然不会与高进伦之流勾连,但他为何说买卖少女与拜月贡有关?”想到此,忽然想起白知府“只提拜月贡,不提征丁令”的话来,又忖:“白知府上下好像在有意让人知道这些姑娘和拜月贡有关。”想了一想,突然大惊道:“莫非,这些女子和拜月贡本无瓜葛,是高进伦利用她们诬陷八王爷以押送拜月贡为名买卖贺兰少女?”

    陆行云忍不住拍手叫好,赞道:“你是怎么想到的?高进伦这些年甘为太监总管刘雷傲鹰犬,没少向朝中奸佞运送贺兰美女,不过今年边关告急,皇上下令征丁,朝中刘雷傲党羽不敢再收受少女,这些姑娘也就没了用,媚乙道长本拟将她们立即处死,不料刘雷傲传来密函,要他们将这些姑娘押往县衙知府,并传出留言说她们都是八王爷以征收拜月贡为由买卖的少女,在押送途中被高进伦之类的江湖豪杰发现,八王爷遂下令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古钺聪又惊又怒,说道:“我曾听白伯伯说过,当今皇上并非昏庸无道的君主,此等一面之词,他怎会轻易相信?”

    陆行云道:“朝廷中的事,我可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有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比如你古钺聪本非无恶不作之人,但今儿个有人说你杀了人,明儿个有人说你放了火,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久而久之,纵然是你至亲之人恐也难免要对你心生怀疑,刘雷傲权倾朝野,假若他将一应劫掠百姓脂膏、卖鬻少女之事都扣上拜月贡的帽子,久而久之,八王爷恐怕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古钺聪深以为然,说道:“陆兄一席话,在下受益良深,多谢了。”

    陆行云笑道:“你别谢我,我这样做全出于一片自私心。”

    古钺聪心忖:“他只大我六七岁,然见识之卓远,又岂止六七岁之别。”说道:“陆兄,三年前我铸成之错,自知无力挽回,你要报杀父之仇,我随时恭候。”

    陆行云道:“杀父之仇自然要报,不过当今武林少了你古兄弟,岂非是一大憾?你放心,待妖魔一除,陆某自会找你。”

    古钺聪不语,陆行云又道:“香儿的死,我听说了,你节哀罢。”

    古钺聪想起香儿,忍不住气血逆涌,眼眶一酸,没有说话。

    陆行云看他一眼,笑道:“不过,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叫欧阳龙儿?我给你说,香儿已经走了,她是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我们都还年轻,一定要活在当下,要珍惜眼前人。”顿了一顿,又道:“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是关切,你可不要错过了。”

    古钺聪正色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奉教主之命送她回京,顺道排解心中烦忧而已,龙儿乃堂堂郡主,身份何等豪贵,我一介草民,绝不敢有非分之想。”望着镇上万盏灯火,说道:“我也无心去想,不想去想。”

    陆行云道:“你也是性情不羁之人,何时变得拘泥世俗起来?情能教人以生死相许,区区尊卑算得什么。若一天有一女子让我心动,我可不管他是郡主还是公主,一定会赴汤蹈火。”

    古钺聪强自笑了笑,说道:“那我静候陆兄佳音了。”

    陆行云道:“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可不能和你称兄道弟。”顿了一顿,接道:“该说的话我已说了,听不听在你,师太还等着我们,回去罢。”

    众人见古钺聪和陆行云两人一面说笑一面走来,有人大惑不解,有人却忖:“郡主所料丝毫不差,这个陆行云不学无术,全无志气,被古少侠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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