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唯有柳少颖和赵含香知道,欧阳静珊十三年前随大漠狂刀古翼尘而去,隐居贺兰,听得这消息,均是大惊。其余奴才见教主竟如此失态,不由纳闷,不少人想:“看来教主是要夺得翻云刀而后快。”
李凌风不料教主会如此在意此事,心中大叫不妙,说道:“是……”
欧阳艳绝一扫大殿,说道:“那孩儿呢?”
李凌风五官几乎聚在一起,说道:“那孩儿被人抢走了。”
欧阳艳绝道:“被劫走了?”
李凌风道:“是……”
“砰!”欧阳艳绝在几案上重重一拍,说道:“一事无成,还有脸回来!
李凌风吓得几乎瘫倒在地,牙齿打颤,说道:“教主饶命……教主饶命。”
殿上概众只道教主寻大漠狂刀的儿子,是为寻得宝刀,如今人刀两空,这才大怒,众人无不战栗,哪还敢喘气。
这时候,凤仙儿上前两步,躬身道:“李仙见过教主。”
柳少颖沉声道:“见到教主,还不下跪!”
凤仙儿忙跪在地上,抬头一望,见欧阳艳绝正望着自己,她自己给他目光一扫,不由汗毛直立。
欧阳艳绝道:“李仙,你让我允你入教,是为何事?”
凤仙儿道:“回教主,李凌风到山上时,山中茅屋已经起火,此事怪不得他。李凌风和林中槐本来能够将那孩儿带回神教,谁知半途之上,白苗凤忽率……”
欧阳艳绝打断道:“白苗凤?是他抢走了那孩儿?”
凤仙儿道:“是。”
欧阳艳绝缓缓坐下来,眉间神色忽然大为放松,又问道:“依你方才所言,你昨晚也在山上?”
凤仙儿道:“不瞒教主,在下对大漠狂刀手中的翻云刀盘算已久,可我自知武功远不如他,故而一直藏在山中,只盼寻着机会下手。谁知昨晚他家突然失火,我急忙赶往,却见到神教的人,便斗胆跟着李凌风一并回神教,只盼一睹教主风神。”她本就不似李凌风忌惮教主,这话又早和李凌风在半途商量好,说起来倒也顺畅。
欧阳艳绝目中精光灼灼,说道:“你冒死来此,就是为了替李凌风开脱?”
李凌风听得这一席话,暗道:“进入嗜血教,那便是九死一生,她为了我,竟全不顾生死,我李凌风有这样的红颜知己,夫复何求。”
凤仙儿道:“我和李凌风相伴下山,本来一早就要分别,谁知在客栈吃饭时遇到一名青冥派弟子。”望了一眼几案上青冥刺,接道:“他手中所使暗器,与案上的一模一样。”说着将从李凌风处拿来的青冥刺双手捧起,早有奴才接过,一齐放在几案上。
众人见到青冥刺,均是诧异。欧阳艳绝皱了皱眉,说道:“你请允入教,呈上此物,莫非早已知本教之中出现了青冥刺?”
凤仙儿道:“在下斗胆入教,一是证实李凌风所言非虚,二是无意间拾得一封信函。”说着,将信函也递了出去。
欧阳艳绝接在手中,见信封未封口,顿了一顿,随即抽出信笺,凤仙儿道:“在下见此函并未加封,一时好奇,便拆开读了,若非信上所说关乎神教存亡,在下也不敢搅扰教主清修。”
众人一听一封信函关乎神教存亡,更是骇然,李凌风本拟那信函是一封情信,闻此更是稀里糊涂。
欧阳艳绝读完信,缓缓叠了起来。过了良久,才道:“看来,你遇见的这名青冥派弟子,和混入本教的是同一人。”
第四回 内外纷争6()
这时候,柳少颖站将出来,说道:“教主,据奴才所知,青冥派自来不喜惹是生非,绝不敢不自量力与神教为敌,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此言一出,苏含笑干笑一声,说道:“二护法,这个时候替青冥狗说话,只怕不妥罢。”
柳少颖向他微一颔首,接道:“启禀教主,青冥刺乃是青冥派的独门兵刃,在手可做武器,脱手即是暗器,虽是同门,因各人臂长、力道、习惯不同,青冥刺外形相似,实则大有不同,此所谓的五百青冥人,一千青冥刺。”
苏含笑又是一声怪哼,说道:“二护法足不出谷,对青冥一派武学研习之精深,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欧阳艳绝道:“少颖,你的意思,要知教中发现的青冥刺和李仙所拾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一比就知?”
柳少颖道:“是!”欧阳艳绝轻一挥手。柳少颖走向几案,将案上青冥刺与凤仙儿手中青冥刺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端详良久,说道:“回教主,这两枚青冥刺一模一样,均绣有一个‘高’字,是青冥三弟子高林所有。”
苏含笑道:“总之是青冥狗所为便了,是不是同一人又有何异。”
欧阳艳绝问道:“这两枚青冥刺,怎会落在你们手中?”
凤仙儿望向李凌风,李凌风本盼凤仙儿一人应付,见状脑中登时嗡嗡作响,战兢兢上前,费了好大劲,才瞒了因吃醋与青冥弟子决斗这一节,将其余过节原原本本说出来。所幸大殿之上众人只道李凌风因办事不力心下惶惧,并不起疑。
欧阳艳绝听完,问道:“你说此人轻功不如你?”
李凌风道:“回教主,不止轻功不如奴才,武功也稍逊奴才。”
欧阳艳绝缓缓走上殿北台阶,忽朗声道:“李凌风听令。”
李凌风忙道:“奴才在。”
欧阳艳绝道:“你办事不利,依本教教规,本当处以天风十七斩之刑,姑念你带入本教之人,助本宫查出殿上青冥刺来历,揭发本教叛逆,与柳少颖一并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嗜血概众听闻已查出青冥刺来历,揭发了本教叛逆,已是大惊,听到“与柳少颖一并打入天牢”,无不骇然变色。
柳少颖跪地道:“奴才的属下办事不力,奴才甘愿领罪。”
李凌风道:“教主,是奴才办事不力,与二护法无关,教主要罚,就罚我一个罢。”
就在这时,苏含笑大步上前,跪地道:“教主,柳护法对教主向来忠心,就算他有辱圣命,未能夺回宝刀,毕竟也有苦劳,万望教主法外开恩,容他将功补过。”
欧阳艳绝转过身来,柔声细语道:“柳少颖,本宫也甚感诧异,你九岁随本宫入谷,这些年未曾踏出神教半步,何以对青冥刺了若指掌?原来是你和这拨江湖宵小勾联,意欲趁武林大会之际,谋篡本宫之位!”说到最后,突然声色俱厉,殿上千余号人心胆俱裂。
柳少颖仿如听到晴天霹雳,脸色陡然惨白,颤声道:“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勾结教外帮派对神教不利,谋篡一事……更是……从何说起。”
欧阳艳绝大袖一挥,将信笺掷在他脸上,厉声道:“事到如今,还想狡辩!柳少颖,你好大胆子!勾联幽冥长老周通天,企图反叛本宫,若非李仙无意间拾得这封密函,本宫还以为是苏含笑护守不力。好一招借刀杀人的奸计,本宫竟也险些让你给骗了!”猛地一拍,几案一角登时粉碎。
李凌风两眼金星直冒,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封毫不起眼的情信,竟会让二护法成了篡夺教主之位的证据,一时间对凤仙儿恨之入骨,大大后悔让她入谷。
柳少颖一脸迷惘,颤颤巍巍拾起信,看了一遍,面色反而镇定不少,说道:“教主明察,奴才从未给周长老写过信,这封信不是奴才所写。”
众人听他提到“周长老”时甚是亲近,忍不住皱了皱眉,均想:“如今教主正在气头上,就算此信并非出自你手,你如此说话口气,岂不是自讨苦吃。”
苏含笑躬身上前,拾起信函草草看了一遍,悲叹一声,说道:“看来,果然是奴才弄错了。”对柳少颖语重心长道:“少颖弟啊少颖弟,你九岁入谷,教主向来待你不薄,你糊涂啊你。”
柳少颖道:“此函并非出自我手,一定是有人陷害于我。”
苏含笑将信函向大殿上众人抖了抖,说道:“这函中字迹灵中微透劲,起势轻柔,中转含蓄,落笔遒健,字体细长绵柔,你说这不是你的?”
三护法赵含香忽跪地上前,说道:“教主,武林盟主大选之日将至之时,突然发生此等大事,委实有些古怪,万望教主明察。”
其余教众齐声道:“请教主明察。”
苏含笑见状,也扑地跪倒,大声道:“启禀教主,奴才有罪。”
欧阳艳绝道:“尔何罪之有?”
苏含笑道:“半月之前,奴才手下见到柳少颖与青冥老道周通天在嗜血教谷外的醉仙楼私会,奴才那时不以为意,只道手下看走了眼,还将他狠狠叱骂了一顿,若非出了今日之事,奴才险些将此节给忘了,请教主恕奴才疏怠之罪。”
三护法赵含香道:“大护法,少颖弟对教主之耿耿忠心,教中众人谁人不知,你手下是真的看错了。”
苏含笑道:“以我和少颖贤弟的交情,此事我也绝不相信,但若有人对教主不利,苏某一定宁死不姑。”
欧阳艳绝闻此,嘴角微微一抽,问道:“柳少颖,苏含笑所言可属实?”
柳少颖道:“回教主,奴才三年前与青冥长老周通天在昆仑山下相识,奴才那时不及弱冠,而周大哥已年四十,然我二人一见如故,交为忘年,奴才仰慕周大哥精深佛法,常忘寝忘食,研习所授,遇己不解之处,便向周大哥请教。”说罢微微一顿,接道:“半月之前,奴才确有见过周大哥。”
众人不料柳少颖早与教外门派有往来,而此门派果然便是青冥,均是胆寒。不少人想:“姓柳的素为教中忠良之楷模,没想到竟欲勾结外派夺取教主之位,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有人想:“连你自己也承认了与幽冥有往来,纵然并无夺取教主宝座之心,教主又岂会姑妄纵之。”
欧阳艳绝道:“难道你身为神教二护法,竟不知教中早有严令,未得本宫应允,不得与神教外帮门教派有任何来往?”
柳少颖一字一句道:“奴才知罪,奴才自知不该与周大哥行走,但奴才与周大哥只谈佛学,于江湖之事从来只字不提,信函一事,更是无中生有,请教主明鉴。”
苏含笑苦着脸道:“柳少颖,神教中独你与青冥中人亲厚,现在神教内发现青冥刺,这位李公子又途遇青冥狗,这封信函更证实了你的狼子野心,到现在,你还想狡辩?”摇了摇头,伸袖抹了抹眼角,哽咽道“苏某真是瞎了眼,竟和背叛教主的人称兄道弟!”
第四回 内外纷争7()
柳少颖百口莫辩,只道:“奴才与青冥长老私交是实,然绝不敢做对不起神教,对不起教主的事。”
欧阳艳绝冷笑一声,说道:“且不说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教内发生此等怪事,本宫岂能留你,来人,将柳少颖压入天牢,听候极刑,李凌风一事无成,也拖下去。”当即上来几名奴才,将柳少颖和李凌风押了出去。
欧阳艳绝道:“苏含笑。”
苏含笑道:“罪奴在。”
欧阳艳绝道:“二护法一职,暂由你执掌,不管派多少人,一定要将那孩儿和他母亲活着带回来。其余人等各司其职,待武林大会之后,本宫再一一清除叛贼余党。”
众人胆战心惊,口中不得不高呼:“嗜血神教,忠厚老实,与世无争!欧阳教主,经天纬地,菩萨心肠!”
欧阳艳绝站身起来,说道:“这位公子揭发本教叛逆,苏含笑,请他到教中逛一逛,你亲自送他出谷去罢。”说罢由八位白面少男拥扶,转入寝宫。
众人随苏含笑退出大殿,苏含笑望着凤仙儿道:“多谢李公子揭发本教叛逆。”凤仙儿道:“举手之劳,何来言谢。”人丛中一少男满面堆笑道:“恭喜大护法。”苏含笑大怒道:“神教出了这么大事,喜从何来?你是想说我巴不得柳少颖反叛教主么?”那少男脸色惨变,说道:“奴才不敢。”马屁没拍成,只好退了下去。
概俊美少男中,一身材高长,腕上戴了个比拇指还粗的翡翠手环的黄衣男子站出来,说道:“大护法,那孩儿和他娘生死未卜,全无线索,我们该从何下手?”苏含笑忽而转怒为喜,笑盈盈道:“巫见大,枉你在我身边做左右手做了这么多年。你道教主果真是要寻那孩儿和他娘,这二人不过是两颗棋子,寻着了就问一问,寻不着便也不了了之,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寻着翻云刀。”
巫见大猛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大护法英明,可……可天大地大,要寻宝刀,却该从何下手?”
另一人道:“李凌风见过那孩儿,只能从她入手,大护法只需派人至天牢,对这厮严加拷问,必有所获。”
苏含笑道:“如今姓柳的被关入天牢,我们一旦对他的人下手,难免有人风言风语。”
巫见大道:“那就……不问了?”
苏含笑大声道:“你他妈没长脑子吗?我们不便多问,你不会逼赵含香问?”
凤仙儿道:“李凌风一路所见,在下也都亲睹,大护法有什么疑问,问在下就是。”
苏含笑看她一眼,冷笑一声,说道:“我自要问你,走,教主吩咐我带你四处走走。”
时值未牌,秋阳正浓,嗜血谷四季如春,不知寒暑,亦无岁月,谷外却是另一番景致。古钺聪与静仇师太九尼姑沿幽冥谷纵马半日,一路只觉阵阵寒意从衣袖领口钻入,不由一身鸡皮疙瘩。静仇师太见他冻得嘴唇也有些发青,说道:“聪儿,你且忍耐些,一忽儿我们到了镇上,我们吃些热饭暖暖身再走。”古钺聪点了点头,他初履江湖,一路云林松花,莺啼鸟噪,一钓翁,一农妇也是生平未见,饶有兴趣,倒也不觉十分难熬。
不多久,众人来到镇上,在路旁一家客店打尖歇脚。古钺聪饥肠辘辘,正待敞开肚皮大吃一顿,谁知师太不分畛域,只点了十碗素面。古钺聪心忖:“我不是和尚,也不是尼姑,不知能不能要一碗牛肉面。”方欲开口相问,只见静仇师太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布袋,拿在手中捏了捏,解开袋绳,将当中两颗碎银都倒了出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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