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图起身拦住他,说道:“盟主,你……你不能进去。”
高进伦道:“怎么?”
巴图图道:“苍霞还有两百名弟子被英雄盟扣押,姓古的没疯,他说了,只要见到有人进入死炉,就立即处死他们。”
高进伦也不往前走,说道:“那你说,英雄盟几大门派,为何只派你苍霞来此?”
巴图图一愣,说道:“欧阳老贼说除了属下,谁都信不过,属下本以为如此正好可以报讯,没想到南宫先生和孙男一进来就动手,我……”
高进伦打断道:“你是说,老贼谁都不信,却偏偏信你这个细作?依你所言,生死炉果然是死胡同,那你一定知道他们区区三千余人,胆敢进入生死炉,到底有何阴谋?”
巴图图道:“这个,属下……不知。”
高进伦目中露出凶光,说道:“你让不让?”
巴图图道:“属下不敢让。”张开双臂拦住他。
唰的一声,一柄长剑抵在巴图图颔下,高进伦咬紧牙关道:“巴图图,你让我如何信你?”
凡天殊道:“姓巴的,凡某生平最恨有三,一是说谎,二是好色,三是污蔑,弟子们,为武林盟诛除叛徒。”天书坊弟子蜂拥而出,一齐向巴图图砍刺而来。
巴图图双腿一屈,说道:“巴图图虽死无憾,求盟主千万不要中了奸计。”铁云山叫道:“师父当心!”巴图图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铁云山见势不妙,一个纵身扑在师父身后,竟此被乱刀砍斩而死。
第二十九回 血涤生炉3()
巴图图浑身发颤,望着地上躺着的弟子,缓缓转身过去,抱起铁云山的头,良久,仰天悲啸一声,向前一扑,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弟子纷纷上前来扶他,一弟子道:“师父,我们怎么办?”巴图图摇摇头,说道:“苍霞如今进退无路,已是必死无疑,巴图图对不起苍霞的列祖列宗,对不起你们。”弟子纷纷落泪。巴图图突然抬起头头,眼中闪过一道恐惧的光,说道:“盟主,英雄盟进入生死炉,又与太乙北斗和朱雀宫里应外合,一定预谋在先,盟主,英雄盟被困谷中,他们跑不了,你们快出去罢。”
可到此时,还有谁相信他的话?
就在这时,忽听空际一声发喊遥遥传来:“放!”
“呼噜噜”、“嗦嗦嗦”,巨响如晴天霹雳一般从天而降,群豪均是大惊,抬头一看,无数巨石滚木,遮天蔽日,直冲而下。
“轰!”“轰隆!”“砰!”霎时之间,通往死炉的入口被浩浩荡荡的石木堵死,生死炉地形闭塞,石木坠落之声犹如天雷,令人窒息,烟尘石屑从炉中升到半空,弥漫炉中,如大雾封谷,一丈之外目不视物。
武林盟呆若木鸡,过了片刻,方才大乱阵脚。高进伦大叫:“有埋伏,快撤!”施展轻功向出口冲去。武林盟争相后退,自顾奔逃,轻功好的一跃在前,武功差的被武功好的推开、撞翻、击倒,伤亡无数。
左丘大声道:“兄弟们,快跟我走!”孙男一把按住他胳膊,向他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两根红色腰带,一根递给左丘。左丘这才想起古钺聪嘱咐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留在生炉当中,不可乱动。
武林盟方冲出数十步,又听一声发喊:“放!”石雨木雹再一次从天横栽下来,将生炉入口也封死了。无数圆木撞在地上,反弹飞出,或溅出拳头大的石屑,将冲在最前的武林盟人当场击死,有的被巨石砸成肉酱,有的被石木乱飞之势轻轻一掀,登也撞在石壁上粉身碎骨。武林盟不战自乱,又向回跑,自相残杀、踩死无数。
此时,左丘和孙男才知古钺聪为何再三叮嘱让他们不可慌乱。左丘道:“太好了,武林盟全被困在生死炉,我们赢了。”孙男道:“可我们也被困住了。”一太乙北斗弟子道:“这下死定了。”
“把太乙北斗和朱雀宫的叛徒给我围起来,咳咳……咳咳。”正是高进伦的声音。
武林盟闻此,才想起冤枉了巴图图,太乙北斗和朱雀宫果然是细作,群豪死伤无数,无不恼怒交加,一齐向这边厢冲过来,孔一太道:“操你妈的,把叛徒剁成肉酱。”巴图图道:“不能杀,挟为人质,逼英雄盟住手。”他这话是实话,但也想藉此保住被欧阳艳绝挟持的弟子。
群豪汹涌而来,太乙北斗和朱雀宫人纷纷后退,渐渐靠近死炉,有人试图推开堵在死炉入口的巨石,却哪能够?大家只好背水一战,孙男和左丘各持一柄大刀立于阵前,背后却也是一身冷汗。
“唳!”一声清鸣撕破长空,只见一只巨雕出现在半空,盘旋了片刻,忽然一个俯冲,到了生炉峰顶。
嗜血谷中,群雄大多吃过雕的亏,此时重闻,犹如惊弓之鸟,都一齐愣住了。抬头一望,透过喷薄的石尘土烟,一眼望见那巨雕。“不用怕,那畜生这回脚上没绑炸药。”群雄闻此,正待舒口气,只见巨雕身后蓦然出现了一行又一行大雕,“唳……”为首的那头巨雕左翅突然势挟劲风,侧身向生炉中俯冲而下,身后百余头大雕紧随而进。
那巨雕落在武林盟和太乙北斗朱雀宫当中,却不进攻,似乎并无敌意。群雄这才看清,那巨雕白头黄嘴,一身褐羽,双足之下利爪巨大锋锐,犹如数把尖刀。巨雕双翅一展,足有七八丈宽,翅羽之下砂石飞舞,烟尘弥漫。
群雄正呆呆望着,百余只大雕已俯冲下来,那巨雕又一声轻鸣,身后一只雕儿挥动利爪扑向太乙北斗弟子,那太乙北斗弟子吓得大叫一声,挥剑去砍大雕右足,谁知那雕儿突然展翅,抓起他右腿噗嗤飞了起来。大雕负着一人,双翅扇动缓沉了许多,但因体型巨大,扑风声每响一下,就窜上半丈,霎时已飞上了半空。
太乙北斗一弟子道:“大家靠拢,畜生再来,群起攻之。”两派弟子纷纷挺剑相拒。
上官陌道:“这些畜生明明是林中槐所养,怎么不攻击我们,却攻击这两拨叛徒?”
孔一太道:“畜生哪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叛徒。”
巴图图道:“欧阳老怪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他才不管人质是死是活。”
高进伦望着群雕,只见其中一只灰羽雕儿从生炉与死炉间的缝隙飞过,不一会功夫,竟又飞了回来。高进伦神色大变,大声道:“不好,这些雕儿是在救人。”
此言一出,群雄无不躁动,太乙北斗朱雀宫弟子闻此,互望一眼,纷纷收剑入鞘。大雕接踵而下,片刻功夫,已抓了百余人掠空而去。
“赶走这些畜生,不能让它们救走人质。”高进伦一声大呼,群雄纷纷前冲。那巨雕“嘀”的一声,双翅一扑,群豪只觉大风如刀,气也喘不过来,被迫退回原地。
只此一瞬,又有数十名太乙北斗弟子被救走。武林盟无不惊慌,凡天殊指着巨雕道:“这只大的是雕王,先宰了它。”上官陌道:“说得容易,怎么宰?”孔一太道:“我等习武之人,难道还斗不过一只畜生?”一个纵身窜出丈余,闪到了雕的巨足下,提剑向它右足削去,那巨雕双翅一展,双腿倏然而起,登时升到半空,孔一太微微一愣,双足疾纵,举剑刺向大雕腹部。不料巨雕左翅忽收,身子猛然倾斜,跟著右翅横扫而出,正中孔一太手中长剑。
“当”一声,孔一太被巨翅轻轻一扫,扇出三丈,摔回武林盟之中。手中长剑插入一旁石壁之中,深入尺余,人力绝难达到。
就这一会功夫,太乙北斗弟子已被救走四百多人。沙雪盟弟子扶起师父,孔一太长剑脱手,面上被巨雕扫出几条血痕,所幸并未受伤及性命。高进伦道:“大家多用虚招,一起上。”武林盟闻此,各自施展绝技齐攻,有的举刀砍下,中途一转,突然横劈而出,有的施展轻功在巨雕身下疾奔,伺机偷袭。那大雕毕竟是畜生,哪里识得破这些诡计,扇动巨翅格挡一阵,已有不少地方受了伤。巨雕也打发了性,悲鸣一声,白头疾伸疾缩,尖喙叼住一人,轻轻一摔即是数丈,利爪更在身前乱舞,有被抓中者,无不肠穿肚烂,横尸当场。
巨雕右翅一个横扫,扇出一片空地,上官陌身形连闪,紧接一个纵身,从巨翅上方疾掠过去,第一个到了巨雕身后。众人均是一惊,以为他要偷袭巨雕,却见他手中长剑如电,刷刷数剑,将一只方刚叼起一人的雕儿双足足胫被齐刷刷砍断。另一只俯冲下来的雕儿也被他斩断左翅,惨嘶一声,坠落于地。
巨雕听得嘶鸣之声,咕咕两声转身过去,霎时之间,背后无数刀枪刺来,它右翅中了一枪,褐羽翻飞,利爪更被孔一太生生砍下一支。
巨雕身上吃痛,双翅一震,陡然升上数丈,武林盟趁此罅隙,一齐冲向太乙北斗和朱雀宫,不料巨雕升到半空,突然收翅,俯身一个疾冲,将到地面时又忽而展翅,武林盟如秋风扫落叶般被推后数丈,伤者无数。
第二十九回 血涤生炉4()
巨雕仍旧挡住群豪。孙男道:“让雕儿救人,我们助雕王一臂之力。”太乙北斗朱雀宫弟子齐攻杀过来的敌人。
生炉之中,渐渐雕尸成堆,血溅满地,飞羽犹如天降大雪一般。巨雕已是遍体鳞伤,但仍不顾性命拦在当中。能够驮人的雕儿越来越少,冲过巨雕截杀朱雀宫和太乙北斗的人却越来越多。斗不多时,剩下的百来名太乙北斗朱雀宫弟子多已身受重伤。
一只受伤的雕儿双足抓起一名太乙北斗弟子,振翅缓缓升上。媚乙道长一声暴喝:“给老娘下来!”剑光闪处,这雕儿右足被砍断,雕儿左足却不稍松,仍拍动大翅向上飞去,但每扇动一次翅膀,大雕便悲鸣一声,脚上涌出的鲜血飘洒而下,生炉之中,下起了血雨。
雕儿刚要翻过生炉,忽然嗖地一声,一只箭羽呼啸而上,正中雕儿腹部。那雕儿左足猛然一收,将那太乙北斗弟子甩向死炉,自己张开大翅,缓缓坠入生炉,身子撞在石壁之上,留下一团“血花”,旋即重重摔在地上,双翅肌肉抖了两下,终于断气。
莫高山上,生炉上空的悬崖边上,数十团白烟袅袅而起,散发出阵阵让人窒息的恶臭。悬崖上每隔十丈便筑着一口大灶,大灶上用乱石架着铁锅,锅内煮着金汁。大锅一旁,堆放着数十根被掏空的巨木和无数滚石,西面有几辆木制的大车,车上装着巨弩。
六名大汉正挥动臂膀粗细的木棍在巨锅中不停搅拌,白烟和臭气,正是从大锅中发出。还有四人来回奔忙,向大灶中添柴火。
这十人,正是乌氏六兄弟和何胡来四人。古钺聪令白苗凤沿途设伏之时,并未派他一兵一卒,只将这十人和重伤尚未愈可的林中槐留给他。一行十二人自英雄盟出谷之日起,日夜不息探查适宜设伏之地,为防武林盟探子查出端倪,山上所筑大灶,铁锅,金汁,巨木之物,均是由十二人提前备好,匿于树丛之中,到了当日方用大车搬运上山,大车不能到处,就由乌氏六兄弟徒手搬上山。莫高山无路可到山顶,十二人要将作战器物搬上山,费了多少心血力气可想而知,也正因为此处绝无人能至,众人又步步谨小慎微,武林盟派出的五百探子才会一无所获。
封死武林盟去路的,也就是这区区十二个人。
林中槐望着谷底,眼见雕儿越来越少,喉结不住浮动,他看了一眼白苗凤,问道:“白贤弟,时机还没到么?”
白苗凤凝望谷底,一转也不转眼,说道:“大雕大多受了伤,剩下的人也多重伤在身,再等等,能救一个是一个。”
林中槐道:“可……”没往下说。
白苗凤转过头来,说道:“林哥哥,我知你心疼雕儿,可毕竟救人要紧,我答应过陆掌门,一定救出朱雀宫和太乙北斗所有弟子,我们不能失信于他。”
林中槐似乎想点头,又似乎想摇头,皱着眉没有说话。
白苗凤问道:“烧得怎样了?”
乌老大道:“羊油早都烧开了,牛油和桐油要等会。”
白苗凤道:“胡来,再把火烧旺些,乌家兄弟,你们接着去灌药。”乌氏六兄弟提着大桶走向堆积如山的空心巨木旁,向木中装灌火药。
林中槐叫道:“白贤弟。”伸手指向炉内。
白苗凤看向炉中,只见剩下的三十多名太乙北斗朱雀宫弟子已被堵死,一太乙北斗弟子横剑在脖,说道:“高贼,我今日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要挟掌门。”正要抹脖,另一弟子一把抓住他胳膊,说道:“就这样死了,岂不便宜了此贼。”一个疾步冲入敌群,长剑挥处,杀掉两名流云山庄弟子,自己也被乱刀砍死。其余见状,暴喝一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杀敌。
三十多名太乙北斗和朱雀宫弟子尽数战死生炉。
白苗凤道:“林贤弟,收雕。”林中槐右手捧着左手,用力一吹,“呜……”群雕听得口哨声,纷纷飞起,向嗜血谷方向而去。那巨雕用尽全力扇动翅膀,好容易上升半丈,忽而左翅着地摔了下去。
白苗凤道:“用行军打仗的办法对付武林中人,未免胜之不武,但此事干系重大,为了八王爷和郡主,白某这一回也顾不得江湖道义了,乌家兄弟,动手。”
林中槐道:“再等等。”
那巨雕又扇了两下,无奈重伤在身,又疲累过度,终于没飞上来,它似乎知道使命已达,嘶鸣一声,一头撞向石壁,终于气绝。林中槐眶中蕴泪,他转过身去,双手抱起一根巨木走到悬崖边上,飞起一脚将之踢入生炉之中,大声道:“给我打。”
乌氏六兄弟、何胡来四人各就各位,围歼开始了。
何胡来四人拉动大车上巨弩,乌氏六兄弟搬起巨木装入机括中,“砰”,巨木射入生炉。几百斤的木段犹如猛虎下山,横冲直撞,地动山摇,发出巨响。无数武林盟好汉被突如其来的巨木击成肉酱、撞得粉身碎骨。武功高强的施展轻功躲避巨木,但巨木如大雨泼下,遮天蔽日,有几人能躲过?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山谷深处传来。
粗大的巨木大多坠落炉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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