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风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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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风云图-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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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不浅的足印,乃是古钺聪凭足力“筑”出来的阶梯。

    郑守尉也忍不住赞道:“好功夫!看来这城墙还要加高。”

    古钺聪道:“若非将军放行,在下绝然到不了城下,在下能登三丈城墙,十丈二十丈也是一般。”

    郑守尉点点头,说道:“这里雪大,我们下去说,请。”身后两名大汉见将军与古钺聪一同下楼,也紧随而来,郑守尉大手一挥,说道:“你们都留在这里。”一名大汉道:“将军……”郑守尉道:“他既已上楼,若要为难我,你们挡得住么?”大步下城。

    古钺聪拱拱手,放目眺看,只见城楼之上,千余士兵立于寒风之中,一队队的长矛手、弓箭手、盾牌手、刀斧手在八面金黄色大旗下严阵以待,东西城垛之上各站了两队彪形大汉,方才显是他们发现了英雄盟,并奉命射箭、抛饼。

    古钺聪暗赞:“通天府将士真乃虎狼之师。难怪只千余人众,却无敢来犯者。”

    两人走到军帐中,分次坐下,古钺聪微一环目,见房中三壁皆是各式大刀长枪,南壁上挂了一幅字画,上书:

    风随落木萧萧下,浪卷黄沙滚滚来。

    万里江山跃马过,千秋远嶂飞雪皑。

    积血横滴三尺剑,铁戟劲透九重铠。

    长啸一声且归去,流云高天却徘徊。

    字迹粗豪,深遒苍劲,显是郑守尉亲笔所书。

    古钺聪心忖:“这首诗豪情万丈,毕竟有思归之意,也难怪,郑守尉远离故里,在此一驻数十年,如今年近花甲,难免想念家乡。”

    郑守尉道:“将军有什么话就说罢,现在外面大雪纷飞,你的人恐怕撑不了多久。”

    古钺聪道:“将军现在虽在在下手中,但在下也在将军手中,将军若肯为他们送些御寒之物,感激不尽。”

    郑守尉叫道:“李副将。”一大汉入来,郑守尉道:“派人给城外的人送两百条棉被。”

    那李副将睁大眼望着古钺聪,说道:“将军,来人是敌是友尚不得知,我们已送了大饼……”

    郑守尉道:“是敌人也不会为大饼棉被而来,去罢。”那李副将奉命去了。

    古钺聪道:“多谢大人。”

    郑守尉一扬手,说道:“老夫送出大饼棉被,并非就是信得过你们。”

    古钺聪道:“达人是不相信在下,还是信不过与在下同来的英雄盟?”

    郑守尉道:“都信不过。”看了古钺聪一眼,接道:“你既从京城而来,当该知道今年的拜月贡关乎江山社稷之安危,煌煌王朝之存亡。请恕老夫直言,别说是你,就是戚将军,哈将军亲至,老夫也信不过。”

    古钺聪一愣,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无论谁来取贡,大人都不会放贡?”

    郑守尉斩钉截铁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古钺聪心道:“他原来并没有放贡之意,这一点,倒与还富于民之计有不谋而合,异曲同工之妙。”说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郑守尉站起身,遥指西面道:“通天府西面就是鞑子的地盘,自先皇以来,鞑子时时侵扰近临百姓,轻则掠财劫粮,重则屠村,三十年前,先皇下令修筑通天府,并派老夫长驻此地,这三十年来,通天府将士与鞑虏血战无数,方保一方百姓安宁。老夫若是怕死,此地早被鞑子铁骑碾为平地。”火光之中,见得他黄白须发间杂,苍黄粗犷。

第二十六回 智勇无双2() 
古钺聪道:“大人耿耿忠心,好生让人佩服。”说到这里,微微环顾营房,郑守尉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城中所有人都是老夫的生死兄弟。”

    古钺聪道:“在下此次前来,并非是要押送拜月贡回京。”

    郑守尉一怔,问道:“你说什么?”

    古钺聪道:“正如大人所言,拜月贡关乎江山社稷之安危,煌煌王朝之存亡,皇上也深知,今次无论谁押送拜月贡,一旦出府,都是凶多吉少。”

    郑守尉复又坐下来,问道:“那皇上派你来做什么?”

    古钺聪一字一顿道:“还富于民。”

    只四个字,郑守尉却听得虎目圆睁,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怔怔望着古钺聪,半晌才道:“如何还富于民?”

    古钺聪接道:“英雄盟押送拜月贡出城,再想办法从中偷天换日,派人将拜月贡资财散发给西域百姓。”

    郑守尉更是大惊,过了半晌,说道:“偷天换日,难,太难,且不说你如何换,我问你,你在哪里换?”

    古钺聪道:“大人信不过英雄盟,在下也不敢尽信,所以必须让所有人亲眼见到拜月贡出城。”顿了一顿,接道:“嗜血教是唯一能动手脚的地方。”

    郑守尉道:“嗜血教距此,有几天行程?”

    古钺聪道:“快马两天,押贡而行,至少三天。”

    郑守尉道:“你有什么把握保证这三天不出事?”

    古钺聪道:“没有,不过变则通,不变则壅,拜月贡唯有散之于民,方是万全之策,无论在何处多留一天,就险过一天。”

    郑守尉微一点头,问道:“这也是皇上圣谕?”

    古钺聪道:“如此大事,在下不敢自作主张。”

    郑守尉望着满屋兵器,说道:“皇上肯割弃拜月贡,实是百姓之福。这三个月来,老夫日思夜想,只是如何守住拜月贡,却怎么也没想到退一步就能天空海阔。”

    古钺聪听他口气松动,心中大喜,说道:“圣命如天,还请大人放贡。”

    郑守尉道:“将军,不瞒你说,皇上早料到微臣谁也信不过,老夫半月前就收到一道密旨,要微臣无论如何一定放心让你入城,连你的画像也送来了。”

    古钺聪道:“但大人早已打定主意,无论我是敌是友,是朝堂中人还是江湖中人,都别想从这里取走拜月贡,要我独自来见,一则是探清敌友,二则是劝我尽快撤离。”

    郑守尉道:“不错。”顿了一顿,又道:“将军,虽然老夫已知你并非刘雷傲的人,老夫也相信你忠于圣上,心系百姓,但英雄盟中有没有有细作,谁也说不准,请恕老夫仍不能让他们入府。”

    古钺聪道:“大人所虑极是。”从怀中掏出香玲儿送来的密函,递给郑守尉,郑守尉看了,问道:“信上所说可属实?”

    古钺聪道:“想来决然不假。”

    郑守尉吸了口气,说道:“老夫先派人出城查探一番,再做定夺,不知你意下如何?”

    古钺聪道:“一切但凭大人做主。”

    郑守尉道:“李副将,各派二十人从东西两条密道下山,仔细查探是否有敌军迹象,不得稍有差失。”李副将奉命去了。

    郑守尉道:“古将军,走,我领你四处看看。”

    两人从营房出来,风静雪霁,夜空已有数颗星星挂在穹庐之上。两人登上东面城楼,郑守尉指着一条蜿蜒的白练道:“他们在那里。”古钺聪远眺而去,但见星空之下,英雄盟犹如蚁群一般,围在一处取暖。郑守尉领古钺聪来到西面城楼,指着远方一大片胡杨林道:“看到了罢,通天府东西两面都只有一条险峻的小道通达此处,只要守住这两条路,就可保通天府绝无闪失。”古钺聪点点头,说道:“此地易守难攻,实天险也,不过,要是敌人内外勾联,截断两路,城中将士该如何补给?”郑守尉哈哈一笑,低声道:“不是还有两条密道么?”古钺聪道:“就是李副将下山探路的密道?”郑守尉点点头,说道:“两条密道其一通往东面狮子林,另一侧通往西面胡杨林,三十年中,鞑子和东面强匪共有十四次勾结,最长一次堵截达三个月之久,他们本想饿死我们,可做梦也没想到,三个月里我军将士士气依然高昂,毫无饥色。我们还凭此密道打了不少胜仗。”古钺聪奇道:“几十年里,难道敌人就从未发觉密道?”郑守尉道:“我们每次用完密道,就用沙土堵死出口,下次要用时,再重新挖掘出口,因每次出口都不相同,敌人起疑,却也查不出端倪。”古钺聪道:“原来如此。”两人步下城墙,商议如何将拜月贡万无一失运至嗜血教,计议半晌,均无良策。

    郑守尉从古钺聪口中得知哈将军乃是被胁迫变节,如今仍为皇上效力,只待刘雷傲谋反突袭,又听英雄盟一路数战,均是大获全胜,忍不住连声大赞,大谈几十年来破敌之奇轶之事,两人十分投机,一来二去,均有相见恨晚之意。郑守尉道:“古兄弟,要是早认识你十年,那该多好。”古钺聪听他改口叫自己兄弟,笑道:“十年前,小弟不过才九岁。”两人哈哈大笑。

    寅牌初时,李副将入营,禀道:“大人,将军,四处查探过了,并未发现敌踪。”

    郑守尉道:“可探真切了?”

    李副将道:“东西两条路上大雪如盖,并未发现人马践踏的痕迹。”

    郑守尉道:“古兄弟,信上说,一待英雄盟入府,内应即会与城外敌人合而攻之,可见,敌人有何诡计,要在英雄盟入城后才知道。”顿了一顿,接道:“好在我们虽不知敌人诡计为何,却已知道细作是谁,也可以有所预备。”

    古钺聪道:“不知大人有何妙计?”

    郑守尉道:“这件事,还要偏劳你。”

    古钺聪道:“大人尽管吩咐。”

    郑守尉道:“老夫留在通天府,一来守城,二来迎接英雄盟。你和李副将各率精兵三百,分从西面、东面的密道潜出,以防有变。”两人领命。郑守尉当即着令两百士兵听命于古钺聪,两百士兵随李副将去了。

    进入西面密道,十名士兵手掌火把,分散在队伍中,密道崎岖多折,仅可两人并行,古钺聪地形生疏,只能跟在一个姓王的参领身后。两炷香时分,众人已至密道尽头,方才李副将前往查探时,已将密道挖通,只见密道沿路有约莫半里路的新泥,密道口只以杂草铺盖好。

    王参领道:“古将军,下令罢。”通天府军纪严明,人人视军令如山,又见大人与古钺聪称兄道弟,凡事均要得令而后行。

第二十六回 智勇无双3() 
古钺聪道:“你们先等等。”伸手刨开杂草,一束白月光透了进来,他一个纵身,跃至一颗胡杨树上,见自己正处于一片密密层层的胡杨林西面,东面半空之中几盏火光若隐若现,便如寒星悬空,正是通天府城楼灯火。俯目四顾良久,但见白雪漫漫,唯胡杨耸峙,并无异样,这才飘落密道,说道:“大伙莫要出声,谨防中了埋伏。”

    众士卒悄悄从密道爬出,依然用杂草掩好,王参领道:“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古钺聪道:“静观其变。”

    众人爬出密道,隐伏雪地,严整如一,静若无人,古钺聪暗叹不已,心想:“英雄盟若个个如此,那该多好。”转念又想:“英雄盟若果然如此,那这武林还有什么趣味。”

    众人等了约莫两个刻钟,忽见通天府东面半空出现一道火光,紧接便听得数声闷响从山谷中深处响起,霎时之间响彻整个通天府。巨响未止,又听得无数战马嘶鸣声,与凛冽西风此起彼伏,疾向通天府方向驰近。

    众将士无不大惊,王参领几乎跳了起来,沉声道:“古将军,敌人从东面来了,我们赶快回城驰援罢。”

    古钺聪道:“等等。”

    耳闻马嘶声愈来愈近,眼前却是白茫茫的一片,毫无异常,众士卒均是心痒难耐,一士兵道:“古将军,参领,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王参领望着古钺聪,古钺聪只是轻轻摆手,那士兵急道:“你们不回,我回!”古钺聪沉声道:“不要动!”话音方落,但见前方百丈处,雪地开始晃动,众士卒初时以为是东面巨响震荡之故,定睛一看,只见雪地中冒出无数个人头来,有的手持兵刃,有的抬着云梯,密密麻麻散在胡杨林中。

    众人无不骇然,一士兵道:“好狡猾的狗东西,原来他们下雪前就已埋伏好,难怪方才李副将没发觉。”众人无不庆幸听了古将军之令。

    王参领道:“古将军,此时正是攻其不备的时候,要不要从后突袭?”

    古钺聪望了望眼前胡杨林,道:“各位兄弟,你们信不信我?”

    王参领道:“大人让我等听从古将军之令,我等自当遵命。”对身后士兵道:“谁若再敢违令,一律军法处置。”

    这时候,只闻通天府喧嚷之声遥遥传来,隐隐听得有人大喊:“敌人在东面,都去守东门,快守东门。”

    没多久,镇守西门的将士纷纷消失在灯火之中,显是前往东北御敌去了。

    众士兵纵然身经百战,见西门城防空虚,二敌人正迅速奔近,亦不免心如火燎,王参领也忍不住道:“古将军,还要等么?”

    古钺聪道:“你数一数,敌人有多少?”

    王参领微微一数,说道:“都是鞑子,少说也有一千人。”

    古钺聪道:“我等就算背后突袭,也绝无胜算,不如继续埋伏,以逸待劳。”

    王参领道:“可是城西的兄弟都撤走了,敌人抬着云梯,显是有备而来,一旦登上城楼,通天府就抢不回来了。”

    话音方落,又见通天府城下透出一束亮光,那亮光愈变欲宽,竟是有人打开城门!

    一士兵道:“不好,有内奸开城门。”众士兵再难按捺,纷纷拔出兵刃,欲要上前杀敌,古钺聪亦是脸色大变,过得片刻,说道:“众位弟兄,郑守尉镇守通天府三十年,从未出过差失,绝不会如此大意,将西门的人尽数调走。大伙不要慌。”

    一士兵道:“城门都开了,怎么不慌。”对王参领道:“王大人,我通天府将士生死与共,不能见死不救,我只听你的。”其余士兵纷纷道:“我们都听你的。”

    王参领望一眼古钺聪,说道:“都听古将军的。”饶是如此,也忍不住对古钺聪道:“古将军,难道你要我们就在这里干瞪眼看着通天府被敌人攻下?”

    古钺聪放目远眺,见敌人已经逼近城门,说道:“大伙将树上积雪都摇落下来,我们慢慢撤到树林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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