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风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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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风云图-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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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当先那官差道:“走,去查楼上,你们两个,留在这里,若有人敢擅自离开,以反贼同党论处。”

    霎时之间,七八个官兵奔向二楼,古钺聪正好坐在楼道对面,顺楼道向下看去,只见七名肌肉虬结,满面髭须的汉子气势汹汹涌了上来,古钺聪惊道:“这些人果真是官府的人?”聂贵妃坐于一侧,亦忍不住俯首看去,低声道:“刘雷傲这厮重用之人,多是江湖匪类,这些人在京城中横行霸道,我也曾见过几次。”突然,两人对望一眼,均是倒吸一口凉气,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当先的官差手中举了一幅画像,画上之人正是欧阳龙儿!

    那官差到得第二楼,呼喝道:“躲什么躲,都过来认一认。”

    欧阳龙儿听那拨人咋咋呼呼,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来道:“敢搅扰老娘吃饭,我去让他们滚蛋。”方刚起身,古钺聪和聂贵妃一左一右同时按她回座位,低声道:“不要动。”幸得楼下纷嚷,并未听见三人说话。

    欧阳龙儿更是好奇,几次要探头张望,均被古聂二人制止。

    就在此时,又听那官差道:“将画像贴在店门口,我们走。”一随从道:“大人,三楼和四楼不查了?”那官差道:“这时候客栈、饭店、妓院、赌坊、烟管,加起来少说也有两三百家,哪有功夫挨个查,将画像贴在门口,谅也没人敢包庇。”古聂二人都大舒了一口气,欧阳龙儿耳闻官差脚步声越去越远,不知古钺聪和聂贵妃为何不让她看,更是心痒难耐。

    众官差下楼,那官差用刀柄敲了敲柜台,大声道:“掌柜的,今年的牙税,你缴了吗?”掌柜的道:“回大人,今年的一应捐税小店都已缴齐,明年的上个月也收了。”那官差道:“那今天把后年的也缴了罢。”掌柜的连声叫苦,说道:“大人,小店小本经营,前些日子为了缴明年的……”一语未毕,那官差大手一伸,抓住掌柜的,手肘一勾,将他从柜台后拖了出来,说道:“让你缴你就缴,哪来的许多废话。”掌柜的道:“小店的银子都上缴了,一时之间真的没那么多。”那官差一甩手,那掌柜的登时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在墙角,这一摔虽然痛,却未受伤,但他望了一眼众官差,眼中满是绝望,索性不站起来了,那官差令道:“去看看,有多少就拿多少,算是后年的税费。”两名随从当即跃入柜台搜刮起来。

    欧阳龙儿虽看不见,楼下一番话却听得清清楚楚,说道:“古大哥,聂姐姐,这帮人无法无天,你们怎么都无动于衷?”

    古钺聪知她脾性,怕她硬要出头,说道:“要出手,也不急于一时。”但欧阳龙儿如何等得,她双眸一转,突然大声道:“喂,楼下那群仗势欺人的狗官,有种上来和这个穿白衣袍的朋友过过手。”是时客店中人噤若寒蝉,“苏北壹品”中鸦雀无声,欧阳龙儿这一声喊,清亮之极。

    七名官差听得楼上有人辱骂,一齐向楼上奔来。情急之下,古钺聪右手一挥,在欧阳龙儿脖颈后风池穴轻轻一拍,怕她说话,又点了他颈项哑穴,顺势将她推入桌下,复又用桌布盖上。回头看时,楼上客人却尽数盯着这壁厢。古钺聪初至斯地,不知京城世故,不知这些人会不会为了一千两赏银将他告发,忍不住向聂贵妃看去,聂贵妃只古把玩手中酒杯,一言不发。

第十三回 宫闱深深2() 
七名官差一上二楼,远远就望见坐在楼道口,穿着白袍的古钺聪,领头官差一面上楼一面道:“小王八蛋,方才的话是你说的吗?”“唰”一声抽出腰间长刀子,一跃三梯,跳到古钺聪身前。邻座一妇人突然大声道:“就是他,他桌……”一语未毕,那官差见到聂贵妃,猛地一愣,硬生生将方才戾气吞掉一半,跪地道:“奴才不知贵妃娘娘和水月郡主在此,请恕罪了。”

    楼上客人一听对方竟是贵妃和郡主,大惊之下,纷纷跪倒。

    古钺聪见那官兵言语中并无多少敬意,心想:“一个小小的官差尚且如此跋扈,刘雷傲权倾朝野,可想而知。”

    聂贵妃面不改色,说道:“你们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那官差道:“回娘娘,我们都是哈将军手下的人。”聂贵妃料定他们是刘雷傲的人,不料并非如此,微微一惊,说道:“哈樊龙?他派你们来干什么?”那官差道:“我们奉命前来捉拿钦犯。”

    桌下欧阳龙儿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听说是捉拿钦犯,更是气恼,暗骂道:“这些狗奴才自去捉拿他的钦犯,为什么不让我看。”聂贵妃望了一眼官差手中提着的画像,说道:“这不是八王爷的千金欧阳郡主么,她何时成了钦犯?”欧阳龙儿一听自己成了钦犯,登时大惊失色。那官差道:“娘娘有所不知,自娘娘离家出走……离宫外出以来,宫中发生了两件大事。”聂贵妃问道:“是什么事?”官差道:“八王爷……不,反贼孙尚商藉替圣上征收拜月贡之便,横征暴敛,贪秽巨数,以致民不聊生,贺兰暴乱,这厮还买卖少女,强征壮丁企图谋反,皇上近日得知此事,龙颜大怒,发下圣谕来,要将逆贼孙尚商全家秋后处斩,特令哈将军全城搜捕反贼家人和余党,不得有误。”

    此话一出,古钺聪、聂贵妃、水月都是骇然变色,三人本欲进京向皇上禀明此事,谁知对方先下了手。欧阳龙儿更觉晴天霹雳。聂贵妃问道:“如此说来,孙尚商和他的家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那官差道:“是,目下只反贼之女欧阳龙儿出京未回,哈将军说了,那厮得知他爹被捕入狱,一定会想法子回京城,奴才这才奉命全城搜捕。”

    古钺聪心忖:“聂贵妃说什么皇上明察秋毫,谁有罪,谁有功,谁该罚,谁该赏,他心中都有数,为何八王爷突然成了反贼,是聂贵妃爱屋及乌?还是这当中另有蹊跷?”

    只听聂贵妃道:“你方才说发生了两件事,第二件是什么?”

    官差道:“哈将军一家除他自己外,全都被孙尚商这恶贼放火烧死了。”

    四人又是一惊,聂贵妃沉吟片刻,说道:“这些奸党的事,本宫没有兴趣听,尔等既已上来,就看看楼上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顿了一顿,说道:“还有,将掌柜的银子还给他。”

    那官差未省会遇到聂贵妃,自制理屈,说道:“是。”看了一眼古钺聪,说道:“这位公子……”聂贵妃道:“怎么,本宫的朋友你也要问?”那官差瞪一眼古钺聪,回头道:“不敢。”

    转身过来,走向方才邻座说话的妇人,问道:“你方才似乎有话要说?”那妇女在楼上听得官差说发现反贼者赏银一千两,又见古钺聪将一名女子推入桌下,料定桌下之人便是朝廷钦犯,一时见财起意,大声举报,可她做梦也没想到,临座竟是街传巷闻的,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聂皇妃,她本就吃不准桌下之人一定是钦犯,又见聂贵妃有意庇护,知只要举报,势必得罪当今皇妃,一旦举报不准,得不到一千两银子事小,那官差定会将冒渎贵妃之罪发泄到自己身上,满门抄斩,恐怕还是轻的,一时间抖如康筛,好容易才道:“没……没什么?”

    若在平日,那官差早已发作,但此时碍于聂贵妃在旁,却也不敢动粗,说道:“我们走。”聂贵妃忽道:“尔等既受命严查钦犯,岂能如此草率?”

    那官差一愣,聂贵妃接道:“此人似是有话要说,你带下去审罢,她若有钦犯讯息,也好早日缉拿归案。”

    那名妇女一听这话,磕头如捣蒜道:“民妇不敢,民妇什么都不知道,求娘娘饶命。”

    那官差听那妇女如此说,越发起疑,说道:“多谢娘娘提醒,那我等不叨扰娘娘用膳了。”命人将那名妇女押下楼去审问,又望了一眼楼上,说道:“娘娘在此,你们还不滚下楼去。”

    楼上只剩古钺聪一行四人。古钺聪道:“这干人手段毒辣,只需略施手段,那村妇必不敢丝毫隐瞒,不知娘娘此举是何用意?”聂贵妃道:“不错,那妇人必会如实招供,但若不如此,我们一走,这些走狗只需将楼上之人一一严加盘问,到时候众口铄金,我们就不清不白了,京城辇毂之地,景物虽华,然耳目众多,我们一旦被怀疑,再要查出真相就很不容易了。”古钺聪大为叹服,沉吟片刻,问道:“那娘娘的意思是?”聂贵妃道:“你即刻带上龙儿,从窗户逃出去,再尽快踅回来。”古钺聪当即赞道:“好一条金蝉脱壳之计。”从桌下将欧阳龙儿扶出来,说道:“我们走吧。”解开她身上穴道,欧阳龙儿陡然间听得如此噩耗,此时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虽任性,却深明事理,知此事非同小可,乖乖趴在古钺聪背上。聂贵妃道:“快去快回。”古钺聪跃上窗户,四下微一张望,飞身出窗。

    片刻,古钺聪又从窗户闪入,怀中却多了一条哈巴狗,说道:“好了。”悄悄将那小狗放在桌下,仍旧盖下桌布。他此举毫不声张,连同桌的水月和聂贵妃也没发觉。

    就在这时候,只听得楼下呛啷、乒乓之声不绝,聂贵妃道:“水月妹妹,你正好下去问问楼下发生了什么事,顺便儿叫方才那人上来。”

第十三回 宫闱深深3() 
不一时,那官差跟着水月上了楼,低着头道:“见过娘娘。”聂贵妃道:“楼下怎么了?”那官差道:“奴才审讯村妇,搅扰到娘娘,还请恕罪。”聂贵妃哦一声,似才想起这件事来,问道:“那审讯得怎样了?”那官差回道:“启禀娘娘,那民妇甚是刁悍,一口咬定甚么都不知晓,店中各个角落奴才也仔细盘查过,并无反贼踪迹,可见反贼确是不在这里。”话虽如此,一双眼睛自上楼以来,片刻也未离开过三人桌下,而那桌布似乎确实在不住晃动。聂贵妃脸色一正,忽而道:“你莫不怀疑本宫将钦犯藏在了桌下?”那官差忙道:“奴才不敢,只是……只是那刁妇说看到娘娘的这位朋友将一名女子推入桌下,娘娘请息怒,奴才已叱骂过她了,这刁妇一定是听到有一千两赏银,一时财迷心窍,看花了眼,说不定钻入桌下的是一条狗,一只鸡也未可知。”他语气虽然甚是恭敬,但言下之意,却无疑是要看个明白。

    聂贵妃道:“放肆!本宫桌下何时有狗来。”她本就不知桌下有狗,这话说将出来,自不像假装。

    就在这时候,古钺聪伸脚将哈巴狗轻轻一踢,那哈巴狗臀上吃痛,汪汪两声从桌下钻出来,径直跑下楼去了。”那官差睁大眼,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一番话已是对聂贵妃大不敬,所以甘冒忤逆之罪,是盼能捉拿钦犯立功,聂贵妃庇护反贼,到时候皇上要怎样已与己无关,自己横竖是立了功,不料桌下果然钻出一条狗,登时又惊又悔,大骂那民妇瞎了眼。水月道:“聂姊姊,果然有一条狗。”聂贵妃怫然起身,说道:“好好一顿饭,全没了兴致,我们走。”三人扬长而去。

    出了客店,三人无不长长舒了口气,聂贵妃道:“古公子好计谋。”古钺聪道:“只盼如此一来,这拨官差不再多疑,不会拿客店客人一一审讯。”水月望着两人,说道:“聂姊姊,古大哥,你们在说什么?”两人相视一笑,聂贵妃道:“我们去接龙儿罢。”三人由古钺聪指引,一路向北而去。聂贵妃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查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古钺聪以目相询,聂贵妃道:“八王爷数十年来为皇上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三十年来宫中开支用度、地方洪涝旱灾,哪一件不仰仗八王爷相助,就算如你所言,刘雷傲意欲诬陷八王爷,但皇上绝不会信他一派胡言,将孙家满门下狱。再又说来,八王爷与哈将军自来契厚,深交半百,更绝不可能杀害他家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阴谋。”古钺聪想起陆行云的话,说道:“会不会刘雷傲的人众口铄金,而皇上身边又没有敢说真话的人?”聂贵妃不答,只道:“我相信皇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三人避开了搜查官兵,走了约莫一刻钟,来到一座庙宇前,正是潭柘寺。此寺九峰相环,如马蹄相护,极尽形胜。古钺聪道:“就是这里了。”水月睁大眼道:“古大哥,方才片刻功夫,你竟走了这么远?”古钺聪道:“我怕官兵耳目众多,有意走远了几步。两位在此稍候,我去接龙儿。”由塔院跃入,经东首观音洞到了安乐延寿堂,身形飘落,到了欧阳龙儿面前。

    欧阳龙儿见到古钺聪,叫了一声:“古大哥。”扑在他怀中哭起来。她听闻噩耗后,便被古钺聪带到这里藏身,想到家人都被囚禁起来,秋后就要处斩,越想越是难过,却既无人相诉,也不敢哭出来,此时见到古钺聪,忍不住哭起来。

    古钺聪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说道:“龙儿,你放心,此事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欧阳龙儿道:“我们现在就冲进天牢救爹爹好不好?”

    古钺聪知她惊痛过甚,将她从肩头放开来,用拇指轻轻拭去她双颊眼泪,说道:“此事不能丝毫莽撞,我们先出去罢。”欧阳龙儿点点头,由古钺聪携着出寺。

    欧阳龙儿见到聂贵妃和水月郡主,不免又是一阵哭泣,两人劝慰半晌,聂贵妃道:“京城上下都是通缉布告,龙儿妹子是不能再待在京城中了。”水月当即道:“我爹在城外二十里许有一空房子,龙儿妹妹若是不弃,可以住那里。”聂贵妃望一眼古钺聪,说道:“好妹子,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在那边住下,古公子和我一道入京面见皇上,也好趁此机会探查此事。”欧阳龙儿道:“我不要一个人,我要和古大哥一起。”说着紧紧握住古钺聪的手。聂贵妃道:“古公子武功高强,他在京城中,办起事来也方便。”欧阳龙儿道:“那我和他一起入宫。”古钺聪和她一路而来,数历生死,也不愿让她一个人躲在城外,说道:“我陪你出京,不离开你。”聂贵妃想了一想,说道:“不如,你二人随我一道进宫去。”三人均是一惊,水月道:“聂姐姐,宫中都是刘雷傲的人,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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