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乱语之狐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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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言乱语之狐仙儿-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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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年幼,每见自己的母亲眉眼含笑的坐在廊下看自己与父亲嬉戏,便满心的欢喜,直扑倒母亲怀里腻着不起,惹得母亲一阵疼宠。

    这样的母亲,满心满眼的只有父亲,可父亲却一面与母亲笑语琰琰,一转脸便又进了另一个女人的宅子----这样的父亲,让赖永年觉得厌恶----就想厌恶那些心口不一的族人一样!

    可父亲毕竟是父亲,厌恶一阵儿过了,赖永年便开始后悔----毕竟是疼爱自己的父亲,虽说他负了母亲,可毕竟对自己是真的疼宠!如此来回转圜着心思,一时思虑过度,便病倒了。

    到底是个孩子,虽说也学会了小心翼翼的在人眼皮底下讨生活,可这样一病,那所有想要活着的愿望便如风雨中飘摇的火烛----疏忽间便熄了个干净,于是,便觉得此生无所依恋,只求速死了。

    族里的宗亲来看过几次,也使大夫来开了方,可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没人会守着端茶递药,于是,赖永年那小小的身体上便一天天的漾起了死气,那些族亲见了,便开始商议起‘后事该如何操办’之类的话来。

    夜里,秋风卷起满院的荒草,一时间瑟瑟如泣,躺在屋里等死的赖永年想起族人商量自己后事的话语,再想想这近两年来自己形单影只的孤独生活,一时间悲从中来,忍不住哀哀的哭了起来,也没有大声,只是用被子堵着嘴呜咽,却使人闻之落泪。

    没错,真是有人在陪哭。

    赖永年开始以为自己有了幻觉,待仔细听听,发现真有人在哭,便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就见一个纤瘦的女子正颤着肩膀缩在窗边擤鼻涕。

    也是求死心切,赖永年竟然也不觉得怕,只问那女子是谁,就见那女子抬起头,一双细细的眼睛略有些红肿了,还带着丝鼻音道:“我是你家池塘里的蟾蜍----你还喂过我点心,你记得不?”

    赖永年闻言细细的打量那女子,见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一身交领襦裙,月光下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颜色,那模样也不甚出众----细眉长眼,圆圆的脸,鼻子略有些塌,一张菱角红唇薄薄的,偏还为了抿住哭声咬住了一角,看起来越发的丑了。

    赖永年顿时有些嫌弃----这模样,还没以前自己家里那个最丑的丫鬟生的好呢!

    只是,再看看那女子红红的鼻头,赖永年又忍不住再次落下泪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竟然有人真的为自己落泪,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赖永年一时间百感交集----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妖精,比自己的族人更可亲了一些。

    那少女见赖永年突然又哭了起来,便有些慌了,忙道:“你别怕别怕,我这就走,我不是来吓你的,我只是见你活的这般凄凉,一时感触,这才不小心在你面前现行了的,你若是不喜,那我以后小心些,再不在你面前出现了!再或者。。。。。。我这就从你家池塘里迁出去!”

    说着一跺脚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回来!”

    少女闻言停住脚步,就听赖永年用尚带着浓浓鼻音的幼圆腔调问道:“我什么时候喂过你点心?我怎么不记得了!”

    只这一句话,少女便欢喜起来,她快乐的转身,尚挂着泪珠的脸上满是欣喜:“你不怕我?我。。。。。。我可是。。。。。。”

    “蟾蜍精?”赖永年少年老成的嗤笑一声,继而有些恹恹的道:“从我爹娘过世以后,我那些叔伯族亲们若非算计我家的那些家底儿,怕是连这儿门都不愿意进了,也就你还愿意守着我家那口已经淤满烂泥的破池塘!我祖父曾经说过,‘但凡念旧的人,都没什么坏心肠’----我又何必怕你?”

    “前年秋天,我在池边晒太阳时还见过你祖父呢!”少女心有戚戚的垂首道:“凡人短寿,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去了。。。。。。”

    “怕是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呢!族叔他们已经开始商议我的后事了!”赖永年如小老头儿般叹口气

    道:“等我死了,他们也就再没什么负担了!”

    “我都听见他们的话了!”少女抬头忿忿的道:“你是不知道,他们才刚出这院门儿便商量着要怎么卖这院子才合算呢!”

    见赖永年一脸惊诧,小小少女脸儿一红,道:“我们妖精的耳朵可灵的很呢。。。。

    赖永年恍然,片刻后眼睛里复又浮起一层水雾:“他们。。。。。。怎么能卖这宅子?这可是我家!”

    “这也是我家!我从记事起就在这池塘里住着了!”少女攥紧拳头两眼放光的道:“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只要你在,那这家就在!”

    “家。。。。。。。”赖永年反复的咀嚼着这个已经近乎陌生的词汇,片刻后,眼睛亮亮的抬起头,道:“没错,我在,家就在!”

    于是,自此以后,这荒宅里就再没响起过赖永年悲戚的哭上。

    连着几天,那些族亲们见这宅子里没半点动静,以为赖永年已经死透了,便携了口薄棺上门了,哪曾想,却遍寻不着赖永年的尸身,正自疑惑间,就听后院传来了孩童嬉笑的声音,循着声音摸了过去,就见荒草湖泊的后花园里,精神抖擞的赖永年正撵着只蛤蟆一跑两跳玩的嬉笑连天。

    赖永年就这样在阿晚的陪伴下一天天长大成人。

    那蟾蜍精原是没有名字的,她与赖永年初相识时,看模样要比赖永年大上五六岁,于是便一口一个‘阿年’的唤那赖永年----因为在蟾蜍精的记忆里,赖永年的母亲便是这么喊赖永年的。

    赖永年一开始喊那蟾蜍精姐姐,可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半大的孩子没几年便出落成了翩翩的少年郎,那个头儿,比蟾蜍精还要高出半头呢。

    可那蟾蜍精的模样却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十五六岁的娇俏少女模样。长大了的赖永年便不肯喊蟾蜍精做姐姐了----哪有姐姐比弟弟还要矮的?赖永年如是说。

    于是,便盘算着要给蟾蜍精取个名字。

    “我们是在秋天的夜里相识的,秋夜寂寂、天将晚,如此,便叫你秋晚可好?”

    夏夜月色朦胧的廊檐下,赖永年边摇着扇子边问那蟾蜍精,却见蟾蜍倏忽之间红了脸颊,道:“你说好便好!”

    有了名字的蟾蜍精却忽然开始躲着赖永年了,有时候,连着几日也不在院儿里露面,赖永年觉得无趣,便出门找乐子去了。

    十七岁的赖永年身材高挑容貌出众,是赖家族里小一辈儿中最俊俏的少年郎,虽说秉着族人的接济衣着有些寒酸,但每次上街仍能吸引一批或是热情或是含蓄的倾慕目光。每到此时,赖永年心里总是有些得意的,于是,也就愈发的喜欢往外跑。

    相比之下,阿晚却愈发的沉默了。

    赖永年却丝毫未觉,仍一日日的出门厮混,后来,更是结交了一批同龄少年,见天的跨马游街吟诗作赋,有时候更是喝的烂醉如泥了才被抬回家去。

    一日,赖永年又是烂醉,被同行的玩伴抬了回来,说来也巧了,往日里那些玩伴都嫌这赖府破败,从来都是把赖永年往门口一放就走了的,然后等夜半无人的时候再由阿晚把赖永年拖回家,偏那日这些纨绔们起了兴头,一群人抬着赖永年便闯进了府里。

    自有了阿晚以后,这赖府的庭院虽说日渐残破,但总归收拾的清爽,再不复之前那荒草湖泊的萧瑟模样了。那些纨绔们抬着赖永年一路行来,见这院子里边并不如传言中的那般荒败,也就没了探险的心思,打算把赖永年扔到屋里就走,哪曾想,一群人乱哄哄的踹开一间客房,却见一个纤小的少女忽的自床上坐了起来。

    灯如豆,色昏黄,原本容貌并不出众的阿晚在这昏黄的油灯下,竟然有种说不说出的娇俏妩媚,一群纨绔们看直了眼,再加上酒壮人胆,于是一个个不怀好意的凑了上去,阿晚顿时傻了,眼见着一群登徒子堵到了床前,惊慌失措的蟾蜍精一个隐灵术远远的遁了,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纨绔面面相觑。

    片刻后,一阵鬼哭狼嚎自赖家老宅里传了出来,然后,几个纨绔连滚带爬的从里面窜了出来,然后急慌慌的做鸟兽散了。

    第二天,宿醉才醒的赖永年就见阿晚惴惴不安的在自己的床前走来走去。见自己醒来,阿晚忙扑过来,一五一十的说了昨天夜里的事情。

    “你说,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阿晚心急如焚的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赖永年一时间也惶惶不安----毕竟只是十七八的少年,既怕自己藏匿妖怪的事情被人发现,从此后被世人所不容,又怕秋晚的行踪暴露,惹来除妖的术士!

    就这样纠结不安的过了半晌,赖永年终于决定出门,看看坊间的流言究竟传成何等模样了。

    谁知道,才一开门,便被人一把拽了个踉跄,然后一脚绊倒门槛上直摔得眼冒金星。等他好容易爬了起来,才发现,门口早已经鸦雀无声的站满了赖家宗亲。

    见赖永年安然无恙的爬了起来,一脸肃穆的族老抬手一挥,顿时,无数根火把朝着摇摇欲坠的赖府老宅飞去,然后,烈焰冲天,转眼间便蔓延成了一片火海。

    赖永年这才发现,自家老宅四周已被清理一空,并沿着围墙堆满了泼上香油的秸秆。

    想起尚在宅子里的秋晚,赖永年顿时急了,忙手脚并用的往火场里冲,却被边上的族人七手八脚的按住了。

    “永年贤侄,你大概不知-----你家的宅子里有妖孽!我们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已经出了五服的族叔一本正经的劝解赖永年:“这可是族老连夜请人去栖霞寺求的香油,在佛前供了几十年了,什么鬼怪妖孽都逃不脱这佛油的香火,贤侄且放心吧。。。。。。”

    若不提这佛油还罢了,赖永年尚心存侥幸,觉得秋晚说不定可以躲到池塘里逃过一劫,如今知道这香油来自栖霞寺,赖永年便真的慌了!

    栖霞寺的佛名远播,坊间有人传言,那寺里的符咒香烛皆是驱妖除魔的利器,如今这佛油不要钱似得围着自家宅子泼满了一圈,那秋晚不过是刚化形没两年的小妖,怕是真的要葬身火场了!

    思及秋晚与自己朝夕相伴----甚至可以说是相依为命----若秋晚死了,那自己便真的孑然一身了,赖永年顿时心如刀绞,于是不管不顾的甩脱那些族人的钳制,直冲冲的朝老宅里冲去。

    夏日天气干燥,火势很快便蔓延到了宅子里头。赖永年一鼓作气冲进院儿里,见火势凶猛,却遍寻不见秋晚的身影,于是抱着一丝希望跌跌撞撞的朝后花园的泥塘跑去,却不防通往花园的那道垂花菱格门已经被火烧的摇摇欲坠了,他刚跑到近前,那极沉的榆木门楣便连着半边围墙塌了下来,将将把赖永年拍在底下。

    不知过了多久,当赖永年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艰难的爬了起来,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如碎了般钝痛,于是忍不住一声闷哼,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粗噶难听,而嗓子也开始火烧火燎的疼痛。

    闻讯而来的秋晚扶着赖永年半坐着靠好,然后絮絮的说了之后的事情,赖永年才知道,原来秋晚那日果真被佛油圈到了宅子里无法逃脱,于是只得躲进了后院儿的泥塘里,却不想,那香油在佛前供的久了,日日香火缭绕,于是便带了几丝檀香的味道,如今借着火势那香味一并发了出来,直熏得秋晚痛不欲生,想着自己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却见赖永年直直的闯了进来,可还没等秋晚高兴起来,赖永年便被那门楣拍到了地上。

    秋晚见状忙灭了那火,又把赖永年自墙砖底下拖了出来,只是,这一番动作过后,便吸了更多的油烟入肺,眼看着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了,于是只得化成蟾蜍躲到了赖永年的身下,哪曾想,那佛油的烟气到了赖永年的身畔便自动散了,如此阴差阳错,堪堪躲过一劫。

    赖永年的族人等火熄了才进来查看,见赖永年一动不动的趴伏在地,忙唤了大夫前来看诊,秋晚便趁众人忙乱的功夫悄悄的溜了,然后潜在附近留意着赖氏族人的一举一动。

    那榆木门楣倒塌时正巧砸到赖永年的胸颈处,大夫看过后说伤势过重,只能听天由命了,赖氏宗亲们见状便把赖永年移到赖氏祠堂里养伤,那祠堂是个两进的小院,内院供了赖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外院儿是轮值打扫的族亲们歇脚的地方。赖永年如今便处身在这外院儿一间没有人住的厢房里头。

    秋晚跟着赖永年进了赖家祠堂。那轮值打扫祠堂的人也都不在这院儿里多呆,都是把分内打扫的伙儿干完便落锁走人,如今赖永年在祠堂养病,也不过是多了人来送一日三餐和药,送来后服侍昏迷不醒的赖永年吃完,也就走了。

    秋晚等人一走便出来伺候着。那些送饭的人都是赖氏宗亲,有男有女的,男人们大多都是强灌了汤药便走,那妇人们心软,多仔细的用勺子喂了,再感叹一番‘没娘的孩子可怜’之类的话,秋晚每到此时便变成蛤蟆躲到床底下听着。

    那日有两个妇人结伴过来,秋晚见她们边喂食边絮絮的聊着,于是凝神听了半晌,才知道,早在那些纨绔发现自己之前,那赖氏的宗老便筹谋着要烧掉赖永年家的宅子了。

    有户外来的乡绅看中了赖永年家的宅基,听说这宅子的主人都死了,只留下了个毛孩子,便找到了赖家的宗老,想请他们出面协商。

    那乡绅出的银子丰厚,且不惧这宅子里横死过人----因那乡绅说,这宅子买来后要整个推倒建成花园,供自家闲暇游乐之用,说是已经请教过术士了,只要把那宅子推倒,然后将宅基晾到这夏日的太阳底下暴晒一季,那正午的日头毒辣,再横死的鬼怪也都只有晒得魂飞魄散的份儿,那还能出来作怪!

    宗老听了便有些心动----放着横死过人的宅子在这村里头,惹得满村晦气,还不如扒了重建,也好换换风水。

    只是,赖永年仍死守着宅子不放。宗老之前曾劝赖永年迁到族亲家居住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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