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一脸的不以为然,琅琊叹道:“那蝰蛇怕是冲你来的!只不过恨我出手伤它,又怕我再出手护你,所以才乘我不备先下手为强。”
我狐疑的望着琅琊。
骗人的吧?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一条蛇?就算那次在猪笼山被这蛇追杀,我也没流露出半分要报仇的念头。像我这么宽宏大量的狐狸,怎会有人与我为敌?
见我不信,琅琊也不再啰嗦,径自闭了眼睛小憩。
我趁机悄悄地打量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天黑的缘故,白日里琅琊那淡绿的衣衫此刻在月光的映衬下成了深深的墨绿色,就连他隽秀的眉目也变的晦暗起来。
还是因为中毒的缘故,所以脸色才变得不好看了?
唉,总归是因为要帮我所以才受了伤,我可不能假装看不见啊!
“那个,你知道该怎么解毒吗?”我忧心忡忡的问。
琅琊闭目不语。
竹林里,一棵棵的竹子忽然无风自动,然后,点点华光渐渐的在竹子的梢头凝结,片刻后,凝结的光晕如露珠般顺着竹叶滴落。
空中下起了一场光之雨。那落在空中如萤火般闪烁的暖黄色光晕四处飘散,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朝着琅琊汇聚,渐渐隐没到琅琊的身体里。
我抱着双腿放缓了呼吸,生怕吹散了周围那暖暖的星光。
渐渐地,那光晕越来越少,当最后一颗光晕融进琅琊体内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我望着琅琊那幽黑的双眸怔住了,然后恍然道:“我知道了,原来你是竹妖!”
琅琊的眼神倏地凌厉起来。
我傻傻的望着他——这厮又怎么了?
片刻后,琅琊眼里的厉色渐渐消退,换上了一丝别扭的神情。
“你……”琅琊抿抿唇,字斟句酌的道:“妖类中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就化为原形的可是不多,平日里,我们妖族都很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哦?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我问你是什么妖,你立马翻脸不认狐狸。
我了然的竖起手指飞快的道:“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乱说的,没有人会从我嘴里知道你是只竹妖!我以后若是对别人提你半个字儿,就让我天天饿肚子直饿到我死!”
琅琊怔了怔,脸上浮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你怎么处处都能想到吃?倒不像个狐狸,像是只饭桶!”
“你才是饭桶!你们全家都是饭桶!”我恶狠狠的瞪着琅琊——你个死竹妖,嘴巴怎么这么臭!
“我们草木精怪都是天生地养,怎会有家人?”
琅琊懒懒的往后一靠,悠悠的道。
呃?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过的这么可怜。”
我诚心实意的道歉,可琅琊的脸却黑了下来。
好半天,他才咬牙道:“你这狐狸,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
又道:“那狐族不都是以狡黠聪慧称著于世的么?怎还有像你这般缺心眼儿的笨狐狸?你那狐爹狐娘怎地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山?就不怕你被人拐了去?”
“我爹娘已经死了。”我抱膝而坐闷闷的说:“现在已经没人管我了。”
居然说我缺心眼儿!我有那么笨么?
唔,也许是爹爹还没来得及教我处世之道吧!
那时候他净顾着做木工活儿了,再不然就是抱着酒瓶子追忆娘亲,根本就没时间管我。不过也亏了爹爹勤奋,他留下的物件才够我变卖过活到现在。
有爹爹真好!
爹爹还在的时候,我最爱化回狐形蜷在他脚边看他刨木头。那雪白的刨花一卷一卷的落下来,带着清新的木头的味道,盖得我满身满脸都是。我就那样趴着一动不动,直到刨花盖满了全身,我才忽然蹦起来,扬起漫天卷曲的木头花。
那时候,爹爹总是宠溺的笑笑,再摸摸我的头,替我捡去沾到皮毛上的木屑,然后继续埋头干活。
头顶上似乎真的有只手正轻轻的抚过。
我懵懵的仰起头,看到琅琊白皙纤长的手指抚过我的顶毛,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化成了狐狸的形态。
真丢人!
我涨红了脸,悄悄地往边儿上挪了挪。
琅琊似乎没发觉,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我,眼神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又往边儿上挪了一点,堪堪躲开琅琊抚过的手指。
琅琊茫然的看看我,手指在空中空悬了片刻,然后静静的收回去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与琅琊这个样子很别扭。
琅琊却恍若未觉,只呆呆的盯着我看,眼睛里一片茫然,他道:“我从化形至今,已逾万载。人间朝代更迭、生死轮回,我见过太多;妖族生灵的泯灭轮回,我也见过不少。可自始至终,我从未插手过凡人的琐事,也未替同是妖族的同类做过什么。如今,我一再的为你破例,却是为何?”
为何?
我眼巴巴的盯着琅琊,也是满心的好奇。
“遇到你之前,我从未在凡人面前用过食物,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好吃的。可自见了你吃饭的样子,我竟想尝一尝了,这是为何?”
我望着琅琊木呆呆的样子,心底忽然划过一丝恐惧。
这竹妖是怎么了?
琅琊兀自傻傻的道:“我化形于一片竹林,自是无父无母,可听你说你失了双亲,我心里竟极不舒服,这又是为何?”
“我听你句句不离吃食,竟会担心,你是不是经常食不果腹,这是为何?”
“我本心无波澜,不喜不惊,怎会见你之后,喜怒皆不由我,这又是为何?”
“我怎知道为何?我跟你又不熟。”
我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嗓子,琅琊一激灵,眼神瞬间清明,似是终于回过神来。
我恶狠狠的瞪着琅琊——这厮叽叽歪歪的说什么呢?
难道,妖怪里也有发疯犯疯病的?
噫~那神神叨叨的样子真吓人!不会是……真有病吧?
我打了个哆嗦,身上呼的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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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门!
第五十九章()
我连滚带爬的远远躲开了,琅琊默默的望着我,也不说话。
好半天他才收回目光,然后抬头做望月状。
“你可知道醉月?”
琅琊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
我茫然。
“世间草木精怪皆以日月精华为食,但此物若吞食过多,便会使人如痴如幻,是为醉月。”
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狐疑的望着琅琊。
见我看他,琅琊眼里似是闪过一丝慌乱,但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如常,道:“今日被蝰蛇所伤,我只是依凭本能汲取月之精华排解蛇毒,却不想吞食过多,虚不受补……”
琅琊的声音越往后越小,最后终于挂不住,索性直白的道:“你就当我喝醉了酒,胡说八道罢!”
哦!
我顿时了然。
原来竹妖的醉月和爹爹喝醉酒是一样的呢!
爹爹喝醉了,也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有时也会晕乎乎的胡言乱语,等到酒醒了,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是犯了疯病就好!
猪笼山曾有只兔子精突然间就变得神神叨叨六亲不认的了,还咬伤了去寻他玩儿的两只松鼠精,后来,听说那兔子是宿疾犯了,会不定时的发疯,于是大家就都躲他远远地,生怕一不小心被兔子盯上咬两口,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你好意思跟一只犯病的兔子计较吗?再说人又没把你咬死!
我长舒了一口气,却见琅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在袖子里摸了半天,然后掏出一件东西极犹豫的望着我。
见我一脸好奇,他叹了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把那东西猛的往我跟前一递,道:“你拿去吧,这是一位故人所赐,虽是佛门法器的形状,但与我妖族无害,若你再遇妖族攻击,它可护你不死。以我的修为如今是用不上了,就给了你吧。”
我好奇的伸爪拿了起来,见是一串碧色如洗的串珠,那珠子如鸽卵大小,颗颗圆润通透,恍如美玉,看起来煞是喜人。
唔,戴在腕上一定很漂亮!
我噗的一声化成人形,然后将那珠串往手上一套,果然刚刚好。
也不知这珠子是什么材质琢磨的,戴在手上也不觉得沉重,还自有一股微凉的草木气息沁入鼻端,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你送我的吗?”我举着爪子欢喜的问。
琅琊神色一僵,然后极不自然的道:“算是借的。日后再见时,你须得还我。”
哦!
“我不可能将这持珠借你一辈子。你得早日弄清那蝰蛇为何与你为敌,然后彻底化清仇怨,否则,日后终会为其所害。”
“你不是说那蝰蛇是被我的撰灵符所吸引的么?能有什么仇怨?”
“一开始我是这么以为的,想来倒是我小看了那畜生。”琅琊冷笑一声道:“我也是才发现,那畜生分明只是一条蛇蜕!想来是有人在身后操控着这蛇蜕的一举一动,它才会追着你不放。你可在想想,除了这蛇,你还有什么仇家不成?”
仇家?
怎会!
我摇头。
琅琊见状也不再深问,只道:“许是你父辈惹下的债务也未可知。”
父辈?爹爹么?
爹爹除了干活就是喝酒,他的性子在村子里没有人说不好的,就连难缠如妃燕老娘这般的狐狸,私底下也曾感叹爹爹好脾气。
这样的人,又怎会与人结仇?
想不明白。
索性我也不再去想,只欢欢喜喜的拨弄新得的手串。
若是妃燕见着这串珠子,一定会羡慕死的!
妃燕最好的首饰,也不过是自家爹爹给她雕的一对儿刻花的木镯子,妃燕的老娘用茜草汁帮她染成了赭红色,她便日日戴着在我面前显摆,足足显摆了一个月,我气不过也要爹爹给我做,可爹爹折腾了七八天也没能刻出一只镯子来,惹得妃燕一顿好笑,我也只好作罢。
呃,你说,我要不要再回一趟狐狸村,趁机一雪前耻呢?
那场面,想想就让人扬眉吐气啊!
我捧着手腕得意地笑出了声儿,再次惹来琅琊一记看白痴似的眼神儿。
琅琊无语的望天,然后道:“已经寅时了,你回去吧,明日还要赶路。”
呃?寅时了吗?怪不得月亮已经往西坠了。
我后知后觉的打着哈欠爬了起来,见琅琊自怀里掏出一个暗绿色的锦袋,递与我道:“里边是些散碎银两,看你也不是个有钱的,我便把这好人做到底罢——你省着点儿花,也够你用上一年的了。”
看这袋子也就有琅琊的拳头大小,我半信半疑的接过来,问:“这么点儿就够用一年啦?”
琅琊闻言蹙眉道:“如今的世道,一旦米才两吊钱,你觉得呢?”
“一旦米很多吗?”我好奇地问。
琅琊像是被我的无知给气到了,狠瞪了我一眼问:“你莫不是从未在人间行走过吧?”
我心虚的咬唇。
琅琊见状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我,只问道:“你可知道凡间的银钱如何使用?”
我呐呐的说:“不知。我昨儿才出的猪笼山。”
琅琊闻言睁开了眼睛:“你是猪笼山上狐狸村出来的小狐狸?”
“呃?你怎么知道?”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
琅琊看了我半响,摇头道:“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像你这般蠢笨的狐狸,不是打狐狸村出来的才怪!”
“你认识狐狸村的狐狸?”我顿觉好奇。
“以前见过。”琅琊冷哼了一声重又瞌上了眼睛,道:“是个跟你一般蠢的丫头,竟为了一个负心的凡间男子,灰飞烟灭,消散于天地之间,再不入轮回。”
“好痴情的狐狸啊!听起来比黑毛老狐狸的话本子还有意思!”我兴奋的说:“不知道是哪个前辈?我在狐狸村没听说过呢。”
“蠢。”
琅琊懒得抬眼,只冷冷的吐出一个字,也不知道是在说那灰飞烟灭的狐狸还是在说我。
我懒得跟他计较,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不可自拔。
就听琅琊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道:“如今的凡间,姜国、蓉国、韩国、信国、还有西北的蛮族各自为政。蓉国的铜板各国通用,成为大钱,十个大钱为一吊,十吊大钱抵一钱银子,十钱银子抵一两。一百两银子等同黄金一两。但凡大的城镇都有钱庄,可以供你兑换财物。你将碎银子换成黄金也好,将黄金换成铜板也好,只收几个铜板的辛苦钱,便有人替你办妥了。不过你须得长个心眼儿,莫被人用动了手脚的戥子将你坑了。”ps:继续求票求收藏
第六十章()
“难不成,你被人坑过?”我不由得好奇。
看琅琊这般言之凿凿,分明是亲身经历过才对啊!
唔,若是琅琊被个凡人坑了,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等了半天,琅琊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这就完了?
我顿觉无趣,又问他:“那戥子是个什么东西?”
“称银子的东西。有那黑心的钱庄,十钱银子只给你称八钱,便可白得你两钱银子的好处。”
哦,那不就是秤杆儿么?
听妃燕说,人间卖米卖面的店家用的就是这玩意儿。妃燕的爹爹曾在人间一家米面铺子里给人做木活儿,每天管饭,还附送两斤白面做工钱。那面就是用称称出来的,我觉得好奇,便求妃燕的爹爹给我比划过大致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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