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王脑袋一歪又闭上了那双圆溜溜的大怪眼睡了。
冯凭出了院,口诵障目诀御起七星剑腾身升到云间。
此时暗夜渐深,浩瀚天穹繁星点点。冯凭站在夜幕中越来越消融了痕迹的浮云之上,举目四顾。只见身边上上下下星辰汗漫,远方银河暗涌。宇宙中的一切好像近在咫尺,冯凭感觉似乎抬手就可以摘下天边那颗最明亮的星星。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它们烁目的光影后面,真容实际远在万劫之外,没有人能窥探到他们的实相。
“我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冯凭心想,也许真正明了随境而安之时,就是见到大道之时。但冯凭对大道亦是无欲无求,因为他现在已经窥入了随境而安的门径。见道诚喜,不见何怨?就像这次的时空飞度,任务完成诚然值得庆幸,完不成亦可欣然。每一分足迹都是生命长河中令人慰藉的资粮,每一次顾盼都是未来不可知欣喜的因子。还有这罗浮山,不管你远我还是近我,亲我还是弃我,我终究躲不开与你纠缠在一起的宿命。
天高云暗,万里蒙蒙。夜色中冯凭知道无人能窥见这空中玄机,便也不讳人眼目直接飞临到罗浮山上空,盘旋落在约定之地。今日他和以往一样按时而来,时间不早也不晚。一直都是冯凭习惯先到几刻等待宋云飞,而今日宋云飞却早已伫立在那里等候多时。
二人没有过多言语,冯凭只是看到宋云飞见到自己降到他面前的那一刻,眼中似乎有晶莹的泪光一闪而逝。
因旷了一日,冯凭不想多耽搁。他看着宋云飞演练了一遍早已习练纯熟的旧法术后,指点了几个要领,便开始传他一个新的攻杀法术:焚心指。冯凭说道:“你先熟练此术的收放要领,慢慢揣摩。因为这是四阶法身的对应道术,你一时不得要领也不用着急。”
宋云飞说道:“师父,我前日已经四阶法身通关了。”
冯凭望着宋云飞没有说话,他越来越了解到宋云飞是个涵而不露的可造之才。平时这少年不显山不露水,但关键时刻总能踏准节拍不失良机。冯凭知道这短短的几日中宋云飞就连通三关和四关背后付出了怎样的辛勤。就算有自己给他的琥珀光助力,但成就的关键终是靠自己,绝不在外器!
冯凭平静地说道:“你怎能称我作师父?这不合礼仪,我也没有权力收徒,更不想收徒。”
宋云飞眼中一片诚恳地说道:“这段时间你只是稍加点拨我就进步飞快,你对我增进道业的帮助实际就如同师父一般!我总要对你有个合适的称呼才好!”
冯凭转过头淡淡地说道:“那些都是虚礼。”
宋云飞真诚地说道:“闻道有先后,你实际比云飞学道早,又是云飞道业上的良朋益友,总能给我正确的指引,犹如灌顶醍醐。我就叫你师兄吧!”
冯凭一笑道:“这也不对,实际上我是你师弟。你就不要纠结这些了。缘生则聚缘尽则散。现在我们既然没散,你就抓紧时间赶快进境吧。缘分如果尽了,你就是叫我大爷我们恐怕也再无机会一起修行。”
宋云飞听他如此一说,不敢再言。认真揣摩冯凭讲解的要点一遍遍习练,不一会儿便大有长进,指上已能凝气生赤珠、挥指耀虹芒了。
宋云飞和冯凭都很欣慰。冯凭心想照此进度,山中大比之时宋云飞成就五阶道术不成问题。如果他再上进勤修,法身也上到五阶,山中三代弟子恐怕无人能与之匹敌。那样一来宋云飞取得剑云阁南北道宗大比的入场门票应无悬念。
冯凭正自欣慰,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娇嫩有如银铃般的声音:“师姐,山中男徒的修为果真如此弱境,怪不得总听师父说起现今江湖阴盛阳衰,须眉难堪大任,今后必得全靠巾帼!”
另一个轻柔的声音低声喝止道:“师妹别乱讲话!”
冯凭和宋云飞寻声望去,却见是两个身穿月白色道袍的年轻道姑立在不远处一棵古松之下,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着。
宋云飞见那出言讥讽的道姑身材亭亭玉立,圆圆的一张俏脸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和冯凭,眼中全是不屑之色。身旁站立的另一位道姑比她年龄稍长,但也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服饰与那俏脸的小道姑相同,只是身材比她稍高一些,身形更显修长婀娜。见宋云飞和冯凭投来的目光,那年长一些的道姑急忙向他们躬身施礼说道:“我们无意窥探,只是路经此地打扰了二位师兄。还请二位师兄见谅!”说罢面色绯红拉着师妹便急着要离开。
那俏脸小道姑挣脱了师姐的手说道:“等会儿师姐,怕什么啊?他们又不会吃了我们?”
那道姑见阻止不了师妹,更觉尴尬,脸上的羞涩红云越发重了。
冯凭知道此处离师尊娘女弟子居住练功的凤仪阁不远。当初因为在旧地被人窥视,冯凭重新选择此处作为晚间与冯羕密约之地,当时鲍姑尚未确定将女众弟子在山中的居所定在凤仪阁。冯凭没料到现在此处又被人发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宋云飞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见这小丫头如此藐视自己由不得嘴里嘟囔了一句道:“你们练你们的,我们练我们的,关你们什么事了。”
便扭头想要再去习练。
只听那小道姑笑道:“师姐,这些男弟子真有意思!他们修习就像儿戏一般。听师父说山中三代男弟子中最高境界也就顶多五阶法身,难不成真是这样?那么长的修道时间他们都在做什么?难道都如莫师兄那样在泡妞吗?”
冯凭不禁一愣,心说听此话倒像五阶法身对她而言很低一般。难道这些女弟子修为竟在五阶之上?
第103章 哪里肯定弄错了()
冯凭向两个道姑拱手施礼道:“在下冯凭,二位师姐可是常静真人门下弟子?”
那年长的道姑连忙还礼道:“常静真人门下弟子房淑珮见过冯师兄,我师妹年幼孟浪,刚刚言语多有冒犯,还请二位师兄不要见怪。”说罢用胳膊肘杵了一下身旁的小道姑,那小道姑看着她噢了一声,满心不情愿地向冯凭施礼道:“常静真人门下弟子陆婉儿,见过师兄。”
冯凭与她们一一见礼。
那陆婉儿眨着大眼睛对宋云飞说道:“这位四阶法身的师兄,你不想自我介绍一下吗?”
宋云飞脸红着答道:“罗浮山肖真人门下第三代子宋云飞,见过二位师姐。”
陆婉儿不屑地一摆手说道:“你们怎么都这么斯斯文文、虚头巴脑。大家见面全都是师兄,师姐叫着,全都充小辈有意思吗?是多大辈分就是多大辈分,何必那么多虚礼!”
冯凭笑道:“在下真是小辈,今年上元节后才入得门。”
宋云飞说道:“我是去年末道祖日入的门。”
房淑珮笑道:“看来二位还真是辈分不大,那淑珮不好意思就僭越托大了。在下两年前在姑胥山落叶岭追随真人入得仙门。二位师弟好。”
房淑珮又对冯凭说道:“宋师弟是肖师叔门下,那冯师弟呢?也是肖师叔门下弟子么?”
宋云飞脸色一变,很不自然地看了冯凭一眼。
冯凭略一迟疑,随即恢复平静说道:“我违反了道门规矩,已被逐出师门。现在谁的弟子也不是。”
宋云飞听他如此说心中不禁一阵剧痛。
那房淑珮听此言脸色一变,随即极不自然地笑了笑与冯凭错开了目光。她心中奇怪,为何已被逐出师门却还在山上。她小心地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冯凭这疑问终是没问出口。
宋云飞看着陆婉儿说道:“这位师姐又是哪年入得真人门下呢?”
这时陆婉儿却不再像刚刚那般痛快,倒扭捏起来。冯凭和宋云飞正感觉奇怪,只听房淑珮笑道:“咱们几人中她是最小,是两个月前才入门的。”
宋云飞脱口说道:“噢,原来是小师妹啊。”
那陆婉儿撅着嘴说道:“不要啦,怎么在哪里都是我最小!”她原本想着几人各报入门时间,也许侥幸这两个家伙中有入门比自己还晚的,自己就能名副其实地当回师姐,那该有多风光!没成想这两个小道士也比自己入门早,真是气死人了!她猛然叫了一声,像是发觉了什么事不对头。叫道:“你们骗人的吧,在山上已呆了五个多月却只有四阶法身?你是不是说瞎话充大辈想占本姑娘的便宜啊!”
房淑珮对陆婉儿说道:“师妹别这么说话没礼貌!”
冯凭笑道:“那么陆师妹能告诉我你已是几阶法身吗?”
陆婉儿说道:“我当然是”她打住话头,看了一眼房淑珮,犹豫了片刻手一摆像下了决心似的说道:“唉,算了不说了。”
宋云飞哼了一声不再理她。陆婉儿一见宋云飞的样子不禁生气,叫道:“你哼个什么劲儿啊?”
宋云飞说道:“我想哼就哼,你还管的了我怎样?”
陆婉儿手指着他对房淑珮说道:“你看这人!你看这人!”
宋云飞打住她话头说道:“你说我骗你冒充大辈,法身比你这入门才一两天的还低,却又不告诉我们你到底是几阶法身?”
陆婉儿高声叫着:“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不告诉你我是几阶法身是给你台阶下怕你脸上挂不住。你这人不领情不说,还不明事理!另外我也不是入门一两天,告诉你我是入门两个月!”
冯凭笑着对陆婉儿说道:“法身道体是几阶说也没用,一试便知。不知师妹愿意不愿意和宋师兄切磋切磋指点一下比你阶位低的宋师兄啊?”
陆婉儿想都没想说道:“好啊!”
房淑珮说道:“师妹你总爱显呗!都这么晚了,师妹别再胡闹了。”
陆婉儿说道:“那怎么了?都是道门师兄弟有什么可见外的!你没听师父说练功千日不如对阵一时吗?不比试怎么知道自己学的是否得法?就算法身到了九阶,不能阵前胜敌也是枉然!”
冯凭笑道:“陆师妹说的极是!”转头对宋云飞低声说道:“机会难得!正好测试一下你所学到底功力如何。你练的如何最终还是要在剑云阁大比中见真章。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印证一下你的道术是否过硬。只是小心不要伤了这位小师妹。”
宋云飞点点头。
房淑珮见拗不过陆婉儿,看天色已大黑,便道袖一挥,张开右掌。掌中飞出一只绿光闪烁的夜灵蝶。此虫是山中夜精,经人驯化后听人施令能通身放出光芒,烛照方圆数千米。可做夜行人随身的照明之烛。
房淑珮对着夜灵蝶默念放光令,那蝶子浑身一抖便射出万道白芒,瞬间方圆几千米之内都被夜灵蝶照的亮如白昼。
这时陆婉儿站在一片空地当中对宋云飞说道:“你出手吧!”
宋云飞说道:“请师妹先出手!”
陆婉儿不耐烦地说道:“哎呀你这人怎么那么啰嗦,让你出手你就出手!别虚头巴脑的。”
宋云飞双手一拱手说道:“那就得罪了!”隔虚空一指便击向陆婉儿腋下。正是肖志敬教的二阶法术:仙人何处!
陆婉儿俏嘴一撇,显然不想把这比试进行的磨磨蹭蹭。只见她秀眉一扬,让过宋云飞击来到身前的杀气。抬手旋腕一抖,顿时一片缤纷繁花纷纷攘攘在宋云飞身前身后如雪片般落下,一个个花瓣在空中吐蕊化作万道清光瞬间将宋云飞罩了个严严实实。陆婉儿出手间迅如脱兔刹那完成,身法曼妙又映着挥袖舞出的万朵飞花,说不出的风姿绰约。
冯凭一看就知道完了!这比试没法继续了。陆婉儿一点儿也不客气,一出手便使出了六封四闭的大术:天外飞花!这看似中规中矩的法术却藏着无穷杀气,对手一旦陷入其中,断难逃脱。而这法术属于五阶道术。冯凭对陆婉儿运功时的举手抬足判断,她行此术竟不像是未到阶地施法,分明就是名副其实的五阶法身施五阶道术!
可这个仅仅只入门才两个月的小道姑又是如何做到的呢?如果常静真人门下这个只入门两个月的道姑就有五阶法身五阶道术,那其他在她门下几年的弟子法力又当如何?这个房淑珮当是何等境界?还有那莫玉蝶又当是何等境界?
冯凭头上开始冒汗,心中暗想自己想当然地把问题想简单了。如果要让宋云飞胜出,远远不是五阶道术就能稳操胜券。怪不得为了应对三个月后的剑云阁大比,罗浮山道庭做出了山中百年间都未曾有过的决定,召分散在外的常静真人所有门徒回山,不管是男徒还是女徒。
这时冯凭突然想起一事,又觉得事情还是有些蹊跷。那日肖志敬在灵泉故舍交给潇湘夜雨梧桐子那份山中实力的记录,虽然罗浮山最高法阶确实是常静真人鲍姑,但也就是八阶法身八阶道术。她的弟子如果两个月就修成五阶法身,按这个趋势,那些修炼几年的弟子难不成比鲍真人的法身还高?不要说几年修成比鲍姑阶位还高,就算修成和鲍姑相同也大违常理。再说鲍姑既然有本事将弟子两个月修成法身五阶,她自己却为何只修成了八阶?
冯凭脑袋有点乱觉得不够用。心中想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知哪里肯定是弄错了!但不管怎样,宋云飞想要五阶胜出看来是没戏了。
第104章 终于想明白了()
宋云飞此时被困在飞花阵中无法动弹,神色甚是狼狈。但无论他如何左突右冲想要摆脱困境都是枉然。冯凭知道此时要想脱困只有一条路,就是遁地而逃。这个他倒是可以之后传授给宋云飞,但那根本不是解决之道。根本的问题是宋云飞和这位姑娘的法身阶位差的实在太远,绝不是一两个法术的破解就能解决问题。
冯凭看向房淑珮,房淑珮明白冯凭的意思,高声对陆婉儿叫道:“好了师妹,胜负已分。收了法吧!”
陆婉儿意犹未尽地说道:“这就完了?早知道这么快我就先用些简单的法术了,真没意思。”
宋云飞在飞花阵中听到她所言满面通红,羞得无地自容。
陆婉儿说道:“那我就收法了啊宋师兄,我这法术其实才刚刚开始,你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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