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惊得睁大了眼睛,他在惊奇这黑色丝囊的同时,心中隐隐地生出一丝更加复杂的疑惑:莫非陆教授还隐藏着一层不为人知的神秘身份。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冯凭异常不安,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想到在冶金技术研究中心几个月工作期间,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怪异之事。那连绵不断的诡异梦境,陆教授借给自己每本书上的那个奇异小符等等,此时都一股脑涌上冯凭心头。在冯凭经历过了晋朝异彩纷呈的道法天地后,再想想自己当初遇到的那些奇怪事,越发觉得那绝不是偶然或者什么幻觉。他甚至有种被人处心积虑算计的感觉,当然那种算计未必是出于恶意。
郑默然见冯凭不说话,没有想透露如何获得这丝囊的意思,便也不强求,继续说道:“据传这乾坤如意囊出自上古大神颛顼帝,颛顼帝御令当时驻留凡间的仙宿回天庭复命,不准再入凡界。当时,颛顼帝为鼓励众神早回天庭,便向先期回天庭复命的众神发放了一些法宝以示奖励。其中就包括这乾坤如意囊。”
冯凭问道:“那这件法宝都有什么用呢?”
郑默然说道:“当初颛顼帝赏赐众神的法宝究竟都有什么法力没有人完全知晓。这件乾坤如意囊至今被道门公认的法力就是可以囊括天下任何大小的物件如意变化,并可携带在身上转移。”
冯凭瞠目结舌道:“任何大小!怎么可能?”
郑默然说道:“传说一直是这样,到底还有什么法力你要自己一点一点去发现。”
第71章 去黑风寨走一遭()
冯凭还沉浸在他的臆想之中,只听郑默然说道:“凭儿,把你的这些宝贝收好。我们这就动身去罗浮山。也有许多年没见师兄了。”
冯凭噢了一声,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叔叔,我能见一下公冶先生吗?”
郑默然听他这么一说,想起他之前托自己向公冶无忌的传话。便说道:“好吧,先生计划这两日就下山,我这就让道静带你去见他。速去速回。”说罢唤道静进来。冯凭应了一声便和道静出了竹舍直奔公冶无忌下榻的客舍。
公冶无忌这次南霍之行可谓是他一生中的恶梦。他出自名门世家,先祖公冶长,深得夫子绝学。世人只知孔门儒术为治世之道,帝王之学。却不知孔夫子广学博闻,学涉宽杂。其中不乏一些属于方技神仙的杂学秘术。只不过夫子认为这些只有少数人可参悟之术,于国计民生、世风开化无甚裨益,便不作为显学传授。只是择一二具有宿慧的弟子授之。比如传给子贡大衍之术,传给公冶长万类通音之术。
万类通音术说白了就是通鸟兽语。这是夫子原本的绝学。夫子门徒中唯有公冶长对此专长。但随着公冶世家一代代下传,此术则渐渐融入道门的慑心御魂之术,逐渐向役兽术演变。在漫长的历史演变过程中,此秘术的支言片语从公冶世家外泄流向民间。一开始役兽术还属于燕赵之士的旁门左术,后来被汉时兴起的古道门派五斗米道收纳后,便成为正儿八经的道门正术。但不管是流落民间的役兽法还是道门收纳的正术,都尊公冶世家为此术的正宗源头。
这次公冶无忌受南霍首辅李甫章之约上山传授正宗的公冶法大役术。公冶无忌同意此行也是考虑南霍的道门领袖地位,将公冶世家的祖传绝学传于道门正宗,对他这一辈已经香火后续无望的公冶世家,也是对先人和夫子的一个交代。
结果没成想大役术没有传成,倒把一生的家当都赔了进去。
公冶无忌父辈祖辈的遗赠和他一生收编的所有禽类都被黑风寨收去。最让他心痛的便是那头兹白驳王。他投在这小兽身上的心血已超出了役术范围。膝下无子的公冶无忌在数十年对兹白驳王的调教中,已和这小兽产生了说不清楚的感情,有如父子一般。
这种役兽中的感情投入是役术大忌,公冶无忌作为公冶世家的役术传人怎会不知。但他已是耄耋之年,早已过了夫子所言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年龄。他一生孤零,到了这把年龄已看尽了人间风月,遍历了尘世沧桑,再无更多奢求与希冀。回顾一生,为了虚幻的目标和追求,他谨遵严律苛戒,从未直视过自己内心的意愿。待到如今华发枯躯、少年不再,方才发觉自己不知错过了多少情怀。现今的公冶无忌眼见童趣记忆日远、大归终限日近。只想不再委屈自己,活的任性一些。为求随心所欲但逾其矩又有何妨!
于是公冶无忌调教兹白驳王便带上了父子情怀。那小兽也通人性,公冶无忌带牠如子,时间长了那畜生怎会不知。从此这孤寂的老人便有了儿子,而公冶家的陆地兽群也便有了领袖群兽的神武之王。
这兹白驳王对公冶无忌意义非比寻常。公冶无忌为得到它费去了祖遗产业的大半,还招来江湖多方势力的追杀。其中南方魔族血玲珑对他的围追袭扰始终没有停息,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意。就因为血玲珑魔族法术是以役兽为上。这役兽术的高下之分,兽将禽王起着决定性作用。禽兽之首的优劣关系到整个血玲珑的生死存亡!他们怎可姑息。
这兹白驳王正是当初安州莫家祖上在罗浮山中捕获的灵兽。
冯凭来到公冶无忌房中,见到老人坐在床榻边,脸上依旧是愁云惨淡。见冯凭进来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嘴角抖动了几下算是向他打招呼了。
冯凭看着老人一副高兴不起来的样子,心想他这样子是典型的抑郁症表现,现在直截了当提司马遹和黄白术秘籍实在不合时宜。
他犹豫了一下施礼道:“晚辈给公冶先生请安,老先生休息的可好?”
老人嘴一咧仰了下头说道:“就那么回事吧。”
冯凭知道公冶无忌这次来南霍可以说是丢了全部家当。难免不对大霍山心存怨恨。他早饭时寻思了很久,想如果有求于公冶无忌,最好先帮他摆脱烦恼。这老人现下最郁闷的事就是在南山与褚图殇的对峙最后阶段没有扛住褚图殇的进攻丢了兹白驳王。
公冶无忌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那边黑龙在被冯凭刺瞎双目休息一轮后再次出击。虽然龙目已瞎,但龙威丝毫不减!公冶无忌知道这必是主人对其训练有素,暗自赞叹褚图殇的役兽功力。
在黑龙率领众猛禽强大的空中攻势之下,避入林间的道众和陆兽已无力还击。只有那兽首兹白驳王瞠目呲牙,浑身鬃毛奋张,狂嚎不止。群兽在兹白驳王的强督之下勉强支撑,势头已成强弩之末。
突然间公冶无忌见一骑黑衣飞驰而来。他大叫不好,那黑衣人驱动天马龙驹已驰到眼前,正是褚图殇!
他在龙驹之上异常威猛,如果立于万军之中,必然是夺帅拔旗的上将军之属。
褚图殇意在兹白驳王,也不看其他人伸臂便抓向兹白驳王。他着实是行家里手,一出手便迅捷准确地掐住了驳王的颈部。
公冶无忌大叫一声,像疯了一般大念督兽咒。那兹白驳王闻咒兽性大发,翻身一口咬向褚图殇抓着他颈部的手臂。虽然那只手臂早已用坚固无比的青铜护了腕,但兹白驳王锋利的牙齿仍然咬碎了青铜直嵌入褚图殇腕上的肉内。褚图殇腕上鲜血迸发,瞬间染满了驳王的兽嘴。褚图殇痛极大笑,喝道:“好!好血性的孩子!咬的好!这才是我褚图殇要的!”
风泽宁道长知道这兹白驳王如果失了,不光所有陆兽就都成了乌合之众,连满山的道众也性命堪忧。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兽王。风泽宁持剑冲向褚图殇与他战在一处。但他的七阶道行竟然奈何不了褚图殇。
褚图殇口中默默喃诵密咒,那兹白驳王渐渐神思模糊,被密咒惑得把持不住。
公冶无忌满面泪流强诵督兽咒万遍,但终是阻不住褚图殇的咒惑。在霓凰公主驾到前一刻钟不到的时辰,褚图殇终于将兹白驳王虏在怀中,笑吟吟地腾马飞回空中。
冯凭见公冶无忌一点儿也没心思与自己搭讪。迟疑了片刻,咬咬牙说道:“公冶先生,如果您老人家信任晚辈,晚辈这就去黑风寨走一遭,把驳王给您带回来!”
公冶无忌听到冯凭这话愕然地抬起头,他几乎不敢想信自己的耳朵。
第72章 心为物役()
公冶无忌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位少年。他知道这不是一位普通的少年。那日冯凭来到南山坳,不费吹灰之力就毁了黑龙一双招子公冶无忌就知道这孩子绝非凡品。昨晚夜宴上他与李甫章的一番周旋,可以看出这少年的修为不低于宴上的任何人,包括叱咤风云令天下恶类闻风丧胆的霓凰公主。
但说到去黑风寨取回兹白驳王却是另一回事了。公冶无忌心想就算这孩子不把那骁勇威猛的褚图殇放在眼里,不把那些黑风寨役使的飞禽走兽放在眼里,最终就算他见到了兹白驳王,驳王又怎会认他,更不会跟他回来。除非我去。。。。。
冯凭见公冶无忌眼神游移,便问道:“怎么?公冶先生担心晚辈带不回驳王辱了使命?”
公冶无忌摇摇头说道:“冯公子法力高深莫测,老朽自是相信你。只是。。。。。”
。冯凭问道:“公冶先生担心什么?”
他有些焦急,眼见时辰不早,他希望与公冶无忌谈妥后就启程和郑默然回罗浮山。
公冶无忌摇摇头说道:“你不会役兽术,我家小白是不会跟你走的。”
冯凭听他说到小白时的神情甚是酸楚。冯凭不想耽误时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不瞒公冶先生,晚辈曾遍读道典,对役兽术略有所知。晚辈这就向先生说一下我对役兽术的理解,先生看晚辈是否可堪此任。”
公冶无忌惊讶地看着冯凭。
只听冯凭继续说道:“公冶先生,晚辈对异兽录、万类通音疏、心意经倒背如流,并且深知这些经典的奥妙。先生您看晚辈还需要哪些其他的修学?”
公冶无忌听冯凭如此说更是惊讶,这三部道典正是出自他们公冶世家的役兽绝学。是役兽术显学的全部内容所在。当初的一个因缘公冶世家的先祖将其传于五斗米教掌教,那掌教也发誓保证此秘术绝不外泄。这少年又是从何而知这三部典籍的呢?
公冶无忌仍然不置可否,狐疑地说道:“光读经典不知要妙亦是无用,公子可知此术心法?”
冯凭答道:“四心而已。听心、知心、入心、同心。”
公冶无忌大骇,心说这少年轻而易举就说出了我公冶世家役兽术几百年的心法要秘,他究竟是什么人?哪里得的机缘竟拥有此大密之法。
他不知冯凭当初为了搜寻黄白术秘典,在天外藏窟凡典必读,最初虽只是囫囵吞枣、似懂非懂。但开卷即益,随着修为渐深、功力日厚,加之后来葛玄和郑默然倾囊相授,冯凭的知见迅速升华,已到了一通百通的化境。
冯凭看着老人的双眼问道:“先生看晚辈可否凭此去黑风寨一试?”
公冶无忌犹豫了片刻还是摇摇头说道:“你终究是自修,还是不行?”
冯凭紧接着公冶无忌的话头问道:“哪些地方不行?”
公冶无忌说道:“你虽悟三部役兽大典,但还是差一些修为?”
冯凭步步紧逼地追着老人的话说道:“先生看晚辈除了欠缺督兽咒还缺哪方面的修为?”
公冶无忌敏感地看了一眼冯凭,支吾地答道:“就差督兽咒修为。”
冯凭说道:“此咒是诀,仅是几句口授,先生现在传我,凭儿立时可通。此去黑风寨万无一失!”
公冶抬眼看着冯凭说道:“但这是公冶门绝学,向来不传外姓。”
冯凭一笑,心知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他躬身施礼道:“晚辈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公冶无忌说道:“你说。”
冯凭说道:“公冶先生是役兽大家,众兽甘心被先生所役,为先生驱使。冯凭想问先生的是,您的心又是被谁所役呢?”
公冶无忌一愣,心中默默重复着:我的心被谁所役?我的心。。。。。
公冶世家自公冶长以来,将听兽语、役兽行作为公冶家私学,从选才拜师到授业都制定出严格的规矩和繁文缛节,但最深层要妙依旧从来都是本家嫡脉掌握,从未透露丝毫给外姓。
心为物役!
公冶无忌心想几十年来自己何尝不是心为物役!几百年来公冶世家对此私学苦心经营,此术却在公冶门内日见凋落。现今自己竟然还断了家族的后续香火。这是不是上天的惩罚?
公冶无忌当了一辈子役兽师尊,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是否也被外物役使,更没有人有胆量提醒他心囿于物!
公冶无忌叹了口气说道:“千年璀璨终尘土,万世荣光本浮云。老夫对公冶家的私学太过在意了,无意间竟然早违了夫子气度。好!老朽这就传你督兽咒。”
半个时辰之后,冯凭随着郑默然御风而行,翱翔于玉宇之上。凌空飞行必须祭御兵器或凝气成云。凝气成云凌空飞行速度太慢不便驱驰,一般修士多不采用。而冯凭尚未选好随心兵器,刚向郑默然学了御宝飞天之术,便与郑默然一同驾起郑默然的昆墟剑,冯凭肩负盛放青精的竹匮和他并肩飞行。
郑默然问道:“前日学的功课可都掌握了?”
冯凭答道:“凭儿已尽数掌握,今后使将出来定不会给叔叔丢脸。”
郑默然笑道:“看来这次只有机会传你这些了,哪日有缘再遇,再传你九阶绝术。”
冯凭说道:“好!不过罗浮山离南霍也不远,哪日叔叔想凭儿了,捎个信儿给我,凭儿过去看您。”
郑默然板着脸训道:“说的轻巧!身为道门子弟每日作息严格,哪有你这般说得如此自由散漫!”
冯凭吐了下舌头暗笑,心说叔叔讲话也难免摆些师道尊严,好像你从未自由散漫一般。
不一刻两人来到罗浮山,郑默然收了昆墟剑携冯凭进入山门。
这几日罗浮山中的抱朴子葛洪正自郁闷。缙云山掌教罗丰平派人传来信函,商议今年南北各派道门的五年大比。
罗丰平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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