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名唤小涵的女娃也狻为无奈,应了声『是』,又道:「修竹姐姐,生病可不
好受。你有否试过鼻涕黏在脸上的感觉?喔……是了,反正会病的是沐雨,不是
你,你自然无所谓么?」
「什么话!」阮修竹霍然站起身,夷然道:「沐雨病了,还不是我在照顾她
的?」
小涵应诺一声,又道:「是啊,你顾一天,我顾三天……」说完,偷眼瞧瞧
阮修竹 ̄哈!明显词穷!
阮修竹铁青著脸,作声不得。
她一向好辩,怎奈小涵牙尖嘴利,总是辩之不赢!
小涵也知阮修竹好辩,而且总是找自己辩,因为她喜欢作事有挑战的空间,
愈是辩不赢,便愈要辩,回话也就毫不客气。
旁儿蓝沐雨轻笑一声,才依依不舍的让脚离开湖水,放下了裙角、穿上绣鞋
,一边说道:「改天啊,我要师父开个论赛,就你们俩辩。如果小涵赢了,要师
父也正式收你入门好哩。小涵生得这么可爱、身体又轻盈,舞起剑来,或许还不
输姐姐的姿势曼妙呢!」
「比不过我的啦!」阮修竹不屑的哼了一声。她身裁极为高眺,甚至不输一
般男子,但又玲珑有致,且极为自信,此时听蓝沐雨盛赞小涵,不禁又说起了那
句口头禅:「我可是彭蠡湖畔第一美人耶!」
小涵听了,只是一笑。
辩赢阮修竹,那是太过容易。入派嘛……
第43章 第十四话 屠牛刀法 ̄之三()
襄州.晨家武馆。
校场上,数十名门生没人在练武,倒是围了个大圈子。
人圈里,乍见晨星与石绯,显见并非讲习。
屠牛者尤构率与他的种牛『牛肉面』也只站在晨星身侧,就连魏灵与北川球
也在,却未见王道。
仔细看看北川球,在叶敛离开一个月後,他向晨星表示了不会逃跑,於是晨
星决定解开了他的绑缚。之後的数月来,他换上了汉人的衣服,一直与王道、石
绯、魏灵等一起行动。
好几次,他也曾极为委屈充当魏灵下厨时的帮手。
晨星观查了两个月,确定北川球行止无异,也肯定他对於栗原姐弟将他视为
『弃卒』的行为极为心寒。可惜他虽听得懂汉语,却没了舌头、无法言语,又不
懂书写汉字,无法确实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晨星对北川球已十分放心了。
人圈之中,有一支身长近丈、看去重逾五百斤的大牛,它摆动著尾巴驱赶蚊
蝇,对身旁的人们毫不挂意,自个儿坐在地上。
牛旁,王道手里拿著一把单刀,却颤颤的发著抖,如临大敌。
『一刀解牛』,这是尤构率向王道下的习题。
尤构率刀工精深,事庖务十馀载,未曾更刀。尤构率承认身裁削瘦的王道,
其力气是比表面上看来要大上许多,但蛮力并非应敌之道,『巧劲』才更重要。
尤构率认为屠牛这门功夫,光知理论是绝无效果,必要亲身体验。
於是,王道终於第一次要扮起屠牛者的角色。
可王道面对眼前这硕然大物,却是迟迟不能动手。
一刻钟过了、两刻钟过了,从中午休息时间过後,王道提著一把单刀,竟与
一头牛对视了半个时辰之久。
五月午后的太阳极其毒辣,王道浑身上下已没一处是乾的。
围观的武馆武生们,其情绪已从期待转为怀疑、怀疑又转为不耐。
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喊话:「你到底要不要出手啊?」
这句话,王道听到了,听得很清楚,但脑中仍然是一片空白……
眼前这头肉牛虽不若牛肉面般硕大无朋,却也极为可观,即使从喉咙一刀将
它放血,的确过一阵子它便会失血而死,但这绝非尤构率所要的『解牛』。
如此皮厚骨粗的大牛,要将其一刀解体,那是谈何容易?
「莫非尤构率整我?」
这念头已在王道脑中回响了数十上百遍了。
又过了会儿,聚观的武生们也渐渐散去。
相处了五个月,武生们自然知道石绯、王道二人极受晨星看重,其进展也比
一般武生快上许多。而且这两人极好相处,任谁都能说说笑笑打成一片。
即因如此,今日王道解牛,才引得全馆尽来围观。
但王道这么站下去,却也未免太浪费时间了。
就连晨星都快按捺不住性子……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人们已散得差不多了,只剩晨星、石绯、魏灵、
北川球等四人仍在看著,尤构率忽然出声,走近王道,从他手中拿过单刀。
看到尤构率持刀,王道以为他要亲自示范了,连晨星也如此认为。
岂料尤构率却将刀倒握,左手指著肉牛,道:「去摸摸。」
「摸?」王道一怔,一下子却搞不清楚状况了。
一旁儿魏灵、石绯、北川球也给这句话给弄糊涂了。
晨星却将石绯拉过一旁,道:「你看好了。」
看好?石绯这可真是丈二金钢,浑不知晨星要他看些什么。
这边尤构率见王道迟迟没有动作,又催道:「你在干嘛?快去摸啊!」
王道此时也了然了 ̄这是要他去摸那头牛的筋骨构造。良庖解牛,刀不剁骨
,想要让刀保持常利,自然要从关节下手,解牛才能解得乾净俐落。
於是,王道很快三步并两步上前开始『摸牛』。
牛性素来温驯,那肉牛不知自己将被解剖,也乖乖的让王道在自己身上四处
乱摸一通。
晨星在旁也向石绯道:「解牛刀用在人身上,自然是一刀下去,筋折骨断。
王道若能解牛,解人自是更加得心应手……」
石绯听了,不禁眉头紧皱,道:「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要比残忍,你艺成之後不会比他差。」晨星一边看著王道摸牛,一边说道
:「『捻丝棍』名列中原三大绝技之一,与镇锦屏的『蜀道难』、林家堡的『苍
天有泪』齐名。十四年前,我的师父黄楼便曾以一根齐眉棍,一招将蜀中赫赫有
名、文武双全的『铁扇军师』向达连人带扇刺出了个透明窟窿。若是棍上有了枪
头,你说那又如何?」
石绯听说,挠舌不下。
在原定帮时,晨星便曾以木棍一招将碗口粗细的树拦腰打折,他的确是眼见
过『捻丝』的威力。
但,向达既名为『铁扇军师』,其扇必然以精铁铸就。能一棍将精铁扇带人
一同刺穿,那是比石绯所想像更要强上数倍。
若然上了枪头……
魏灵在旁听了,也咬紧了下唇。
在这世道,人杀人,那是不稀奇。不过以晨星的说法,王道、石绯二人所学
的技艺,却是要把人像屠鸡宰牛那样的杀……
会让王道、石绯学习此等杀人方法,难道晨星、甚至晨星上头的丐帮帮主徐
乞,认为目前的南武林,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处境?
转念一想……以那几个倭族刺客来说,或许的确如此。
只因为雷斯林、寒元答应中立,便痛下杀手,又抛下北川球这颗被打败的弃
卒,冷血无情至斯,那些倭族刺客诚然没有让人手下留情的理由。
看看北川球,听了晨星的言语,并无什太大反应。
相较於石绯、魏灵,他确实是沈著许多了。
「怎样?」後方晨星与石绯讥讥碴碴,前头尤构率则仔细的看著王道摸牛。
约莫过了两刻钟後,问道。
王道收手,皱紧了眉头。
这头肉牛皮厚筋粗、骨实腱硬,怎摸也不像是那一把又薄又小的单刀所能一
刀解体的对象。
看到王道的表情,尤构率自知究里,便道:「第一刀,先要避开脊椎。因为
脊椎骨多而实,绝非此刀能够一刀砍过……」
同时,晨星也向石绯要了他手上的八节连杆枪,一迳走到肉牛正面,道:「
你也看好,我先示范以长枪使捻丝棍的威力让你瞧瞧。」又转向王道说道:「决
定好要从哪里落刀了吗?」
王道考虑了一阵,才回头向尤构率要回单刀,道:「决定了。」
「我一出手,你就落刀。」晨星以右手抓在枪杆尾端,左手竖起四指、姆指
平摆,掌心正对牛头,将枪杆与枪头的连结处放在自己的左姆指上。
正是捻丝棍起手架势!
肉牛愣愣的看著眼前亮晃晃的枪尖,仍然毫无反应。
难怪,常有人说『像猪一样笨、像牛一样迟钝』,那真是丝毫不假。
晨星一瞥王道,他已经气力聚足,预备一击。
当下……
左手放下,同时,右臂急旋、突刺!
极单纯、极单调、毫无花巧、直来直往的一刺!
枪尖碰触牛额,似乎毫无阻拦,晨星向前再跨一步,待得他动作停下,一根
长八尺有馀的八节连杆枪,竟只剩一节尺长的杆尾在外头。
其馀七尺,直直的自牛额贯入牛身,不仅贯过牛头骨,直是一劲到底,穿过
了一半以上的脊椎骨!
如此硕大的肉牛,一声都没得吭,便已毙命!
石绯张大了口,看呆了……
以捻丝的速度、劲道、力量而言,就算对象不是牛,是人,是高手,也未必
能躲得过!
但躲不过,正面硬接那是绝无可能!一接,必然是身子直被打穿个窟窿!
晨星说黄楼曾以一根齐眉棍便打穿向达及其铁扇,诚不我欺!
中原三大绝技之一,确实名不虚传!
晨星一出手,王道也已动刀。
他与尤构率五个多月的刀术教授,自非一事无成,只见一柄单刀翻飞,一闪
一闪的怠光渐渐变成血光,晨星力贯右臂紧抓枪杆,硬是不让死牛倒地,王道一
刀未曾歇手,牛蹄分了、牛腿断了、牛肚开了……
在晨星摆起架势之後,武馆众门生已知当家的要施展拿手绝技『捻丝』,复
又围观。看这一记捻丝为之叹为观止不说,便是王道刀势起落,每一挥都挟著刀
风啸啸、兼之牛血四溅,众人无不轰然叫好!
当然,这声好也有另外的用意……今日解了这头大牛,好说至少有两三天,
他们可以不用再吃魏灵煮那什么鬼怪的药膳菜了。
太补了 ̄吃多了会流鼻血的。
刀光四十三闪,王道终於收手。
这『一刀』,耗尽了平生力气,只见王道呼呼喘气,一屈身,便要向单刀倒
插地面稳住身子,岂料刀一触地,竟尔片片碎裂。
王道一怔,呆然看著手上刀柄与其仅馀不足十寸的刀身。
那头晨星所握枪杆上,只剩下了一个牛头、以及脊椎骨上的一些碎肉。
晨家武馆校场上牛血肆流、骨肉横陈。
北川球拭去洒在自己脸上的牛血,微笑著,点了点头。
以他的眼光来看,王道这一刀起落,已与当日击败自己的叶敛不相伯仲了。
晨星看牛支已然解体,笑著一抖枪身,让牛头与八节连杆枪分离,顺手便将
枪交过身旁的一名门生,道:「把枪洗乾净。」跟著便朗声道:「大家把牛肉带到
厨房去,记得清洗校场!」
晨星走向尤构率,尤构率颔首。
於是晨星便向魏灵、北川球、石绯、王道四人道:「进大厅来。」说完,自
己当先而行,尤构率与牛肉面随於其後,进了大厅。
同类在面前被屠杀,牛肉面却毫无反应,想是已然习惯。
魏灵才起步,王道也想移动,但一抬脚,竟是全身�软,一步尚未跨全,便
已趴倒地上。
石绯与北川球见了,一左一右将他搀起,也跟著进入大厅。
厅中各人坐定之後,晨星看著王道,笑道:「怎样?有什么感觉?」
「累死了!」王道大嚷一声,随後呵呵笑道:「不过,很有快感!」
一旁石绯却道:「快感是有啦,不过,我看你还未够班。」
王道一听,霍地起身,由上而下满脸不爽的瞪著石绯。
魏灵也道:「王道刚刚解牛解得很漂亮啊!你这混小子少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石绯竖起了一根食指,道:「一刀,尤构率说的是『一刀
解牛』。解得很漂亮是没错,可用了几刀?」
此言一出,魏灵也觉有理,双手抱胸思索半晌,找不出反的理由,只得不
作表示。王道见状,也觉得略略气沮。
「话不能这么讲。」尤构率道:「那把单刀太过轻薄、牛又过於硕大,原本
是不可能一刀解尽。」
石绯疑道:「那你又说要王道『一刀解牛』?」
晨星一笑,道:「你用的是枪,可能无法体会。对於剑、刀这等短兵器而言
,一招仍需分『式』,每一『式』起落之间那是连连贯通、几无间歇。只要招不
老、式不尽,便只是『一招』。枪是长兵器,出一次便要收一次,招招之间自然
分明,短兵器对敌时自是短兵相接,哪有收招空档?适才王道用刀,的确不只一
刀,但尤老弟也说了,那牛原非一刀可解,咱们只是要试试王道的用刀功夫进境
如何。现下看来,不错,十分不错!」
听闻此言,王道狻感得意,朝石绯扬了扬鼻子,才又坐下。
「其实……」晨星说了两个字,但一犹豫,又住口。
厅中含尤构率在内五人却给他勾起兴趣,魏灵代表问道:「其实怎样?」
晨星站起身,从王道手中取过那只馀半截刀身的单刀,看了一眼,摇头。
这一摇头,众人便即了然。
王道的气力著实不小,但仍流於纯靠蛮力,技巧是有,却嫌不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