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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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聊斋-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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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元寺?”

    陈唐听说过这间寺庙的名头,属于虢若县境内最大的寺庙了。上一次,钱大善人的后事,便是请法元寺的空元大师来作法。只是遭遇尸变,闹出一系列的变故来,让一众僧人颜面大失,有死有伤,灰溜溜跑掉。

    旁边宁弈说道:“我知道法元寺,据说在百姓受灾时,寺庙还大开方便之门,熬煮八宝粥,赈灾救人,在境内,名声很好。”

    陈唐冷笑道:“如此,那钱举人去寺庙烧香拜神,怎没学到善举,反而开起黑店来?”

    宁弈振振有词:“不矜,话不能这么说。钱举人是钱举人,法元寺是法元寺,不可混为一谈。可能是钱举人觉得自己有罪业,才去寺庙参禅忏悔的呢?又或者,为非作歹的,只是下面人自作主张罢了。”

    陈唐听着,哑然失笑。觉得这位宁秀才,的确正直,可又太直过头了,有点拧,说不好听,叫缺根筋。

    在殷国,这般的读书人为数不少。

    那汉子就道:“对的对的,我家老爷去法元寺,正是为了赈灾之事。”

    陈唐将他扔到地上,喝道:“这番鬼话,能骗谁去?”

    汉子吃痛,不敢再吭声。

    宁弈道:“不矜,真假是非,我们去法元寺一看,找上钱举人,当面询问对质,便能水落石出了。”

    陈唐看着他:“宁兄,你真得要去?”

    宁弈道:“那是当然,这件事,我一定要去讨个公道。钱举人与吾辈一样,都是读书人,应该会讲道理。”

    陈唐道:“公道可不好讨。”

    宁弈压低声音:“还有,我现在身无分文。这黑店更是住不得,我早就寻思,要去法元寺弄点吃喝,住一宿的了。”

    陈唐想了想,踌躇起来。

    宁弈又劝道:“不矜,虽然你武功不俗,但很多事情不是靠拳脚就能解决的,能坐下来谈,谈一谈,有何妨?大家都是斯文人,对吧。除非你着急赶路。”

    闻言,陈唐呵呵一笑:“我游学至此,正是想到处转一转。也罢,既然宁兄要去法元寺,我便陪你一同去,走一遭,见见那钱举人,讨个公道说法。”

    宁弈闻言,赞道:“不矜仗义。”

    当下两人,问了路径,直往那法元寺而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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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弈颇为健谈,一路谈笑风生,说到不少其在游学期间的见闻遭遇,倒也有趣。

    他又说到去年入冬受灾的事,各地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信白镇也受了灾。迫于生计,镇上不少青壮纷纷外出,寻找活计,便剩得些老弱留守。

    陈唐问:“宁兄外出,家人想必挂虑得很。”

    宁弈叹一口气:“家中有一老母在。哎,只怪我不争气,考了四回都考不上举人。”

    老话常说:父母在,不远游。却总忘了还有下面点睛一句“游必有方”。

    所以说只要有正确的目标和方向,离家出行,也是有必要的。

    宁弈屡考不中,内心憋闷,压力很大。过完年后,出外游学,不失为一个放松自我的选择。

    从信白镇步行去往法元寺,正常速度的话,要走一个多时辰。两人午饭没吃,腹中饥饿,走得并不快。宁弈挨打有伤,就更慢了。

    阳春的气候,说变就变,走着走着,天空阴沉下来,过了一阵,便飘下零星小雨来。

    两人把书箧的支架撑起,用布蓬挡雨,好在不大,不至于被淋成落汤鸡。

    宁弈倒是生性乐观,他也算练过武的,身体结实,笑道:“春雨贵如油,下过这一场,百姓们今季的耕耘,就大有裨益。”

    陈唐随口吟道:“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宁弈一听,拍手叫绝:“好句!不矜果然有大才,如此佳句,信手拈来。”

    陈唐道:“小道尔。”

    宁弈说:“固然小道,亦不失其意。若补全了,定可成为脍炙人口之作。”

    两人说着话,赶着路,将近黄昏时分,来到一座山麓下。

    这山名为“东阳山”,法元寺便在山腰开阔处。从下面观望,可见些庙宇檐角显露出来,规模不小的样子。

    见到这座东阳山,陈唐不禁想起“青阳山”来。当初他从及第学府脱困,出来的山脉之地,便是青阳山。不过两处山地,一东一西,大相径庭,并不在一个方向之上。

    陈唐之所以与宁弈一同前来,主要是琢磨着,到法元寺走一遭,顺便打探一下,看能否获得些关于宋司命的线索。毕竟这座寺庙,里头的和尚,也是有些修为见识的。在整个虢若县境内,可以说首屈一指。及第学府在这边兴风作浪,寺里应该有所发现才对。更不用说当天晚上,钱大善人的尸变事故。

    另外,顺路的话,像宁弈所说的,找那钱举人讨个公道说法,弄清楚信白镇的风气为何会变成这样。

    还有,他同样不想在信白镇过夜,一来囊中羞涩;二来住在黑店里,陈唐怕自己一个忍耐不住,就要大开杀戒了。

    “不矜,且歇一会。”

    宁弈有点走不动了,叫唤道,寻块石头,一屁股坐上去,开始喘气。

    “好。”

    陈唐望着那上山的石阶路,随即打量四周。

    宁弈歇了一阵,有些气力了,忽道:“不矜,你知道我游学,为何来到这边不?”

    陈唐摇摇头:“请讲。”

    宁弈眼眸有异光闪现:“那你可曾听说过及第学府的传说?”

    陈唐目光一凝:“有所耳闻,据说是一座神秘的学府,只要找到它,进去读书,便能考试高中。”

    “不错。”

    宁弈一拍手:“我年前听人提及,及第学府出现在虢若县境内,是以过完年后,便匆匆赶来了。”

    陈唐看着他,似笑非笑:“这般传闻,你信?”

    宁弈叹道:“信与不信,总得看过再说。可能传闻有夸大嫌疑,但万一是真的呢?总得搏上一搏。”

    陈唐默然,其实他很理解这般心态。在另一时空,各种一夜暴富的套路层出不穷,不管如何辟谣如何宣传公示,但上当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那还是一个讯息爆炸发达的世界,很多东西,上网一查,便一目了然的,可受骗的仍如过江之鲫。

    自不用说,在通讯蔽塞的古时空了。

    当下笑道:“宁兄,如果你找到那神奇的及第学府,可得告知我一声。”

    宁弈重重一点头:“那是当然,你我一见如故,便该有福同享。”

    陈唐就道:“休息好了没?上山吧,天快要黑了。”

    云雨天气,晦暗得快。

    “走吧。”

    宁弈站起来,看见地上有根碗口粗的枯枝,便捡拾起来,当拐杖用。

    两人拾阶而上,见四下景致清幽,果然是一方净土。

    不得不说,释家寺庙的选址都颇有讲究,哪怕建立在闹市中,四周的环境也是经营得很好,有禅意。

    走着走着,陈唐忽道:“这山上,怎地听不到鸟鸣?”

    宁弈不以为意,随口道:“将近暮晚,鸟儿都躲窝里了吧。”

    陈唐认真地道:“正因暮晚,当见群鸟归巢才对。”

    宁弈笑了:“不矜,我们到此找地借宿,吃饭,你管鸟儿干嘛。”

    陈唐笑笑,不说话了。

    约莫爬了两刻钟,到了山腰处,石阶路尽头,霍然开阔,是一大块平阔之地,足有数亩。一座寺庙在此,拔地而起,有古木森然,有塔碑竖立。

    而在寺庙的门外空地,搭建着一座棚子,正人群汹涌,足有上百人在棚前排队,人声喧哗。

    宁弈见着,大喜过望,叫道:“不矜你看,今天法元寺竟然在熬粥施舍,那些排队的人,肯定是附近的百姓,来此领粥的。哈哈,我们来得正巧,今晚不怕饿肚子了。”

    陈唐却是双目一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宁弈浑然不觉,喃喃道:“然而我们身上,都没带有碗盆,不知寺内可肯借个钵来用用。”

    他说着,鼻子一嗅,闻到浓郁的香味,食欲大开。饿了大半天了,饥肠辘辘,哪里还忍受得住?

    赶紧疾步上去,要去排队,怕排得后了,粥被分完,那可就悲催。

    他走出几步,回首过来,看见陈唐还呆在原地不动,赶紧叫道:“不矜,快来呀。不必拘谨羞愧的,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们读书人,也会饮水思泉。”

    陈唐稍一迟疑,还是跟了上去。

    “哗,那大锅中,在熬着肉汤呢,好香!莫不是钱举人出钱买的肉?”

    到了棚前,宁弈惊喜地叫起来。

    陈唐看去,脸色顿时铁青。

第一百六十七章:破妄() 
寺庙内,安静悄然;庙门外,人声鼎沸。

    一动一静,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

    已是暮晚,天色晦暗下来。

    “有肉吃,好香!”

    宁弈不断嗅闻着,食欲大动。

    陈唐冷声道:“宁兄,佛门净地,熬煮肉汤,你不觉得古怪吗?”

    宁弈一愣,若有所思:“好像是有点不好……可能是钱举人的主意吧,在山林间猎杀到肉食,用来赈灾,就不讲究了。”

    陈唐嗤之以鼻:“我才不信,法元寺的僧人会允许如斯行径。”

    宁弈手一指,指着那两个分发稀粥、肉食的和尚:“他们不正在掌勺,正在施舍吗?”

    陈唐摇摇头:“反正不对劲,这东西,吃不得。”

    宁弈问道:“不矜,你看出什么了?”

    “我没看出什么,但闻到了阴气。”

    “阴气?”

    宁弈不明所以,他对于这些,并无了解。

    陈唐叹口气,忽而大踏步上前,来到灶台前,盯着那位肥胖大师傅看。

    这胖大和尚穿件宽大的灰色僧袍,笑道:“这位公子,看着不像难民,可是来上香的?”

    陈唐又看向那口正熬煮得热气腾腾的大铁锅,问:“你这锅里,煮的什么肉?”

    热汤滚滚,一块块大骨头,大肉块在里面沉浮着。

    胖大和尚回答:“当然是好吃的肉,公子要是饿了,就先给一块你吃。”

    说着,大勺一捞,非常熟练地打起一片肉来,黄中发白,油光可鉴。

    这时宁弈跟上来了,见到那肉,顿时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大和尚,我们排了半天队,这肉刚煮好,怎么能给别人吃?”

    “就是,他们是插队的,不能吃肉!”

    排队的一众百姓不干了,纷纷嚷嚷道,群情汹涌。

    胖和尚喝道:“你们嘟嚷什么?肉给谁吃,我说了算。”

    宁弈不好意思地一扯陈唐:“不矜,我们先去排队吧,这样插到别人面前去,的确不好。”

    陈唐不说话,忽然出手,一把抓住胖和尚的颈脖,整个抡起,重重砸到地上。

    啪!

    一声脆响,骨头散架。

    哪里是什么胖大和尚?分明只是一副骷髅架子。

    宁弈见着,大吃一惊,失声道:“这,怎会这样?”

    几乎同时,四周环境景色为之一变,阴森、破落、蔽败。刚刚还庄严端正的寺庙门户,看上去,灰黑一片,似乎是被大火烧过的一般,到处都是残破的痕迹。

    这还不算什么,最为惊人的是外面的粥棚情景,本来排在这里的上百百姓,一个都看不见了。满地尸骸,一副副骷髅架子散乱地倒在地上,看上去,森森然,仿佛一幅地狱景象。

    这里,本来确实是有一间粥棚,也曾经煮粥赈灾过。但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赈灾反而成为了一场灾祸。

    人,都死了。

    灶台上,一口大铁锅架在那儿,早已生锈,下面更无柴火,冰冷冰冷的。而锅里头,的确有肉,一块块,早腐烂得不成样子,蝇虫遍布,还有死老鼠的尸骸躺在里头。

    宁弈见着,吓得一跤跌倒在地,心头恶心,干呕出些清水来,脸色发白:“不矜,这是怎么回事?”

    陈唐脸色凝重,横扫四周,缓缓道:“邪祟为祸。”

    听到“邪祟”二字,宁弈脸色更白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可是听闻过邪祟的凶猛和诡谲的,失声道:“如此说来,刚才所见所闻,都是虚妄了?”

    陈唐点点头:“不错,而且是很真实的虚妄。”

    其实刚才,他都没有窥破,只感受到阴气缭绕,便知其中猫腻。是以出手,以胖大和尚为切入点,果然一举破了这妄境,现出真实来。

    宁弈站起,挨着陈唐,稍稍定神,紧张地问:“不矜,我们该怎么办?要不,快下去吧。”

    陈唐问:“你不是要找钱举人讨个公道说法吗?”

    “钱举人可能早死……咦,不对,他的那些恶仆可是说其前些时日才来的法元寺。可看此情形,此地破败,没有半年,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宁弈很快洞悉到其中的矛盾之处。

    他皱起眉头,想了想,忽而咬牙切齿:“我明白了,定然是那恶奴说谎,知道法元寺有邪祟,故意让我们来送死!”

    陈唐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发现其还是挺有想法的,可比一些寻常书生要出色得多。

    宁弈怒道:“不矜,走,我们回去信白镇,直接找上钱家庄,问个明白。”

    陈唐指了指天色:“天就要黑了,又下着小雨,路可不好走。”

    宁弈不安地道:“可留下来,这里还能住?”

    看着地上的尸骸,陈唐叹口气:“这些人生前皆为灾民,死于此地,既然被我们发现了,就该将他们火化掉,以免滋生邪祟。”

    宁弈道:“你刚才不是说,已经有邪祟生成,为祸此处了?”

    陈唐望向那片破落的庙宇,平静地道:“既然为祸,便该除掉。”

    宁弈一怔,明白了陈唐的打算,想了想,一咬牙:“好,不矜,我留下来帮你。”

    说着,便撸起袖子,开始收拾那些骸骨,一边道:“有邪祟为祸,死了那么多人,为何虢若县衙门不闻不问?这些百姓家中,就没人去报官的?还有,寺庙里的僧人们呢,难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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