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陈唐便可以肯定:这是剑。
剑匣里头,不是空的,而是藏着一柄剑!
第九十一章:居安()
剑匣,本就用来装剑。
但如果剑被人拔走了,不见了,便只剩下个空匣。
从发现这口天人剑匣的奥秘开始,陈唐一直想要搞清楚,此物究竟属于什么样的宝贝。
然而它构造玄奥,材质坚不可摧,还没有口子,陈唐曾多次拿起来摇晃,毫无动静,空空如也。
那时候,以为只得个空匣。
直到天人之气完成周天,气感茁壮起来后,才发现其中端倪;再到今天,摸索出里面收着一柄剑。
剑在其中,只能凭着天人之气来感应,那么,此剑威力如何?
目前所知,剑匣最大的作用,便是可以摄收邪祟,但无法确定,是一概全收呢?还是只能收些低层次的。
另外,对“郭鹏”那类妖魔存在,很可能无效。
匣子如此,那剑呢?
陈唐立刻催动气息,但几番施展之下,那剑死沉死沉的,动也不动。
折腾了好一阵,他只得放弃,明白过来:以自己目前的修为,不足以驭动此剑。
这种感觉有些烦闷,仿佛被吊着胃口似的。
不过陈唐也明白,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很多事情,总得循序渐进。又不同人家穿越,个个都是带着游戏机说明书的,全数据化,加几个点就飞天遁地,一刀九九九了。
收好剑匣,锁好房门,出去外面,投入到属于他的热闹当中。
接连数天,都是宴客收礼的节奏。
苏菱充当了管家的角色,把诸多来宾礼物等,一一登记清楚。
这些,都是人情。
不得不说,人情多了,很是让人烦躁。有收就有还,纠缠不清。
陈唐终于明白,为何许多士子一旦得了功名,便要出外游学,游山玩水。一方面是寄情山水,好好放松享受一番;另一方面,是不愿意呆在家里,面对各种各样的人情叨扰。
只有出去了,才能图个安静。
苏菱年稚,又是女身,很多事情做不过来。好在有王甫等人帮衬着,加上族人帮忙,总算是应付下来了。
随后,陈唐又参加了知州举办的鹿鸣宴,认识了一大票人,等于跳进了另一个圈子内。
这个圈子,属于真正的士大夫阶层,为官者众。
詹阳春曾说过,官者有其气,特性霸道,主事镇压。
这个说法非常恰当。
不管哪个时空的官员,基本都这面貌。本来和和气气的人,可一旦当上官,便换上了一副新的皮相。
举人功名,等于候补官身,虽然还没有真正上任当官,可也有些官气苗头出现。
但奇怪的是,陈唐运转周天时,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觉得最大的可能,便是那弱小的官气,被天人之气同化掉了。
这倒是相当惊奇。
根据詹阳春等人的讲述,他们之所以着重在秀才阶层中收购收集各种蕴含文气的作品,主要是因为秀才的圈子中,所呈现出来的文气比较纯粹。
胡老爷一心找陈唐来当塾师,而不是选择更高层面的举人,甚至进士,很好地佐证了这个说法。
当官了,受官气濡染,文气便变得斑驳不纯。
这一点,容易理解。
不少文人雅士,一旦当了官,操心各种政务,在官场上浸泡起来,时间久了,就会失去本心,难以写出好作品。在面对官场上的倾轧,尔虞我诈时,往往不得已阿谀奉承,互相吹捧,一个个,都变成了笑面虎,甚至成为御用文人,只做青词。
不是说当官后便没有文气了,而是文气掺入了杂质,从而使得功效衰减。
练武,修道,为何需要文气辅助,进行补益?
主要便是为了温养心性。
练武者,必多戾气;修道者,易生心魔。
而文气温补,善于中和调解。
当然,文气并非唯一选择;他们还可以选择吃斋念佛,读佛经之类。
然而,让武者和道士去信佛,这不是更扯淡吗?
有本著名武侠小说,便是这般写的,说有高手练武,习得多种武林绝技,独步天下,却因此得了武学障,致使身体抱恙,发作起来,疼痛难忍,必须修习高深经书,才能化解。
但如果在练武之际,参详佛经,就不会有事。
这般设定说法,是一个道理。
而自古以来,但凡武学大家,得道之士,从没有单纯练武修道的,闲暇之余,写字读书,吟诗作词,甚至论述专著,颇有几分造诣。
只知道埋头苦练,打打杀杀的,那只会是莽夫。
话说回来,陈唐考了举人,但感应不到官气所在,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使得他对于天人之气的认识更深一层。果然不愧为“天人”二字,能够凌驾于官气之上,不受霸道欺凌。
接二连三的宴席,各种各样的交际,虽然沉闷无聊,却无可避免。很多东西,都得为参加天子试做好准备。
举子试一年一考,天子试则三年一考。碰到特殊例外情况,会有恩科。
正常的话,下一届考试,就在明年入冬之季。
这段时间,潘州时局出乎意料的平静安宁,百姓们安居乐业,士大夫们饮酒作乐,歌舞升平……
看上去,前一阵子出现的邪祟妖魔,似乎烟消云散,统统被消灭斩杀掉了,再不会出现。
但陈唐居安思危,总觉得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是假象,一旦被戳破,下一波风浪席卷起来时,势必更加狂暴凶险。
在此之前,提升实力,是不二选择。
目前各种进度都颇为顺利,考中了举人,消除了老师执怨,有真气打底,又有剑匣在身,武功练得有了几分火候,再加上隐身符等,已具备不俗的自保能力,即使不敌,也能脱身。
村里的祖宅正在建造;城中也有人要送宅子,不过陈唐婉拒了,他更喜欢留在翰墨街。
至于钱财进项,村人田产不用缴纳税赋了,自少不得一份好处给陈唐。
不过总体而言,收入并不算高,维持正常的生活水平没问题,只是陈唐的花销本就很不正常,收支并不平衡,需要寻求另外的财源收入。
举人功名确实比秀才好了一大截,但要说多好,也称不上。如果满足于做个乡绅小地主之流,娶几房妻妾,平时溜溜鸟,调戏调戏丫鬟,倒也过得去。
但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这样的生活状态并不安生。
而陈唐穿越而来,也不是为了小康。
这个世界那么大,怎能偏安一隅,当个土财主?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这世间的繁华。如今人在,剑在,梦想正渐渐变为现实。
时光荏苒,当大小事宜做得差不多了,已将近年关。
在殷国,过年是最大的节日,然后才轮到中秋清明重阳等,至于端午,却是没的。
气候一天比一天冷,有雪落了下来。
这一日,陶昊兴冲冲地来相邀,请陈唐去参加迎春诗会。
第九十二章:诗会()
在殷国,诗词为小道。这个“小”,是相对科举经义而言。但在民间,文风流行,每逢佳节,多有诗会词话举办,聚集一批文人雅士,吟诗作画,消遣娱乐。其中还有些女才子,一出场便众星捧月,很受欢迎。
所谓诗词文会,便等于是个交际圈子。
陈唐身为潘州解元,近期颇出风头,邀约就没断过。但很多次,他都婉拒了。要不是担心时局动荡,外面危机重重,他都想再次出外游学,图个安静了。
今天陶昊来请,陈唐想了想,答应下来。
这几天有雪,雪景甚美,陈唐琢磨着出去游玩一番,或许触景生情,能写出蕴含文气的作品。
话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字词出售了。
考了举人,身价自不相同,翰墨街有好几间书画店来约字,可寄卖,可买断。
但两种形式,价码都一般,在几十钱之内。
这就是正常世界内的正常行情。
陈唐又不是书画名家,在这圈子内,没有多少名气可言,自然卖不上价。
算起笔墨耗损,装裱工钱等,可以说,这样的价格,根本不赚钱,反而耗时耗力。
他并不愿浪费这个功夫,更不甘心另一时空的诸多经典之作,沦为大街货色。
而今,解决了基本的温饱问题,又有功名在身,不同刚开始那会的窘迫艰困。是以不用着急,作品可以先写出来,至于出不出手,卖不卖,就是另一回事了。
天下读书人不少,拥有文气的书生也不少,但能写出蕴含文气作品的,却并不多,而且,这还属于消耗品。行情紧俏,因此价格不正常。普普通通的一幅,就能卖两三百钱。
更不用说,陈唐这文气,有着天人之气的加持,效果肯定更胜一筹。
奇货可居,毫无压力。
为了求字,赵三爷可找了好几次。他现在仍在养伤,基本已无大碍,再养一阵,便康复得七七八八了。
不过陈唐并无作品在手,想卖也没办法。这段时间忙这忙那,根本静不下心来,写不出东西。
希望这次的诗会,能够有所斩获,写一幅,就几百钱,能帮补不少家用。
第二天早上,陶昊便坐着马车来接。
上了马车,陈唐见车厢内摆一盆炭火,暖意熙熙,倒会享受。
“不矜,你现在已经是举人老爷,应该买两丫鬟,出门还得有小厮随从服侍才行。要不,我家里有几个不错的,你可以过来挑选。”
陶昊自知科举无望,只能止步于秀才了,对于陈唐很是看重,多方结好。
陈唐笑道:“暂时不用,且等明年的天子试过后再说。”
听他说天子试,陶昊满脸羡慕之色。
读书人三大考场,其实倒是中间的举子试最为艰难,迈过这一关,几乎等于海阔天空了。天子试虽然报考的人多,但录取的也多,每一届,三甲进士,总人数起码百余名。
一旦录取,哪怕最差的第三甲同进士,也会安排官位,有品秩,可入流了。
是以只要考过了举子试,肯定都会报考下一届的天子试的。
三年才一次,机会可不多;错过了,又得等三年。
人生,有几个三年?
而相比童子试举子试,天子试还有年龄上的限制,不能超过六十岁。
太老了,即使被取中,也难以上任当官了。
国家取士,又不是养老。
这是殷国国情所定。
所以只要能考,基本每一届都会参加。毕竟对于一位举人来说,补考费之类,各种花销,大都能筹集得起来。
毕竟考了举人,名下就多有产业了,房屋,田产,生意等,皆有涉猎。
陈唐现在倒没有多少,主要很多人情他都推了。无功不受禄,不愿沾染太多。
陶昊知道他志向远大,更是佩服,话题一转,说起今天的诗会来。
这诗会有个名目,唤作“雪月社诗会”,举办地点:新月湖中小岛上。
新月湖,乃是潘州地域上最大的一口湖泊,绵延数千里,其中一小半,位于潘州城内,为城府增添了不少湖光水色,风景雅致。
雪月社,属于潘州文艺界中数一数二的学社了,一大特色,便是女社员颇多,很能吸引新人加入。
陶昊便是其中社员,不过是那种没什么存在感的。他才学有限,当初为了入社,可是缴纳了五百钱会费,几乎等于花钱买的会员资格。加入其中,可得交际,毕竟社员们一个个非富即贵,可没有什么穷酸秀才。
这次诗会,主体为“迎春接福”,属于每年都会举行的节目,所有社员皆可参加,足有一百多人,颇为热闹。
诗会组织者知道陶昊与新科解元熟识,便让他来请陈唐,如果陈唐愿意入社,自是皆大欢喜的事。
既然是诗会,除了吃吃喝喝之外,还设置了些彩头,主要比试内容为诗词字画,对于经义文章,一概不谈。
吟诗作对,陶昊并无多少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社里的一大群莺莺燕燕,其中颇有几位姿色过人的女才子,让人见着,忍不住暗中流口水。
陶昊早已成家不假,但并不妨碍他出来寻欢作乐,有时候为了谈生意,而或纾解压力,自会到怡红院放松一下。
自古才子多风流,他虽然算不得才子,但也有风流的权力。
当然,主要的,还是得有钱。
至于像陈唐这般的年轻俊秀,在学社里是最受欢迎的,要功名有功名,要才学有才学,还有不俗的皮相,等会之后,不知有多少小姐闺秀,会对他暗送秋波,甚至大胆勾搭。
没法比呀!
陶昊心里叹息一声。
“少爷,到了!”
马车停住,陶昊与陈唐下车,就见前面一面湖泊,小雪纷飞,周边的湖水微微冻住了,岸边一株株树木,银装素裹,分外好看。
自有长随撑开油纸伞,帮两人挡雪。
他们踏上一条湖边回廊,走过去,那边有一艘乌篷船专门接人的。
陶昊吩咐随从留在岸上,自个与陈唐上船。
老艄公轻轻一拨长竿,乌篷船便飘了出去,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岛驶去。
那个小岛,名为“雪月岛”,乃是雪月社的产业之一。很多活动节目,都选择在那举行。岛上建有别院,有亭台楼阁,如同一座豪华的庄园。
不多久,小船便靠近雪月岛了,陈唐举目观望,见这岛确实不大,圆圆的,像一口扣着的碗。
船泊好了,陈唐两人登岸,沿着一条石板路径往上走,沿途多有亭子,供人憩息。
约莫半刻钟后,他们来到一座巨大的别院门前,进去,里面正是一个花园式的大院子,男男女女,已有数十人在此,欢声笑语,管弦丝竹,其乐融融。
陈唐的到来,很快便吸引住了不少关注的目光,有上下打量的,有偷偷窥望的;有的目光含情脉脉,有的目光火辣辣的……
在这一瞬间,陈唐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不该来参加这诗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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