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善养经》,本就是武道功法来着。
武学修炼,决定成就的,除了先天资质,后天努力之外,名师传授,以及武学心法更为重要。
有句话说得很好,你学的东西内容,决定了你的成长上限。
譬如黎山他们,一辈子浸淫在《六合霹雳手》上,那就注定一辈子只能停留在外家阶段,最高修炼到外家九段,就到此为止了。
不是他们不想更进一步,而是下一阶段,内家秘笈难以寻获,接触不到,学不到。
陈唐也曾想过去拜师学艺,又或高价收购秘笈,但这两条路都不容易。
拜师不用多说,真正的名家收徒,条件严苛繁琐,不知要多少考验才能过关;至于购买秘笈,市面上确实有诸多所谓武功典籍出售,但鱼目混珠,真假难辨,练起来,费时耗力,很不划算。
于是,陈唐干脆找人过招,直接把对方武功招数“借鉴”过来,去芜存菁,加以改良,糅合得更加精炼,从而变成新招。
如此手段,只有内家九段左右的宗师级人物才能做到。
陈唐不是宗师,却比宗师更具潜质。
他是真家!
坐在练功房中,先是平心静气,在脑海里把《六合霹雳手》过一遍,一招一式,半点不漏,然后对每一招式开始解剖分析,不好的地方,有破绽的地方,全部摘出来,而有个别招数,属于多余的,就直接扔到一边去……
整个过程,等于是一个解题的过程。最后得出正确的答案,便是成品。
至于是否正确,最简单的验证方法,就是演练出来,施加在练功房中的假人身上,威力大小,一试便知。
陈唐是真得沉迷了进去。
他到学院上课,背诵各种经义文章,读书笔记等,主要是为了科举考试,为考而学;但对于武功一途,却是真心的兴趣所在,很是喜欢,自然投入。
接连三天,陈唐关在练功房中,基本足不出户,日常饮食,都是黎山派人送过来的。
对此,胜武馆上下都颇感纳闷,想讨教都没机会了。
不过黎山正好拿来做典型,教导下面的弟子学徒:“看见没,人家前辈练功,何其勤奋刻苦?你们练一会拳,就叫苦叫累了……”
第四天,陈唐终于出来了,依然一副面瘫脸,瞧不出什么端倪:“黎馆主,多谢你的练功房,这份人情,我会记住的。”
他是要告辞离开了。
外家武功,虽然名堂不少,但究其本质,却都大同小异。《六合霹雳手》与《奔雷槌》虽然称不上是外家顶尖的招数,可颇具代表性,两者精炼糅合之后,最后一共得出六招来,分别涵盖了掌、拳、肘、肩等招数,所欠缺的,是指、爪、腿三大方面,要找对应的武功秘笈来,才能学到。
既得的这六招,汇集成篇,是陈唐的第一套武功招数,简单命名为:《六合奔雷手》。
有了这一套武功,对阵之时,便具备了克敌制胜的手段,不再像以前那般,空得天人之气,却只能“无招胜有招”,完全的即兴发挥,对付些不入流的闲汉武夫还行,但要是面对稍微厉害的人物,就不够看了。
在此之前,即使对上吴博黎山之流,陈唐都不好正面搏斗,而是取了巧劲,又或一味躲闪,不敢轻易近身。
现在不同了,虽然这《六合奔雷手》刚成型,还需要进一步的琢磨熟练,但主体框架都完成了,其他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唐要告辞,黎山也不好挽留,想要请他指点下付明金等人,话到嘴边,终是又吞了回去。毕竟陈唐已经说了,会记住这份人情。
武者重诺,自有信义。
虽然不知这人情什么时候用得上,但放在这里,总不会差的。
送陈唐离开,返回屋中,付明金过来,禀告道:“师傅,前辈所用练功房中的三具木人,全部被打碎了!”
黎山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前辈可是内家人物,咱们所设置的木人只能承受外家的力道打击……”
说到这,长叹一声,嘴里喃喃道:“内家,何其难也。”
他上了年纪,早没了希望,即使是壮年的付明金,只怕也没有机会晋升。
由外入内,其中门槛,仿若天堑。
却说离开胜武馆的陈唐,迈开大步,穿街过巷,寻个偏僻无人处,往脸上轻轻一揭,脱了无忌面孔,恢复本来的样貌,正是一面目俊朗的书生模样。
他曾想过:是否要继续找上别的武馆,挑选精于指爪功夫的外家人物过招。不过转念一想:短短时间,贪多嚼不烂,还是先浸淫透《六合奔雷手》后再说。
屈指一算,过了五天左右,想必胡老爷那边早已死心,不会再找上门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回家去。
他有点怀念苏菱那丫头做的红烧肉和清蒸鱼了。
第六十八章:惊雷()
“不矜哥,你回来了?”
苏菱很是惊喜。
陈唐道:“在外面转了一圈,没什么事,就提前回了。嗯,这几天,有没有人找我?”
苏菱回答道:“王甫大哥来过一次。”
陈唐道:“好,我知道了。”
只要不是胡老爷找,就没事。
回到房中,放下书箧等物,坐到书桌边上,开始习惯性地捋一捋这几天的收获:
短短数天,学成《六合奔雷手》,让陈唐对天人之气又有了新的认识。
前些时候,时间精力主要集中在上课读书方面,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五天工夫,硬是记下了陶昊做了五年的笔记,不折不扣地成为学霸级生员;
但根据《善养经》的本身特性,其实武学上,才是它真正的用途所在。用来背诵经义文章,只算是附带效果。
陈唐不禁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经典武侠,里面有一门《小无相功》的功法,极为了得,练成之后,可随意学到别人的武功,连赫赫有名的少林七十二绝技都能信手拈来,施展得颇为娴熟自如,甚至还要比原版厉害一筹。
不过《小无相功》虽然号称“不着形相,无迹可寻”,但骨子里,仍脱不开一个模仿的窠臼,得其形,不得其神。
相比起来,天人之气更胜一筹,绝非单纯的模仿,而是能做到洞悉其中长短优劣,并加以精简改良。
天下没有完美的武功,哪怕千锤百炼的招式,所谓的“炉火纯青”,从来都是相对而言。
好比一个小学生在班级里独占鳌头,独孤求败,但拎出去,面对初中生,甚至高中生的话,他所掌握的知识面就只有被吊打的份。
对于天人之气优于《小无相功》的事,陈唐并没觉得有什么骄傲得意的,小说里只是个中低武世界,他现在所处的可是妖魔乱舞的非正常世界,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六合霹雳手》与《奔雷槌》,名字不俗,听着很是霸气,但充其量也就是两门三流武功的招数。
是招数,不是心法,内家人物,才掌握心法秘笈。
严格地说,外家内家真家,与之对应的是外功、内力、真气。
天人之气,就是真气的一种。
身怀真气,陈唐学起武功来自是得心应手。
最后淬炼得出的六招《六合奔雷手》,每一招,都颇为契合天人之气的运转施展。
当真气迸发,可破木断石。
以前没学武功,以掌击桌,桌子没事,手掌生疼,主要原因便是当时不善于运用真气。
真气不发,奈何?
没有武功招数的激发施展,真气时灵时不灵的,好似那六脉神剑,很不稳定。
不过陈唐目前养出的天人之气甚为弱小,一天下来,击发不得多次,一、两发后,身体便如同被掏空,很是疲倦了。
有了武功配套,接下来就该提升天人之气。但《善养经》一天一个周天,限量固定,无法提速,需要长久的时间积累。
这个,不能投机取巧,无捷径可走了。
杨宏等人的横死,让陈唐心里打个突,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件要发生了。
一桩桩邪祟事故,接二连三地发生,便是最好的明证。
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安生。
当天下乱,闹将起来,人在其中,逃不掉,躲不开,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提高己身实力。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而人生最大的错觉,就是总觉得有很多选择。
但其实,很多时候,你的前面,就只有一条路,一个选择……
……
是夜,夜色阴沉,潘州府郊外,方圆千里,大都一片漆黑,放眼看去,只得胡家内庄有灯火亮着,分外惹眼。
后花园,湖中凉亭,有琴声悠悠。
一女坐在那儿,白衣胜雪,长发如瀑。正在抚琴弹奏,曲调清越动听,让人听着,能心静气和,烦忧尽去。
今晚的后花园,分外清雅,皆因那个调皮的妹妹昨天有急事,提前回家去了。
胡家庄,本就不是她们的家,只是一处分院罢了。
胡老爷站在岸边上,微微闭着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
半响,琴声停歇,余音袅袅,恍若清风徐来,湖水粼粼。
胡老爷赞叹一声:“大小姐,你的琴韵越来越好了。”
这琴声,绝非平凡,他听着,身心好像被清泉洗过,焕然一新,精神抖擞,觉得修为都有了提升。亏得胡不喜离开了,否则的话,根本没机会听到这般琴声。
这位不喜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顽劣,一时半会不闹一下,都不舒服。
胡不悔站起来,凭栏观望夜空,若有所思。
今晚不见星月,亭间有灯笼映照,人美如玉,其中景致意境,笔墨难绘。
胡老爷不敢多看,微微低着头:“大小姐,近日来,这潘州府多有邪祟祸事,虽然不成气候,但我这心里,总觉不安,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胡不悔微笑道:“名斐叔,你担心我?”
胡老爷点点头:“大小姐乃千金之躯,选择在我这里渡劫,是胡家庄上下的荣幸。但兹事重大,我总害怕夜长梦多。如今不喜小姐又回去了,少了个人,力量就单薄了几分。”
胡不悔神情恬然,忽道:“名斐叔,不再有夜长梦多了,因为我现在感觉,就是今夜。”
“啊!”
胡老爷霍然抬头:“我立刻去叫胡老三他们过来,替大小姐护法。”
说着,转身急匆匆出去。
天色越发阴沉,仿佛无尽的夜空上堆积了千万里的厚实云层,一层层叠加着,垂压下来。
风,变得大了。
呼呼吹起,湖泊上荷叶乱舞,湖水形成了波浪,哗啦啦地作响。
风吹起胡不悔的黑发,以及雪白的衣裙,她又坐到古琴前,十指修长,轻抚琴弦。
片刻之后,琴声再起。
铿铿铿!
一改先前的清幽婉转,而是一曲激昂之乐,不屈不挠,让人听着,心生无穷斗志。
这音律激发而出,充斥亭间,其声有质,笼罩开来,狂风竟吹不进去,再无法吹乱胡不悔的长发和衣裙。
便在此时,夜空上一道闪电掠过,狰狞若鬼爪。
随即惊雷炸响,震彻天地!
第六十九章:雷劫()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甚为可怖。
胡家内庄,四下周边不知何时挂起了一圈白皮灯笼,隐隐形成一个阵势。
狂风呼呼之下,诸多灯笼竟纹丝不动,稳稳地挂着,照出一片灯火。
忽有犬吠。
“汪汪汪!”
狗叫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急促,霎时间,好像全庄上下所有的狗都在狂吠。
唰!
一道身影掠上内庄墙头,站在那儿,凝神往下观望。
正是胡老爷。
很快,胡老三出现在他身边,脸色有些紧张:“老爷,这是?”
胡老爷神情凝重:“有人进庄了。”
这时候,这情形之下,有不速客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胡老三手中多了一柄长枪:“我下去看看?”
“不。”
胡老爷当即否定了:“我们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大小姐,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离开内庄。”
便在此时,所有的狗吠声突然消失,半点声息皆无,情景显得诡异无比。
风吹来,带来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胡老爷长吸口气,取下背负的布条,打开来,亮出一柄长剑。他持剑在手,朗声道:“何方朋友夜闯本庄,请出来一见!”
没有人回答,雷鸣轰轰。
嗷呜!
猛地听到一声低吼。
胡老爷与胡老三急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墙头上,一头庞然大物跃了上来,蹲在那儿,一双碧绿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两人。
那是一头状若牛犊子的巨狼。
胡老三脸色一变:“这是什么怪物?”
“家奴,那是家奴!”
胡老爷呼叫起来,声音似乎都在哆嗦。
胡老三知道的明显没他多,并没有听明白自家老爷说的话——巨狼,怎么是家奴?难道是有人豢养的?
“杀!”
胡老爷根本没有多说,长剑一挥,直接朝着巨狼斩了过去。
他一动,胡老三自不迟疑,长枪挑起,要与老爷并肩子上。
吼!
一声大吼,又有一头巨狼不知何时潜伏到后面,凌空扑来。
胡老三倒算沉着,长枪一点,使出一招“凤点头”,堪堪抵住了这头巨狼的凶猛一击。
那边胡老爷已经与第一头出现的巨狼斗在了一起,瞥眼看见胡老三与第二头巨狼厮杀,心中一沉:到底来了多少家奴……
“小翠小红,你们快去……”
喊声戈然而止,就见到一条大汉施施然地从屋内走了出来。这大汉高达七尺,浑身多毛,像一尊铁塔。两只蒲扇般大手,一手一个,各拎着一人,拖了出来。
瞧那两人,正是服侍大小姐的两名丫鬟。她们颈脖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曲线,已经被生生捏断了脖子,早已死去。
这两丫鬟,只会些粗浅功夫,死于大汉之手,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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