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儿,正好一起做了,说不定他身上也带着好东西。”
“对对,快走,跟上去……”
这一伙人心中兴奋,赶紧尾随而去。
老者女童不知走的什么路,离开了街市,越走越是荒芜,快要到江流岸边。
此处遍地芦苇,但都枯了,满眼焦黄之色。
跟在后面的那一伙人见到四周环境,更是高兴。这样的地方下手,简直神不知鬼不觉的。
“走快点,他们在前头拐弯了!”
孔老大督促道。
到了此地,众人也不怕露了行踪,当即迈开大步奔上来。
然而当拐过那一个转角处,却失去了老者和女童的身影,倒是地上站着个木偶小人,正是那女童怀抱之物。
“人呢?”
“跑哪儿去了?”
孔老大气呼呼地叫道。
“难道把这破烂扔在这,人跑了?”
他一脚踢过去,要把木偶踩烂。
啪的!
突然间,那木偶突然飞起,快如闪电。嗤,也不知怎么回事,孔老大的一颗人头便飞了起来,鲜血飞溅。
“鬼呀!”
其余的人大吃一惊,失声惊叫起来,下意识地四散要逃走。
但是木偶恍若鬼魅,每一次起落,都有人身首异处。不过一会儿工夫,所有动静都没了。
江风吹拂,吹来一阵浓郁的血腥味,有些鲜血流淌到了水里,染红一片,可很快便消融掉。
一叶扁舟从芦苇丛中轻巧地撑出来,老者女童俱在船上:
“爷爷,你这次怎么亲自跑出来了?”
“哼,你还敢说!这次回去,看我怎么罚你。”
“刚才那大叔可是说了,叫你不许打人的。”
“好,我不打你,罚你抄《福海经》一千遍。”
“呜呜,爷爷,我错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乘船()
这一艘商船不小,船舱位置一半装货,一半载人。
其实乘船也需要路引文书,不过这样的事情自有变通之道。在陈唐支付了双倍的价钱之后,他通过了检查,来到船舱之内。就是一间约莫四、五平方的小房间,布置简陋,没有床的,只在地板上打个地铺。
对此条件陈唐并不在意,他更为忧愁的是囊中羞涩,已所剩无几。而今虽然上了船,但在船上的饮食用度,包括胭脂马的草料等,都要花钱,还不便宜。没钱的话,人也好,马也罢,便得饿肚子。
陈唐问过了,此船的目的地并非秦州,而是途经秦州的一个码头,到了那时候,他下船便可。此段水路航程,大概要十天左右。
这个速度,已相当快了。要是走陆地,起码得一个月。若不走官道,翻山越岭的话,时间更无法估算,过完年都不知道能否抵达那边去。
陈唐之所以不惜花钱,都要上船,便是求个“快”字。尽快离开宁州地界,摆脱杨家的追索纠缠。
十天的花费,不是个小数目。以他当下的盘缠,最多只能支撑三天,剩下的都没着落。
必须要想个法子赚钱才行。
陈唐叹口气,思虑起来。他练武养气,却无法辟谷成仙,不食人间烟火。恰恰相反,消耗远比常人要大得多,一顿不吃,不吃好,就饿得慌。在这船上,可不同山野之间能够捕猎,他总不能提着鱼竿去甲板上钓鱼。又无鱼竿是一回事,航行期间去钓鱼也是无稽之谈。
现在刚过中午,距离开船还有小半天功夫,陈唐躺在舱内,自顾想着事情。
想着想着,就想到在码头上偶遇的爷孙俩。他可以肯定,对方绝对大有来头,只是具体身份,却不好说。
于是就拿出那枚黑色令牌来。感觉虽然是铁质,但那铁浑然不同寻常,有着一股难言的寒意,像冰块。握得久了,寒气入体,都能让人打个冷战。
其实他身上虽然现钱不多,可宝物却已不少。探花笔、蛙砚、镇纸等,随便拿一件出去,都能卖得大笔银子。不过这些事物都是他人赠送,属于赠礼,不是走投无路,断然没有拿出去卖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便见步走步吧。这一艘商船可有不少人,他不信赚不到钱。
想了一阵,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唐被一阵晃动所摇醒。睁开眼来,见房间晦暗一片,已是到了傍晚时分。他感觉到船在动,开船了。
当下背负书箧,开门走出去,穿过甬道,登登登的,爬上一段木梯子,出到甲板之外。
甲板上有着不少人,一部分是船员,一部分是乘船的商旅。有些人,正朝着码头上挥手告别。而岸边处已挑起好些灯笼,灯笼上都写着字,基本都是姓氏,以表身份。
陈唐扫了一眼,转去二层,吃饭的地方在那儿。
商船航行,本身就等于是个小世界,特别是远航的话,船上各种装备一应俱全,人员配置也相当完善。其主要靠贩运货物盈利,搭载客人,纯属顺便,毕竟收费也不低,有数十客商的话,光是船费,就颇为可观了。
据说此船的主人属于江南的船业大族姜家所有,几乎占据着洈水一半的水道生意,家大业大,人脉宽广,黑白两道,都十分给面子。
此时正是饭点,厅堂中摆着的近十张桌子,基本都坐满了。
陈唐的到来,引得一阵注意。背负书箧,腰带长剑,其实是一个读书人很正常的搭配——这世道已经乱了,敢于外出的人,基本都会带着兵器防身。不管会不会武,有刀剑于身,总比赤手空拳好。武器是能给人带来胆量和勇气的,还属于一种警戒色,别人见着,便会下意识地觉得不好招惹。
陈唐迈步过去买饭,见米饭都装在一口大木桶内,菜蔬选择自是不多,卖相一般,价钱却老实不便宜。不过没办法,独此一家,想吃就得掏钱买。
草草吃饱肚子,返回船舱,里头一团漆黑,没有灯火,想要点灯,就得买蜡烛。
陈唐书箧内还剩有一截蜡烛,不过一指长短了,现在舍不得点燃起来。便在黑暗中打坐,做起功课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笃笃笃,有人敲门。
陈唐眉头一皱,问道:“谁?”
“船家的人。”
陈唐眉头一皱,打开舱门,见外面挑起一盏灯笼,站着三人。两名壮汉簇拥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在两名壮汉身上,陈唐感受到了两股血气,显然是武者,不过应该还没跻身内家,都是练着外家功夫的,手臂极为粗壮。
中年人抱拳做礼,呵呵一笑:“可方便进去说话?”
“请!”
陈唐让开来。
中年人手持灯笼入内,那两名壮汉则留在外面,毕竟里头狭窄,不好进来那么多人。
扫了四下一眼,中年人的目光落在断玉剑上,开口问:“阁下是游侠儿?”
陈唐摇摇头:“不是,是读书人。”
中年人哦了声:“忘了自我介绍,鄙人姓姜,名炜,未请教?”
“陈无忌。”
陈唐随口说道。
姜炜点点头:“原来是陈公子,听口音,你不是宁州人?”
“从潘州逃难而来,要辗转去往秦州投奔亲戚。”
陈唐解释道。
姜炜闻言,呵呵一笑:“原来如此,但我可听说,秦州也是乱了的。”
陈唐叹口气:“能如何?毕竟宁州这边,也变得有些不太平。而秦州,还有亲人在那,寻着了,或许能有个依靠。”
“那也是。”
姜炜笑道:“莫怪我特意到此询问,陈公子没有路引文书,说实话,让你上船,已经不合符规矩。一些情况,自得多问几句。”
陈唐回答:“我明白的。”
“明白最好,出门在外,谁都想一路顺风,平平安安的。”
又说了几句话,姜炜便告别出去,带着两名壮汉,前往另一个船舱房间了。
看得出来,没有路引文书的乘客,不止陈唐一个。而且这样的事,对方也绝非第一次做。适逢乱世,流民逃窜,丢份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这天下秩序正在不断崩塌,而规矩,也变得七零八散了。
第两百六十章:追索()
“你有没有听说,孔老大一伙人都死了?”
“不是吧,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日中午时分,死在江岸边上。据说死得很惨,就像被五马分尸一般……”
“怪不得这两天在码头上看不到他们了。”
水东府码头市集一间食肆内,一桌上几人在议论纷纷着。
其中一人喝多了点酒,一拍桌子:“死得好!都是些滚刀肉,欺男霸女的泼皮货色,作恶多端,总算遭了报应。”
旁边的人连忙把他按住:“小五,你喝多了,别说那么大声。”
孔老大他们之所以能够在码头上混饭吃,本身属于小角色,后面自是有着人撑腰。来往旅商,对于他们的横死,许多人都不禁拍手称快。可嚷嚷起来的话,被人听着,很可能会受到孔老大同伙的报复。
又一人问:“究竟怎么回事?是谁杀的他们?”
那人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此事已经惊动衙门,派了好些衙役捕快来查办。”
“哼,孔老大他们在码头上为非作歹的时候,可没见衙门的人来理会过。现在恶人死了,这些官老爷就像死了儿子般,心急火燎了。”
那小五愤愤然,说得尖酸。
其他的人听着,心有戚戚然。可是有些话只能私底下交流,大庭广众下说了,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吃上官司。
说起话题的人干咳一声,压低声音:“这一伙人死状诡异可怖,相传可能有妖魔作祟。这一件事,县衙肯定处理不了,只怕会禀告州衙去。”
妖魔二字出口,众人皆变色。
一个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不是那么玄乎吧……”
“那有什么奇怪的,咱们这条洈水,自古以来,便有诸多传闻。有人曾见一条百丈身影,江中兴风作浪;还有书上记载,说江流中曾有岛屿,上面林木郁葱。然而有一天,这岛屿忽然动了起来,你说是怎么回事?”
这人很有讲古的天赋,卖起关子来,有板有眼。
旁人赶紧问,
那人摇头换脑道:“那岛屿本身乃是一只巨大的大龟,睡在那儿,时间久了,就成为一座岛屿。醒来后,就游走了。”
众人闻言,不禁倒吸口冷气。
这些听闻,实在骇人色变,充满了神奇色彩。不过真伪难辨,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但凡大江大河之类,从来都不缺乏各种扑朔迷离,却又诡谲玄奥的故事。
那小五歪着脑袋,忽道:“不对,若是妖魔,怎么会出手行侠仗义,诛杀恶徒?”
那人一耸肩:“这个就不清楚了,可能孔老大一伙人冒犯了对方呗。”
正说着,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引得好一阵喧哗,鸡飞狗跳的。
诸人好奇,饭顾不上吃了,赶紧跑出来看个究竟。就见到一队人马来到,足有二三十骑。兵器锋锐,铠甲光鲜。
“是兵甲,宁州方面来人了,怎么这么快?”
那人认出来了,失声叫道。
有人道:“可能是恰好在附近的,真是雄壮。”
“那还用说,人家都是精锐,一个人,能打咱们一群人。”
说着,脸上露出了敬畏闪缩之意。
就连那口无遮拦的小五,都赶紧闭上了嘴巴,生怕祸出口出。
他们看见这队人马的领首着,一位是全身披挂的将军,另一个却是位身穿篮袍的怪人。
说他是怪人,皆因他长得有点怪,两颊瘦削,左右两边脸上各有一道纹路,不知是伤疤呢,还是胎记之类的,出现在脸上,显得斑斓狰狞。
其身量颇高,双手袖笼在衣袖里头,也不执缰绳。但座下健马跑得非常稳,人坐在上面,如同生根似的,纹丝不动。
光露这一手,便可见不凡。
这队人马快速地穿过街道,然后往江岸那边去了。
岸边满是枯萎的芦苇,看上去,一片苍黄萧瑟。
“黄校尉,孔老大一伙人,便是在此地出的事。”
到了江边,停下马来,那将军开口说道,手指马鞭,指着前面一块区域。
那黄校尉抬眼扫过去,鼻子嗅一嗅,说道:“今天的天气不错。”
这句话完全牛头不搭马嘴,答非所问。
不过那将军知道这一位的性情,并不说话。
黄校尉鼻子喷了口气,问:“那天发生的事,衙门方面可有问到什么了?”
“根据捕快获悉的情报,当天孔老大是想对一名衣饰华贵的女童下手。”
那女童出现在码头上,本身就是焦点,除了孔老大一伙人外,别的人见着了,亦是印象深刻,一问便知。
将军继续道:“只是后来,女童不见了,而孔老大他们则死在此地。”
“衣饰华贵的女童?”
黄校尉听到后,双眸一缩,神色变得凝重。
那将军神色不动,继续道:“有目击者曾经看见,在码头的时候,孔老大他们正要下手时,但出现一个牵着马的书生,帮了那女童一把,是以孔老大等人没有得到机会。”
顿一顿,又道:“那书生牵着的,是一匹枣红马。不过面目样子,对不上号。”
黄校尉很有经验地道:“面目相貌,可以伪装。那么,这书生后来去哪儿了?”
“应该是上了姜家的商船,至于目的地去哪,就不得而知了。那船,已经使出去两天了。”
黄校尉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将军瞥他一眼,说道:“不知黄校尉下一步要如何去做?这书生,只是有些嫌疑罢了。”
黄校尉咧嘴一笑:“有嫌疑就够了,总得找到人,当面瞧一瞧,便知是也不是。周将军,你说对吗?”
周将军不置可否:“你便宜行事,不管对错,都是你的事。”
黄校尉道:“那便好……”
话题忽而一转:“那衣饰华贵的女童,后来有没有人见到?”
“有,那书生带她来到街市吃东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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