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小孩- 第4部分

　　　　“是那个新月商店吗？”

　　　　“对，就是新月商店。”

　　　　“我和同学去镇上玩的时候，还进里面买过汽水呢。走吧，我送你回家。”彭飞心中的怒气早已消散了，其实他本身也不是个爱较真儿的人，甚至，还有几分豪爽。

　　　　“谢谢你啊！”

　　　　“没事。不过你要是真想谢我，回头到你家之后请我喝瓶汽水就行了。”

　　　　“这个没问题。”

　　　　彭飞刚学会骑车没多久，至于带人责还不熟练。所以男孩刚一屁股坐到后车架子上，彭飞的车把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左右扭动，然后奔着水库的方向就去了。吓得彭飞赶紧捏闸，后边的那个男孩也急忙跳下了车。

　　　　“算了，还是我带着你吧。”

　　　　“你会带人吗？”彭飞很怀疑面前的这个清瘦的男孩。

　　　　“没问题，我经常跟我妈去取货。我骑车带人的技术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就这样，男孩骑车带着彭飞，往自己家的方向而去。

　　　　“你是叫彭飞吗？”

　　　　“你怎么知道？”

　　　　“听你那位同学刚才这样喊你的。”

　　　　“那你叫什么？”

　　　　“我叫张伟。对了，一会儿到我家之后，你千万别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我怕我妈知道了以后会着急的。”

　　　　“放心吧，哥们儿我很理解你的这种心情，所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不然的话，恐怕你老妈都不敢让你出来玩了。”

　　　　“那到不会。其实我妈希望我不要总在家呆着，希望我多出去跟同学玩玩什么的。只是因为我可能不太会说话，所以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没事的时候就总在家里呆着。偶尔出去，也总是一个人。”

第八章　张伟（）　
彭飞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人可以没有朋友，没事的时候可以一直呆在家里。那样的话不会觉得很闷吗？不会被憋坏吗？那个时候还没有“宅男”这个词，但张伟却已经是那个时候的宅男了。

　　　　“那你如果不出门的话，整天都呆在家里干什么呀？”

　　　　“写作业，看书。”

　　　　“那你的成绩一定很好吧？”

　　　　“还可以吧，反正在全年级排名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前十名里面的。”

　　　　“真的吗？那你在哪个学校上学啊？”

　　　　“镇中心小学。”

　　　　此时彭飞对张伟可谓羡慕至极。那个时候同样没有“学霸”这个词，但张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学霸了。不过彭飞同学羡慕归羡慕，但绝对没有嫉妒和恨。“谁让别人学习的时候，自己却在玩呢。惭愧！惭愧！”

　　　　“你在中心小学上几年级？”

　　　　“四年级。不过等开学了，就该上五年级了。”

　　　　“是吗。等开学了我也该上五年级了，而且也会到中心小学去上学。到时候，没准儿我们还可以被分到一个班里呢。”

　　　　“嗯，没准可以。”

　　　　“我的学习成绩可没你好啊，到时候我要是有不会的，你可要帮帮我呀。”

　　　　“这个没问题。其实学习不是什么难事，应该说是挺简单的一件事，而且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张伟的话让彭飞同学为之愕然，“学习简单吗？开心吗？”按照彭飞的思想境界，能天天出去疯玩才是最开心的。至于上学，那纯粹是他妈没办法的事情。

　　　　说话间就来到了新月商店的门前。

　　　　“彭飞，把自行车推到我家院子里来吧，放到外面不安全。”

　　　　“好吧。”

　　　　张伟家临街的北房被改做商店，西厢房责是住人用的。进了院子之后，张伟便把彭飞让进了西厢房中。然后自己转身出去到了北房，也就是他家店里。不一会儿，只见张伟还有一个年轻妇女一起走进来了。

　　　　“妈，这就是我同学彭飞。”

　　　　可能由于张伟的性格问题吧，所以他几乎没有往家里带过同学，同时也没有什么同学来家里主动找他玩。而今天忽然有个自己儿子的同学来家里玩，张伟的母亲对彭飞可谓是热情备至啊。汽水，瓜子，零食，摆了一桌子。最后彭飞要走的时候，还拉着彭飞，非要留他在自己家里吃晚饭。彭飞实在不好意思，便借口说如果回去晚了是要挨老妈骂的。就这样，张伟的母亲才勉强放行。那临走的时候，还往彭飞的手里塞了好几包零食，还有一包瓜子。

　　　　彭飞把这些东西全放到车筐里，居然塞了满满的一车筐，这让彭飞心里有一种满足感。小孩子嘛，就是这样单纯而善良，就是这样容易满足。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接触到这个社会残忍的一面。

　　　　直到若干年后的某一天，彭飞在想“如果我那一天没有去救张伟，那么，也许我的战友就不会倒在我的脚下。或者，如果我那一天不去送张伟回家，那么我们就不会成为朋友。”但这世上永远没有如果。

　　　　彭飞刚骑到村口，就见卫国正站在一棵杨树下面，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你干什么去了，我都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了。*，只是让你去捡条绳子，又不是让你去造条绳子，怎么去了那么久。”卫国扯着脖子对彭飞质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水库边找找我，万一我要是被他推到水库里怎么办？”彭飞打趣道。

　　　　“天地良心呀，哥们儿我都去找了三遍了，可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回去喊人了。”这时卫国看到彭飞车筐里的东西，“好啊，原来你去买吃的去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这些东西可不是我花钱买来的。”

　　　　“难道是你偷来的。”卫国小声问道。

　　　　“滚一边去，我才不干那种事呢。这些东西是张伟给的，就是刚才我们救的那个男孩……”彭飞把送张伟回家的事情，跟卫国说了一遍。

　　　　“虽然他有点不会说话，但还算是有良心。不过救他的不是你一个人，所以这些东西可得分我一半啊。”

　　　　“瞅你那点出息。”不过彭飞还是把自己车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半给了卫国。话说，这件事也确实是有卫国的功劳。

　　　　天渐渐黑了，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家了。

　　　　无论多长的假期，对于不太爱上学的孩子总是短暂的。而就在开学的前一天，彭飞整整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天。倒不是说他不想出去玩，只是暑假作业还没做完，所以只能搞突击了。

　　　　第二天开学，典礼，分班，发书，班主任训话……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基本上一天就过去了。

　　　　以前在村里就读，学生比较少，一个年级就一个班。现在到了镇中心小学就读，学生就多了，一个年级分为三四个班。所以彭飞和卫国被分开了，不在同一个班里了。彭飞在五（一）班，卫国在五（三）班。但彭飞却和那个学霸张伟分在了一个班里。

　　　　“彭飞，没想到我们真的被分到同一个班里了。”放学后，张伟一边走一边对彭飞说道。

　　　　“是啊，以后多照应照应我啊。”

　　　　“那是一定的。”

　　　　出了校门之后，彭飞和等在校门口的卫国一起骑上车先走了。而张伟由于学校离家很近，所以不用骑车，天天走着来上学。

　　　　“哎卫国，你刚才怎么不理人家张伟呀。”

　　　　“我为什么要先理他？瞅他那个德行，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

　　　　“其实我觉得，他只是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是人还可以。”

　　　　“可以个屁……行了，行了，不说他了。对了彭飞，你们的新班主任怎么样啊？”

　　　　“还行吧，听说好像以前也当过兵。”因为他很喜欢李老师那样的人，那样的老师。所以现在彭飞对凡是当过兵的人，都有一种好感。

　　　　“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们班的班主任据说是去年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然后分配到这里的。而且在整个学校的女老师中，是长得最漂亮的。你想，那样一个大美女给你上课，看着心里都觉得舒服。”

第九章　教师节（）　
人和人总归是有不同的地方的，即便都是从部队那个大学校里出来的。

　　　　以前彭飞上一二年级的时候，对教师节这个节日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到了前一天的时候，老师就会对同学们宣布：“明天是教师节啊，放假一天，我把作业给你们留一下。”

　　　　而当小孩子们听到明天可以放假了，都会不自觉的小声欢呼一下“哦，明天放假喽。”似乎只关心自己的假期，从没想着是否要对自己的老师有所表达。

　　　　后来，彭飞到了三年级的时候，似乎对教师节有了那么一点意识。在看到个别同学自己动手，给老师制作贺卡的时候，也自己笨手笨脚的制作了一张贺卡。就在前一天，一同交给了老师。虽然，可以说做的都不怎么样，但老师捧着那几张贺卡，似乎笑得很开心。等到了四年级的时候，班里面也有制作贺卡送给老师的。不过彭飞感觉自己的手艺实在是拿不出去，所以就没送了。

　　　　况且，凡是以前教过自己的老师，从来没有要求过学生们必须要给我送贺卡，或者必须怎么怎么样的。他们倒是总要求，要按时完成作业；要记得预习课文；要背诵第几课的第几个段落……所以，如今看着教师节将近，看着又有个别同学做贺卡，买贺卡，彭飞仍然无动于衷。

　　　　教师节的前一天，已备好贺卡的同学，在放学之前，纷纷对老师奉上自己的一片心意。但见班主任谭老师，皮笑肉不笑的接过贺卡，顺手夹在自己的书里，之后翩然离开了教室。

　　　　教师节放假回来第一天，下午的班会之上，谭老师站在讲台后面，对自己的学生们问道：“同学们，你们知道教师节是谁的节日吗？”

　　　　“是老师的节日。”下面异口同声的答道。

　　　　“那么教师节是怎么来的，知道吗？”

　　　　“……”顿时下面集体傻眼。

　　　　“哎，看来你们都没人关心我呀。”谭老师略带嘲弄的说道：“还是我来给你们讲讲吧。在1985年，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九次会议，同意了国务院关于建立教师节的议案，会议决定每年的9月10日为教师节。这就是教师节的由来，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

　　　　“是真的知道了吗？我看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吧。人是要懂得感恩的，正所谓饮水思源不能忘本啊！我辛辛苦苦站在这里给你们讲课，还要天天吸粉笔沫子，天天跟你们扯着脖子嚷，我嗓子都快劈了。回到办公室也甭想闲着，还要给你们判作业，给你们备课，我容易吗我。有个别的同学的脑子笨得要死，讲一遍根本听不明白，还得让我翻来覆去的在那讲，又不多给我一分钱。连教师节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指望你们什么感恩，什么回报，狗屁……（此处省略一万字）就会弄那么几张连点火都不爱着的纸片子来糊弄我。看人家五（三）班，人家班长组织全班攒钱给老师买了一大把香蕉，每根都有那么长，那么粗（说着还用手来进行比划）；人家五（二）班有个同学给老师买了一大盆马蹄莲，就摆在办公室的窗台上呢，可好看了……（此处同样省略一万字）。你们呢，一群白眼狼！！”

　　　　就这样，整个班会变成了谭老师的诉苦会，以及对学生们的批判会。铃声响起后，同学们一个个拉着脸，噘着嘴，无精打走出了教室。被老师训了一节课，或者说骂了一节，任谁心情都不会好。彭飞甚至看到班长的眼角上挂着泪珠；听到一个送贺卡的女孩喃喃自语：“还不如不送了呢。”

　　　　而彭飞自己的心情也不太好，“难道大家真的做错什么了吗？难道教师节必须要给老师送礼物吗？难道送的礼物只有贵重，或者精致的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吗？”彭飞带着这种疑惑，推着车走出了校门。

　　　　就在校门口，他看到了张伟。似乎全班只有张伟表现的很平静，谭老师的话，在他心里仿佛没有经起一丝的波澜。

　　　　“张伟，等会儿我。”

　　　　“彭飞，你今天怎么没和卫国一起走啊？”

　　　　“那小子今天病了，没来。对了，你给谭老师送贺卡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送。你说谭老师今天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呀，就为了我们大家没给他送一些更好的东西吗？”

　　　　张伟对彭飞笑了笑，那种笑容是跟他年龄及不相称的一种笑，仿佛洞察万物，看破红尘之后一切了然于心的那种笑。“他才不是为了什么东西不东西的呢，他是觉得自己在同事面前丢面子了。而造成他丢面子的原因，责是因为我们送的贺卡，不如其它班给自己老师送的礼物好。话说这种人，虚荣心都是很强的。”

　　　　张伟的话对于当时的彭飞而言，简直有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感觉，“对，你说得对。”彭飞赞同道：“听说谭老师曾经当过兵，可是原来教我四年级的李老师，也曾经当过兵，但他就不这样。你说都是同样从部队里走出来的人，怎么会这样呢？”

　　　　“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不同的，即便同样是从部队里出来的也还是不同的。只不过部队里的纪律十分严明，在那种铁的纪律之下，恐怕没有人敢造次。而一旦离开了部队，就回归了自己的本性。这个时候就能看出谁是佛，谁是魔了。”

　　　　“对，你说的简直是一针见血。不过你怎么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我怎么就不行呢？”

　　　　“因为我没有朋友吗，当然是以前，现在有你这个朋友了吗。所以没事的时候，喜欢在家里看看课外书或者报纸之类的。我就曾经在《法制报》上看到过一片报道，说的就是一个从部队里出来的人，利用曾经在部队里学习的技能，干了一些违法的事情，后来被抓进了监狱。所以这跟是不是从部队里出来的，根本没有关系，这是人的问题。”

第十章　一块手表（）　
彭飞跟张伟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张伟家的店面前。“彭飞，你来我家玩会吧。”

　　　　“不去了，我还是回家写作业去吧。”

　　　　“那行，那你路上慢点。今天的事不用往心里去啊，只当没听见就行了。”

　　　　“哎张伟，你说以后谭老师，会不会不好好教我们了。”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