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福字一类的,弄了点中午剩下的米饭,屁颠颠地就去糊去了。
崔乐蓉也闲着没事干,干脆地就跟着萧易一同出去了,贴那一回事儿肯定是轮不到她去做的,毕竟要把米饭在手上碾碎了糊在纸上贴着,这对于崔乐蓉来说是一件极度不愿意干的事情。
萧易倒是半点也不在乎,比照着贴的时候还不忘问问崔乐蓉这有没有贴对,对称不对称的事儿。
萧易略微识两个字,不多,那都是跟着萧老爷子的时候学的,萧老爷子当年上了两个月的学堂,认得字也不能算是太多,后来因为家里头原本也穷再加上两个月之中也明白自己似乎不怎么是读书的料,所以后头也没上学堂了,两个月里头认得的字也算是有限,作为一个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庄稼汉来说,认了字用的地方也不多,后来也忘了不少,最后能教给萧易的也没多少东西,好歹也还算是认了几个字的。
“差不多了,可以了。”崔乐蓉看了看觉得也算是对称了这才点了点头,萧易把手上的饭粒捏碎了糊在红字后头,妥妥贴贴地把春联给贴好了,折腾了一会之后这才觉得这大门上贴着红红火火的对联,再加上那一个倒挂的福字,倒也的确是喜庆的很。
“看着可真好看!”萧易忍不住道。
崔乐蓉瞅着那一副写着“日日财源顺意来,年年福禄随春到”的对联,虽然觉得这对联写的的确是一般,但那上头的意境倒是不错,也就笑了笑,这是萧易给挑的,买的时候倒也没有盲目地乱选了,还特地问了问卖春联的上头写的是个啥意思,因为有几个字他认识有几个字不认识。那卖春联的人倒也是个好脾性的,也习惯了买春联的人习惯性地问话,二话不说地就把上头的字给说了一说,然后萧易就觉得很不错,屁颠颠地掏了铜板买了这对春联。
“也还凑合吧。”崔乐蓉道,“你买的时候倒是问了的?”
“恩,要不问哪里晓得自己买的是个啥春联啊,要是意思不好听拿回来干啥,而且这春联卖得可不咋便宜,肯定是要问问清楚再买的。”萧易理所当然地道,家里面放银子的地方他是一直都知道的,崔乐蓉也一直都没有瞒着他,也没有拘着他用银子,但萧易基本上都不会想着去拿了银子花,就算是两个人上了镇上的时候,他也就偶尔问崔乐蓉要点铜板买点东西,多半都是一些个吃食,回来多数还是喂进了崔乐蓉的口中,他觉得这种感觉极好,家里面有人管家,要钱的时候就问着拿,这也是寻常的夫妻应当有的样子。
“你倒是精明的,”崔乐蓉笑了一笑,这样细致的事情一般男的都很少会在意,“等明年得空的时候,我教你认字吧!那等到明年过年的时候,就不用花了这点钱去买对联了,说不定咱们还能够卖卖春联赚点过年的小钱呢。”
崔乐蓉说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也有些随意,等到说出来了之后倒也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刚刚在萧老爷子的坟头上她也是含含糊糊地把话糊弄了过去的,现在对着萧易说出这一番话来的时候,倒是有点像是做出了一番承诺来了,承诺明年这个时候也还是会在一起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她更多的是有些讶然,倒是没有什么后悔的情绪。
萧易倒是半点也没有感受到崔乐蓉内心之中的纠结,他是知道自己媳妇是识字的,说要教她认字,他哪里还有啥不高兴的。
“真的?”萧易高兴极了,“好呀,等得空的时候你就教我认字,我会好好练的,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就买点红纸回来,问安弟借了笔墨来,反正自家挂的就算是丑点也不打紧。”萧易是半点也不指望着明年能够上街买了春联这种事的,那些个都是练了好些年的字的,他也是十分有自知之明这丢人还是丢到自家屋子里头就成了,不能丢到外人的面前的。
崔乐蓉见萧易那样高兴,心里面的讶然也就渐渐地淡了,觉得就这样的日子过着也还成,至少听悠闲的。
“这个随你,恩,真要教的话,正月里头也有空了,可以没天学几个字,时间长了总能积累起来的,小弟哪儿也有一些个用不上的书,等年初二的时候可以问小弟讨来。”崔乐蓉想了想道,“反正那些个用不上的书的用处也不大。”
“我也是这样想的。”萧易高高兴兴地道。
第一百零八章 分崩离析()
贴了春联和福字,萧易又兴致勃勃地在窗户纸上贴了窗花,这才觉得心满意足了,这样的感觉有点像是回到了他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过年就像是现在这样的,一样都不会少。
崔乐蓉也由着萧易,她也觉得做了这些事情之后还的确是有点过年的感觉了,恩,看着那白色的窗户纸上贴着红色的窗花的时候,看着也的确是有点喜庆了。
崔乐蓉和萧易两个人倒是这年过的不错的样子,但那萧家可就不一样了。
虽说在坟头上的时候萧守成是没咋说啥,旁的人也是没说个啥,拜祭完了之后一行人也就回了家,看着像是平平静静的,但各自都怀揣着心思呢。
萧守业一回到家就毛了。
萧远山腿脚不咋方便,再加上现在天气也冷,所以今天上坟头拜祭的事情也就没有出面,左右都已经家里有了人去了,少他一个也没啥,到底也是自家老子呢,难不成还能够同他闹腾不成?!所以萧远山也没去,就在家里头等着人回来。
这一回来瞅见的就是自家小儿子那一张略微有点铁青的脸,还有老四媳妇那不情不愿带这委屈的样子,其余的三个儿子那神色倒是没咋样,萧远山也不关心自己那其余三个儿子,反正这三个儿子他是半点也不操心的,皮糙肉厚的很,哪里还有啥受委屈的时候,也就只有自己这个捧在手掌心上的小儿子才是自己最关心的,往后的好日子可都是要靠着这个儿子给自己挣回来的。
“咋的了?”
连着吃了那么长时间的药,萧守业的手脚虽是没有恢复过来,但好歹情况也算是好了一些了,至少那说话的时候不会像是含着一口口水,口水也不会随意地往下滴落了,但那声音听起来的时候还是和正常人有些不大不一样的,带着一些个鼻音,略微有点含糊,却也还能够让人看得清楚。
“没咋地。”萧守成平和地说道,“没啥事儿,阿爹你歇着就成。”
“要是没咋地你弟弟能这样生气!”萧远山道,手上拄着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好几下,发出沉重的声音,“老大,你们到底是想干啥?!这个家你们还要不要的?”
萧远山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的失望,他现在是也发觉得这个家完全不像是一个家了,几个儿子都有着自己的心思,也不知道是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他很想把这个家扭转成以前那样,可现在孩子大了这一个一个的都不听话了,可不管咋样,这个家是不能散了的!还有老四也得好好地待着,萧远山觉得自己这些个儿子咋就不明白,只要老四当了官,那就是一人得道全家升天的好事儿啊,这些个孩子咋就闹不明白这最亲亲不过家人这事儿呢,老四当了官,那他们全家都是要跟着享福去的!
“阿爹你这说的,这家还不是好好地在着么!”老二萧守义吊儿郎当地开了口,“咱们可没干啥事儿惹得老四生气,再说了咱们哪里敢让老四干点啥啊,你和阿娘一口一句要让老四好好地看书,免得等到秋闱的时候没考上举人啥的,我们想让老四搭把手都不敢还能让人干点啥呢!你看啊,咱们都是每天都伺候好了老四来着,每天就让老四想看书就看书不看书就在屋子里头呆着,也就吃饭的时候给叫上一声而已,咱哪里还敢干点啥啊!”
萧守义这话让萧远山听着也觉得十分的受用,他点了点头道:“老四是咱们萧家的希望啊,咱们这一家子可都靠着老四呢,等到老四当了官咱们可都有好日子过的,咱们就得供着人才对。今天都年三十了,也该把你们阿娘给接回来了,老大你去和叔公说说,今天都年三十了,你叔公应该也是能够同意的,一会你就去把你娘接回来,往后多看着点就成。”
“……”
萧远山的话让所有的人都静默了一下,这好一会之后萧守成这才开了口说:“阿爹,不是我们不想去接了阿娘回来,可叔公都没发话呢,这年三十的去和太公说这事儿,太公万一要是火了那要咋整?”
萧守成原本也想过要去把人接来,可现在看到自己阿爹这个样子,再想想阿娘要是回了,这家里面怕也是没有他们几人的地位了,又何必要把人给接了回来。
“再说了阿娘那性子,阿爹你说多看着点,那谁来看着?等到开了春插秧之前我们都是要上工的,家里头媳妇也忙,谁能看着啊?要是再闹出点事来,阿爹不是我说个啥,咱们家可就真不用在村上呆着了。”
萧守成那话听着十分的在理,但其中的意思也是很明显,老二也跟着说接回来不好啥的,反正就是不大算接回来。
萧守业看着自己那一本正经的大哥,冷笑了一声道:“大哥说那么多干啥,说到底不就是不想着阿娘回来么,咋地,怕阿娘回来了之后这家就不是你当家做主了?”
萧守业原本就肚子里头憋着一团火气,在坟头上的时候被萧易和崔乐蓉两个人说道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这一张脸被剥了下来,虽说大哥刚刚是没说个啥,但心里面肯定是有了想法了,现在可不就明显了么。
“大哥现在掌了家,当然是不希望阿娘回来了不是,阿爹你还和大哥说这些干啥,这不是十分明摆着的事情么!”
“老四,你什么意思?!阿娘不在,阿爹这样我身为大哥掌家难道还是个错了?”
萧守成面色一黑,哪里不知道刚刚自己这个弟弟所说的那些个话就是在说自己不愿意将阿娘叫了回来那都是因为他掌家之后得到了好处,萧守成听到萧守业刚刚的那些个话,再加上之前崔乐蓉和萧易所说的,对于这个弟弟他也算是有了一个理解了,亏得他之前还一直掏心掏肺地把人当做弟弟来看,怕是在这个弟弟的心中早就已经没有把他这个大哥当做一回事了,甚至已经还在算计着自己怕自己贪了家里的钱财吧?!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萧守成心中更冷,果真要说白眼狼谁也敌不过他这个好弟弟啊,他阿爹阿娘还总是说着等到老四当了官之后他们就能够跟着一起享福了,享福?!只怕到时候他那弟弟就看不上他们这些个在土里头刨食的哥哥们了!
“老四,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我知道,打从你考上秀才之后你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怕也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个整天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哥哥们了。成,你有孝心,我没良心,那你这话就别对着我这个当哥哥的来说,你去寻了太公说去,太公应了你去把阿娘接回来,反正我这个不孝顺又没良心的干啥还要操这种心思!”
“说啥呢,都是一家兄弟,干啥说这种话出来!”萧远山也觉得这情况有些不对了,他也就觉得王氏不管咋说都已经送去了娘家那么久的时间了,按说叔公的气也应该散了才对,趁着今天年三十和叔公说一说,然后把人给接回来也是个正理,年三十原本就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往年都是一家子一起过的,今年这人不齐着哪里像是过日子的样子,萧远山也觉得自己这话的确是没错的,但老大的话虽说是让他觉着有点不高兴,可仔细想想倒也觉得还是有几分的道理的,自己那婆娘是个什么性子,自己最清楚不过了,接了回来肯定是安分不了几日的,要是在正月头上再闹出点事情来,那可就真不用在村子里头呆着了,他想着要不还是等过了元宵再把人接回来得了,可自己这话还没有说出口,自己这大儿子和小儿子那就对上了。
“老大,你是当大哥的,怎么的也是应该要让着点弟弟的,兄弟之间有啥事儿是不能好好说的,非得这样大吼大叫的,今天是年三十呢,这样子像话吗?”萧远山道。
“阿爹,你这是怪我没让着弟弟了?”萧守成抬眼看着萧远山,“阿爹你倒是说说看,我咋没让着他了?一年到头的我歇过多少日子了?拿回家的钱什么时候落到我自己的口袋里头过?现在倒是觉得我掌家亏待他了,呵呵,还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老大!”萧远山听到那“白眼狼”三个字的时候脸色一变,都是一家兄弟咋就说出这种话来了!
“咋?我这话还说错了不成,我们辛辛苦苦地供着他念书,结果他呢,这是拿了什么来回报我们的怕我们用光了银子?老四我告诉你,这阵子家里头除了给阿爹买药和置办过年的东西,那一分钱也没多用,买了啥花了多少钱我都是一样一样和阿爹说过的,半点也没偷偷拿了用的!”萧守成道,“你要是不相信你就仔仔细细地问了阿爹去!”
“老大你这话说的!”萧远山忙着做了和事老,“今天年三十呢,你们这是打算干啥,有啥话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闹起来,都别说了。”
“别吗,有些话是还是说说清楚的好,免得到时候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对不住人。”
要是搁在以前的时候,萧守成这口气大概也就这么咽下去了,但今天他实在是不想咽了,泥人还有三分性呢,这是把他当做了个啥,真要是把他当大哥了今日又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
“过往的种种我也不说个啥了说的多了免得到时候还有人说是我拿那些个恩情逼着人了,阿爹你也别说着什么等到老四以后当了大官之后我们这些个当哥哥的就能够得了多少好的,现在还没有当上大官的呢,我看老四就已经有了老爷的架子了,往后他能当大官那是他的福气,我这个当哥哥的不稀罕,也不图这个,免得到时候被人一脚踹了都没地儿哭去!阿爹你和阿娘看重老四我没的话说,但往后也别指望着我再把工钱给拿了出来了,我们一家子闹到现在这样,那件事情不是你和阿娘为了老四干出来的,我这现在还有大娃二娃两个孩子,往后指不定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