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其成为苑家子弟的靠山，却也能使其念在曾经一丝情谊，日后苑家再遭危难时能出手相救。
当然，老媪实则明白至极，这些高阶修真者素来自命清高，平日里就不欲与低阶修士来往。若非足够利益驱使，眼前这位厉前辈不可能看得上苑家这么点家底。
喊了一声“哎哟”，老媪故作惊诧状道。“厉前辈见谅，老身上了年纪，忘性着实大，再加上一高兴之下，就把这事情给忘了。老身这就给前辈说道说道关于濩沧草原之事。”语毕，老媪凝视着韩立数眼，似是欲捕捉一丝他的反应。
韩立丝毫不露声色，对于老媪这般话语，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仅是默然点了点头。
老媪自觉尴尬，眼神自韩立面容上游离而走。尽管她神色如常，心中却在担忧方才话语是否让这位厉前辈不悦了。
她定了定神，敛起笑意，正色说道。“进这堂屋之前，厉前辈应该就注意到了正墙上挂着的这幅画卷了，说来此事与画卷上之人有着莫大关联。”
“嗯。”韩立应了一声，神色终于露出些感兴趣之意，有些奇道。“与此人有关？这位老者是何方神圣，难道不是你们苑家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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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堂屋交谈（）
“厉前辈说笑了，若他真是苑家族人，苑家也不至于被蛇人围堵。”老媪微微摇头，回忆道。“这画卷上之人的来头不俗，他乃是琰炀宫长老会之人，一身大罗后期巅峰境界修为，放眼整座仙域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而正是由于他的存在，数十万年前尚且屈居瞿山一隅的人族才逐渐壮大起来，直至占据了西起濩水、东至炀山，北临沧水、南达瞿山这片广达方圆近百万里的沃土。苑家先祖曾蒙受这位大能前辈之恩，也是因他才迁至此，负责为琰炀宫镇守濩沧草原，至今足有二十多万年了。”
追忆之际，老媪不自觉目光转向堂屋大门，那副深陷的眸子内，一双略显浑浊的晶珠似乎都明亮了起来。
“这也是苑家为何会在堂屋内挂这幅画卷的缘故，只可惜这数万年内，除了老身那当家的修为侥幸进阶炼虚期，各代苑家家主皆资质平平。再加上苑家人丁单薄，同族寥寥无几的同辈亦难堪大任，这才逐渐趋于没落。”言及此处，老媪神色一黯，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韩立耐心地听着老媪之言，目光依旧注视着身前绿波荡漾的清茶，手中则把玩着那个触感温润的茶杯。
见到韩立似不为所动，老媪敛起略显低落的情绪，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继续说道。“奇怪的是，就在小半月前，这位大能前辈忽然召集濩沧草原不准确地说是整个人族范围内各势力的高阶修士，前往琰炀宫。据说老身夫君所说，是有要事相商。”
“这很奇怪吗？掌控仙宫召集各方势力乃是常事，此事如何奇怪了？”韩立抬起头，目光凝视着老媪，有些不解地问道。
听闻韩立所言，老媪正了正身回道。“禀前辈，此事就得从仙宫对各方势力的安排说起了。类似苑家堡这样的大小势力，这数万里的濩沧草原内足有四五个。每隔万年，这些势力会汇集到一起进行比试，推选出门阀实力最为雄厚的家族，作为濩沧草原的掌控势力。同时，也仅有掌控势力才有资格与仙宫直接接触。近十万年，苑家因实力衰退一直未能夺得此位，与仙宫接触机会也屈指可数。因而，仙宫但凡遇要事欲与各方势力商议，向来仅召集各方掌控势力参与即可，商定后再由掌控势力传达给当地大小势力，数十万年内一直如此。然而，此番却一反常态地将濩沧草原的所有大小势力都召集至仙宫。先前我等并无怀疑，只是恰逢此时，巨蚺族侵入濩沧草原，这其中也太巧合了。更蹊跷的是，这些日子竟然未见到仙宫一兵一卒。濩沧草原驻守着仙宫护卫，仙宫不可能将他们也召回的。那孽畜今日之言，实在是让老身担心当家的安危”言及最后，老媪老脸上已满是担忧之色。
”
“诶，老夫人或许过虑了。”见老媪情绪有些低落，韩立打断道。“不过从老夫人所言来看，此事的确颇为蹊跷，不知老夫人可曾派人求援？”
老媪闻言，老脸上攀上更多忧愁之色。“自然是有的，包括派往驻守此地的仙宫护卫所在，派往仙宫的，以及派往其余家族的。算起来，老身共差使过七名家中亲卫前去求援，只是皆是有去无回。今日从那孽畜口中，才知道他们皆被劫杀了，哎！”
韩立轻抚下巴，沉吟片刻后问道，“有件事厉某一直想问，不知老夫人可否如实相告？”
“前辈尽管问便是，老身定会知无不言。”老媪面露些许诧异之色，而后赶忙恭敬地回道。
“那名为首蛇修，似乎是一名人族，却为何会反而帮巨蚺族围攻你们？”韩立的目光对上了老媪眼眸，如是问道。
“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老身大致将此事与前辈说说。哎！说到底，这一切都怪老身太过善良、识人不明，以至于连累了苑家。”老媪重重叹了口气，自责道。“数十年之前，有一名重伤的修士昏迷在了苑家堡附近。适逢老身路过，发觉其真元消耗过度，加之体内伤势甚重。若不及时加以救治，莫说修为难以保住，就连性命都会有危险。老身心中多有不忍，于是出手相助，将其带回了苑家。自此，就种下了祸根啊！直到昨日，老身才知道他原来是巨蚺族
之人。”
听到这儿，韩立心中一凛，趁老媪话语停顿之际，他接话道。“出此计策之人还真是狡猾之辈。那人乃是化神期蛇修，若是不压制修为，多半会被发现不妥，他应该借助什么功法或秘药了吧？”
老媪微一颔首，赞同地说道。“前辈所言极是，老身也是如此推测的，毕竟当年老身与夫君二人曾借助族中所传秘宝探查过他的境界，确是筑基期无疑。而且，他的确是人族，至少身躯是，这一点纵然修为再高深也是无法刻意隐瞒的，毕竟人族与蛇修的躯体构造差很多。”
“既然对方有心赚你们入彀，自然会准备充分。巨蚺族应该是找了具人族修士的躯壳来进行他们的计划。”韩立回道。
“哎！人心叵测啊！待他伤势好后，就一直留在苑家，这些年苑家对他更是不薄。在老身的坚持之下，老身那当家的甚至还收他为亲传弟子。只是没料到此人竟是隐匿在苑家堡的巨蚺族修士，这数十年间也不知他盗走了多少秘密。”老媪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昨日，围攻苑家堡的那一小波巨蚺族蛇人忽然尽数撤退，这孽畜假借老身夫君的名义，蒙骗老身等人仙宫援军已至，让老身帅族人合而击之，这才被骗至巨蚺族大队伍的重重包围之内。幸亏遇到了前辈解救，否则老身纵然战死，亦无颜面对苑家列位先祖。”
“厉某也是恰巧路过，老夫人无须挂怀。”对于老媪的由衷致谢，韩立仅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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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忠告（）
韩立心中暗自思量，如今首要任务是查清楚濩沧草原乃至人族到底出了什么事。若是人族处境不妙，这将会直接威胁到他在此仙域生存。
略一沉吟后，韩立问道。“如此说来，濩沧草原内其余几家势力，是否有可能也被围攻？”
“老身也能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此种可能性较小。一来是因为地形。蚺族与人族交界之处颇为特殊，此地地处濩沧草原最西面，向北百里是离殇泽，向南百里是蛮龙山。后面这两个地方，巨蚺族是决计不敢踏足的。苑家地处濩沧草原西侧，若巨蚺族欲深入草原，从苑家眼皮底下绕道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仙宫在这一带布置了探查结界。若是有人闯入，堡内布置的监察珠便能察觉到，这也那孽畜为什么要将我等骗出堡外的原因。二来，是因那孽畜曾说他所率部乃先锋队伍。老身据此才推断其他势力并未受攻击的。”沉默了数息，老媪否定了猜测，语气颇为肯定。
闻言，韩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老媪所言不无道理。与此同时，他对老媪所提到的两个地名产生了些许兴趣。“老夫人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不知那离殇泽和蛮龙山有何可怖之处，以至于巨蚺族不敢越雷池？不妨说与厉某听听。”
老媪听闻韩立所言，默然点头道。“老身先从离殇泽说起罢。这离殇泽其实是一块面积巨大的毒沼泽地，据说向北一直连接到南焱仙域大陆的北面海域琼极海。之所以说它毒，是因此此地终年为迷雾萦绕，这迷雾致幻至毒，就连真仙也不敢轻易进入其中的。而那蛮龙山，则是火蛟族领地，万蛇盟虽与火蛟族正在开战，但蛮龙山坐镇了一名修为深厚的火蛟族高阶，以巨蚺族的实力尚且不敢争锋相对。因而，老身这才断言蛇人若是欲深入濩沧草原，这苑家堡是必经之地。”
“原来如此，不过纵然其余几家势力尚且安然无恙。但他们势力内，也颇有可能隐匿了蛇修的卧底吧？
”
“前辈提醒地极是，老身这就差人前往其余几家势力，查探是否有异状，并让他们小心提防，以免着了蛇人的道。前辈可否容老身先将此事吩咐下去？”老媪眉头深锁，沉默片刻后，才彻底舒展而开。
见到韩立默然点头同意，老媪急忙唤来族中亲卫队长，将提醒其余几家之事安排了下去。
韩立也不着急，静候着老媪吩咐完毕，待到那亲卫队长退下后，老媪面带歉色地说道。“实在抱歉，让前辈久等了。”
韩立轻摆了摆手，以示无碍，随即神色肃然道。“从那巨蚺族修士所说与此番濩沧草原境况推断，琰炀宫那边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否则不会连异族入侵这等大事都无人问津了。至于人族是否被当作弃子，说不准是那巨蚺族修士危言耸听。不过，厉某还是得提醒下老夫人，这苑家堡怕是不能再呆了，否则若是蛇族大军一旦到来，灭族之祸将会真正到来。”
韩立此话一出，老媪面色微变，显然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并未接话，眉头紧锁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立见状，也未出言打搅，他知道这老媪心中或许已有计较。
果不其然，片刻后，老脸上阴晴不定神情终究舒缓下来。此刻，老媪颇为镇定地说道。“前辈所言甚是，老身明日就率族人一同前往沨邺城。老身的父亲是沨邺城的副城主，前辈不如一同前往，也能有个照应。”
韩立闻言，微微一笑，婉言拒绝道。“老夫人心意厉某心领了，只是厉某还有要事在身，今日便会离去，怕是不能一同前往了。”
韩立自然听出了老媪话语中的意思，他倒是不介意当一次保镖，只是他如今不打算直接前往沨邺城。若人族当真被当作弃子，碍于其身份，他在这南焱仙域内就更得小心了，又怎可贸然进入琰炀宫所辖城镇，他可不会轻易将自己置身于未知的危险之中。而老媪是否将他所言当作是推托之词，他也没心思去关心。
至于苑家族人的安危，他也顾不到了。毕竟在这真仙界，他自己尚且都要隐匿行踪，又如何能顾得上他人。想来老媪只要听从他的劝诫，尽快离开此地，一旦去到沨邺城，有人庇护之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琰炀宫作为堂堂掌控仙宫，纵然是决定将人族当作弃子，也不会恶劣到明目张胆地对付寻常凡人和低阶修士的。
若真是苑家该遭此难，就算他出手相助，也无济于事。他自修仙大道便是如此，许多事身不由己，一切各安天命吧。
“前辈今日便走？老身还未好好款待前辈，不如好生休息一日，明日再作打算？”老媪闻言，神情中多少透着些许失望，不过她倒并未表现出来，而是面露一丝讶色地问道。
老媪这微妙神色并未逃过韩立的锐利眼神，但他丝毫不动声色，仅是微微一笑道。“厉某要务在身，不便多逗留，就不搅扰老夫人了。”
老媪此番倒未曾掩饰心内的失望之意，只见她神色一黯，回道。“好罢，既然前辈坚持，那老身也不强留了。老身这就吩咐下去，设宴宴请前辈，还望前辈千万莫要推辞。”
“甚好，老夫人费心了，厉某答应便是。”老媪如此盛情，多半是出于报答他的救族之恩。他心中估摸着日后也不会再返回此处，就让老媪多少报个恩也未尝不好，好让老媪心安一些。因而，他这才未推辞。
南焱仙域上空虽说有三颗烈日交替，却并非没有白昼黑夜之分。只不过，南焱仙域的黑夜极为短暂，仅有一个多时辰。
是夜，当夜幕降临，韩立终于辞别老媪等苑家族人，向着某个方向极速掠去。那是琰炀宫派遣至濩沧草原，负责驻守此地的仙宫护卫营地的所在方位。与老媪那番谈话时，他已暗自决定必须亲自跑一趟，去一查究竟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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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玉人（）
与赤火山脉的炙热和毫无生机迥然相异的是，当韩立在濩沧草原上贴地疾驰时，拍打着脸颊的是一阵阵凉飕飕的冷意和翠绿清新的气息。
韩立独自御空而行，脑中却回忆起方才离开苑家前的那件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韩立离席欲离去，苑家族人正在院内相送时，苑家那名少年忽然自一侧厢房窗柩中探出小脑袋。“厉前辈！且慢。”
韩立闻言有些诧异，他并未做声，只是转过身来望向少年那间厢房虚掩着的屋门。这期间，他以余光扫了一眼老媪的模样，见到她也是一副略显错愕的神情，便心神颇定地在原地静候。
十余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