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第87部分

　　　　秦誉淮定睛一看，虽然看不清容貌不能断定，但他也觉得怎么看怎么像。不禁心下埋怨，这臭小子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就这么大刺刺地上了电视。这次可要怎么瞒过去呢？秦誉淮有些头疼地偷眼看着妻子。心下划过一丝不忍。

　　　　当初秦鹏修决定去卧底时只是父母知道真相。而保护**强烈，不想儿子受一丁点伤害的母亲则被蒙在了鼓里，当初秦誉淮也是支持儿子的选择的。他一直认为总在父母翅膀下被保护着是长不大了，男子汉就要出去经历风雨，所以两人达成一致，自编自演了一出秦鹏修坠崖身亡的骗局。七年来，秦誉淮知道儿子的死几乎成了邓君的心魔，打击得她人都有些精神恍惚了，但秦誉淮不能说出真相，他太了解这个相伴了三十多年的枕边人了，如果她知道儿子尚在人世、在祖国的西南边陲执行着最危险的任务，每天都与穷凶极恶的犯罪份子。估计她能马上飞去找儿子，任何人或事都无法阻止她！所以秦誉淮只能选择将欺瞒进行到底了。但谎言终归是谎言，总有被戳穿的那一天，而现在，这一天似乎不远了。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邓君追问无果，表面上便也不多做纠缠，第二天像没事人似地上班去了。秦誉淮以为妻子还跟以前一样被糊弄过去，便也没多在意，他最近很忙，天天不到半夜回不了家，只跟任务负责人交代了下尽快停播那则广告外，没有太多精力关心妻子在做什么。

　　　　邓君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心呢？她先是让秘书帮她调查文沫最近在忙什么，得知她三个月前执行秘密任务去了，单位里包括领导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具体在哪时。邓君是谁？再不济也是政界多年摸爬滚打过来的，一下子就从文沫执行任务联系到儿子之死上。当时她就觉得儿子死了，却没有尸首，而老伴又是一副讳莫如深不想让她深究的样子，她只觉得每个人表达悲伤的方式不一样，却没想过也许老伴早就知道真相，儿子根本就没死！邓君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极大，不得不说邓君实在很聪明，她的猜测与真相**不离十。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邓君动用了她在b市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毕竟是自己经营了很多年的地方，虽然b市这地方官多如牛毛，但好歹她也是个官，为了查清儿子究竟是死了还是以死为借口去执行秘密任务了，邓君倾其所有不得出个结论不罢休！

　　　　结果证明，邓君的人情没白白浪费，虽然不知道儿子确切所在，但儿子没死的消息却是得到证实了，而且还有内部人员透露给了她现在文沫所处的地方和化名。那个女人应该跟自己的儿子在一个地方才对，找到她就等于找到了儿子。七年没见啊，他还是去执行劳什子鬼任务，不亲眼看到他一切都好，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放得下心啊！她一通电话打去，接下来便是坐等对方回电了。

　　　　此时的邓君满心满眼都是找到儿子，丝毫没想过透露文沫的身份会为她带来怎样的致命危险，当秦誉淮得知邓君的所作所为想阻止这一切时，却已然太迟了……

　　　　洪通公司，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洪小菲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听完对方所言，洪小菲眼神里的杀意藏都藏不住。

　　　　“消息来源可靠吗？”

　　　　得到对方的肯定之后，洪小菲挂掉电话，怒极反笑，果然藏得够深，她的老窝里居然住进来只老鼠，而她自诩聪明人，却一点都没怀疑，好，很好，她洪小菲杀过的人不少，可是还真没杀过警察，l市的警察没胆子跑到她的地盘上捣乱，看来自己的事业挺出色嘛，居然不声不响地引起了国家安全局的注意。洪小菲的手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那个女的有问题，那么男的呢？

　　　　洪小菲对秦鹏修的印象一直都不错，以前也没少听洪老大夸奖过他，来洪通七年多了，虽然他以前不算核心成员，却也对洪通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值得人怀疑的地方，洪小菲心中不愿去想秦鹏修也是警察卧底的可能性，得个人才不容易，即使对于毒贩来说，只要有豁出命去的勇气就能有口饭吃，但既有勇气又有头脑的人却不多，秦鹏修算一个，他现在在帮内影响力也不小了，没有确切证据前贸然出手对付他恐怕难以服众，洪通处在扩张的关键时期，正值用人之际，洪小菲舍不得。但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是警方卧底，她心中还是有种吃了只苍蝇般的恶心感。

　　　　舍还是不舍？这是个问题。

　　　　“我该怎么办呢？宁错杀不放过？珍惜人才？又或者……”洪小菲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让她想出个主意。这样一来，如果秦鹏修不是警察，以后还能为她所用，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他是，也要让他手上沾满自己同袍的鲜血，永远也回不去！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如果他下不去手或者反抗起来，那么至少洪小菲能肯定自己没杀错人。

　　　　“老k，叫上兄弟，晚上回家有活了。”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袁媛与秦鹏修叫了些爱吃的外卖，一路手牵手高高兴兴地回到家，打开门，洪小菲似笑非笑地站在客厅中间等着他们，客厅中还有帮里其他有些地位的十几号人，都脸色铁青地望着袁媛，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出来，秦鹏修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转身去看袁媛，只见她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见紧张。

　　　　其实袁媛从看到洪小菲时便知今天他们这群人摆出这番架式等在这里绝对没好事。别忘了，再怎么卧底装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文清始终都是当过十多年犯罪心理专家的，洪小菲脸上的表情可以告诉她很多事，愤恨，杀意，总之今天之事肯定无法善了。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两个的身份曝光了。

　　　　紧张过度，袁媛——不，文沫反倒放松下来，从警十二年，经历过无数危险，文沫早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所以当这一天突然降临时，她的心情居然出离的平静。

　　　　洪小菲不说话则以，一开口便让秦鹏修变了脸色：“文沫，公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国家安全局犯罪心理学研究室副主任兼高级研究员，啧啧，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人才啊。”

　　　　看来自己的底被摸得很透嘛，连狡辩都帮她省了，不过洪小菲只提自己并未提秦鹏修，是不是说明秦鹏修的身份尚未曝光？但他们两人关系亲密，洪小菲一定会有所怀疑，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保全他呢？

　　　　文沫很光棍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目光直盯向洪小菲：“洪大小姐手眼通天，我自认为自己的卧底身份无懈可击，看来终究还是大小姐技高一筹啊。”说完，她转向秦鹏修淡淡地说：“不过我总算是骗过一个笨蛋。要不是因为以前就认识你，这倒霉任务也轮不到我一个文职警察来做。看吧，果然是把自己害死了。”

　　　　还没容秦鹏修说什么，洪小菲递了把枪到秦鹏修身前：“杀了她来证明你的忠诚，或者你们一起死！”

死局难解（）　
近在咫尺的枪，接还是不接？秦鹏修忽然觉得平时用习惯的双臂不再是自己的，重若千钧，让他无论如何都提不起来。眼看着洪小菲的眼神越来越冰冷，秦鹏修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磨蹭了。

　　　　如果不接，下一刻他们两人就会变成两具尸体，从此消失在这人世间。接过来，难道真的要他开枪杀害自己最爱的女人吗？秦鹏修做不到。但洪小菲带来的十余人手上都有枪，即使他想带着文沫突围跑出去，结果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而已。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秦鹏修额头冒出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洪小菲眼底的失望益盛，看来秦鹏修这个人果真不能留了，种种表现表明他很可能也是警察。原本只对他抱有五分怀疑之心的洪小菲心中真的对他动了杀机。

　　　　文沫一直注意观察着洪小菲的神态，当她发现洪小菲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时，她便明白了洪小菲虽然怀疑秦鹏修，但手上应该没有证据，不然也不会单点出自己的身份来。但是秦鹏修这段时间与自己的亲密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洪小菲不怀疑是不可能的。现在她就是在试探秦鹏修，等着让他自己露出破绽来，而秦鹏修现在的反应正中洪小菲下怀，再这么拖下去，秦鹏修就危险了。

　　　　一个人死总比两个都活不成要好。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说服秦鹏修杀了自己，消除洪小菲的疑心呢？一心求死容易。但要保住秦鹏修却难如登天，毕竟最不可预测的便是人心，秦鹏修的生死只在洪小菲一念之间，文沫能做的就是引导洪小菲往秦鹏修不是卧底这个方向思考。

　　　　文沫犹记得大二开学第一节犯罪心理学分析课时。他们的主讲黄蔺老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学习心理学知识容易，成为心理学专家不容易，当警察容易，当好警察不容易，与罪犯打交道容易，理解他们的内心不容易。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学专家，你需要的不单单是理论知识过硬，还必须有强大的内心，说句不好听的，每一个优秀的心理学专家。ta自己本身也是心理疾病患者。要么内心缺少感情。对外界任何事物没有能力去感应，要么有受虐倾向，以痛苦为精神食粮。要么便是极限挑战者，喜欢游走于生死边缘，对一切危险事物毫无抵抗能力。那时的文沫对教授的话不以为然，她认为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可是十多年工作下来，文沫终于明白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在她平凡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渴望冒险的心，她喜欢看到鲜血淋漓的现场，喜欢抓捕各式各样的连环杀手，那种感觉让她热血沸腾。其实连她在这一刻前都没有想明白。她已经经历过她想要经历的生活，早已经准备好了要面对自己的死亡。相对秦鹏修的紧张无措，文沫格外平静。也许她就是黄教授说的喜欢挑战一切危险事物的人吧。

　　　　反正都要死了，文沫也不用再管其他人怎么想，站了半天她也累了，便旁若无人地坐在了沙发上，顺便还把买来的外卖打开吃了起来，边吃边说：“你们站着不累吗？坐下休息会吧，我还真的饿了，吃饱了才好上路，洪大小姐想必不会这点小小要求都不答应吧？”

　　　　在洪通，洪小菲一直是说一不二的角色，这个她想要杀掉的死条子居然脸上毫无惧意，居然还有闲心吃东西？？难不成她有所倚仗？还有更多的卧底？？是审是杀，洪小菲一时拿不定主意。

　　　　“就让你当个饱死鬼！不过麻烦你吃快点，我事情多，不可能一直在这等你，你也别想用拖延时间这种笨办法，没人会来救你们的。蝎子，带人将这间屋子好好搜搜！其他人也找地方坐下吧。今天洪通清理门户，事情了结之前，任何人不准离开！”为了保险起见，洪小菲只能限制住在场人员的人身自由，除了在场这十多个人，其他成员应该还不知道文沫暴露的事，即使她有同伙，等同伙知道消息的时候也太晚了。

　　　　想通这点，洪小菲也不急着非要马上杀了文沫。说实话，抛却两人身份不同，洪小菲其实挺欣赏文沫的，像她一样，独立自主，事业有成，胆大包天，如果换个时间地点，她们可以真的成为好朋友，但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她是毒贩，她是警察，天生敌对，注定只能你死我活。

　　　　“来洪通时间也不短了，探知有用的情报了没？”洪小菲很自然地倒了杯水递到文沫手上，像邻家大姐姐帮开始闲话家常，当然，如果能把手中拿着的五四式手枪收起来就更像了。

　　　　文沫接过水，一饮而尽：“龙哥。我的目的。不过洪小姐你藏得太严了，我来三个月了，还是没有挖到关于龙哥的任何资料。现在我都要死了，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洪小菲眯起双眼，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你们居然知道龙哥？唉，不过可惜了，你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得到他，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远在天边也可以近在眼前。所以啊，别白费力气了。那么现在告诉我，你还有没有同伙？”

　　　　“你当我傻啊？怎么可能告诉你。”文沫一口回绝，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洪小菲身后仍然站得笔直的众人。

　　　　这样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洪小菲的眼睛，顺着文沫的目光望去，那一边一共只有两个人，都是这次扩张主动投靠她的人，不过因为他们原来是别的小帮派头目，洪小菲也很给面子的分了点小权给他们，今天叫他们来一是为了彰显她洪小菲不管你过去怎样，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二是为了震慑那些怀有二心的人。真的会是他们？这个女人是心理学专家，一举一动都可能把人往沟里带，可不能上当，帮派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内乱。又或者她是为了掩护秦鹏修才故意诱导她？

　　　　洪小菲一时分不清，索性以不变应万变，打定主意坚持原来的计划，只要秦鹏修不亲自动手杀人，他们两个就都去死好了。

　　　　看着文沫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了，洪小菲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定定望着文沫仿佛周围世界都不存在了的秦鹏修身边。

　　　　“好了，吃饱喝足，该上路了，秦鹏修，证明你的忠诚吧。”

　　　　秦鹏修呆呆地望望文沫，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枪，怎么就接过来了呢？怎么能接过来了呢？他们现在身陷险境，却孤立无援，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面前都做不到，更遑论亲手杀死她！

　　　　怎么回事呢？前几天他们刚经历了一场风波，所幸有惊无险，之后几天x市之行，两人感情更是突飞猛进，他们刚刚约好要等回去之后结婚的，美好来得太快也去得太快了。

　　　　这是个死局，要么文沫死，要么全都要死。秦鹏修自认自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杀害同袍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来，就在他做好同生共死、杀两个够本，杀三个赚一个的心理准备时，文沫的哀求声在他耳边突然响起：“鹏哥，求求你。”

　　　　秦鹏修猛地清醒过来，震惊地望向文沫，她在求他！听在别人耳朵里像是求他不要杀她，只要他自己知道，文沫是在求自己杀了她！！！

　　　　“我想我爱上你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我一直告诫自己不可以，但谁也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