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徐易的身影显得有些颓然,四周的弟子都已经悄然离去,每一个人都生怕自己不幸成为这个几近暴怒的师兄手下的出气筒。
一手白皙的手掌死死的拽成拳头,拳背之上,一根根青经接连暴起。单脚猛地往地上一跺,汹涌的力量下涌,顿时震裂了脚下的地板。
“靑绾你真的是欺人太甚!”徐易的面孔极度扭曲,几乎是扯着嗓子,憋着满腔的怒火将这句话硬生生的从牙齿之中挤出。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连本带利地将这一切的一切够给我还回来!”
“你这个贱人!”
“贱人”
正当徐易暴怒嘶吼结束的时候,一个身形干瘦,步履轻飘诡异的猥琐男子恰巧走了过来。这人,赫然就是先前被徐易派出去打探愁尘底细的人。
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家公子的异样,影子自顾自地走了过来,悄声在徐易暴怒的耳畔说道:“启禀公子,据属下调查,那人似乎是刚进门不久,由丹峰峰座晖羽代领进来的,似乎还是靑绾小姐的仙侍”
影子事无巨细地说着,简直就将愁尘一行人从进入隐泉宗范围之内的点点滴滴都用话语给描述了一遍。
那事情之详细,恐怕就连愁尘自己听了也会惊愕不已。
而暴怒之中的徐易听着下属那绵长复杂的报告,脸上阴沉的怒火愈发旺盛,一双手指捏德嘎吱作响,双眼平静地盯着面前那个口中不停地做着报告的下属,牙齿不断的摩擦,发出咯吱的声响。
半晌,徐易硬是耐着性子将属下的侦查报告给听完了,双目冰冷地盯着那名下属,话语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完了?”
“那就让本少爷出口气吧!”
猛地一巴掌甩出,没有用丝毫的灵力,单凭肉体的力量“啪”的一声甩在影子的脸上,心中沉积依旧的愤怒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我让你去查个身份,你就给老子查这么久!”
“本少爷养你这么多年都养到狗身上去了啊!”
“废物!”
“十足就是个废物”
第十章:上古剑魂()
明月皎皎,清亮的月光穿过厚重的黑色天幕降临大地,为整片天地披上一层银纱,有着一股动人心魄的美感。
青草伴着微风摇曳,山间的云海在无声无息间凝聚,“静谧”似乎成了整个天地的主题曲。
愁尘半躺着身子,靠坐在靑绾洞府之内一个独立的石床之上。透过石壁之上一个坛口大的缺口静静地凝望着空中那轮皎月。
“今晚的月色似乎有股独有的美感”,愁尘理了理长衫,喃喃自语道。
“是啊,老夫也是这么觉得的,好久都没看见过月亮了。”
突然,一股粗犷苍茫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在这儿不大的空间之内回荡。
愁尘的神情瞬间变得警觉无比,一双眸子谨慎地在四周打量了一番,却是什么也未曾发现。
“阁下是谁?”
愁尘清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等待着回复,因为先前的那股声音实在是太过于缥缈,在打量四周无果之后,就连愁尘自己都隐约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后面接连而来的声音倒是证明了愁尘的猜想。
“我?一个孤寡无依的老头而已”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是这次声响的地点在愁尘的内心之中。
此刻的愁尘再次心惊,因为对于四周的一切,他都已经打起精神,探查过过一遍又一遍,但却都没有丝毫的线索。
他相信这并不是靑绾的恶作剧,因为在他的心中,她或许是个魔女,但却绝不会如此无聊。
黑夜下,在朦胧的月光中,似乎一切都被笼上了层神秘的轻纱,虚幻无比,捉摸不透。
“还请阁下现身,如此藏头露尾,恐怕不是大丈夫所为吧。”愁尘朗声道,双眼微眯,洪亮的嗓音只在不大的石室之内回响,没有一丝一毫渗到石壁之外。
“我一直都在,只是小友未曾发觉而已。”
声音之中带有着一种诡异的笑意,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过小友若真是想见我的话,如今也并不是不可以,那老夫就冒昧请小友入识海一叙了。”
恍惚间,愁尘只觉得体内有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一闪而过,一股莫名的吸扯之力传来,眼前一花,整个人都好似失重一般在空中漂浮起来,混混沌沌的。
良久,才感觉双脚踏在实处,眉心之中有着一缕清明逐渐扩大。
放眼向四周望去,四周都是一片昏蒙蒙的世界,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有着一股股宛如混沌一般的灰气飘浮。
这里,没有大地,也没有天空,就好像是神话传说之中最为古老的混沌一般。
这是一个对于愁尘来说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至少在他的记忆中,他是重来未曾到过此处的,但此时的他却对四周的一切的一切都有着一股浓浓的亲切感。
回首看向自己的身躯,愁尘的脸色瞬间一变,头皮一阵发麻。
以为此刻的愁尘身形无比的虚幻,就好似由一缕轻烟所花,是残存于天地间的鬼魂一般。
“我我死了吗?”愁尘的声音之中没有常人的惊慌,只有令人心惊的平静,一颗剑心,一口枯井,好似万载都不会荡起涟漪的死水,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茫茫虚妄之中,先前那道苍老缥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小友放心,你还未曾死去,这里一切的一切皆是虚妄,也皆是真实。”
“你可以把这其中的一切当中梦幻一场,而我也只是梦中极为少见的一丝存在。”
点点光辉突然从四周的灰色气体之中溢出,幻做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乳白色光点,交相辉映,而后白球滚动,最终融为一体,化作一个体态苍老的白胡子老翁。
老翁捋了捋虚幻洁白的胡须,迈着苍老的双腿,一步步地走了过来,看着愁尘,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意。
“终于见面了,小家伙儿。”
“你认识我?”
愁尘有些狐疑地问道,虽然冥冥中,他对于这个白胡子老翁也有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胡子老翁呵呵一笑,慈爱的目光在愁尘的身上略微打量了一番,
“当然认得,从你入门的那一天起,老夫便一直注视着你,从小到大,老夫也该是见证了你十三年的风雨成长了吧。”
“十三年”愁尘心中猛然一突,仿佛看怪物一般地看着老翁。
是的,他确实是在十三年前被师尊领回的宗门,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一洗往日的不堪,犹如获得了新生一般,重新做人。
这一入宗的年岁除了他,除了师尊之外,根本无人知晓,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来历诡异的老者居然会清楚他的事情。
显然,这时候的愁尘忽略了整个宗门之中,除了师尊和他之外,还有着一柄他一直极情其中的断剑也同样的见证了他的成长。
“前辈究竟是谁。”
“呵呵,你这个臭小子,老夫跟了你这么多年,鞠躬尽瘁的,到头来你居然连老夫是谁都不认识。”老翁看着一脸疑惑震惊之色的愁尘笑骂道。
而后叹了口气,“算了,其实这一切也都并不怪你,在你之前,那几个小家伙儿也没人注意到过老夫的存在。”
“老夫便是上古之中,大名鼎鼎的剑魂!”老翁说这句话的时候,豪气无双,脸上是满满的傲然之意,甚至就连虚无之间都有着微微风芒吹过,带起老翁虚幻的衣袍。
而对于老翁满是豪气的话语,毫不知情或者说是阅历低下的愁尘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懂身前的这位前辈究竟在说些什么,也根本不懂那所谓的“上古剑魂”四个字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那赫然是凌驾于此时的修真界几个纪元的世界,那虽说不上是此时的整个修真界的源头,但却是整个修真界历史之中不可或缺的承上启下的部分。
那是整个修真界历史上最为辉煌的世纪,绝不是此前这个已经隐约跨入末法时代的宇宙可以比拟的。
不过对于这些,愁尘丝毫不懂,或者说,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他这个才刚刚接触修真的小人物来说还太过遥远,宛如自茫茫星海之中划过的浩瀚星辰,最多也只是于尘世之中一闪而逝。
愁尘一脸迷惑地望着老翁,眼中全是茫然之色,对于老翁豪气无比的“上古剑魂”四字,就差没在脸上写“没听说过”四个字了。
似乎也意识到了愁尘脸上的迷惑,老翁干笑了两声,“不说那些不说那些陈年旧事,就算是说了,你这个小家伙儿也不会懂得。”
“小家伙儿,老夫就和你说简单点,今天下午碎的那柄断剑你还记得吧。”
听到老翁提起断剑,愁尘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悲凉之色,而后神情悲凉地点了点头,“小子自当记得,断剑之仇,来日必报。”
看着愁尘悲凉的神情,老翁笑了笑,在心中暗自赞叹道:“还真算是一个合格的剑客,极情于剑,不错,着实不错”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今日那人虽将剑身打碎,但老夫这个被关押其中,不知过了多少年岁月的老家伙儿也借此因缘际会,脱出笼炉。”
听到这话,在结合老翁先前说过的种种,朦胧间,愁尘似乎觉得刚刚那缭绕于眼前的迷雾已经逐渐淡去,事情的脉络已经渐渐清晰。
“前辈是断剑之魂?”愁尘有些笃定地疑问道。
老翁苦笑了两声,“是也不是上古期间,大变突起,整个天地都不知发生了何等变故,修士之间的战争接连涌出,似乎就连整个大地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第十一章:薪火相传()
“天地为棋,众生为子。没有人知道那场大战是因何而起,又为何而落。或许那只是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大能者的博弈。”
“而我等修士便是如蝼蚁一般的棋子,任凭玩弄和拿捏”老翁的话语有些怅然,但神情却是无比的平静。
“而老夫则是侥幸成为了那盘博弈之中的弃子,与激烈的厮杀中得以苟活,残喘至今。”
老翁深邃的双眸幽幽看了愁尘一眼,叹了口气,“算了,不说那些不顺心的事了,难得老夫这么多年终于得以一窥天日。”
虚幻的双手很是稳重地在愁尘的双肩之上拍打了几下,“小子,你我相遇相识,这或许便是便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而今老夫孤身一人,残存于世,可怜一身修为无人可传。”
“小子,你可愿入我门中,帮老夫传承一身技艺。”
老翁一脸希冀地看着愁尘,虚幻的面庞上隐隐有着一丝激动。
愁尘的神情很是丰富,脸上全是青红的挣扎纠结之色,变幻莫定,良久,一口浊气缓缓吐出,仿佛在无数个举止间终于舍得放下来。
摇了摇头,一脸歉意地看着老翁,“多谢前辈抬爱,只是小子早有师承,自当不可背叛另投他门。”
老翁听闻也不沮丧,面色慈爱,很是欣慰地点头,在心中暗自赞叹,“小家伙儿心性不错,居然能够忍住至高武学的诱惑。”
“天下万法归于一道,天地大道殊途同归,同宗同源。本无门派之别,仙魔之分。更何况就此前天地而论,小家伙儿你们江湖之上所有的剑招几乎都与我上古剑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小家伙儿,你入我门中,最多也只是算得上是认祖归宗而已。”
老翁说着,苍老透明的食指在虚无的空间之中轻轻一划,一股微弱小巧的剑气透体而出,静静地悬浮于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当愁尘的目光放于这道剑气之上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呆了,一缕小小的剑气却好似包罗万象一般,无尽的虚幻小剑纵横其中,演绎着一个个精妙绝伦的剑招。
依稀间,他似乎看见了“一剑破苍穹”的剑式从中一闪而过,看见了上午时分有许渊使出的滔天剑芒,看见了许许多多过往时惊鸿一瞥的剑招
那一刻,他沉醉了
作为一个剑痴,他深深地沉迷其中,忘乎所以。
看着一脸迷醉之色的愁尘,老翁虚幻的双手轻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资质一般,根骨一般,倒是这份对剑的热爱确实是执着无比,远超常人,勉强符合当年外门弟子的心性吧。”
片刻之后,剑气之上的能量逐渐消耗殆尽,痴迷的愁尘也缓慢清醒了过来,脸上带着回味,显然是有些意犹未尽。
呯的一声,愁尘跪倒在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小子愁尘拜见祖师。”
“嗯”
老翁点了点头,衣袖轻荡,便是一缕微风传出,将愁尘跪下的身子扶起。隐约间,虚幻的眼角有着几滴晶莹的泪珠闪现,此刻的他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那抹淡定与平静了。
“好徒儿好徒儿”
“我剑阁时隔数万载,终于在老夫的手宗薪火代传,有了传人了!”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良久,老翁激动的神情才稍稍平静了下来,似乎并不在意在自己的徒弟面前出丑,任由脸上的泪珠随意滚动。
这一刻,他实在是等了太久太久
数万载的煎熬等待已经让他不知道光阴为何物,不死不生的剑魂状态更是让岁月的长河将它光阴的印迹冲淡,磨灭着过往所有的豪情壮志,只留下宛如一潭死水一般的寂静。朦胧间,他迷茫过,迷茫间,他颓废过。他甚至不知道,生来何处?死往何方?他不知道他何时才能破封而出,他不知他这漫长的漆黑岁月到底还有多长
他有着太多的不知道,但饶是如此,他依旧牙门紧咬,将那段艰难的岁月活生生的挺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他还不能放弃,他是整个宗门的希望,他是剑阁存在的标志。
他在,则剑阁存;他亡,则剑阁灭。
他的生命早已不属于他自己,他是整个宗门的薪火,他要一力挑起整个宗门的重担。
不过,而今他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他有了弟子,完成了薪火的代代相传。
虽然这个弟子还很弱,在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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