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疆等人上了山坡,但见一座山寨依山而建,差不多全是山上的杉木和红橡木搭筑。此两种木材质地坚硬,可以经受长久的日晒雨淋。进了大厅,四壁上挂满了风干了的腊肉,墙脚下则是罗满了酒坛。看上去耿将军等人在此处的生活,还算是逍遥自在。
耿将军请王开疆上座后,便向王开疆详陈国内的情况,国内不论城乡,缉察极严,到处都是抓人的官兵。王开疆听了,眉头紧皱。
劝融答道:“这有何难办?咱们直闯进宫去,拿了你老爹,他若是不肯让位于你,我就亲自宰了他。”王开疆听他说的粗鲁,极为不悦,面上稍微变了变。
“你胡说什么?皇帝那样做,岂不失尽人心?而且弄不好还会引起各地番王声讨。”霸王蛊训斥了劝融一通。劝融武功尽管高于霸王蛊,但对霸王蛊却有些畏惧,闻言,便不哼声了。
王开疆向霸王蛊道:“不知老师有何妙策?”
霸王蛊道:“欲掌政权,先握军权。你既然已经被推翻,我想老皇帝一定将带兵的人物,都换成了对自己极为忠心的人。不如咱们先拜访拜访这几个人物,若是他们不拥护你,我就让他们死的惨惨的,给其他猴子瞧瞧厉害。”
众人谈说一阵,耿将军命人设下筵席,招待众人。
王开疆一行经过一番逃难似的行程,恍若来自沙漠里的饿死鬼,抓起面前的肉块,一阵狼吞虎咽,吃的一片狼藉。
谢雪痕和那一帮怪人,则被安置在厅外院内,每人各分了一盘肉。她因恐被人发觉,不敢吃的太露,向厅内偷觑,只见他们吃完之后,便开始策划起王开疆的夺位计划。只是相离距离过远,无法听得真切。院内的毒人吃完肉后,列队分作两旁站起。那些沙豹被撒在寨外,虽然并未用绳索拴住,但它们除了呲牙裂嘴,露出种狰狞欲食之状,倒还算非常的安静。
厅内人众,商榷了将近两个时辰,便有两人自厅内走了出来。然后骑上马,奔出了寨子去。大厅中众人仍是边饮酒边促膝而谈。
谢雪痕侧耳倾听,也听得只字片语,他们似乎只是闲谈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并从中得知那耿将军叫耿扁。心想:“不知道这些人要捣什么鬼,现在谢无双和凤舞仍在沙漠的另一头,我怎么鬼使神差的跑到了这里,跟他们凑在一起?不如我赶紧溜吧。心里尽管如此想着,但一想起沙漠中的那段炙热的长途,又不由得迟疑起来。
那耿扁见王开疆对那瘦弱的侏儒老头很是恭谨,又见院外的那两列被白袍蒙着的怪人,以及寨外的那群怪豹,知道这人必有惊人的本事,看情形王开疆此次谋夺皇位,八成要倚赖此人,若是王开疆复位成功,此人必居高位,便也有心巴结霸王蛊。
第589章()
不觉夜幕降临,忽听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声音逐渐清晰,直至在寨门前停下。随后便见午时出去的二人领着十二个人走了进来。这些人个个满头大汗,神情凝重。一进厅中,便向王开疆叩头参拜。
王开疆连忙站起身,道:“快快起来,你们都辛苦了,朕已全记在心里了,日后绝亏待不了诸位。”
“能为皇上做事,那是奴才们天大的福分,又岂劳皇上挂怀?”这十二人听了殿下这话,真比赏给他们百万珠宝还要心满意足,个个面露喜色。
“诸位爱卿果然一片忠心。”王开疆微笑着点点头,一边说着,复又坐下,道:“最近殷将军可在忙些什么?”
那十二人一听他问起这话,恍似陡然起了一阵狂风,将他们面上的笑云吹的一干二净,垂头丧气的道:“他每天忙着四处搜捕和皇上有关的人。”
王开疆神色一变,随即又回复原状,沉声道:“嗯,殷将军是个忠心之人,不过只是一番愚忠而已,待会我亲自去见见他,希望能将他说服。”
耿扁等人急道:“万万不可,皇上万一说不服他,他定然会加害皇上,这实在太冒险了。”聂海棠也道:“此事确实冒险,不如让我今夜前去将他抓回来。”他武功虽高,但于万军中去擒拿元帅,却也实无把握。
王开疆沉吟不决。
霸王蛊道:“皇上你尽管去,老夫陪你前往,他若敢说半个不字,我立刻让他惨叫一百天再死,差了一刻,老夫便永远不再玩毒。”
谢雪痕在厅外,把霸王蛊的这番话听在耳中,仿佛这话声中也被下了毒一般,极为不舒服。
王开疆大喜,道:“有老师随我前往,不患此事不成。”寨中诸人也要随同前往,王开疆道:“各位忠心可鉴,朕已铭感于心,有老师、聂兄,劝师叔、梦魂离随我前去足矣,你们留守寨中。”寨中诸人还待再求,尽被王开疆拒却,只得作罢。
寨中诸人随即出了客厅,霸王蛊向四十多个毒人吹声口哨,众毒人随疾翻身上了沙豹的背上,谢雪痕也不敢怠慢,赶紧跟着骑在了豹子上。
霸王蛊、王开疆、聂海棠、梦魂离、劝融也都上了豹背。王开疆向耿扁等人一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相送,随后他们一众便出了寨子,驰下下山去。他们为防被人发现,尽拣荒郊野地奔行。
谢雪痕游目四顾,觉得这帮人在凄迷的月色之下,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驾驭着狰狞的恶兽要择人而噬。心里不禁暗暗为那位殷将军担心。正在寻思间,到了神龙台城下,此时城门已关。他们寻了一个偏僻处,座下的沙豹,爪尖嗖地亮出刀一般的尖爪,如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城墙上攀了上去。
在城头巡守的官兵忽见大街上跑出一群怪异凶恶的豹子,只吓得一面逃窜,一面大声惊叫。
霸王蛊惟恐他们弄出动静,搓唇吹出一声轻微的口哨,四十多个毒人便如恶鬼一般,从豹身上晃身扑向那些官兵。展起手上的铁链,砍瓜切菜般,让那一队四五十人的官兵,尸横就地。
如水般的夜色,随即又恢复了寂静。
谢雪痕适才只见那些毒人骤然一动,她也忙跟着诸怪人飞身过去假装杀人,但却不知霸王蛊是何时给他们下了暗号,自己动作若是稍迟延些,必会露出马脚,是以半天心悸不息。
沙豹顺着台阶下了城,不一时,他们一众到了一座府第前。门前的守卫差点被这奇异的景象吓得尿了裤子,四人都抢着进去禀报,但惟有那个腿快的人奔了进去,余下三人只得留在门外。
王开疆撩起斗蓬,向那三人说道:“进去报于殷将军,就说王开疆来访。”谈吐之间,露出了九五之尊的气势。
不一会,只见一将全身披挂,手持大刀,雄赳赳,气昂昂的从院里奔了出来。这人正是车骑将军殷寿,他一迈出门槛,也登时被眼前的情影,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陡然看到王开疆,面色又是滞。
聂海棠向殷寿道:“皇上在此,殷寿还不下跪?”
“皇上自在天厅之中。吾不认得在深更半夜,行弑父篡位之谋的逆贼。”殷寿瞪着王开疆,咬牙切齿地道。
“何为弑父?何为篡位?将军何必给我乱加罪名。”王开疆也不动怒,淡淡地反问殷寿。殷寿道:“你身为太子,却驱杀自己的父皇,自立为帝,这不是弑父篡位,又是什么?”
“夜晶兰洲有三族,建立了三个国家。将军以为那个国家最弱?”王开疆神色悲愤,目中含泪。殷寿道:“说实话,是咱们国家最弱。”
“将军是一个军人,当你看到异国盗匪的臭脚,在自己的国土上踏来踏去时,不知有何感想?”王开疆慷慨激昂地质问殷寿。殷寿面现窘色,无言以对。
王开疆继续道:“每当我看到飞狮帝国的军队和娇娜王国军队为了国家利益,在沙场上大显神威、所向披靡,而我国的军人却是一群对内欺凌国民,对外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作为一个国君,一个国民,我是多么心痛。”
“你是在讥讽老夫么,士可杀,不可辱。”殷寿听了这话,顿时面红耳赤。
王开疆道:“我一直在探寻这其中的根源,官场黑暗腐败,贪污成风,官吏成匪,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民不聊生。”
殷寿怒叱道:“简直一派胡言,你一个叛逆,还敢言什么治国之道,赶紧随我去见皇上,看在你是皇室贵胄的份上,我会肯请皇上对你从宽处理。”
霸王蛊道:“皇上何必对这样顽固不化的老匹夫枉费口舌,还是让老夫的毒药对待他吧。”话未说完,他那萎缩了似的身体如老鼠一般,从豹背上电窜而下,同时右手一扬,变戏法似的从手心里飞出一团长不及寸的线形怪虫,朝殷寿打去。
第590章()
殷寿在夜晚看不真切,被怪虫扑了满满一身,亟待挥手甩打时,怪虫却一触皮肤,便软软的融进了肉里,而表面皮肤却完好无损,没有一丝伤痕。殷寿只觉得体内似有万千钢针在四处游走一般,痛如骨髓,立时滚在地上惨声哀号不休。其子殷敏跪在地上扶着他大叫,道:“爹,你怎么样。”
殷寿在万般痛苦之下,精神错乱,挥剑向其子拦腰斩去。
霸王蛊斜身向前,出指如电,在剑身上一弹,但听“咔”地一声,一把青钢剑竟在剑铬处折断。此处位于剑身根处,是整把剑最有力的位置,在场的学武之人均被这小老头深厚的内力所慑服。霸王蛊又点出一指,从右手食指上发出一道红光,幻成一个红球,在殷寿的身上绕了绕,殷寿痛楚顿消。
霸王蛊一双闪着针一般光芒的老鼠眼,盯着殷寿道:“王开疆现在就是天子,你若再敢不听命于他,我保准你全家就像她们一样。”说着反手一扯,将一毒人的白斗蓬扯下。斗蓬内却并未现出毒人恶心的身体,而是一抹黑影一闪,消失在了夜幕中,反将霸王蛊自己吓了一跳。
聂海棠、梦魂离、王开疆几人也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的道:“这人是谁?”但都觉得这身影甚是熟悉,随后便想到了谢雪痕,心想这丫头虽是对头,但她和老皇帝并无瓜葛,于王开疆复位并无损害,便不放在心上。
原来谢雪痕想看看霸王蛊用什么手段,不觉走到了前面,不意霸王蛊用毒人恐吓殷寿,一个不防被霸王蛊把她身上的白色斗蓬给扯了下来,遂趁着天色漆黑,逃了出去。
霸王蛊四下看了看,向众毒人道:“都把斗蓬给我脱下来。”众毒人得令,浑身溃烂流脓的身体立时呈现在了大众面前。
殷寿见状,复又瘫倒在地。
谢雪痕对霸王蛊也着实忌惮,旁边又有聂海棠在旁,和他们交起手来,胜算不大,于是只隐在暗处静察这帮人的动静,眼看着殷寿向王开疆叩头效忠,并将众人迎进府里。心想这殷寿是要向王开疆效命了,不知道王开疆是否能够成功?若是成功了又将会把他的国家带往何处?诶,他成功与否,与我何干?我怎么鬼使神差的跟着这些魔头到了这里,现在想要回去寻找凤舞和谢无双可就费力了。
她神功如鬼,任意进出于城中的豪门巨户,衣食住宿也由她挑选。又因她平生最恨那些损人利己,媚上欺下,两面三刀之人,于是突发奇想,在城中遍访这一类人,然后到了夜间,将这些人的财物悉数掠去,然后偷偷地转给那些贫困之家,她觉得这样很有趣,很是乐意其中。
在城中游玩了三天,在第四日的夜晚,她潜进军机大臣的上等客房里睡得正香,忽被一阵极轻微的动静惊醒,心里蓦然一惊,莫非自己被人发现了?一骨碌爬起身来,穿好衣服,掠至窗口,透过缝隙向外察看,却见这两个人影从楼上飘向军机大臣依然亮着灯的书房。
谢雪痕心想:“是什么人呢?我不请自来,在此处作客,无以答谢主人,正好捉两个毛贼以作答谢。”当下启窗,如鬼魅一般跟了上去,到了近处,却见那二人正附在那间二层楼的窗下,向里窥探。
心中又想:“我贸然和他们打斗起来,主人也把我当成盗匪,可怎么办?岂不惹事上身?”想了想,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茶碗大小的石头,朝窗里打了进去。只听“镗锒”一声,屋内有人喝道:“什么人?”窗外二人吃了一惊,耸身跃上楼顶,如狸猫般窜了出去。
谢雪痕也跟着二人,出了府院,追至大街上,身形一晃,飘落在了二人身前。只见这二人黑巾蒙面,身着夜行衣,背上都负着一把剑。谢雪痕骤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人收势不及,差点和谢雪痕撞个满怀。谢雪痕斜身一让,才避了过去,向二人叱道:“深更半夜,入户行窃,该当何罪?”
内中一人不由得说道:“谢雪痕?你没有去大漠吗?”
“你是谁?”谢雪痕见对方认得自己,甚是诧异,遂询问这人。
那人扯下头巾,谢雪痕见他是个中土人,但并不认得他。那人道:“姑娘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在下却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姑娘自然不会认得在下。”谢雪痕道:“你是哪一派的?缘何至此?你们胡作非为,就是因为你们,才败坏了咱们中土人的名声。”
那人道:“在下鸡星芒,家师是崆峒派莲花道人,前些日子去恨天古墓没能寻到轮回珠,师父反而死了,现在流落到这里,无法返回中土,正好这里的朝廷正在招贤纳士,于是我们只好去投靠他们了。我们投靠他们只是想弄艘船返回中土啊。”
谢雪痕怒道:“所以你们就入户行窃?”
鸡星芒道:“看在你也是中土人的份上,我就对你说了实情吧。我们投靠朝廷后,被老皇帝编入皇家禁卫军,只受老皇帝亲自差遣。今晚我们是受皇帝之命,来这里寻找一幅春宫玉女图。此图本是皇宫所有,后来莫明其妙的被盗,后来皇帝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此图在军机大臣的家里,但因证据不能确凿,不好当面索取,所以派我们前来察看。”
谢雪痕知道那春宫玉女图,是一幅色情画,面上不禁一红,下死劲啐了一口,骂道:“哼,你们也是名门弟子,竟然甘愿被愿驱使着偷这种东西,你们臊不臊?”
另一个崆峒弟子道:“咱们倒也不是专为此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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