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几次三番寻之不得,随手抓过一个下人问道。
下人早已经吓得魂飞天外,不用她问,立刻就指了指慕容氏的所在处。
还未等沁儿到达,兴高采烈的梁家人已经涌了出来纷纷来看。
面对着那些人的讨好谄媚,沁儿心知肚明,哼了一声,暂时懒得和他们计较,直接冲进屋子,打破了枷锁,把母亲救了出来。
“沁儿,你怎么如此莽撞?不好好待在天一庄,跑回来作甚。”
慕容氏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儿,不顾着女儿欣喜的神情,头一句话就是迎头训斥。
“娘,女儿哪有那般柔弱。他们想叫我入宫,我就便要入宫趁他们的意?走,跟我回家。”
沁儿拉着母亲的手,把她牵了回去。只是不曾回到梁家,而是回了慕容家。
“小锦,这是谁的孩子?”
刚入大门,慕容氏就被梁锦然手里抱着的孩子吸引了目光。
“是雪辉姐姐的孩子。”
梁锦然正看着孩子高兴,见母亲被姐姐救回来,立刻迎了上去,扶住母亲:“娘亲,您没事吧。”
“没事,他们只是囚禁了母亲,在衣食上却不敢也不会怠慢了母亲,放心吧。让我瞧瞧小辉的孩子。”
“嗯,娘亲,你看,孩子长得真像雪辉姐姐。”
“的确是,雪辉是胡人,这孩子高鼻深目,雪肤卷发,看着却比咱们这里的孩子精致的多。”
慕容氏抱着孩子玩了一阵,才想起孩子的母亲。
“雪辉呢,怎么不见她来。”
“娘,你不知道。雪辉姐姐从西域回来时遇上了东华阁的人,被他们下毒重伤,被哥哥送到赛大夫那里医治去了。”
“下毒?”
“是啊。”
慕容氏不同于懵懵懂懂的梁锦然,老辣的他立刻嗅出了这其中的不同寻常,变了脸色的她难得正色问起了小女儿:“锦儿,你告诉我事情发生的经过。”
“是这样的,自打半年前父亲带着大哥出去押镖,母亲被族老们关进尼姑庵,我又被严加看视不能行动,这样过了大半年,昨晚上哥哥姐姐从天一庄听到信儿赶回来,先去了家里把我救了出来送到表哥这里,才从我这里知道母亲被关的地址。只是没想到我们刚刚出来,就遇到雪辉姐姐抱着孩子倒在小门口那儿,所以哥哥姐姐兵分两路,姐姐去救人,哥哥送雪辉姐姐去治病然后去寻表哥一起来商议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你是说是在门口看到雪辉中毒后挣扎着逃回家里,然后体力不支倒在门口?”
“是啊。”
梁锦然单纯的点了点头。
“那当时你哥哥姐姐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哥哥姐姐当然担心了,尤其是哥哥,急的样子简直失了风度。”
慕容氏笑了笑,却没说什么,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雪辉要这么做,但是至少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是知晓的。
“娘亲,姐姐呢。她不是去救你了吗。”
没看见姐姐回来,梁锦然就问母亲。
“沁儿她好像去天一庄了,说要去找允儿讨要解药。他是东华阁的少主,手里应当有解药。”
玄睿赶回来时,一家三口在一起吃了顿饭,享受了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过了几天,梁九霄父子听到慕容渊的来信,立刻抛下雇主设答谢宴,赶回了豫州。
慕容家的气氛很低沉,低沉到梁九霄也大气不敢出。
“这就是你们给出的解决办法?”
慕容渊坐在主位上,语气饱含怒气,脸上却不漏一丝。慕容氏坐在他的左手边上,右边的两个小凳子上,坐着玄睿和梁锦然。梁家其他众人,皆地头立于堂下,显然慕容家这次被惹火了,并没有给他们准备位置,连姑爷梁九霄也倒了霉,一起扯着儿子站在最前面请罪来了。
“是,是的。”
梁家族长之子梁高想起自己父亲的地位,有些几分底气,鼓起勇气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慕容家再怎么富贵滔天,也总不能插手外嫁女的家务事。这于情于理都不和。”
“啪”,仆人刚刚端上来的盖碗茶水,被慕容渊抓起砸在梁高的脚下,水花四射,贱了他们一身。
“好一个不合情理,自古以来嫁女都是父母之媒妁之言,当父母的都没有插手女儿的婚事,你们不过一族之人,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沁儿入宫为嫔为妃,替你们赚取荫德,甚至母亲不从便趁着一家之主外出之际软禁起来,逼迫一族之女嫁人,传出去倒不知道如何哪里的情理。”
“九霄原本就有此意,只是碍着夫妻情面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慕容氏心疼女儿我知道,可成大事者不拒细小结,岂能因为儿女就忘了光宗耀祖之责任了?”
见梁高越发无耻,如此冠冕堂皇的谈论着沁儿的婚事,就像对待自己家的仆人一般无二,如此轻贱无视,在一旁的慕容家下人早已憋了一肚子气,只是主子不发话,他们不敢轻易动手罢了。
慕容渊还想继续与他们争论,坐在他一旁的玄睿已经发话。
“哥,算了,不必争论,今日请诸位来是有一点事情要告知诸位,沁儿的婚事就不老各位操心了,她已经由我师父做主,许配给广远霁。”
一石激起千层浪,梁家众人原本想借着沁儿入宫好为家族取得一点近身资本,哪里肯她轻易许人。听得玄睿轻描淡写的宣布了沁儿日后的归宿,有些自控力差的人当场就忍不住了。
“各家之女由各家决定,沁儿既然姓梁,那她的终身大事就该合乎梁家规矩。虽然说师父等于父亲,到底没有血缘关系。更何况,那广远霁是什么人物,凭什么就把沁儿许给他了。我梁高第一个不同意。”
见梁高跳了出来,玄睿却也不恼,慢条斯理的继续气他们。
“我今日是来宣布,不是与你们商议。谁若是还敢对沁儿以及小锦的婚事指手画脚,我就收了族里的银子。”
“你敢。”
梁高一听急了,立刻跳出来和玄睿干仗。
原来慕容氏除了每年孝敬各位族里长辈的银子外,每年还有不少的银子捐给族里其他生活不好的族人。只是因为人数众多,这笔银子便有族长掌管。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何况族长本人也不是什么清廉风骨,这些银子落在他手里,这手上的油花可没少沾惹,梁高本人对这笔银子也是垂涎三尺,听说玄睿要断了这笔收入,这可损了他本人的利益,哪有不与之干仗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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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银子,怎么花,我说了算。还有,我可不如我娘亲那么好说话,如果谁敢太岁头上动土,我就让人打断他的腿。”
玄睿并没有动怒,可是那不怒自威的气压却让在场没有一人敢再说一词,因为全都被他吓破了胆。
“早知道你如今变得如此厉害,我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也省了这许多的唇舌口水仗。”
轰走了那群贪多嚼不烂的吸血虫,慕容渊赞许的看着玄睿。这小子,长大了,居然知道主动帮他分担了。
“雨儿,我们回家吧。”
梁九霄见天色已晚,上前细声宽慰着妻子。
“不行。”
“我不同意。”
两道反对的声音,让梁九霄一愣。
“我也不要回去。”
梁锦然糯糯的语音,却带着不容他反对的坚决。
“爹你太看重族里那些人了,搞得他们都忘记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娘拼尽力气才挣来的东西,凭什么要白撒给他们那些白眼狼花。哥哥,我要你以后都断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升米恩斗米仇,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呢,就是喂不饱。你给他少了,他感恩戴德,你要是好心多给他一点,他就眼巴巴的盯着你锅里的东西,看成是自己的了。”
“锦然。”
梁九霄训她。
“我没错。”
梁锦然顶嘴。她虽然被教养的乖巧温顺,但她骨子里流着慕容氏独立坚韧的血液,自有一股天生的骨气。
“锦然,别跟爹置气了。”
梁寻昭也劝了一句。
“哼,等他什么时候把那群人降服了再来跟我说吧。”
父女三人杵在那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先认输。旁的人坐了一阵也坐不下去,便三三两两的散了。
梁寻昭在大厅里站的有些无聊,就出去走走,不想正看见那位给雪辉看病的大夫抱着个高鼻深目的胡汉混血儿孩子从慕容家里出去。
“锦然,我问你,这慕容家什么时候多了个胡人孩子。”
梁寻昭见了奇怪,立刻赶去问梁锦然。
“哦,你是说明儿啊,那是雪辉姐姐的孩子,你见到了。”
“明儿?”
梁九霄一愣,随机大喜:“锦儿,你是说那是辉儿的孩子?”
“是啊,听说已经有两三个月大了。”
父子俩一喜,立刻飘了出去去看孩子。
“锦然,辉儿是怎么啦。那个大夫怎么说她中毒了?”
见到雪辉发现她嘴唇青紫,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梁寻昭焦急的跑了回来去问梁锦然。
“你说呢。”
梁锦然瞪了他一眼:“你早就该发现了不是吗,为什么只注意到孩子的存在而忽略了母亲。”
“那那个孩子。”
“当然是我抱回来的,雪辉中毒,孩子又那么小,我只能给她找个乳娘喂养了。”
“她中了什么毒?可有救?”
“不知道,听姐姐说是东华阁的人下的毒,她已经去天一庄要解药了。”
玄睿回来五天之后,慕容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师。”
玄睿听说自己的恩师李先生来看望他,立刻迎接了出来。
“睿儿啊,坐。”
被迎进屋里的李先生打量了他屋里的一番布置,点了点头。
师生俩坐下谈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的话,玄睿命人取来了他前几日刚得到的一件宝贝。
“老师今日来,学生原本该略备薄利,只是您来的太急,一时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是唐轩念的书画,还请老师收下。”
“诶,睿儿啊,为师今日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李先生推开玄睿送的礼物,有些苦恼。
“什么事还请先生赐下。”
“你跟我来吧。”
李先生牵着玄睿的手出了慕容家的门,踏上马车,又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李先生掀开帘子,玄睿一望,发现马车停在了一处碧波潭畔。
此时初春天气,杨柳还未发芽,只是河里的水已经融化的不错,已经不见冬季不时有人来滑冰嬉笑的开心笑声。
“那里,有人托我来请你一叙。”
李先生指了指河里新建的一处亭子,小声道。
“谁?”
玄睿直觉这人地位不低,竟然能说动曾经是三品大员的老师在这样的冷天气里专门跑一趟,甚至让一贯清高自傲风骨的他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你小时见过的,绿晴。”
“绿晴?”
玄睿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恍然想起,在自己**岁时,的确有一个小女孩子曾经和他一起读过书,只是那个女孩子。
“老师,我记得您那时不是说是您的孙女吗?”
“我哪里有那样尊贵的孙女,快去吧。人家等你好久了。”
李先生推了玄睿一把,催促他快去。
在湖边家丁的带领下,玄睿一步一步靠近那个女子。
“睿哥哥,好久不见。”
在湖边望时,那女子一直背对着他们,略微弯着,不知在干什么。等她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子,玄睿才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支画笔,大约是来此处作画。
“你是,绿晴?”
玄睿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搜寻与记忆中的绿晴相同之处。
记忆中的绿晴是一个聪明机灵脾气却有些不好的女孩,或许是因为被家人宠惯了,所以动辄对伺候自己的奴婢打骂,带着一股后天养成的高高在上的凌厉俯视之感。他当时是非常不喜欢绿晴这个女孩子的,但是因为她是先生的孙女,免不了被先生托付要看待她,领着她和两个妹妹一起玩。但是她似乎有些怕性格不忍不怕事的沁儿,反而处处欺负温和良善的锦然妹妹。
后来,后来是怎么样的?哦,想起来了,好像是他过十岁生日的那天,她来给他庆生,结果年幼的锦然玩耍时不小心拿她送给他的墨块弄脏了她新换上的衣裙,她大吵大闹,怎么都不肯轻易饶过锦然,还打了锦然一巴掌。他一气之下,和她大吵了一架,后来怎么都不肯和她说话,也不肯带她玩。好像过了没几天她就被家人接走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但是,她好像蛮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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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睿哥哥,好多年不见了。”
“是啊,大概有十四年了。”
“哪有那么久,准确来说是十三年。”
“你今年十九岁了吧。”
他记得她好像比沁儿小一岁多。
“对啊,过了年就十九了。”
“你来豫州有事吗?”
“有啊,专门来看你的。”
“来看我?”
“对啊,来看你过得怎么样,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娶妻,沁儿还有锦然有没有嫁人。”
玄睿笑了笑。他已经娶妻了,只是不能对人说。沁儿已经找了婆家,只剩下小锦了。
“坐,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绿晴从火炉上取下水烧的咕嘟咕嘟响的开水,一边问一边煮茶。
“还好,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
说话间,茶水已经烧开,绿晴滤过第一次茶水,重新到了一次开水,递给玄睿。
“尝尝我煮茶的本事。”
“不错。这水好像是山泉水吧。”
“不对,这水是五季水混合而成的。”
“何为五季水?”
“想知道吗?”
“愿闻其详。”
“这四季的水,乃是按照时令取的水。春天的雨水,夏天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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