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动不了!
“哈哈哈哈……”陆上邦癫狂长笑!
“大善!”
同时惊呼响起,却是华上国!
他此刻颤颤巍巍地站着,十分不稳,仿佛风一吹便能摔倒,想要上前,但一迈步,便又栽倒!
陆上邦笑罢,蹲下抓起留大善手腕察看,探明情况,道:“很好,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又渡入了一道真气,助他维持生机,留大善原本已经意识朦胧,受此气一激,顿又清醒了三分。
姬智颤抖着双唇,却说不出话。
陆上邦站起身,又走向那对姐弟,屈指连弹,指劲飞点,两人顿便晕倒,伸手抚着弟弟的脑袋,看向父母,问道:“方才我并没打算杀他们,但你们知道为何不杀吗?”
两人自然不会答应!
陆上邦则又继续嘲弄道:“知道阿仇姓什么吗?”
倏尔高声大笑,一派癫狂之态:“哈哈哈哈……他姓留!留大善的留!”
“你什么意思?”
喝问声响起,仍是华上国,他还趴在地上,只是勉力抬起了头。
听到陆上邦的话,他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就像先前预感到陆上邦要将当年之事公诸于众时的感觉!
陆上邦冷笑一声:“什么意思?呵呵!意思是,他是留大善的儿子!”
华上国道:“不可能!”
陆上邦嘲弄道:“我当年也以为姬大小姐不可能会杀我,结果呢?”
走过去扯下了阿仇头上的黑布罩,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但脸上毫无一丝神采,眼中更一滩死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显露出的,只有麻木!
夫妻两虽都说不了话,但眼睛还能用,见到这年轻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微微颤抖!
这人的面貌,与年轻时的留大善至少有六七成相似,而看年纪,也就二十左右,说他是留大善的儿子,并非全无可能!
陆上邦喝道:“你们以为,二十年前的孩子真的死了吗?”
姬智喷出一口积血,终于挣脱一丝压制,得以开口说话,颤声道:“不,不可能……那个孩子……我亲眼,见到……”
陆上邦淡淡道:“我记得,当初我是抱着那孩子逃出去了吧?而你见到的那具尸首,已经看不出脸了吧?”
姬智瞳孔一缩!
当初陆上邦在宴上抢了孩子,并未当场杀了他,而是逃下了山。
以陆上邦的轻功,他们本追不上,结果追到山脚的时候,却发现他居然自己停在那儿,然后在一众追来的宾客眼前,一掌将那孩子打得面目全非,只将尸体留下,逃之夭夭!
“想起来了吗?在我下山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被掉包了!”
望向姬智,娓娓道来,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二十年前,你虽将我抛下了悬崖,但并没有摔死我,连伤都没能伤到我,可是你的无情令我痛恨,我要报复,本也想直接杀了你们几个的,但是直到我再次潜入留府,看到这个由我亲手接受的孩子的时候,我又改变了主意!”
“我要将这孩子养大,然后,让他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而在此之前,我还要让你们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至于为何不直接动手,而是选择在满月酒席上抢子再杀人,则是想要顺便扫一扫衡山剑派的脸面罢了!”
“先品尝丧子之痛,最后被亲生孩子所杀,但在死前,揭开你们的关系,让你们的孩子也就此背上弑父的骂名,这就是我报复你们的计划!”
“怎么,大善你这是在咬舌头?看来是想要自尽,让你的孩子免遭弑父之名吧?可是现在的你,做得吗?你还咬的动舌头吗?你咬动了,就能死了吗?放弃挣扎吧,死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手里,是你注定的结局!”
他说这些时,已然用上了内力,语气虽平静,声音却很大,回荡四周,众人方知他惊世骇俗并已近乎成功的打算,纷纷骇然,被惊得连话也说不出,只呆呆愣愣看着!
二十年谋划,数百人陪葬,子弑其父的悲剧,只为一场被背叛的爱情!
琴魔?
该叫情魔才对!
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却听他又冰冷如地狱魔鬼的声音再度冷然响起:“但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并没有!谁让你们好死不死的,又生了两个孩子呢?”
192。恶人恶计犹不休()
留大善的确想要自尽。
但他内功已废,纵连自断经脉都已成奢望,而咬舌自尽……能不能死他不能肯定,但他的确是愿意一试的,只是,就如陆上邦所言,此刻的他,连舌头都已经咬不动了!
意识还在,身体却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这与点穴效果相似,却又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死亡之前的感受,也只有在死亡之前,才能感受到!
而在这种无可奈何的感受下,他只能绝望地望着陆上邦!
昔日风华绝代的衡山剑英,自己最仰慕的小师叔,怎会成为今时今日如此灭绝人性的魔头?悔不该当初为他……
留大善思绪念念,意识越飘越远,仿佛脱离了身体,然后看到一黑一白的勾魂使者站在旁边,头戴高帽,长舌垂落,拿着黑白法杖与铁索,在等他真正咽气的那一刻!
“你,你,你……”华上国呆呆看着已经分外陌生的小师弟,不由悲恸万分,颤抖得地指着他,却已说不出话来!
陆上邦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师兄,你已经受伤了,还是歇歇,有什么愤怒不满,等养好伤再来教训我吧!”
信手一甩,华上国顿觉一股大力推来,震荡浑身气机,口吐鲜血,飞落出去,昏死在地!
姬智脸色煞白,紧紧抓着丈夫的一只手,但目光却始终放在留仇身上,脸上欣喜,愤怒,悲伤,痛恨,兼而有之,情绪无比复杂,既没听进去几分陆上邦最后一句充满恶意的话,也没注意到华上国又逢重创。
陆上邦当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弓下腰,一手抓住她面颊,强迫摆正她的头,冷冷道:“看够了吗?没够的话,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乖乖听我说话,别去想其他的,知道了吗?”
他凝视这个曾经海誓山盟却又毫不留情背叛那份感情的人,看着她眼中的无奈与怨毒,心中有点点滴滴怜惜之意,但是……更有无数的快意!
姬智愤怒地看着他。
陆上邦很享受她的愤怒,松开了姬智,指向她一对双生儿女,说道:“继续方才的问题,知道我为何不杀他们嘛?那就是我现在的计划!知道这计划是什么吗?”
“这计划就是在未来的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一百年,都还将继续上演手足相残,同室操戈的大戏!”
“你的女儿,你的儿子,我都会让他们活的好好的,还会传授毕生所学,然后,等他们学有所成,我再将他们三人关到一起,只有一个人能活着,那时候你想想,会有多么精彩?”
“而且在那之前,我会设法让他们三人都留下子嗣,然后等他们死后,就告诉他们的后人,他们的父母是被谁杀死的……只要我活着一日,留家后人,就有一日必须自相残杀……至于我死之后,告诉你吧,我如今有八重天的功力,再进一步,便是重楼,到那时,只要注意一点,活到一百岁并非奢望,算起来,我应该还会有三十年到四十年的时间,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想,足够我让你们的后人之间,成为累世血仇!”
姬智浑身冰凉,为他还不休止的恶毒计划而惊骇,咬牙道:“你以为,你会如愿?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像你这么,丧心病狂?”
陆上邦长笑:“哈哈哈哈,会的!他们会的!”
走到姐弟两旁边,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小儿子,软蛋一个!随便吓一吓也就听话了!”
又指向姐姐,道:“二女儿,很不错,挺有骨气,想必她会希望替父亲,替师兄们报仇的……若是死了,那还报什么仇,雪什么恨?那么,在我……”指了指自己:“主使者!”又指留仇:“他,行凶者!”
最后道:“我们两个大仇人被杀死之前,她一定不会甘心自己先死了,就算是要和我这个大仇人学武功,她也一定会答应!”
“至于大儿子……呵呵呵!”冷冷一笑,说道:“你知道吗?阿仇,他从始至终就知道,他要杀的是他的亲生父亲,我一直没有隐瞒他的身世,但他还是乖乖听话了,你觉得,再要他杀个弟弟,杀个妹妹,他会有犹豫吗?”
最后的计划,他只是拿来与姬智说,没有太放声,只有这一句话,是再度用了内力的!
所有人都听到了!
他们原以为,留大善的身份,留仇是被蒙在鼓里的,原本还浮想联翩,现在察知亲手弑父的他,此刻该是如何心情?该将做出怎样举动?但谁能料到,没等到他爆发,反而迎来这个局面,难怪啊……陆贼分明揭开了他的身份,他却还能无动于衷。
众人望向那个默立的年轻人,纷纷心惊,亦为此震怒:若说被人阴谋设计而杀死了生父,尚有一丝情有可原的话,那么明知其人,仍痛下杀手,那就罪无可赦了!
姬智更觉得心凉,震惊地看着留仇,不敢相信道:“不可能!”
只有留仇始终面无表情,麻木到骨子里!
陆上邦冷笑道:“那你来说说,若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我现在揭露了他的身世,他为何还能如此镇定?是被这消息吓傻了吗?”
只此一句话,姬智顿时绝望了,因为事实已经容不得她不信。
陆上邦则继续道:“我的计划很完美,但还缺少一个足够让我满意的见证者,所以我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留下你,只杀大善!”
“当然,你若不愿意,也可以选择自杀!”
“但是我要提醒你,你若如此,我便让你的两个儿子,在衡阳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弓虽暴了你的女儿!”陆上邦语气森寒地威胁!
“你敢!”
姬智浑身一颤,厉声道。
“那你尽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陆上邦冷笑道,他说得出,就肯定做得出!
噗!
留大善蓦地瞪大了眼睛,终于受不了刺激,喷出一口血,彻底咽气,再无生息!
留人间一世善行,孰料却难留自己一场善终,一双充满厌恶、仇恨、后悔的眼睛,死死瞪着昔日最崇敬的人,至死,不曾瞑目!
“大善!”
姬智一直握着留大善的手,他的任何动静都能立即察知,顿知不好,但一探查,已无脉象,斯人已逝,忍不住长声悲呼,哀声戚戚。
陆上邦扫了一眼,冷道:“哦,这就死了?还以为他能再坚持一会儿呢!”
“他死了,你也该死了!”
而就在他话音一落的刹那,另一道声音跟着响起。
冷淡话语,犹如平地起惊雷!
193。琴箫争鸣,邪魔竞威雄()
黑夜之下的山林一角!
这位置不算远不算近:守山石亭附近发生的一幕在眼前一览无余,那附近的人只要大声说话,在冷寂夜空下,也足以传到耳朵里!
花如来扶着杜蘅的纤腰,站在一株大树的粗干之上,冷眼旁观事态发展!
此刻只有他们两人。
女儿丫鬟还有侄子几人早在祝融峰时便分开,自去找地方看热闹。
也幸好现在女儿并未跟到,否则让她见到今夜这一幕幕丑陋,实是影响恶劣!
当陆上邦吐露了花二十年养其子弑父的恶毒计划,杜蘅震惊其耐性与狠毒之余,也终于受不了他的报复手段,轻启朱唇,语气罕见消沉地说道:“原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报仇戏码,没想到其中这么多曲折,但是……和谁有仇,直接找谁就是,这样逼子弑父杀母,还牵连数百人陪葬,未免太残忍了!”
花如来沉声道:“确实不像话了!”
有仇报仇,虽说天经地义,但陆上邦之举,已然极端,殊不可取,否则若人人都像今日琴魔,岂不天下大乱?
纵他这般离经叛道,非正偏邪的人对此也都看不过眼,遑论他人,无怪乎历朝历代的官府皆道侠以武犯禁,要极力整合江湖势力!
杜蘅问道:“那咱们不管吗?”
花如来明白妻子的意思,道:“既然不像话,那就阻止他吧,我与诸葛正法有些交情,便帮他管管这破事,至少今夜,这山上的人我保下了,不容他再胡来!”
杜蘅道:“你想怎么做?”
花如来道:“自然开门见山,说我要管这闲事,若他愿意就此收手离开最好,但若是他不肯走,那就先与我过上两招!”
杜蘅道:“治标不治本啊!就算他今晚走了,明晚又回来,岂不是白费功夫?”
花如来笑道:“不然还想怎样?我与衡山剑派非亲非故,难道真要上赶着去帮他们擦屁股不成?若非琴魔行事太过,又正好遇上了,我都懒得管!”
“况且你真当他这琴魔是白叫的?当年我为你找药的时候,曾在西域与他打过交道,那时候不分轩轾,如今我固然能胜他一筹,但要杀他,还是希望不大!”
杜蘅道:“那加上小星和小月呢?”
花如来摇头道:“我怎么可能去和两个小姑娘联手对敌?”
他素来自负,对付一个武功还不如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找人联手?还一找就是两,他丢不起这人!若非提此议的是爱妻,他说不得便要大发雷霆,再不济也是怒斥一通!
杜蘅横了他一眼:“你就端着那臭架子吧!”
两人谈着话,忽然又听到陆上邦说留仇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的身世,而留仇本人也未否认,这下连花如来都不由吃惊起陆上邦是如何调教得留仇这样听话的,简直是毫无思想的傀儡!
对此子的观感一下降到最低,不忠不孝之人,他连平常心对待都不会有,只会有厌恶,若是哪天心情不好,便是顺手给一掌毙了的事!
花如来道:“下去吧!这琴老儿毒计一条接着一条,我都听累了!”
他此时未收拾起灵敏耳力,陆上邦并未放声的那些话,也一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