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延说道:“倘若我能知道这小子方才剑法的精妙,我便肯说。”
李劭殷的剑还紧紧的贴在他的脖子上,他却还有着对那剑法的心思。
方丰胤、李劭殷看向李劭祺。
李劭祺对着方丰胤说道:“正是恩人,教于我的那套剑法。”
李劭祺说完之后,方丰胤正要说话,公孙延抢先说道:“只那一招,我只要你对白世时的那一招。”
方丰胤看向李劭祺说道:“你用的是哪一招?”
李劭祺说道:“两寸剑。”
方丰胤说道:“威力如何?”
公孙延说道:“这一招混元如意大小不周,在我看来是十分决绝的一招剑法,若没有这一招,白世我也不会杀得这么简单。”
方丰胤笑道:“不周剑法果然不愧是不周剑法。小兄弟这招授予公孙延如何?”
李劭祺说道:“若没有恩人,我也不识得这剑法,当然是任凭恩人全权做主。”
方丰胤说道:“好。”
然后方丰胤转过头来看着公孙延说道:“这一招给你可以,但是授艺一场,今后若有事再遇到不得对他出手,你可愿意?”
公孙延说道:“自然是愿意,我虽然自认不是好人但也是一个好汉子。”
方丰胤听完之后点头道:“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公孙延嘿嘿一笑,并不作声。
方丰胤说道:“在下方丰胤,这位是李劭殷,鬼手三刀是信不过我们二人吗?”
公孙延听方丰胤说完之后,心里一阵惊异,连忙说道:“自然是信得、信得。那白世说有人在凉州城看到过将令,至于是何人便不知道了,他说他为了这条消息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
公孙延虽然说完了,但是李劭殷的剑还在他的脖子上紧紧的贴着,锋利的刀刃贴在脖子上虽说是冰冰凉凉但始终并不使人舒服。
公孙延连忙接着说道:“这白世还说将令在红姑娘手中。”
李劭殷说道:“将令在红姑娘手上被大伯夺走的事已经江湖皆知,你怕是在唬我们!”
方丰胤听完李劭殷的话之后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李劭殷,然后将视线移回在公孙延身上。
公孙延说道:“但是如今将令确实在红姑娘手中,而且红姑娘已经封谷,过了今晚,刚好是第三天。”
方丰胤说道:“所言属实?”
公孙延咧着嘴笑着说道:“我公孙延大小是条汉子。”
李劭殷手中的剑收了回去,合剑入鞘。
李劭祺从怀里拿出来一沓写满字的纸,从里面翻翻找找拿出来一张,递给了方丰胤。
方丰胤拿起将这张纸对折,便将这张纸向公孙延扔了过去。
虽然只是轻轻薄薄的一张纸,但在方丰胤手里便像铁片一般,在空中旋转着飞了过去。
公孙延接到这张纸之后连忙打开扫了一眼,然后向三人说道:“既然两清,夜色也不早了,江湖有缘再见。”
说完之后,公孙延转身向远处跑去,跃过了几座墙,便不见在三人面前。
李劭殷看到公孙延走了之后,走到了李劭祺身边,接替方丰胤扶着李劭祺,一行三人便慢慢的走回了客栈。
回了客栈之后,客栈的灯火还亮着,除了桌上的饭菜有些微凉,一切都足够的温馨。只是马二娘与周芷兰没有在椅子上等着他们。
李劭殷说道:“方才活动了一番,倒是肚子又有些饿了,包扎好之后,我们不妨再吃喝一会儿。”
方丰胤说道:“他们二人应当是在房中,那我便将他们唤下来,包扎好小兄弟之后吃喝一番。”
李劭殷面带笑容,坐在了椅子上,扶着李劭祺也坐了下来。
方丰胤转身向楼上走去。
门打开,没有人。
门打开,还没有人。
门继续打开,依然没有人。
方丰胤心莫名的有些慌乱了起来。
直到最后一扇门打开,门内依然没有人,不过房中桌子上用一根钗子压着一张纸。
纸上写道:初九朱雀。
落款是萧天策。
周芷兰同马二娘只怕是被萧天策抓了去,方丰胤心头此时十分愤怒。
方丰胤慢慢的将落款人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声音十分的低沉。
“萧天策。”
这种愤怒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他此时忽然想起方才那公孙延所说的话。
‘可是白贼用性命约我赌斗,若是他赢了,我便要帮他。我本是不肯接受这赌斗,可这白贼以一家老小的性命要挟我,我又能如何。’
方丰胤没想到刚听完这几句话不久便要切身体会这种感觉。
方丰胤将纸上的钗子收了起来,钗子上已经落了些灰,那是他前些日子同马二娘一同闲逛时买给马二娘的,马二娘当时说她很喜欢。
收起钗子之后方丰胤将那张写了四个大字的纸拿了起来,攥在手里,关了门走了出去。
可能他们刚刚出发去救李劭祺的时候,刚刚出了客栈不久,周芷兰、马二娘便不见了。
李劭殷与李劭祺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听到下楼声,抬头一看,方丰胤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走了下来,手里还拿攥着张纸。
方丰胤走到二人面前之后坐了下来,将手中那纸放到了李劭祺面前。
原先还有些疼痛的李劭祺看方丰胤如此动作神情,心里也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李劭祺不顾伤口,连忙将那张纸拿起来看。
那四个大字其实格外醒目,初九朱雀。
李劭祺想到了什么,连忙向方丰胤问道:“恩人,这朱雀是什么意思?”
方丰胤说道:“这朱雀便是皇宫的朱雀门。”
李劭祺松开了手,皱巴巴的纸飘落下来,李劭殷连忙在空中接住了这张纸,看了起来。
李劭祺说道:“恩人,我们。”
方丰胤手紧紧的握着,说道:“从今晚赶路,到皇宫,日夜兼程车马不停,到达那天,刚好是九月初九。”
李劭殷将手上的纸放到桌子上,然后说道:“拿这可是将一切都算计好了。”
方丰胤站了起来。
马二娘不知所踪,只剩这一张纸,方丰胤没有办法,只能去救,即使这信息是假的,是龙潭虎穴,也得去。
公孙延之前那句,‘他又能如何’在此时真的是道尽了一切不可言说的酸辛。
李劭祺说道:“恩人,那我们眼下便出发吧。”
李劭祺此时脑海中不再混混沌沌,一切都特别清楚,仿佛之前的事已经早已忘却,其实他只是醒了。
他已经对不起小蝶,又如何能再对不起周芷兰。若不是方丰胤、李劭殷二人来救他,周芷兰与马二娘二人又如何会不知所踪。
方丰胤说道:“小兄弟,你是要去?”
李劭祺说道:“我自然要去。”
方丰胤听完李劭祺的话之后看向李劭殷,李劭殷说道:“这种事自然是要去的,即使明知是龙潭虎穴,也必须去闯一闯看个究竟,我左右也无什么急事,便与你们一块去,相互有一番照应。”
李劭殷说完之后,停了一会,看向李劭祺,继续说道:“况且舍弟如此伤势,我也放心不下。”
李劭祺仿佛这时才想起了李劭殷,向李劭殷问道:“兄长,我方才糊涂,忘了问你来此是有什么事,难道是父亲又要我回去。”
李劭殷对李劭祺说道:“这倒不是,是我自小知道你什么性情,一直在关注你,听人说这里有一个人一直在喝酒,于是我便来寻寻,看是否是你。”
方丰胤对李劭祺说道:“小兄弟,你可是有一位好兄长的。”
李劭祺说道:“这我自小便是知道的。”
李劭殷眼睛看向二人,又转而看向门外,说道:“莫再说这些话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马上启程,能早一分便是早一分。”
方丰胤说道:“只希望他们二人这段时间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三人于是连忙起身出发,向该去的地方赶去,一时车马声乱糟糟一片。
夜色此时却实是很深了,但是夜色再深,也没有给世上的人儿半点休息的时间,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实在是像一场梦,仿佛一个木偶,一件工具。
这似真似假的梦,只存在于江湖。
而江湖江湖,你不找别人麻烦,别人也会找你麻烦,一入江湖永远没有清静的时候。江湖永远是一直被搅动着的水。
此时此刻,白世的尸体还完整的在那里放着,若没有人说,便一定不会有人知道,这是白贼白世。公孙延说得对,白世的确很狂,狂妄到用着别人的剑法活到今天,只是活到今天,而今天的夜晚很漫长。
第65章 风雪已尽()
无论生前如何,生后也不过是一个捧黄土,又有几人能留名千载。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天刚刚亮,枯衫湖上又起了一层神秘的晨雾,露水从叶子上滑落溅起一圈又一圈波纹。
而斐文修也醒了。
他身下是一张软软的大床,床上有着他和他的那把剑。剑就像一位绝世的美人,他迷迷糊糊的醒了,大脑一片浑浊,但是一转身看到他的剑,他便清醒了,眼睛也开始明亮了。
今天本是阴天,倘若不是阴天,湖上自然也不会起雾,更听不到船御水而过的声音。
正因为是阴天,所以斐文修即使醒了,但依然躺在床上,只因就算他几乎不动,背部也像撕裂了一般,他在这样的阴天根本无法行动。
行走江湖,谁身上没有几处旧伤呢?
斐文修身在的房间是这客栈里临近街道最近的一家,他不需要抬头去看,只靠听,便可以知道此时街道上发生着什么事,走过多少人,美还是丑。
有人可能觉得听不如看,所以他们很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眼见为实,但是斐文修并不,因为从小的生长环境确实会对未来产生极大的影响,在他心里,所谓看和听不过真的是一种简简单单的辅助工具,并不会单一的相信哪一种,能最后做决定意义的不过是他的心,无论何时,从心出发做出的判断始终最能让人信服,即使是错的,哪怕是死,也会让他甘愿认错,甘愿赴死。
男人总是这样,看到丑女和美女的表现不太一样,如果街上此时走过一位美女,从男人嘴里将会发出一连串细微而碎多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声讥笑。但是倘若是位美女,这些男人便只会保持安静不发出一点声响,任何一点声响都没有他们不会允许有什么东西来打扰他们的视觉盛宴,他们贪婪看着美女的每个部位,有人尽管害羞着看或是正大光明直勾勾的看,但都是看,美女便会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倘若不走,他们眼睛化作的大手将会将美女身上的每个部位一一摸个遍,这就是男人。这世上没有好男人,也没有坏男人,只是看你能够接受他的多少。
此时此刻斐文修躺在床上,便听到很安静的场面,尽管有叫卖声有鞋子拖地,东西摩擦,但是很安静,尽管有人说话,但也还是安静。安静的太过纯粹,只因用心听,竟是没有一处是有男声出现。无论是沿街叫卖还是鞋子拖地,各种声音里都没有男声。
他们倘若不是死在了敌人的刀下便是倒在了美人的裙底。
斐文修在这样的阴雨天气,便也提了几分兴致。他强忍着身体一直被持续割裂的痛苦,向窗户边爬了过去。在他决定和开始爬的过程中,没有扫过一眼去看他的剑。剑固然好,但哪有真实的绝世美人好。
窗户开着,斐文修头探了出去。
但是探出去只看了一眼,他便又伸了回来。
他不能再看了,他有他的事要做,倘若他再看一眼,世间上的一切便都比不上那个女人。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其实她是个贱人,是位人尽可夫的荡妇,但是这样一位女人,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一个男人站出来指责她,就算她此时拿着刀子慢慢地将你的心挖出来,在你的胸口掏个洞,你也只会大声的叫道:“好!好!好!”
这个女人此时就站在街上,即使所有人都盯着她,她也没有走动,即使她现在浑身被人看的酥痒,轻喘连连,她也没有动,她只是一直站在这条街上最显眼的地方。
只是目光真的有让人被看的酥痒的力量吗?自然是有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位荡妇身上。而有时候,人的目光确实是要比杀人的刀剑要狠,人的嘴,确实是要比穿肠的药还毒。
她的衣服很薄但并不透,裁剪的很到位,该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一点含蓄,不该露的地方严严实实,但是她整个人在那里站着便很诱人,便仿佛你正在看着一个你很想吃很想吃,口水已经流到了肚子里又流出来的红苹果。她的身材确实是很好,该露出来的地方真的是肤如凝脂,眼睛移了上去便再移不出来,就算是侥幸移开了目光,她那遮挡着的地方,又真正的将你的眼睛镶嵌在了上面。你会想像这里面究竟是怎样一个美丽的天地,是否也有四季,雨水大雪。倘若是看到了这里,眼睛便已经不再属于你,你也不再属于自己。你整个人发不出任何声响,没有任何动静,一切都是多余的,不需要的。
不必看她的脸,光是这些已足够迷人,即使她的脸上都是麻子、都是刀疤,即使她的脸很肥很胖,但是这一切已都能容忍。
幸运的是她的脸没有方才所说的那般丑,不仅不丑,还十分的美,有生之年恐怕没有几人见过这般美丽的人,哪怕只是路上见过一面、匆匆见过一面,很多人也没有。
她的脸比方才那些还要迷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那是漩涡,让人深深陷入其中的漩涡,即使不摸一点胭脂,不擦一撇腮红,世上也没有人能比的上她。
唯一让人遗憾的,只有她的过去。
过去,总是不愿提起的东西,过去,也总是让人无法启齿的东西,即使在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也很少有人能心平气和的同别人讲出过去。
可是这个女人不同,她讲这些的时候,就仿佛在说一位无关紧要的人,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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