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件c级武器就足以了结你。”暗星主向我走来:“你以为——仗着区区b级强度的身体,就足以在地面上横行霸道?”
“你太狂妄了。”他说。
他的手指捏住我身前,像捏住一张纸。他一点点撕开,我清晰地看见,一道裂缝蔓延,从他手里向我的头顶。
我像只泥偶。我无法思考,也无法动弹。我触及那道裂缝,久违的撕裂般的痛感从脸颊边滚落。
他扯下我一片耳朵,嫣红的血液流出我的耳孔。
“滚回去。”他在我耳边轻声:“老老实实当我的军团长。”
我的束缚解除了。我巨疼,疼得一蹦三丈高。
“靠靠靠。”我迭声咒骂。
暗星主转向宫决。大家知道我师兄是真汉子,他毫不退缩地瞪着他。
我咒骂着从背后抱住暗星主。暗星主头旋转一圈,斗篷下俩道红光径直向我射来。
“红眼病了不起啊。”我瞪着他。
精神海洋震荡。元素熔炉飞出我的头顶,沉重的质量感作用在我们身上。
“好胆。”暗星主震怒。
东方,金色的光芒突然扯碎一片黑暗。一种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快走!”阿斯兰的声音在警告我们。
暗星主抬起双手,我的手臂卡擦一声,骨骼折碎。
“大师兄,你快走。”我咬牙切齿:“暗星主,这是我们之间的较量。”
“你到今天还不明白么?你这卑微弱小的虫豸。”暗星主冷笑:“你从来不在我眼中。”
他猛一挣脱。我的双臂自肘部卡擦一声崩碎。
我张大嘴。我的脸颊从口角那边裂开,口部张大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我歪着脖子一口咬住暗星主的后颈。我的牙齿瞬间崩碎,血液从牙床滚落。然而我死不松口。
暗星主终于偏过头,他的双眼中闪现明亮的怒火。
宫决看着我,一点点向后退去。他抓住地上的宫阙,转身奔向金光闪耀的东边。
黑暗元素灌注我的口腔,然后猛然爆发。我的舌头被炸成碎片,整张脸血肉模糊。
我落到地上。我的眼睛仍看着他,我的双目中闪现着癫狂的笑意。
辉耀和龙泉从精神海洋中飞出,在他的目光中崩解为碎片。我的精神海洋中一片汹涌,血液不断从伤口中流出。
我曾无数次妄图站在这个人身前,我曾如此渴望向那个人挥拳……
他的拳头落下,我的头颅开裂,脸孔上一片狼藉。
我无法克制那种欲望。那欲望逼迫我攻击他,用我的拳脚,血肉和骨头……
我的胸口碎裂坍塌。心脏隔着一层血膜在拼命挣扎跳动,然后被一拳击成碎块。
我经历过折磨,奋战,毁灭的苦痛和重生的喜悦。我曾誓言守护的被时间冲刷殆尽。我曾无数次在时光中轮回游走,只为再次感受到那种幸福……
我的肋骨寸寸折断,灵魂在剧痛中仿佛崩解为碎片。
我弓起上半身,用我不成形状的喉咙向他嘶吼:
“你杀不死我……”
轰!我的脊柱彻底断开。
我的意识在精神的海洋中漫游。我溜溜达达,走到那个裂口中。我鬼头鬼脑四下看看,闪身钻了进去。
那个恢宏宇宙中的身影仍然背对着我。
“我已经很强了吧。”我说:“结果一点打不过,这太过分了吧。”
“这世间的强有很多种。”那人回答:“但就是没有绝对的那种。强是战斗的姿态,不是战胜的结果。不要忘记这种姿态。当你说够了吧,足够了吧——恰恰自此时,战斗才刚刚开始。”
我轻轻摇头。问出了那句我心心念念的话语:
“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否虚度此生,沉湎于自己的力量。
我是否曾被那种广大的幸福包围,还是,只一个偏执的怪物?
“我败了。”我摊开双手,像从一个沉迷的幻梦中醒来:“我败了。”
“你以为你的敌人有多弱小?”那人促狭道:“是一只一捏就碎的番茄,还是一块软趴趴的日本豆腐?”
“如果你渴望打败他。”他说:“你就要同样地渴望被他打败。你要渴望他坚实,具体,有力量。你要渴望与你尊严相称的对手,而不是一个空洞的,使你的拳脚无处着落的傀儡。”
“命运,从来不是一个凶狠残酷的东西。”他对我说:“命运不断逼迫你认清自己的内心:究竟安逸生活的慰藉,还是熔炉火焰的灼烧——每一个独立的灵魂终会给与不同的答案。受这些答案的驱使,世界才能演绎出缤纷多彩的绚烂。”
“不要回避你的渴望。”他说:“也不要否认你的答案无论它如何奇异、怪诞、荒谬甚至恐怖。大千世界中每一个人,每一种独立的思想,每一丝使灵魂震颤感动的理由,都是不同的。是这个绚烂多彩的人生诱惑着你,使你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是它督促你走上看不见尽头的漫漫孤旅,纵身跃入火焰承受灼烧和锤炼;是它让你坚信有属于你的自由绝不被夺走,幸福终会到来——它终要给你一个回应。”
我在联合公馆的急救仓中醒来,醒来头脑中一片混乱。黄龙在低头看我,喝叫让医疗官监测心率。
我的胸口加装着人造器官,五脏都被替换了。我的生命体征十分微弱。
我闭上眼,再次昏睡过去。
“心脏碎了还没死透,也算是命大。”马医生摘下听诊器:“还救吗?第三节脊椎骨折,断19根肋骨,双臂粉碎性骨折,这军团长基本上已经是废了。”
“活该,一天到晚逞强,从不听话。”麻医生在旁边啐一口,碎碎念:“暗星主早晚要收拾他,哼,吃苦头了吧?我就知道,那些口气比本事大的,命都不长。”
黄龙盯着病床上的少年,双眼一眨不眨。
“救。”他说:“给我救回来。”
……
我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星期,期间白教官来看我一次,梁彦祖天天都来,我半昏迷中听见他在我耳边唉声叹气。之后常浩然来了一次,他妈的给我备了一个花圈,还一脸沉重。
第七天我的意识已经基本上恢复了,但还不能活动身体。这天宫阙沉着脸过来,把梁彦祖轰出去。
“钢铁意志,回春术,精神涌动。”他给我加持了三个精神秘技,然后唤醒了我。
“你居然在这里。”我张开眼,惊讶地说。
“你一定以为我跟我哥一起逃跑了,或是被洗脑了,总之肯定不能全须全脑回到暗星主注视的地方是吧。”宫阙苦笑:“一开始我也这么想。”
“大师兄怎么样?”
“还好,跟阿斯兰走了。我当真没想到,他竟然和堂堂原始神阿斯兰有联系。”
“什么神?”
“原始神。”他说:“开辟小位面的神。他将位面空间藏在这个世界的深处,暗星主也寻不到。宫决很安全你尽管放心。”
“嗯,那就好。”我长出一口气。
“但我不得不回来。”宫阙阴翳地说:“我们的家人都在灰石城,我不能不听他的话。暗星主让我回到武装虎组,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同时他还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什么?”我下意识问道。
“他说:你家的大厅很漂亮。”
我的头发一根根炸起来。我坐起来,挣扎着看向我残损的身躯。
我双臂已失,丢了一只耳朵。在我胸腔里塞满了各种精密仪器,发出嘀嘀嘀的恼人声音。
宫阙看着我,脸上显出巨大的荒凉和悲哀。
“看什么看。”我没好气地说:“嫉妒我腿长?”
我跳下地,脚下一滑跪下。熟悉的大地元素没有灌注向我的身体,我再无法发挥那种雄浑的力量。
我内视精神海洋,广大的精神海洋缩小了,元素熔炉还在缓慢旋转,但表面黯淡无光。洗兵池中没有一把剑,显得荒冷而孤寂。
恢宏的巴别塔,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你要去哪?”宫阙在我身后问道。
“回家。”我说。我的声音中有种察觉不到的寒冷:“我要回去看看。”
我从窗口跃下,失去平衡滚落在街道上。路过花衣的女郎在对我指指点点,我顾不上。我本能向家里奔跑,不断调整着呼吸。
我回到家。挂锁不在门上。我在门口站了半分钟,用脚缓缓推开门。
我走进家里,回脚把门带上。
那个广大的大厅在缓缓缩小,变成我熟悉的茅草棚。劳普拉和佩洛琴被截成俩半,上身挂在墙上,死死地盯着我。
泰坦神在地上,听见声音奋力挣扎嘶吼。她被雕上一张美人的脸孔,伏在地上哭泣。她的五官都有生命,只眼睛是凝固的石头。她看不见我。
“暗星主,我错了,我错了!”泰坦神在哭号:“不要杀她们,求求你不要杀她们——我再也不融合坐标了,我不做巨人王。我把坐标献给你,饶恕我,饶恕我吧!她们是我最后的亲人啊!”
我是靠在墙上,泪水止不住地流。我跪倒地面,头颅一寸寸埋到膝盖里。
“对不起。”我说:“对不起。”
我放声大哭。
虚空中传出满意的笑声。
第110章 S级军团任务()
清晨的时候,我偷摸摸到布克朗小酒馆,点了一杯葡萄酒。我声明要吸管,一边努力调整双腿,在高脚凳上保持平衡。老板娘狐媚震惊地看着我。
“哎哟,这是怎么搞的。”她心痛地说。
我说不要紧,被暗星主那个混账揍的。她一边数落我,一边给我倒酒,抹眼泪。
“小龙哦,你这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哟。”老板娘给我葡萄酒,哭啼啼地说。
我吸着酒说您安心着,这在我们学院里不算点事。我们做任务经常掉胳膊掉腿的……说话间白教官来了。他豪迈地拍着我,害我喷了一口。他说看我还这么结实就放心了。
我请他喝老罐子酒,问他认不认识古武者,什么级别都行,我想学腿法。他喷了一口。
“老弟。”他严肃地对我说:“你记得自己还有个军团长身份吧?捏着这个身份城里没人敢招惹你,下半辈子吃穿不愁总能活下去的。古武这劳什子犯忌讳……听哥话,还是别再沾了。”
我说不要紧吧,我就学俩手将来出城做任务好自保啊。白教官嘿一声,说我知道你还是不死心。
“老弟,不是我说你。”他小声说:“你是跟暗星主作对过的,谁敢跟你扯上关系?说句不中听的,暗星主不跟你计较那是宽宏大量,你心里记着,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哇哇大叫。我说天可怜见我怎么会跟暗星主大人作对啊,借我一万个狗胆我也不敢啊。我只是想踢他的狗头,戳他的狗眼,拔掉他的狗舌头当跳绳,再一斧头给他……话没说完白教官撇下那罐酒仓皇逃走。过了一会,梁彦祖和常浩然过来。
我发觉现在他们俩个倒是形影不离。
梁彦祖开门见山问我将来有什么计划,常浩然补充说知道我现在已经全废了,作为史上最年轻就任但是马上被干掉的军团长成为不会做人遭报应的反面典型。虽然很抱歉但是幸灾乐祸啊哈哈哈……我斜眼看他。
“说正事。”梁彦祖示意我们凑过来,自己小声说:“听说皇武军团的军团长有权限接受和查阅军团任务。常浩然有把握说服罗门自由团跟你合作,我们商量过,这中间绝对有利可图。”
我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然后发现自己没有拳也没有掌。我说很好,让我们干吧。
“听着!”常浩然警告说:“我们只要你提供信息,就是暗文明发布的军团任务。我知道皇武军团有路径攻打小位面,泰坦神遭殃,他创造的小位面也就是泰坦族早晚要沦陷。近期一定有与此相关的任务发布——但是你别自己做任何强出头的事!妈的跟你合作实在是担风险!”
我赌咒发誓说我绝对可靠。然后我们嘀嘀咕咕开始商量其中的利益分成。
“三皇族掌握的边境战场矿藏中有石裔领地,那里有通往九门洞天的秘境渠道。”常浩然分析:“九门洞天是泰坦族秘境失落城邦的北部领地,有九名皇级泰坦坐镇。皇武军团大概不会从那块硬骨头啃,但是我们可以。”他嘿嘿笑着捻动胡须:“皇武军团从南部门户攻击时,九大皇级势必调往正面战场。到时候我们乘虚而入……我们也不染指暗文明重视的珍惜材料和能源,只掠夺价值连城的石裔女人。到时候,嘿嘿嘿……”
我跟他们一起抖肩坏笑,笑声要多贱有多贱。然后我脸色一正说你们果然无耻。
常浩然作势要把我脸按冰桶里去,梁彦祖连忙阻止。
“行了行了,商量正事……”
“总之军团任务发布后我提前跟你们联系。”我说。
“一切拜托给你——”常浩然悲壮地说:“我总觉得不放心。”
我发觉军团长这个身份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有益的帮助,至少我还是进不去中环。值守的警卫哪认得什么军团长,认识我的人又全都避如蛇蝎。我只得仗着军团长的身份硬是挤在学员中继续学基础防御课程,学员看我眼神极为古怪。
教授防御和卸力课程的老师姓董,四十来岁的古板女人,爱好用直尺抽人,伤皮不动骨。我们先花了三天学习人体结构和罩门,分析角动攻击模式和正面打击、迂回侧面打击,斜打击和下方位打击,以及爆炸场景的抗打击防御。基础格斗班的授业内容不包括白刃战,但董小姐还是额外加了一门空手夺白刃。
她严谨的教学作风让学员怨声载道——但我爱死她了。
一周就这么过去了。某个周五晚上我不招谁不惹谁在路上溜达,哼着小曲回忆斜打击的防御技巧。突然我眼前裂开一道空间裂缝,一只手将一块黑色的秘晶扔到我脸上。
我暴跳如雷,然而空间裂缝瞬间就合上了,那边的人就像顺便办了这件事。我用嘴接住那块秘晶,一路咒骂着回到家,嘴里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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