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小人- 第38部分

　　　　他转身，坠回本位星。

　　　　牵城进入全城戒备。在高楼角落里，洪龙龙捂着胸口靠墙避开侦查岗哨，潜回郑记材料店。郑老板坐在椅子上抽烟，四个业务员站旁边。宋江被绑在另一把椅子上，抽得鼻青脸肿。

　　　　“现在你知道，谁说了算？”郑老板好整以暇，吐出一口烟圈：“穷鬼也想翻身……”

　　　　“怎么？生意做不过了，就要动手？”宋江仍旧是冷笑：“你可知就你这气量，永远别想从这条街里出去，永远别想！你这辈子就是个二道贩子！还有肖丽，你这个贱人——当初我对你这么好……”

　　　　“说话归说话，骂女人就不对了。”洪龙龙严肃地反驳。

　　　　“你从哪冒出来的？”郑老板震怒：“把他锁回去！”

　　　　“滚开。”洪龙龙掀飞了企图控制他的业务员：“老子受够了那个铁笼子。”

　　　　“还敢造反，给我往死里打！”

　　　　十分钟后洪龙龙夹着宋江逃到楼外，在一个垃圾箱后面躲过了叫骂追上来的郑老板。宋江怒不可遏。

　　　　“这混账老板岂不是个暴君！他拿自己当皇帝，还成天沾沾自喜呐！”

　　　　洪龙龙观察了周围环境：“他们走远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为什么被绑起来？”

　　　　“这样那样的事……”宋江咕哝了什么，听不仔细。洪龙龙打发他走远了，攀栏杆钻回了郑记材料店。在楼顶天台上，他又看见坐那儿发呆的肖丽，旁边是另一名女业务员。洪龙龙依稀记得她叫苏红。苏红一张大饼脸，外面看上去其貌不扬。苏红像在小声安慰苏丽。洪龙龙百无聊奈爬下楼，在地下撞见身高体壮的业务员菜头。菜头大惊。

　　　　“你可敢回来！还不快跑！被郑老板抓住，又送你回铁笼子！”

　　　　“哇你现在倒是好心。”洪龙龙大怒：“刚才要抓我时倒挺欢脱嘛。”

　　　　“我们四个有什么办法？郑老板管我们吃住，发我们工钱。他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做什么，干黑社会勾当也是业务员的本职，这没办法。你要是干久了也和我们一样，新来的吃不消都逃了，你不是干这个的料，逃吧。”

　　　　“我信你的邪！”洪龙龙踢翻桌子大马金刀坐下，片刻，郑老板领着俩个业务员回来，一进门和洪龙龙大眼瞪小眼。

　　　　“好胆！”郑老板愕然大喝。

　　　　洪龙龙掀开扑来的业务员，伸手揪住郑老板后脑勺仅剩的一撮头发掼到地上。

　　　　“老贼秃，青天白日教唆打人，还有理了不是？”洪龙龙阴仄仄道：“你可知道我打小跟警察学的武，还敢跟我面前玩黑社会的把戏？”

　　　　“你说的好听！那小子撬我终端客户是一码，今儿还在店里要上我手下——我不揍他揍谁？”

　　　　“……”洪龙龙默然。肖丽哭巴巴下楼，证实了郑老板的话。

　　　　洪龙龙了无趣味把郑老板丢开。

　　　　“你别走！”郑老板爬起来：“连头带尾给我砸出这一大票损失，说走就走？我看你有一把子力气才收留你，你就这么为我做事？”

　　　　“你要怎样？”洪龙龙觉得自己真是****透了。他打定主意下次再不管别人的闲事——是非对错一团乱，他洪龙龙理不清。

　　　　“北城有一单大生意，在物资路北段。你这么大力气，不妨帮我抢过来。你抢来，我管你一顿饭！”郑老板连忙说。

　　　　“抢？”

　　　　“抢。你过去，看见抢就行了。”

　　　　洪龙龙摸黑走过去，物资路一片灯火通明，乌泱泱一大帮人在那里虎视眈眈。洪龙龙提着板凳到这里，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身上游弋。

　　　　“这票B3级生物材料黑石板甲，共四十三个材料店竞标。大家都是老业务，该怎么干不用我说了吧？好了，就这样材料我放这里，老规矩拿成品换尾款。”

　　　　洪龙龙抽掉板凳，狠狠一拳砸地上。

　　　　大地轰然爆裂，出现深丘裂缝，所有人都被震动弹飞，大惊失色。洪龙龙抓住黑石材料转身离开，众目睽睽之下，竟无一人敢动。

　　　　“高……高危级？”

　　　　（本章完）

第66章　新生意（）　
星晴旷野，地广无人。后有人呼喊：

　　　　“壮士留步！”

　　　　洪龙龙拎着黑石扭脸，见宋江奔来，遂扭头就走。

　　　　“哎……你跑什么？”宋江一连招手。

　　　　“我倒是给你讨公义，你自己却在干什么勾当？”洪龙龙怒道：“你倒是说说，怎么被老郑绑起来的？”

　　　　“你这人too　young，那些人必不说我好话，你不能当真！我当你是实在人，你若是真要听，我就跟你说实话！”宋江指天发誓。

　　　　洪龙龙把黑石丢地上一屁股坐下：“说来听听。”

　　　　“肖丽是那种玩弄男人的老手，对那种女人来说，跟哪种男人上床根本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之后拿到多大的好处。下午在店里也是她勾引我的。我是要给老郑戴绿帽子，我知道他跟这女人关系不正当，之前我也被她骗过。你要看清楚女人，不能被她们骗了，不能她们一哭你就乱了分寸，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洪龙龙平息了怒气，点点头：“话虽说得不像话，但也算坦率。既然你不欺瞒，我也不生你气了。以前我以为很多事公道自己能主持，后来知道人世间的联系七弯八绕，原本没个公道。我既断不好，还是做自己的事吧。”

　　　　“老弟你这个态度就好！”宋江热络地在他旁边坐下：“老哥跟你说句明白话：到咱们这个岁数，啥都不紧要了，趁早搂出一番事业紧要，还有钱紧要。看你身手不凡――敌人类吧？”

　　　　“刚你也在那竞标？”

　　　　“呵，可不是。夺标这种事一般看人多，谁知道里面会掺了你这个高端武力，老郑可是捡到宝了。不过你刚才走得急了，没报名号，也没拿预付款，你叫标主去哪找人？”

　　　　“喔，疏忽了。”洪龙龙正要回，被宋江拉住：“不打紧，你不知道我知道，已经跟标主说了你是老郑家的。就你那一拳下去，没谁敢黑他钱。”

　　　　“我承你人情。”洪龙龙坐下。

　　　　“小事。”宋江嘿嘿一笑：“你既有这身本事，还跟老郑做什么？日后你若出山单干，少不得老哥还要承你人情呢。”

　　　　“我把材料送回去，领了顿饭就走吧！我不在那里做了，总莫名其妙的事。”洪龙龙厌烦道。

　　　　“老弟要去哪？”

　　　　“出城。”洪龙龙索性道：“去大泰坦世界。”

　　　　宋江哑然。城外到处是无脑巨人，哪怕高高在上的敌法老也不敢随意涉足。这少年人真狂。他马上想到。

　　　　他当然不会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人将牵城从深渊里拽出，残留在城角那四道铁链就是他一手锻造的。洪龙龙此时心烦，也懒得解释这一点。

　　　　“别跟老郑就好。”宋江拍他肩膀：“给那人打工，真没什么好处。”

　　　　……

　　　　洪龙龙把黑石丢地上，在支好的餐桌边坐下。郑老板看看黑石，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不错。”

　　　　菜色丰盛，大块的烤肉在盘子里。四面人坐定开席。洪龙龙一番狼吞虎咽，吃完筷子一丢。

　　　　“我走了。”他说。

　　　　“等等。”郑老板招手。

　　　　洪龙龙嘴一抹坐定。

　　　　“我这里还有一票，这生意做了，我不亏待你。”

　　　　“黑石帮你抢来，你我便俩清了。我不要跟你打交道，你们做事，太复杂。”

　　　　“人世就是这么一回事。”郑老板摊开双手：“你一脚踩进这滩浑水里，就再也爬不出来啦。小伙子，你得跟我们学：把水搅混才能摸到鱼。”

　　　　“我一个人，也不愁吃不上鱼！”洪龙龙大怒。

　　　　“话总不是这么说的。”郑老板慢条斯理道：“像我们这些活在底层的，有本事有见地也不见得是好事。凭力气纵使饱的了一时，饱不了一世。有时候糊涂是福……”

　　　　“废话少说！我若要走，你拿什么拦我？”

　　　　“年轻人，年轻人。”郑老板摇摇头，悲叹道：“我拦不住，这里兴许没人拦得住你，我们不拦你。你冲出了这个店子又怎样？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就那么诱人么？那是一口大墨缸，哪一片都是黑的，你当去哪里就是自由么？你是敌人类？中危级？高危级？但在上位敌法老眼里，你又算什么呢？不过是凶一点的人类罢了。他们一只手指按下来，你还是要跪。被刀子砍销，你还是会受伤。你以为你脊梁骨就那么笔直么？你当你有多无所不能的时候，确定不是在做梦么？终有一日梦醒时，空落落你又剩着什么呢？你要把人生抛给看不见的东西，而不是切切实实得到点什么，你会甘心么？你现在不听我的话，好罢！你不懂得，也会懂的！”

　　　　洪龙龙收着手，低头沉思着，低头沉思着。于时，愤怒支使的力量也悄悄从心口破洞上流失了。

　　　　“没有你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多想想，想清楚。有没有这回事，是不是这样。”郑老板慢慢靠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人活着，总是要有目的的。要做什么，怎么做，总是要有理由的。没可能你在外面瞎东奔西跑，就蹿出来一个人生。没可能的，那样人生该有多扯淡。”

　　　　“没可能的。”他拍他的肩膀，被洪龙龙反手制住。

　　　　“你只是一个路人甲角色。”他困惑道：“台词是不是太丰富了？”

　　　　空间，淡入空白。创造者低头敲打手机出现在他面前。洪龙龙低头，手中空无一物。

　　　　“我该怎么做？”他艰难地开口：“我感觉，我已经……输了。”

　　　　曾经神秘如鬼的敌人想扼杀他，曾经害怕失去而逃入彼方长久地流浪。曾经在星辰间与光暗共舞，曾经在时间长河留下浅浅的足迹。已经很久没有说出，输了俩个字叹得很轻，轻到在耳边弱不可闻。创造者摘下眼镜，撩起衣摆擦了擦。

　　　　“我不知道。”他说。他的表情平静，像一只木偶。

　　　　“只有自己认输的时候才真的输了，我不想认输所以我不肯开口，但……我让你失望了么？”

　　　　长久的沉默。木偶的脸上浮现笑容。

　　　　“不。”他说，向他伸出手。

　　　　“你是我最坦率的朋友，我最杰出的思想，意志，和胆魄。你必定会跌倒，怀疑和恐惧，但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因着你，我变得强大。”他认真说。

　　　　把郑老板环在胳膊里，洪龙龙脸上挂起浅笑。

　　　　“谈谈吧老板。”他说：“什么好生意？”

　　　　（本章完）

第67章　谢渊（）　
“材料到手了。”郑老板拍拍黑石：“现在要找加工商，借他们的设备，明白了？加工商在城外，在森林里，他们手上都是高精度仪器……”

　　　　“你们自己不做加工？”

　　　　“嚯！哪家材料店自己做，不都是外包的？”郑老板瞪眼：“那我们现在就得出城。”

　　　　“半夜？”

　　　　“夜里出城安全。我们做生意都是在夜里。”

　　　　所以他们从东门离开牵城。看样子郑老板守卫打理得不错，他们很轻松就被放行了。但他从哨塔出来时，脸色并不好看。

　　　　“祸事！最近有商队从城外过来，课税见涨。”

　　　　“涨多少？”洪龙龙问。

　　　　“上浮50％！这帮吸血鬼！”

　　　　他们出城，南片就是森林。这一片宁和，安逸，寂无人声。

　　　　森林中有一棵巨大的托勒密杨，它很高大像一座高塔，寂静泛光。靠近时才看见，原来这棵树已被掏空。一行人顺着树洞走进去，烫金毛的青年人张开双臂。

　　　　“欢迎。”他说：“欢迎啊，我的老朋友。今天又给我带来什么好生意？”

　　　　“黑石板甲。”郑老板笑眯眯：“你会喜欢的。”

　　　　“嚯。想不到如今亚生物机械的构件都外包了。让我看看……抽三十个点吧。”

　　　　“你太黑了。”

　　　　他们交谈的时候洪龙龙在四周闲逛，看着货架上一排排武器，感觉十分熟悉。他仔细看那个金毛青年，他和郑老板看来达成了什么协议，正往他这边看来。之后他转过脸，又和郑老板在嘀咕着什么。

　　　　不一会儿肖丽过来，递给他一杯水。

　　　　“渴了吧。喝吧。”

　　　　洪龙龙接过，抽空倒在角落里。郑老板满意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好小伙子，以后好好跟谢老板干。”

　　　　洪龙龙方了：“什么？”

　　　　“你以后就是谢老板的人了，听懂了吗？谢老板可是上位敌法老，跟着他以后保准你飞黄腾达……”

　　　　“我说你大老远把我带这儿不是为了谈生意么？你的黑石板甲怎么说？”

　　　　“黑石板甲那事只是顺带办的。”郑老板得意洋洋：“你才是我最大件的商品。一个破坏力中危级的敌人类奴隶得值好一笔钱呢。嚯，幸好我有门路，也幸好你就这么傻傻跟过来了。嘿嘿，总之你在这里跟新老板好好聊聊，拜拜了您嘞。”

　　　　洪龙龙感觉火蹭蹭蹭往头顶上冒，一切都那么荒诞，那么滑稽。他笑了。

　　　　“郑老板。”他说：“宋江说你不会做生意，我看是对的。”

　　　　“我赚得到钱，而你只是商品。我没必要跟商品多说。”郑老板还在沾沾自喜。

　　　　被称作谢老板的金毛过来，刚想摆一个造型，目光落洪龙龙脸上。他蹭蹭蹭倒退三步，满脸骇然。

　　　　“谢渊，你还认得我呐。”洪龙龙冲他点点头：“大通贸易，你打理得很好么。”

　　　　“你怎么还在这？地上的究极人类不是都离开本位星了吗？”谢渊惊道。

　　　　“究……究极人类是什么？”郑老板在旁边一头雾水，但也隐约有了种不妙的预感。还好他反应快：“哈哈哈这么说您俩位早就认识？嗨呀那可真是缘分……”

　　　　“那就聊聊吧。”洪龙龙把郑老板丢到一边：“老朋友。”

　　　　……

　　　　“……后来你不在基地市，因为大分裂和泰坦族的袭击城里越来越乱。白皇带四御回了守卫城市，留在这里的皇族现在就我一人。我跟大泰坦世界的商队做买卖，毕竟基地市生产的军工品在外面都是抢手货，我舍不得这票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