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地看着她。
白若薇蹙了蹙眉头,在妹妹面前,她一向是最得母亲宠爱的长姐,颇有威严,但兴许是刚刚有了亏心事,心中发虚,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妹妹的眼神里充满了嘲弄鄙视,心底十分不舒服。
“你在做什么镇日里游手好闲的不着家,半分女儿家的淑女气质难怪人家看不上你但凡是个知廉耻的,就该好好呆在家里,学学厨艺女红,琴棋书画,也比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强”
她平日里教训妹妹惯了,哪知白若萱刚刚出门堵顾牧,又被顾牧一顿无情毒舌给刺了个遍体鳞伤,心情灰暗,正在默默地疗伤,姐姐却来一句“难怪人家看不上你”,直接踹了心窝子,她怎么受得了,本来脾气也不是很好,当场便翻脸了
“我再怎么喜欢人家,也不过是盼着和人多说几句话就满足了,发乎情,止乎礼,哪像你,没羞没臊的,做的那些事我说出来都脏了嘴,你还好意思教训我,瞅瞅你有那个资格吗我劝你还是回房拿镜子照照自己,我好赖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你,哼”
白若萱打鼻子里哼了一声,丢下一个轻蔑的眼神,转身扬长而去,留下白若薇,在她背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神情难看至极。
长廊那边的亭子里,她们的父亲昌云侯穿着一身松江布长袍,朴素低调得着实不像一位侯爷,正抱着根竿子钓鱼,听到姐妹争锋,只是懒懒地抬头瞄了一眼,连话都懒得说,又继续专注水面了。
第三十二章 推波()
;宫门外,安和公主的车马被拦住了。
看守的小黄门为难地道,“贵妃娘娘有令,这个,安和公主和白郡主进宫需得有令牌,您也莫为难我一个奴才,只要有令牌,奴才自然不敢拦路。”
安和公主没料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落到这个地步堂堂长公主,进宫居然还需要一个贵妃的首肯
“本宫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令牌,怕是你这个奴才胡编乱造的吧胆敢假传贵妃之意,阻拦本宫,你以为本宫不敢拿你问罪”
要是搁以前,安和公主虽然跋扈,却不是没脑子的,跑到皇宫中威胁一个奴才,可今天实在是情况特殊,她的理智都已经濒于崩溃阶段,稍微受点刺激,就彻底爆发了
小黄门连忙往地上一跪,谦卑可怜、诚惶诚恐,“奴才不敢,借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啊,这真的鼠妃娘娘的旨意,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其他门问问”
“滚开,本宫没时间和你们多嘴”
安和公主简直气疯了,乱了,乱了,连安氏那个贱人都敢让她不痛快,当年在何氏面前哈巴狗一样,如今居然也抖起来了。
“您若是不忿,也甭拿咱们这些奴才出气呀,如今后宫贵妃娘娘最大,奴才们自然听娘娘的,您毕竟只诗主,可不是后宫之主”
小黄门虽然不信安和公主敢在皇宫中杀人,但毕竟安和公主的跋扈名声不是谣传,眼见安和公主气得濒临失控,他也有些害怕,一骨碌爬起来,丢下一句话,二话不说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安和公主:
安和公主是满腹算计地出府,却满脸阴云地回了公主府她到底没能皇宫
她还没失去理智到在皇宫门口大闹的份上,只得先回去另想法子了。
门后面,小黄门死里逃生一般吁了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朝身后阴影里一个衣着寻常的小宫女谄媚地笑道,“嘿嘿,小子都按照姐姐说的做了,你看这银子”
说实在的,他最后说的那番话若是被别人听到,可是杀头的大罪,他冒得风险可一点也不小。安和公主虽然只是个公主还不是嫡系的,但到底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真的要处置他一个小奴才,皇上也不可能为此处罚公主,他死也是白死,这,多要点压惊费不算什么吧
那十五六容貌平常的小宫女微微一笑,洁白细长的手指捏着一个绣工寻常的小荷包塞他手里,“还行,拿着吧,回头怎么办,你可记住了没办好了,再给你两颗。”
小黄门捏着小荷包里滚圆的指肚大珍珠,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缝,像他们这样的小黄门,平时不能说没有油水,每月逢宫女家人探视,都会或多或少给他们塞点铜钱碎银,比那些一年到头没有灰色收入的内侍们强,但比起那些得宠有地位的大内侍随便入手就是百八十两的,却又差得远,像这种又大又圆的上等珍珠,一般都尸里得宠的主位才能分到些许,谁舍得将它们赏人经年也未必能遇上一回,如今不但得了两颗,还有两颗等着,可把他美得不行。
这两颗可以串一对漂亮体面的耳坠,送给那个刚进宫的同乡小夕姑娘,她肯定喜欢,嘿嘿
那面容寻常不起眼的小宫女在他暗自陶醉的时候就悄悄离开了,丁点儿波澜都没起,进了后宫,三转两转,再出现在慈宁宫附近,已经变成一张格外端正秀气眼神内敛却有神的面庞,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头上还戴着一根镶蓝宝赤金簪,衣裙也变成了湖水碧上衣配淡青色百褶裙的上等宫女装束,一举一动,虽然依旧低调,却透出了与小宫女迥异的大方从容气质。
她脚步轻盈地进了景蕴轩,面带微笑地来到正室门口,却见到四下里一片安静,许嬷嬷和白嬷嬷都不在,其他人都各司其职,或者在后罩房休息,或者在院子里躲着阴凉,不由得踌躇了不知道郡主是不是在休息,反正事情不着急,不如等下再进去。
她正欲转身,廊下挂着的五彩斑斓的大鹦鹉一见她,顿时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拖得脚下细细的金链子一阵乱响,它兴冲冲地冲着她叫,“晴空姑娘,彩练饿了,彩练饿了”
门帘被从里面一下子掀开,霁月走了出来,丹凤眼微翘,神采飞扬,冲晴空笑道,“姐姐,郡主让你进去。”
清安从萧珫口中得知白若薇有孕的事,倒是比白若薇本身还早些,既然知道了自然是格外留心,她如今随着安贵妃学习,安贵妃偶尔也会让她独立处理一些琐碎事情,这天,听晴空回报安和公主气冲冲地进宫,清安眼眸一转,悄悄吩咐下去,让宫门口的人先为难两回,再放人进来。
晴空虽然不解,但事关重大,还是亲自去办了,反正宫里多得是小宫女,主子奴才们也未必都相互认识,她还会一手漂亮的易容术,就算易了个谁都不认识的容,也没人能认出来,回头再怀疑她。
“郡主是想让安和公主生气”晴空有些疑惑。
清安斜倚在榻上,正由着霁月亲手剥葡萄,一个个喂给她,她听到晴空的话,狡黠地一笑,“是啊,安和公主母女俩有城府但脾气不好,如果让她们顺利地进宫找到萧腔故悄艹磷∑捣臬‘,迂回达到目的,但如果阻拦上两三次,把她们的耐心消磨尽,再羞辱几句,她们想必会气炸了。到时候,再由得她们和萧概校臬‘生性高傲,定然不会喜欢被人逼着当爹,说话只怕不会顾及安和公主母女的脸面,双方只要一言不合,安和公主定然会把事情闹大,呵呵,我就等着看他们双方一起丢脸”
“那长安郡主便是能如愿东宫,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了。”晴空若有所思地道。
清安冷笑一声,“她既然觉得是我挡了她进东宫的路,如今我也让出来了,能不能走远,只看她有没有那份本事了”
其后,短短三天内,小黄门又得了两颗珠子一把金瓜子,喜滋滋雄赳赳地又挡了安和公主两次,等到第三次,才仿佛被安和公主高举的马鞭吓到了,屁滚尿流地滚到一爆安和公主仿佛打了打胜仗一般,趾高气昂地进了宫
不消一个时辰,清安便听到东宫出了事,安和公主直接将太子告上了御书房
第三十三章 揍人()
;清安还没看成安和公主母女的热闹,自己这里就热闹了起来。
清安压根不知道玉容在背后玩的那一手。
这几天白若薇本来就精神,被未婚先孕的丑闻压得喘不过气,结果在家里散步的时候,居然听到下人们议论,靖安郡主和五皇子萧珫暗中幽会,相谈甚欢,兴许会成为五皇子妃,顿时一股气冲上了脑门,几乎没当场厥了过去
又逝清安,又是她,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所以这辈子她总在自己的前程上当拦路石
先是太子,后是萧珫,为什么她看上的男人都和古清安扯上关系
白若薇恨得咬牙切齿,却压根没想过五皇子萧珫有没有看上她,完全是一副五皇子已经是她囊中之物的架势
在她心里,除非她能嫁进东宫,否则萧珫就是她最好的备选,至于五皇子会不会不要她,她根本就不做考虑,然而在自家听到的流言,却彻底打碎了她的骄傲
萧珫居然也看上了古清安那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黄毛丫头,居然对她们安和公主府的示好视而不见,真是瞎了狗眼不,不应该的,萧珫一个没有前途的废物皇子,能娶到自己,得到安和公主府的人脉,简直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他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被人勾引了
对,一定逝清安那个小贱人主动勾引的,先蚀得太子对她欲罢不能,又勾引萧珫,根本就是专门针对自己的看来之前的事还没让她吸取教训,也是,她们安和公主府做得隐蔽,贱人不知道是自己出手整治她,自然也就不怕
白若薇越想越偏激,这几天身体的不良反应,外面谈判的不顺利,面对模糊未来的惶恐,让她精神都到了极致,古清安和萧珫的暧昧流言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脑子里甚至忘了去找太子讨要公道,在安和公主前去御书房找景帝做主时,她却一个人直奔景蕴轩,发誓要抓花古清安那张贱人脸,看她还拿什么勾人
清安实在是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白若薇早就被安和公主宠坏了,大面上的规矩是不错,但实质上却是个不知轻重的,寻常孕妇怀孕不满个月,那是连走一步路都小心翼翼,她却是面带愠怒,风风火火地大步冲进景蕴轩,行动比怀孕前更失贞静水准,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举动会给她自己带来怎样的可怕后果也是她未婚先孕,安和公主乃至她的乳母都没有机会给她传授一些孕期经验,而得知她怀孕后这些天又兵荒马乱地一心想帮她解决未婚先孕的处境,竟都忘了叮嘱她要小心行动,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把肚子的平安当回事。
白若薇冲进景蕴轩时,自然是被守门的两个七八岁小内侍拦了一下,只是这两瘦弱的小子哪里拦得住横冲直撞的白若薇,被人冲进了院子里,恰好清安正在院子里晒书,白若薇一眼见到古清安娴静斯文、姿态曼妙动人,居然比上次见到又清丽脱俗了三分,顿时眼睛都红得充血了
“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白若薇脱口而出,眼睛瞪得老大,脸上肌肉微微扭曲,哪里还有半分明艳风流的姿色
清安看着两个被白若薇推得东倒西歪面露害怕的小内侍,心道下次还是要派年轻力壮的守门才行,再看白若薇气势汹汹地一副吃了她的凶狠神色,心中也忍不住恼火起来。
这人怎么回事大白天的跑到她的景蕴轩撒野,她不是早就说过,两人断交了吗都互相在背后算计了对方,再称姐道妹的也不嫌虚伪
况且看白若薇这副尊容,可不像是来和解的,分明是一副找茬的架势
不过,自己也不怕她就是了
“你来干什么我早就说过,景蕴轩不欢迎你,现在出去”清安毫不客气地斥道,伸手一指大门,气势比白若薇还凶猛。
白若薇倒是没想到古清安居然敢跟自己大小声,一个懦弱恭顺的兔子忽然长出了利齿,可不叫已经很久没见清安的白若薇吃惊,但吃惊之后,她心底却冒出了“古清安这小贱人以前定然是藏拙欺骗她,现在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的想法,越发气得不行。
孕妇本来就脾气喜怒无常,常常莫名其妙地脾气上来,完全控制不住,想法也是随时变化,俗话说,一孕傻三年,还真是民间极有道理碉,这白若薇怀孕后智商也是大打折扣,要搁怀孕前,她肯定是做不出冲到景蕴轩找人对质的事,一来她没有立场,二来她也不想得罪简在皇帝以及太后心的清安。
但现在白若薇压根就意识不到自己犯的错误,只觉得古清安分外可恶,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不好好当个缩头乌龟,居然还敢对她大呼小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古清安,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算是白认识你了。我和你相交六年,就算你心里没有一点姐妹之情,起码也该尊重我这个表姐吧论身份我也是郡主,并不比你低,论家世我父母健全,你却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要不是我看你可怜带你玩,满宗室谁看得上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整天对着我颐指气使,高高在上,还莫名其妙地骂人,断交,毫无教养,你以为你住在宫里,就是真正的公主了真是自以为是,妄自尊大。还不知羞耻地到处勾引人,你父母若是九泉之下有知,也早就被你气死了”
白若薇只顾着发泄得痛快,却没注意到清安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白若薇之前的指责,听在清安耳中不痛不痒,毕竟这些话充满了白若薇的狭隘偏见私心,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人就够了,实在没必要跟失去理智的白若薇争吵,平白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但白若薇千不该万不该,最后说了那么一句攀扯她父母的话
她的父亲,是为大秦战死的忠烈英雄,她的母亲,是为夫殉情的忠贞高贵公主,也许她曾经恨过他们丢下她孤身在世,伤感过自己亲缘浅薄,可无论如何,那种为他们自豪骄傲的心情却永远也不会改变
在公与私无法兼顾、情与义无法两得时,他们选择了人间公义。
就算,就算他们不是最合格的父母,却完全无愧于大秦,无愧大秦的亿万民众,他们的品行与事迹,也受到了万人景仰,传唱后世。
白若薇享受着她父亲战死母亲殉情带来的和平安宁,不但不感激,反而理直气壮地去数落指摘他们,看似大义凛然,实在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