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迤逦而行,大约走了二十里路,本来宽敞的山谷如葫芦嘴儿变得越来越窄,到后来仅容一人通行,两侧都是七八丈高的绝壁,异常难行。
三个时辰后,前面有一占地约五顷四面环山的盆地,无数的参天大树几乎将整个盆地遮蔽,穿过大树,来到一半亩大小的水潭边,那些猴子对水潭指指点点,就是不敢靠前。
李七月警惕地取出弓箭蓄势待发,水潭周边杂草丛生,几乎都倒伏,此地应该是群猴戏水所在。水潭里的清澈无波,然深不见底,他察看好一会儿,也没见任何异常,于是在距离水潭不远处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块盘腿坐在上面练功。
天刚擦黑时,他听见群猴惊恐地叫声,抬眼看去,见群猴抓耳挠腮围在他的身边,顺着群猴目光看去,发现潭水里不知何时有了圈圈涟漪,借着黄昏黯淡的亮光,他发现水面上有一拳头大黑魆魆的东西正在移动。
于是他张弓搭箭,毫不犹豫地将箭支射出,只听见低沉的“噗”一声,水面上一阵翻滚,便恢复了平静,走近仔细一瞧,发现水面上躺有一条五六尺长的赤红色的蛇,此时已经气毙。
李七月早就想到应该是此物作祟,只是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此蛇,自此对自己的箭艺才有了一点自信。群猴见长蛇已死,顿时叽叽喳喳围着他欢跳不已,李七月欲离去,群猴依旧牵着他的衣角不让他离开,因为此时天已黑下来,他依旧盘腿坐在刚才那石块上练功。
第二天一早,盆地里雾气翻滚,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听见群猴叽叽地叫声,其中领头的猴子来到他的身边,牵着他的衣角向水潭走去,还未靠近水潭,就看见潭水深处发出熠熠红光,虽是微弱,但他却看得分明,难道此潭水里另有玄妙?
待到雾散天亮后,那熠熠红光亦消失不见,于是他脱去衣物,两手分别握住一鹿角刀,跃进潭水里,其中有几只猴子也跟着跳进潭水里。猴子的泳技不错,潜在他的前面引路,深入七八丈深,一洞口出现在谭壁上,游进洞内,发现除入口在水底里,进洞不多远就见到一斜向上的甬道,引路的猴子甩了甩身上的水滴,兴奋地围绕他身边欢跳。
洞不深,壁很光滑,应该是人工开凿的,洞顶有一夜明珠样的东西正熠熠散发红光,因此洞内很明亮,或许靠近水底,洞内有潮湿的感觉。大致看了一下,洞内几乎没有什么布置,仅有一具暴露在空气中的骸骨,与他先前所看到的骸骨一样,均是金黄色的,骸骨上有不少断裂痕迹,骸骨左手中指有一银白色的戒指,他取下那戒指,左看右看,没瞧出什么名堂,便将戒指套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
就在他将骸骨收敛时,发现骸骨身下有一拇指甲大小粉红色葫芦,有一橙红色细线系在葫芦颈部,他将小葫芦掂在手中翻过来覆过去,也没弄明白其质地,即使那细线也不知其质地,他也没想那么多,就将细线套在脖子上,小葫芦正好吊在胸前。
他心中纳闷,怎么会有两具金黄色骸骨出现在相距不太远的地方?难道他们相互间打架,同时伤重不治?
那几只一同进来的猴子正围绕一物上蹿下跳,李七月早已发现一半埋在地里靠近墙角的石臼,看似石臼,似乎又不是石臼,好像一泉眼儿,正咕咕地朝外翻滚着泉水,而石臼里的泉水似乎永远都溢不出来。
那些猴子探着脑袋埋在水里喝水,有的猴子跳进石臼里戏水,闹得十分欢腾,见李七月欲走,其中两只猴子忙牵住他的衣角将他拉到石臼边。李七月将石臼中的猴子赶出来,将手伸进泉水里,泉水冰凉彻骨,鞠一捧水洗脸,顿时神清气爽。
他隐约感觉这石臼似乎有不一般的地方,他盘腿坐在石臼旁仔细感受,终于他发现这石臼似乎在散发一种若有若无与他丹田相同的气,于是他将群猴赶出去,自个儿待在石臼旁,四天后,当他饿得头昏腿软快要昏死过去时,那只领头的猴子探头探脑地走过来,他招了招手,那猴子递来两只红薯,李七月毫不客气地将吃得干净,以后每隔两三天,就有猴子送来食物。
日复一日,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这一天,李七月睁眼扬天大笑,原来这一个月来,他收获颇多,其中收获之一,他发现那羊皮秘笈其实是诸多练气功法中的一种,至于其中是否还另有奥妙,却不得而知;另一收获,他终于弄明白以前自己打坐练功的目的,其实就是就是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化为己有,而天地灵气本来就很稀薄,且分布不均,日常打坐颇为枯燥,而且收效甚微,但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它可能;最大的收获,这石臼所在地方的灵气比寻常地方的灵气多达百倍千倍也不止;而经过近一个月的练气,他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丹田之气比以前浑厚一倍有余。
若是继续修行下去,他相信自己会有更大的收获。
离开此洞时,他颇为恋恋不舍,但他必须回去了,快到竹林时,他犹豫了一下,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来,与那小葫芦扣在一起吊在胸前,他不想有其它任何人知道关于石臼的秘密,毕竟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或许不仅仅是这原因,至于有没有其它原因,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穆天仁的手从李七月的腕脉上离开时,他异常惊讶道:“七月,为师不在这期间,你是否另有奇遇?或是服食什么千年奇珍?”
李七月尽力平静心中的慌张道:“徒儿一直遵从师父的教导练功,从不敢懈怠!”
“你从前有进步,确是你异常苦修的回报,为师是看在眼里的,但你现在的进步不下于有双灵根中有天、地两灵根的人,这种人亿万人也碰不到一个,可谓是可遇而不求,而你只有水木两灵根隐现,其实与普通人根本无异,甚至说比普通人还差,如何有如此快的进展?真正莫名其妙。”
李七月闻言,只是低头不语,他根本不敢看穆天仁的眼睛,似乎一抬头,他就会将石臼的秘密说出来,而有好几次,他想将石臼的存在说出来,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穆天仁从怀中取出两张羊皮,道:“这是另外两张羊皮秘笈,你继续照此修行,这次为师我有要事处理,可能出去的时间要长久一点,快则两年,迟则五年或十年。”
说到最后,他拍了拍李七月的肩膀道:“为师对你颇为看重。”
几天后,穆天仁丢下几瓶丹药便走了。
第八章 七星移魂()
此后的日子,李七月或是在竹林里修行练气,或是在潭水洞里修行,偶尔与李大可等人团聚一下,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五年过去了,而这期间李七月经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打通任督二脉,他发现打通任督二脉的好处就是身轻如燕,一跃之下,可以蹿到七八丈高的树梢上,也可以轻松跳过十丈远的地方。
三篇羊皮秘笈也被他理解得七七八八,他估摸着自己大概是练气期四级,可惜此后他再怎么打坐修行,只是丹田之气越加浑厚而已,其修为都没有任何进展。
这一天,他刚从潭水洞里回来,就发现远处似乎飘荡着一个半透明高约七八寸的小人儿,正当他纳闷此人是谁时,那小人一转身便消失不见。
李七月顿时吃惊不小,因为他发现这小人儿竟然是久已不见穆天仁的小人版儿,只是这小人的神色颇为凄惶不安。
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躲在一石块后面捂着砰砰跳的心脏儿,他感到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约一炷香后,便听到穆天仁恼怒的声音,他嚷道:“七月呢,他在哪儿?快去寻来!”
何全友惶恐道:“大师兄已经去找了,既然不在其屋中,应该在那枣林里。”
“快,快,快去找,他应该就在附近,全友,你也去——”
李七月感到莫名的恐慌,他一手捂住差点儿蹦出胸腔的心脏,甩开另一胳膊几乎腾空飞离而去。
他几乎没有片刻停留地跑了三天三夜,几次力竭差点儿栽倒,他都咬牙坚持下去,他知道一旦他倒下,就再也没有勇气跑了。
“七月,你干嘛跑啊?”
李七月眼前一花,一个七八寸高的小人儿拦在跟前,若不是他及时收住脚,差点儿与其撞个满怀。
“师父,你怎么来了?弟子正在练功”李七月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不停。
“跟我回去吧。”穆天仁不容分说地提着李七月跃上飞剑,也不知他使的什么手段,李七月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在穆天仁的草屋外,躺有两具尸体,李七月一眼看出他们分别是李大可和何全友,李七月一阵哆嗦后,反倒是镇静下来,他抑制住内心的惶恐,故作对两具尸体视而不见,一脸茫然样。
穆天仁将他扔在屋内一角,即从系在腰间的一只袋里取出七盏琉璃灯,在屋中央空地上按照七星摆置,他挥手摆袖,一盏盏琉璃灯被点燃,本是暗黑的屋内顿时亮了许多。
琉璃灯上搁置一简单竹床,李七月头北足南被摆布在床上,穆天仁盘腿坐在距离李七月头部三步远的蒲团上,从一葫芦里掏出三粒碧绿的丹药从入口中,随后他闭目不动,三个时辰后,他又服用三粒丹药,如斯七八次后,穆天仁陡地睁眼,两眼金光乍现,不过俄顷,这金光尽散。
李七月正在昏昏欲睡之中,自从被穆天仁带回,他从不敢闭眼,尽管疲惫困倦难忍,但他两只眼仍是直愣愣地盯着穆天仁。
“七月,你应该不知道为师为什么这么做,如今为师也不想让你和你两个师兄一样死得一点价值也没有。哼,他们忤逆为师的法旨,竟敢私窥为师秘密,自然死有应得。其实说来,他们不应该死的,但是你却必须舍身为师重塑法身。”
李七月听得稀里糊涂,又听穆天仁继续道:“为师这次遭仇人谋害,几乎丧命,身体已经完全毁坏,仅留元神逃出,好在为师早已备了后手,嘿嘿”
一丝不易察觉的钝痛从他的脑袋里传来,一炷香后,这疼痛便明显渐渐加重,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钝痛竟是难忍,脑袋如裂开一般,李七月几乎在半昏迷之中,他强忍疼痛,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全身颤抖不已,冷汗将他全身淋湿透透的,他的双眼仍是圆瞪。
“七月,你再坚持一会儿便解脱了,为师不会忘了你的。”穆天仁如梦呓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穆天仁尺许的身形已变成拳头大小,并且变得透明如风一般,笑道:“七月,你有什么未了心愿么?”
见李七月未说话,不知是穆天仁有意还是无意,事实上他根本说不出话了,穆天仁又说:“为师我给你不少丹药,若是换了别人,其成就早就达到练气期九、十级,而你才进入练气期三级,可见你不但资质差到极点,而且比猪还蠢,他们三个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倒是有些小聪明,可惜撞破我的秘密,你也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嘿嘿,说起来,若非你资质差,为师我还不会选择你,如今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和修为最是适合我夺舍,对于我将来继续修行并无大碍,如果你修为再高一点,为师我可要麻烦许多,修行一生仅有一次夺舍,为师我也不得不谨慎,所以这唯一的一次夺舍,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李七月很想问:“我们四个是不是就是为你夺舍准备的?”
其实这话即使不问,答案显而易见。至于穆天仁如何走到夺舍这一步,他不得而知。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沉寂,他只觉得脑袋里有一种人形的东西渐渐地飘离而去,撕裂般的疼痛渐渐消逝,大概人死后那一瞬间的感觉便是如此。
在这人形的东西飘至穆天仁面前时,穆天仁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试图将这人形的东西吹散,他接连吹了三口气,这人形的东西都没有被吹散开,这远远出乎他意料。
这人形的东西就是人们常说的魂魄,若是被吹散,李七月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真的彻底化为灰灰。
穆天仁犹豫了一下,便没有理睬这人形的东西,径直向李七月的脑袋钻去,眼看就要钻进李七月的脑袋里,那时大功告成,事后苦修半年,便真正完成夺舍,而十年甚至百年时间,对于修真人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说来也是巧合,正在此时,屋外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几乎是眨眼之间,这呼啸声便在眼前,只听得“砰”一声,屋顶被整个儿掀开。
“穆师叔,你还好么?”随说话的声音而来的还有一道蓝色的剑光。
穆天仁已经变得拳头大小的身形一闪,恰恰躲开蓝光,面色阴沉道:“小辈,敢是趁人之危么?”
“穆师叔,我奉师尊之命先一步看望你,难道你不领情么?”来人清瘦,面色青紫,看似五十多岁,但修行之人,全不凭外表判断年龄,他看了看地上的七盏琉璃灯,笑道,“呵呵,果然是七星移魂法?”。
穆天仁似乎顾忌来人口中所说的“师尊”,他没忙着继续夺舍,遗憾地看了一眼近乎半死的李七月,恢复先前大小,张口一吐,一根金光灿灿五寸长的绳子如蛇一般游动在其手中,冷声道:“小辈,即使你师父来了又如何?敢坏我好事,有几人落得好下场?”
来人盯着他手中的金绳,向后飘退十步,嘿嘿道:“穆师叔,为了这上古留下的太乙精金捆仙索,我师门近乎覆灭,我师尊也险些丧命,你凭什么一人独吞?”
“呵呵,上古遗迹中的宝物,有德者据之,何况我历经千难万险,做了无数计划,破了九成以上机关法阵,难道不是为了这太乙精金捆仙索?不是其余宝物任有你们分取么?难道我穆天仁不公么?若是以往性格,我穆天仁手下是不容任何活口的。”穆天仁说到这里,面色铁青,寻机下手。
来人冷哼一声,笑道:“穆师叔,你太瞧得起自己了,你以前是结丹中期修为,如今毁了肉身,修为至少废了两个台阶,你现在至多不过是筑基后期修为,何况你仅是元神存在,即使我不动手,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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