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澄澈一呆,压根记不起自己曾经练过的那些花拳绣腿,只晓得胡乱挥舞手中的银剑往雪獒身上刺落。
雪獒一声凄厉的惨叫翻滚开去,粗壮的脖颈竟被银剑捅了个对穿!
姬澄澈翻身爬起脑海里灵光一闪已明白其中原委,自己连续服食了半个来月的万年玄霜圣龙心血,已炼得铜筋铁骨,竟是雪獒的利齿亦奈何不得。
他又惊又喜,猛然记起临行前大先生说过的话――
“方圆百里内都弥漫着巨龙气息,任何冰原凶兽都不敢靠近。”
趁着对方愣神的工夫,他灵机一动迅速掏出一支尚未服用的万年玄霜圣龙心血,直接浇在脸上再伸手一抹,挥剑冲向林隐。
只见异变突生,两头正在围攻林隐的雪獒嗅到姬澄澈身上散发出的圣龙气息,竟浑身颤栗呜呜哀鸣,径直匍匐在他的面前!
姬澄澈又拔出一支万年玄霜圣龙心血抹到林隐脸上,叫道:“杀呀!”
两人并肩冲杀过去,所过之处一头头雪獒抖如筛糠匍匐在地,完全不敢反抗。
这变化实在来得太快,以至于哲宇航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姬澄澈和林隐满脸是血凶神恶煞般杀到,慌忙叫道:“快,拦住他们!”
哲宇航身后的四名仆从回过神来,急忙拔刀将他护在身后。
姬澄澈和林隐终究不过是两个孩童,又怎能斗得过四个五大三粗的恶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雪獒喝令道:“上!”
四十余头雪獒如奉御旨纶音,如离弦之箭从地上纵身而起直扑哲宇航等人。
哲宇航脸色发白气急败坏道:“狗东西,你们竟敢咬我,快停下!”
姬澄澈哼了声道:“这就叫狗咬狗!”
哲宇航气急败坏,叫道:“林隐,你就不怕惹怒我爹爹率人灭了你们夜火部落!”
林隐神情冷漠,嗤之以鼻道:“白痴。”
饶是哲宇航带来的仆从无一不是修为精湛的部落勇士,却也恶仆架不住狗多,不一刻便被打得哭爹喊娘落花流水。
哲宇航失去保护,被两头雪獒左右夹击扑倒在雪地上,顿时遍体鳞伤鲜血直流。
林隐大出口恶气,并不想真的取了哲宇航等人的性命,当即一声呼哨喝止雪獒,冷冷道:“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哲宇航神色阴冷,忍痛爬起身来恶狠狠说道:“你们等着,来日我必报此仇!”
姬澄澈胜券在握心情一松,倦意上身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不配啊――”
要知道自魔族衰微之后,楚汉双雄南北并立称霸元界,风头一时无两。姬澄澈作为大汉皇子自幼耳闻目染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又岂是寻常家的孩童可以比拟,更不会将区区一个龙族部落首领的儿子放在眼里。
只是他的骄傲烙印在血脉里,极少张扬外露,整日价自由散漫倒像个邻家小儿,任哲宇航敲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今日招惹上的竟是号称仙族千古第一帝姬天权的嫡亲皇子,不然恐怕巴结还来不及。
哲宇航教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当众呵斥羞辱,脸上火辣辣地像是被人狠抽了一个耳光。但他生性坚韧,情知眼前讨不到便宜,当下咬牙道:“我们走着瞧!”
姬澄澈不以为然,冲着哲宇航扮了个鬼脸。
哲宇航心下愤恨也不顾得包扎伤口,在仆从的搀扶簇拥下一瘸一拐灰溜溜下山而去。至于失去雪獒后,五个人如何活着离开这里,只能听天由命。
林隐望着哲宇航远去的背影,低声告诫道:“哲宇航睚眦必报,你今后要小心。”
姬澄澈刚刚打败哲宇航正自得意之际,闻言拍胸脯道:“怕什么?下次再来,看我打烂他的屁股!”
他心中笃定毫无惧意,料那哲赤烈再强总不可能强过巨崇德这等勇冠三军的旷世名将,何况还有大先生在,谁敢动自己一根寒毛?
可尽管姬澄澈和林隐聪慧过人,却毕竟是孩子,两人均未想到哲宇航这一走无异于纵虎归山,未来给自己惹出的祸患远超乎想象。
但即使他们想到,心中亦绝不会兴起斩草除根杀人灭口的念头,甚至压根就想不到这么做。
然而又有谁能预料,两人的灭顶之灾已迫在眉睫!
7。第7章 逆天命盘(上)()
哲宇航狼狈不堪地逃下山来,心里充满怨毒羞恼,正盘算着如何向哲赤烈哭求,突然望见姬澄澈和林隐留在半山的那架雪橇。
哲宇航眼睛一亮,恨恨道:“砸烂了它,让那两个小子去死!”
两个伤势稍轻的恶仆闻风而动,拔出刀来往雪橇行去。
岂料将将迈出数步,两人突然毫无征兆地七窍流血软倒在地,竟是当场毙命。
哲宇航大吃一惊,没等叫出声来,身旁剩下的两名恶仆亦软软摔倒气绝而亡。
哲宇航只觉得浑身寒毛倒竖,惊恐地环顾四周。
忽听背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我在这里。”
哲宇航悚然回首,只见一位体态婀娜丰韵无双的黑衣美妇不知何时已站立在他身后。她的脸上戴着一张秘银面具,即使身负上乘神通的高手亦无法透视真容。
哲宇航颤声道:“是是你杀了他们?”
黑衣美妇浑不在意道:“几个无能鼠辈,似乎,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哲宇航听她冷冰冰的语气,无由地打了个寒颤道:“那你也要杀我?”
黑衣美妇摇了摇头,说道:“别怕,我非但不杀你,还会让你成为盖世强者。你不是想报仇雪耻么,那就拜我为师!”
“你您要收我为徒?”
哲宇航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说他的父亲哲赤烈是北荒冰原远近闻名的强者,统治着数千人的部落称霸一方。但哲宇航看得出来,哲赤烈远不是黑衣美妇的对手,至少绝无可能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轻而易举连毙四名仆从。
何况那黑衣美妇举手投足莫测高深,宛若天上神祗一般,说她是元界圣者恐怕亦毫不为过。若能成为此人弟子,假以时日称雄北荒制霸龙族也绝非痴人说梦!
但哲宇航很快冷静下来,眼神游移不定地问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衣美妇淡淡道:“因为我要你亲手结果姬澄澈。”
“姬澄澈,就是那个林隐身边的小娃娃?”哲宇航愕然道。
黑衣美妇点点头道:“我与他的父亲有不共戴天之仇,但终究不便亲自出手,由你来杀他最好不过!”
哲宇航眼珠转动道:“师父,我去毁了那两个小子的雪橇,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置他们于死地!”
黑衣美妇冷冷一笑道:“你以为这里只有你我和那两个娃娃?”
哲宇航惊愕道:“难道还有旁人?”
黑衣美妇没有回答,倏然探手抓住哲宇航的胳膊道:“走吧,我现在还不想和那个老家伙照面!”
“唿――”她身周的空间像水波般荡漾开来,两人的身影迅速融入其中,转瞬之间便破碎虚空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林隐和姬澄澈休息已定,正为谁来采摘紫龙舌而争执不已,全然不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
姬澄澈性子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绳索绑在腰间,掉头就朝岩缝行去。
“喂!”林隐在后面叫道。
“干嘛?”姬澄澈老大不耐烦地回过头来。
林隐剑眉一挑又缓缓落下,问道:“先前我们被雪獒围攻,我让你逃走,你为何还要留下来?”
“这还用问?”姬澄澈嘟起嘴道:“紫龙舌还没采到,打死我也不走!”
林隐一呆,半响后气哼哼地道:“果然是个笨蛋。”
林隐越生气,姬澄澈便开心,兴高采烈地双手抓住绳索慢慢往岩缝里滑落。
他饮得龙血虽还不能炼化为罡,但气力极大远超寻常孩童,稳住身躯降入岩缝。
这时候天色大亮,只见两旁岩壁白雪皑皑,从底下冒出一簇簇紫褐色的紫龙舌,叶片上沾满晶莹的白霜煞是鲜活好看。
不多久,姬澄澈便装了满满一皮囊紫龙舌。他将身体倚靠在一块凹陷的岩壁上,解开腰间绳索绑住皮囊口,使劲儿拽了拽。
上面的林隐收到信号,开始收起绳索,皮囊晃晃悠悠往岩缝口而去。
姬澄澈松了口气抬手想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岂料猛地脚底打滑,身躯立刻失去平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觉得天旋地转已从岩壁上栽了下去!
“小姬!”林隐听到动静,甩开绳索俯身向岩缝底下望去。
“砰!”姬澄澈重重摔在了厚厚的积雪中,顿时溅起一蓬白蒙蒙的雪霾。
“我来救你!”林隐的视线受阻不知姬澄澈究竟如何,当机立断将绳索往腰间一绑,飞速往岩缝里降落。
“我没事儿,你少来大惊小怪。”
岩缝底下,姬澄澈虽然摔得七荤八素,但一来雪地松软,二来他的身体经过圣龙心血拔毛洗髓已变得坚韧异常,竟是毫发无伤。
林隐闻言悬着的心登时放下,闷声不响继续下滑。
姬澄澈缓过劲儿来,手往地上一撑便欲坐起身来。不意他的左手探出摸到了一块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像是块铁饼。
姬澄澈怔了下,诧异地扭头望去,就看见被自己砸开的雪坑底下露出了半截黑黝黝的东西,上面花纹斑驳年深日久也不知是为何物。
他使劲扯了扯,那铁饼似的古怪物事慢慢被抽了出来。然而同时从雪里被扯出来的,竟还有一只苍白枯干牢牢抓定铁饼的鬼爪!
“有鬼!”姬澄澈顿感头皮发炸情不自禁地大声惊呼起来。
林隐隔着雪霾看不清楚下方的情况,只当姬澄澈又调皮了,不仅没有加快下滑速度,反而减缓了许多,慢条斯理道:“那鬼好看么?”
姬澄澈听见林隐的声音,定了定神怒气又生,顶嘴道:“跟你一样丑!”
他发现那鬼爪并不动弹,胆子便也大了起来,手中用力一下子将铁饼拔了出来。
“好沉!”那黑黝黝的铁饼有将近一指后,直径超过一尺,足有十多斤重。
铁饼的正反两面都雕刻着古老的花纹与字符,正面中心部位是一幅太阳图案,而后由里往外共有四层分别绘有四象、五行、七曜、二十八宿的符纹。
反面正对太阳的地方是一弯残月,外围的图案与顺序和正面一模一样,只是刻的全部是阴文。
姬澄澈的手一滑,惊奇地发觉一圈圈图案符纹竟像齿轮般转动起来,竟是活动的。
不仅正面如此,背面亦如出一辙。
正自讶异之际,林隐姗姗来迟目光一闪道:“别动!”拔出护身的猎刀全神戒备徐徐迫近那只探出雪地的鬼爪。
姬澄澈下意识地抱紧铁饼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那只鬼爪道:“小心点!”
林隐猎刀对准鬼爪蹲下身子,只要稍有异变就会毫不犹豫地斩落。
鬼爪静静地向天空戟张毫无反应,林隐仔细打量半晌嘿了声道:“是具尸体。”
“尸体,谁会死在这儿?”姬澄澈一听不是鬼,好奇心顿起。
“不知道。”林隐转过头望向姬澄澈,注意到他怀里的铁饼,“这是什么?”
姬澄澈摇头道:“我也不晓得,是从他手里拿过来的。”
林隐点点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取工具,将尸体挖出来。”
“麻烦。”一想到要和死人打交道,姬澄澈脊梁骨便发凉,却深知林隐的臭脾气,当下道:“我上去取工具,你在这儿守着。”
他胆子虽然不算小,可要独自留在这儿陪着一个死人,那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的。
于是姬澄澈取来工具,两人刨开积雪将那具尸体挖了出来。
死者是一位老人,背后一道伤口从脖颈直贯尾椎,五脏六腑翻卷出来几乎将人劈成了两爿,浑身骨头碎散,整个人除了那只左爪外软绵绵的,也不知他是如何来到此处又跌落岩缝死于非命。
老人的相貌甚为清癯,只是眉心隐隐有一股阴冷煞气挥之不去。
他身上别无长物,由于尸首被冷冻在岩缝底下,故此即无从知晓身份也难以推测死去的时间。
姬澄澈见状心生怜悯道:“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客死异乡,也不晓得家里人知不知道。咱们把他埋了,立块碑吧。万一有后人来寻找,也好见到线索。”
林隐难得没有反对姬澄澈的这个提议,两人借助雪獒将老者的尸体吊上岩缝,便在近旁挖坑掩埋,又用一大块大石头作了墓碑,姬澄澈在上面用银刀歪歪斜斜画了半天。
林隐看不懂,皱眉道:“你画的是什么东西?”
“太阳,月亮,还有星星。”姬澄澈收起银刀,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己的“大作”道:“我将铁饼上的图案刻在墓碑上,这样说不定就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异想天开。”林隐很是打击姬澄澈的自尊。
“乡巴佬,这铁饼肯定不是普通物事,十有**是件宝贝,肯定会有人听说过。”
姬澄澈理直气壮道:“等我拿回去给巨将军和大先生看,他们准会晓得。”
林隐心里尽管认同,口中却讥诮道:“尽会不懂装懂。”
两人之间的战火重燃,一边斗嘴一边采摘紫龙舌。
到得中午时分,岩缝下的紫龙舌已被姬澄澈和林隐采摘一空。
两人便在无名老者的坟墓旁草草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又稍事休息后赶在天黑之前下了火山,找到留在山腰的那架雪橇。
林隐套上雪獒,驾驭雪橇朝来时的路疾驰而去,一旁刚被收服的三十余头雪獒撒腿狂奔场面颇为壮观。
姬澄澈忙碌了一天一夜疲惫不堪,怀抱铁饼躺在雪橇上昏沉沉地睡去,进入到了一个奇异的梦境中
8。第8章 逆天命盘(下)()
天色暗了下来,姬澄澈在奔驰的雪橇上睡得十分香甜。
说不清过了多少时候,迷迷糊糊听到有个苍老而深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低低回荡道:“天道渺渺,不得其门;吾心不死,吾魂不息;天未明,夜未央。天未明,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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