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便探到了潭底,借着指尖巫火闪烁的光亮就见底下方圆数十丈水草丛生,鱼虾绝迹一片死寂,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姬澄澈并不罢休,又在潭中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足有小半个时辰,姬澄澈才重新回到岸上。
他原本指望当自己上岸时,第一眼便能见到唐雪落正站在水边含笑看着自己,笑自己变成了落汤鸡。然而事与愿违,石潭上空旷静谧伊人芳踪渺渺。
雪落到底去了哪儿?
姬澄澈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揪出来扯得生疼,从头到脚每一根神经都开始绷紧,望着寂静无人的石窟皱紧了眉头。
以唐雪落的性情,绝不可能丢下他独自一人扬长而去,除非、莫非、她遇到了意外?!
姬澄澈心中咯噔一沉,霍然抬起了头。他的视线无巧不巧正落到了石窟尽头那幅巨型浮雕上。
“轰!”突然之间,姬澄澈身心俱震像是呆了一样,死死盯住浮雕眼睛一眨不眨。
浮雕一如既往地沉默,那一幅幅地狱景象阴森恐怖,在黑暗中仿佛在诉说什么。
只是,原本应该位于浮雕正中央的空白处,赫然多了一幅流沙没顶图。
一群面门狰狞而惊恐万状的男女,浑身没入流沙之中正在拼命的挣扎,试图从沙子里爬出来。尽管仅仅是幅浮雕,但姬澄澈耳畔依稀可以听到他们临死前绝望而痛苦的哀嚎
而这幅场景原本应该在的位置上,却是空空如也一片留白
第245章 又遇(上)()
姬澄澈记得自己小时候玩过一种名叫拼图的游戏,若干块散碎的图片放在桌上,然后要用最快的速度将它们拼成一整幅完整的画。
然而眼前石壁上雕刻的浮雕,似乎与自己玩的不止是拼图游戏那么简单。
他来到石窟尽头,伸出手指轻轻抚摸浮雕,触手质感真实冰凉彻骨。
这幅浮雕毫无疑问的确是用整面岩壁一刀刀开凿雕刻出来的,与背后的岩石浑然一体不可分割。
难道这石窟里暗藏着某种玄机以至于使自己产生了幻觉?又或者自己记错了,这幅流沙图原本就是在浮雕的正中央。
姬澄澈缓缓舒展神识搜罗虚空,四周如死寂静,探察不到一丝一毫异样气息的波动。
然而,这不是幻觉,也不是记忆错误,姬澄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质疑,浮雕上的图画位置确确实实发生了位移!
但他好像不知不觉走进了死胡同,根本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怪事。
突然石窟里传来簌簌的微响。姬澄澈举目望去,就瞧见两侧的石壁和石窟的顶部正有一层黑色粉尘泄落下来,宛若下起了一场黑雪。
转眼工夫,这黑色粉尘愈来愈多,源源不绝地从岩壁里冒了出来,已在地上铺砌了两指厚的一层。
姬澄澈的前后左右亦被黑色的粉尘弥漫围绕,他伸手接了些许,却见是一粒粒细小的黑色沙粒。
“沙粒?!”姬澄澈立刻想到了身前浮雕上的那幅流沙图。
“哗——”黑沙流动的声响越来越大,就像决堤的黑色洪水从岩壁里倾泻下来。一小会儿的工夫,地上积起的沙子已没过了姬澄澈的小腿,而那座石潭也被覆盖填埋。
如果按这种势头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整座石窟都会被黑沙填满,没有人能够幸免。
姬澄澈已没有工夫去细想为何岩壁后面会冒出海量的黑沙来,拔出胎元神刀运功劈斩“铿”的火星四溅如切腐竹,刀锋劈入坚硬的岩石里。
“咔啦啦!”刀劲到处飞沙走石,无数的黑色沙粒如狂飙般从岩壁上爆射出来。
姬澄澈挥掌荡散飞沙,心中略感失望。从外观上看,这里的石壁与普通岩壁并没有什么两样,自己一刀劈入数丈深,里面依旧是坚实的山岩。
但就这么稍稍耽搁,地上积起的黑沙已经漫过了姬澄澈的膝盖,并且以惊人的速度不断上涨。
姬澄澈见状暗自遗憾,若是唐雪落也在这里,以她的聪慧定然能够发现其中蹊跷。
他拔身飘立空中,有心从原路退回,却又放心不下唐雪落,扬声叫道:“雪落!”
这一声以无上神功送出,如滚雷般沿着石窟传递开来,石壁嗡嗡颤响从近往远不停地传来沉闷的回音。
姬澄澈一咬牙,猛然挥刀劈向石窟尽头的那幅浮雕。
他几乎可以肯定,黑沙的冒出一定和自己方才触摸浮雕存在极大的关联。既然这幅浮雕充满诡谲之处而又在急切间无从破解,那便索性毁掉它!
“轰!”刀锋一闪,精美的浮雕寸寸碎裂,从岩壁后遽然绽放出一团赤色的光华,成千上万只血饕虫如水银泻地般钻入姬澄澈的体内!
这血饕虫乃是地底阴煞之气终年积郁凝练而成,如烟如雾无影无踪,可以轻易透过常人的发肤毛孔进入体内,吸血吮髓致人神智错乱直至精血干枯而亡。
姬澄澈尽管有罡气护体,竟也阻挡不住血饕虫的侵袭,直感到全身经脉骨骼奇痒无比,像是有万蚁噬咬。
“咄!”危急之际他吐气扬声,小乾坤内贮藏的龙息呼啸而出,如长江大河席卷周身,万年玄霜圣龙龙息所过之处无数血饕虫冰融雪消化为一缕缕淡淡的赤红色烟丝。
“嗤嗤嗤——”姬澄澈的全身上下赤雾冉冉,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将炼化的血饕虫残骸迫出体外。
这时候,石窟里的黑沙突然停止了外涌,被姬澄澈破开的浮雕背后,岩壁慢慢开裂最终匪夷所思地风化成粉,暴露出一座方圆十余丈的密闭石室。
姬澄澈排出最后一丝赤雾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他拥有万年玄霜圣龙之心,正好克制住血饕虫,不然被几千几万只这种可怖的小东西钻进体内一通劫掠,弹指间整个人便只剩下一具皮囊。
这座石窟内委实步步惊心处处凶险,也不知当年是由哪个心肠歹毒之人设计,所有的机关布置毫无例外,统统都是冲着置人于死地而来。
他想到唐雪落和汪柔,不由愈发担忧二女的安危,手握胎元神刀飘立在破开的石室之前思酌下一步如何行动,只是现在再着急也是无济于事,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设法找出石窟的秘密,或许能救她们安然出洞。
姬澄澈试着深深吐纳呼吸平复心绪,毅然走进隐在浮雕背后的石室。
石室十丈见方,里面一排排一叠叠整整齐齐堆满了酒坛。
姬澄澈忍不住拎起一坛在耳边晃了晃,又拍开封泥,坛里的酒绿幽幽的晶莹通透,可能是年份久远不断地挥发,只剩下十之二三。
一股浓郁的奇异酒香扑鼻而入,直钻姬澄澈的脑海,教人不禁想畅饮一番大醉一场。
但他终究不敢冒险喝一口,毕竟这些酒来路不明,谁知道里头有没有古怪。
姬澄澈不无遗憾地放下酒坛,穿过石室来到紧闭的石门前,有了前车之鉴,他愈加地谨慎小心,慢慢地将门推开。
刹那间姬澄澈心神一紧,就看见石室外赫然伫立着两名黑盔黑甲全副武装的武士!
两名武士背对石门面向前方,手握长戈犹若泥塑般伫立不动,对姬澄澈视而不见。
姬澄澈横刀在胸,一步步走出石室,来到了外面的石道里。
奇怪的是两名武士依旧毫无反应,木然注视前方。
姬澄澈怔了怔,这才察觉到两名武士压根没有呼吸,不由哑然失笑道:“敢情是两具以假乱真的蜡像,差点儿吓了我一大跳。”
于是他不再理睬那两名武士,决定继续按照逢双右行的口诀往前探路。
可是走出几步,姬澄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指尖的巫火“唿”的变亮,回转身来凝目仔细审视这两具蜡像。
不,不是蜡像——
这是两具经过特殊处理的尸首,虽然不知死去了多少年依旧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甚至连双目之中也还有炯炯的光芒!
姬澄澈心头一震,再看他们身上精雕细琢花纹繁复的盔甲,分明就是大秦御林军!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姬澄澈模模糊糊有了点儿想法,但仅仅只是想法而已。
他默默向这两位魔族先人行了一个大秦军礼,然后顺着石道向右行走。
很快石道到了尽头,前方又是一座户门紧闭的石室。
在这座石室的门外,同样伫立着两名黑甲武士,手握长戈沉默不言。
尽管斯人逝去数百年,但姬澄澈依然能够感受到他们当年的英武勇猛铁血峥嵘。
而今,他们依然像生前那样忠心耿耿地守护着这扇石门,百年千年矢志不移。
姬澄澈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将酒窖里的酒带出几坛来,也好祭奠一番。
他正想着是否要返回酒窖,猛然心头生出警兆,侧身一闪面向左侧石壁。
“咔吧”一记机关微响,左侧石壁上竟翻转开一扇暗门。
门里人几乎同时察觉到门外有人,一柄大枪如蛟龙出海从里探出,枪锋寒光烁烁直刺姬澄澈咽喉。
“铿!”姬澄澈挥刀截击,顿感右臂发麻身形不由自主往后退开数步,后背抵到另一面的石壁上。
“姬澄澈!”
“项麟!”
暗门内外,两人同声呼喝,随即陷入静默。
姬澄澈渊渟岳峙,大同真罡汩汩注入胎元神刀,只要项麟敢从暗门里迈出一步,就等着迎接惊涛骇浪般的刀势催压。
项麟站在暗门内,霸王神枪斜背身后,若是姬澄澈胆敢主动出击冲杀进来,迎接他的必然是毫不留情的致命一枪!
两人各有所忌,隔着暗门对峙僵持,谁也不想贸然出手,谁也不愿意示弱退让。
忽然暗门里有人说道:“我可以先出来么?”
这声音在寂静的石道里响起,就像一泓冷冽的清流流淌过月下的溪石,叮咚悦耳宛若天籁之音。
“汪柔?”姬澄澈又惊又喜,“你没事吧?”
就听项麟鼻中不屑地冷哼了声,稍稍往后退开两步。
姬澄澈见状也收住招式,却并未急于将胎元神刀归还入匣。
汪柔的身影从项麟的背后闪出,静静地向姬澄澈施礼问候道:“主人。”
见她对姬澄澈如此恭顺,项麟的面色愈发不悦。
姬澄澈上上下下打量汪柔,见她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道:“你先往外退点儿,等我宰了这家伙再说!”
项麟冷笑道:“正好,我也想宰了你!”
早知道这两人是死对头,可甫一碰面便要和对方干个你死我活,汪柔仍不禁大感头疼。明知劝解全无用处,她干脆立在原地纹丝不动道:“好吧,不管你们两个是你一刀砍死了我,我一枪捅死了你,还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我都会留在这古墓里为你们守坟!”
项麟自信十足道:“师妹何须如此,我杀个姓姬的易如反掌!”
姬澄澈剑眉扬起,嗤之以鼻道:“你那两只鸭掌翻一百次都没用,早晚都得被我剁了喂狗!”
项麟提枪虚指姬澄澈,寒声道:“师妹,让开!”
第246章 又遇(下)()
汪柔像是没听到,一声不吭地立在姬澄澈和项麟之间,清水一样的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项麟。
项麟第一次在汪柔寒潭般的眼光长久注视下,只觉得那寒潭下什么都有,心里的傲气与暴虐不禁慢慢褪去,又慢慢攀出藤来,枪尖微微下垂已没了初始的杀气。
姬澄澈冲汪柔笑了笑,将胎元神刀收入匣中道:“暂且寄下你的项上人头,我先去瞧瞧那边石室里有什么宝贝。”
项麟怔了怔,低嘿了声缓缓收起了霸王神枪。
他和姬澄澈已有三次交锋,感觉一次比一次吃力。早先东海鸣沙岛一战,他还能凭借深厚的功力和出神入化的招法占据些许上风,强压姬澄澈一头。但后来接连两番对决,却是平分秋色互有损伤。
尤其是前次炎雾山密林之中,姬澄澈骤然龙化气血暴行,若非他应对果断抽身及时,很可能便要饮恨荒山。
故而今日两人重逢,项麟于内心中对姬澄澈存有深深的忌惮。
但倘若真个在这石窟里打起来,即使他最终技高一筹杀死了姬澄澈,自己也未必能逃得出去。
何况身边还有个碍手碍脚的汪柔,姬澄澈若有事,想让她在一旁袖手旁观是绝无可能的。因此不论如何算计,此刻就和姬澄澈爆发冲突显非明智之举。
眼瞧姬澄澈主动退让,项麟也乐得就坡下驴。但他转念一想,如此一来岂非显得姬澄澈胸怀大度,更令师妹承情感激?相比之下自己未免有点儿小家子气,又被这小子比下去了。
念及于此,项麟又不禁颇有些懊恼,道:“也好,等我们出了这鬼地方再决一死战了清恩怨!”
姬澄澈权当没听见,推开石室紧闭的门户。
他刚开启了一道门缝,石室里便铺面溢出一股草药的气息,顺着室外的石道飘出去老远。
项麟低咦道:“这里竟然还有丹房?”
姬澄澈懒得理他,推门走进了石室。
这座石室的规模比酒窖略小,由门口往里摆放着十二排黄杨木制作的药柜。每一具药柜都分作两部分,上面是三层木架,下头是两层抽屉。
每层架子和抽屉上都贴着小标签,但因为时间太久,字迹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勉强看出以魔族文字写成,。
姬澄澈只瞟了眼便兴趣寥寥,走到了一边问汪柔道:“你们是怎么到这儿的?”
汪柔回答道:“我们刚走到潭边,就被一股突然生出的巨大力量推入潭中。待从潭里出来,便只剩下我和师兄两人,胡溪源、应云卫和苟碧子俱都不见踪影。”
姬澄澈心中一动,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石窟尽头的那幅浮雕变了?”
汪柔点点头道:“我和师兄在潭边等了好一阵子依旧不见胡溪源三人出来,正打算入潭寻找,就发现浮雕上的场景发生了变化。原本在左上角的一幅刀山图不知为何挪移到了浮雕的正中央”
姬澄澈愣了愣道:“你看到的是刀山图换了位置,而不是流沙图?”
汪柔愕然道:“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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