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琮接口道:“那是自然,这宣徽院的差事位高权重,向来都是阉人们的禁裔,我辈南衙官员也难以染指。”
王铎想到此也是愤恨不已,一拳锤在车蓬上,恨声道:“可惜郑畋郑台文不在京中,若是他在某定不会这样被韦保衡和那帮阉竖钳制,无法舒遣心胸,当真令人愤懑!”
于琮刚才在思索自己日后在朝中的定位问题,王铎一锤车篷把他吓了一跳。听完王铎的话,心道自己今晚怕是找错了人,自己只想能够找个盟友,以免被孤立,但是这王铎如此刚烈,怕是会牵累自己。
于是于琮温言道:“王相公性子还是太刚烈了些,须知刚过易折。况且你还是韦相公的座师,和韦相公不宜针锋相对,以免”
于琮还没说完,王铎就朗声道:“于相公日后不要再提此事,某和韦保衡那佞臣再没有往日的情谊了。今日就送于相公到这里吧,于相公请了。”说完,王铎敲了敲车壁,马车当即停住了。
于琮看到这王铎如此的不留情面,心中也是有点着恼,于是对着王铎拱了下手,下车坐上自家的马车。
韦保衡和刘邺的马车就在王铎的车后,韦保衡和刘邺正在商议着派谁出使魏博镇的事情,赶车的家仆在车窗外敲了敲车窗,韦保衡打开车窗。家仆禀告道:“于相公从紫宸殿出来后就上了王相公的马车,刚才在前面两位相公分开了。”韦保衡挥退了家仆,关上车窗,继续前行。
刘邺看着韦保衡疑惑的道:“这于琮怎么和王铎那老匹夫勾搭在一起了?莫非两人在密谋什么?”
韦保衡面上一寒,厉声道:“怕什么?那王铎有着太原王氏的底蕴,京中故旧甚多,此时还不好动他。既然于琮那个废物想和王铎勾结,某就把他赶出京中,看他勾结谁去?”
刘邺听了韦保衡的话,心中惊惧。这韦保衡刚刚辣手除掉了相交甚笃的路岩,自己跟着他。就怕他那天把自己也像路岩那样辣手除去,那就悔之晚矣。可自己在京中根基浅薄,该如何是好呢?
韦保衡看着刘邺也在沉思,于是问道:“刘尚书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刘邺忙打断了深思,低头答道:“某还在想派谁去魏博的事情,不知韦相公意欲派谁前往?”
“就派尚书左丞李璋前往好了,此人与某的政见颇有不合,正好派他去。若是那韩君雄对朝廷心有不忿,定不会饶了这李璋。”
刘邺听了心中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但此时也不能表达什么,于是低声应诺。
宫中众位宦官大佬从紫宸殿出来后,两派人马都对田献銛发出了邀请,但是田献銛奸猾似鬼,怎肯此时露出倾向,于是婉言谢绝了两方的邀请,托辞閤门司还有事要处理。
双方也就作罢,都觉得此时他也不可能如此快的做出决定,于是都打了来日再行拉拢的打算,于是各自离去。
田献銛等两派都已离去,对着自己的义子田令禹道:“咱们去金銮殿吧。”田令禹疑惑的看着自家大人,低声道:“大人此时去六郎君那里,怕是不妥吧。”
田献銛倒不怕,如今这宫中閤门司都是自己的耳目,也不怕被其他人知道。再说自己平日里和六郎君亲近,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道:“不妨,走吧。”
田献銛一行人到了金銮殿才知道李保还没有回宫,田献銛心中有事,所以就在金銮殿等候李保。
李保在“美丫丫”安顿了张清平,让未央子潜心照顾好他,又对他今日的工作给予极大的肯定。未央子表现的极为淡定,把所有功劳全都推给李保,搞的李保心中还有点飘飘然。
然后李保又和周瑞等人告别,周瑞面对李保也挺愧疚。自己一个百人队面对对面十几人,愣是被人家打的落花流水。
李保安慰了周瑞等人,又鼓励他:既然做了队正就要抓起百人队的训练来。不然手下军士如此饭桶,也只会给自家丢份。周瑞等人一个劲的拍胸脯保证定会练出一队精兵来。
李保想到,自己每日锻炼的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对于锻炼体力最是合适。于是当场演示给周瑞等人观看,让他们回去也这样训练队中军士。
周瑞等人特别是夏侯皓月,试炼了几次李保传授的两个动作后,立刻觉得这确实是锻炼体力的好方法。于是满口答应,回去以后就照此法训练军士。
李保对于这个能起什么样的作用也是心中没底,但是后世的军队也用这样的方法训练,战斗力也不错,应该是能起些作用的。
又吩咐了梁红梅和赵前程好好经营“美丫丫”,若是有什么问题,就派人去宫中通传,然后李保和李颖才踏上回宫之路。
李保在回去的路上心情很好,李颖更加兴奋,杨公庆死了,对于她来说,往日宣徽院对自己的欺凌,全随着杨公庆的身死而随风飘去了。
李保强忍着心中的冲动,没有告诉她真想,若是李颖知道自家的六郎,为了自己甘冒如此的风险,不知道会感动到什么地步。
李保不说出真相还有另外一个考虑,在如今的大明宫中,还是要小心为上,人多口杂一旦走漏消息,等待自己的将是宦官集团的强力报复,他不得不低调行事。
看到李保心中似有心事,但是自己却无力为郎君分担。铃儿心中不禁有点难过,是以她没有李颖那么兴奋,情绪反而有点低落。
胡三宝坐在车外,看着漫天的星斗和圆润的明月,心中的兴奋难以言表。自己在郎君的带领下就在这月光中,一下子弄死了两个大人物。
这些大人物曾经多么的不可一世,但在郎君的谋划下,却都命丧黄泉。着实让人觉得心潮澎湃,意气风发。
但是郎君严令自己不得想任何人透露今夜的情况,这个年方十四岁的小黄门心中憋着这样大的秘密,着实让他有点难过。他只能拉开厚重的棉衣衣领,让寒冷的夜风侵入胸腹间,为他带走一些因为极度兴奋而激发的燥热。
李保回到金銮殿已经到了戌时(22:00)多了,进的殿门一看田献銛在等他,李保着实有点吃惊。
宾主落座寒暄过后,李保把堂中的宫人全都遣了出去,堂中只剩下李保和田献銛父子俩个。
田献銛也不绕弯子,径直把今日在紫宸殿的事情全都说给李保听,李保听完以后,对着田献銛道:“这是军国大事,田使君如何能够给保分享呢?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定会进谏说使君泄漏机密,治我个私交大臣,窥探机密的罪责啊。”
田献銛慨然道:“此事既已议定,有什么机密可言。到时这宣徽院南院使的职事由谁任,有点某有点为难,六郎君可有定计教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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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谋定(上)()
李保看着田献銛,他此时问自己的意见,那么他存了什么心思呢?对于宣徽院南院使这个职位,李保是没有想法的,他的本意只是出去杨公庆这个威胁。
但是今晚听了田献銛的叙述他才意识到这个职位的重要性,宣徽院以南院为尊,操持这大明宫的衣食住行,其中的油水之丰厚,远超想象。
他以后想要从事商业需要很多资源,这个宣徽院的南院使如果控制在自己手上,对自己将是个很大的助力。但是和自己交好的宦官中,没有一个够份量胜任此职。
宣徽院北院使吴一品虽然早就派人来给自己暗通款曲,但是此人是个墙头草,靠不住,从田献銛的叙述中,可以看出吴一品已经倒向了神策军左中尉西门季玄。不然那老家伙不可能为吴一品如此卖力。
这个职位如此重要,宫中的人都在盯着这个职位,李保感到有点头疼,没想到自己一时义愤出手却给自己惹来一个麻烦。
李保还在思考,田献銛等的有点急了。开头道:“六郎君?”
李保抬头看向田献銛,心中灵光一闪。自己翻来覆去的想宣徽院院使人选,这人选不就在眼前吗?
于是李保开口对着田献銛道:“田使君,若我说由你来任宣徽院南院使,你觉得如何?”
李保话音一落,不光田令禹连同田献銛也惊呆了,李保这句话太震撼了,田献銛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任此职,但是这其中的阻力之大,所以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李保如此说,那就是有这种可能了。毕竟他在官家心中的份量是如此之重,只要他对着官家开口,此事就有八成的希望了。
八成的希望他怎么会不激动,宣徽院管着宫中的大小事务,每年经手的钱粮不下百万贯,这其中的油水实在是太肥了。另外这宣徽院属于官家近臣,日日都能在官家的目光之下,只要办好了差事,还愁不得官家的欢心?
再加上自己和六郎君交好,日后田氏一族在宫中的前途还用想吗?杨氏,西门氏为何能够把持神策军中尉和枢密使这样的显职,还不是数代潜心经营的缘故。
田献銛惊喜的对着李保道:“郎君此言当真?”
李保微笑道:“保怎敢和田使君开玩笑。”
田献銛高兴过后,忧虑道:“宫中众位中尉使君都在此中怀有私心,只怕咱家没有这个运道。”
李保也知道此事若要成功确实很难,但是此时必须要给田献銛鼓足了劲,他才会和自己同心协力往前冲。于是李保看着田献銛的眼睛道:“田使君难道忘了,这宫中谁说了算?如今大人身子康健,且睿智聪辩。众位中尉使君自不敢违抗大人的命令,只要大人认定了由田使君任此职最合适,其他人难道还能改变?”
田献銛就等李保说这话呢,于是恳声道:“此事某就拜托六郎君了!若是此事能成,某日后定唯郎君马首是瞻。”
李保来到田献銛面前对着田献銛伸出手道:“田使君放心,此事保一定为你办成。”两人的手来互相握着,久久没有放开。
李保不知道,他今日的灵机一动,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特别是田献銛的命运,避免了田氏家族的覆灭和大明宫中的宦官家族的格局还有田氏家族的强势崛起。
李保有和田献銛商量了他们的策略,这件事能成功的关键在于李漼。只要李漼能够首肯田献銛任职宣徽院,那么其他的宦官大佬基本就不会有异议。但是北院使吴一品的处理让李保头疼了些。
田献銛说道,这吴一品好打发,他任了宣徽院南院使,那閤门使就有了空缺,只要许诺让吴一品去任閤门使,他肯定不会拒绝。他在宣徽院是副手,在知道扶正无望的情况下,给他许诺閤门使,绝对会让他满意。
至于閤门司内的控制力,倒是很好处理了。“掺沙子”这种古今官场通用的潜规则,顿时令在场的一大一小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
于是田献銛拜托李保,然后告辞离去,李保送走了田献銛,然后回到大堂,叫来殿中的四个管事,铃儿、胡三宝、翠娘还有林家英。
李保对着四人道:“今夜在宫外胡三儿表现英勇,拼死护卫昌宁公主,我要好好奖赏,另外铃儿也不错,也要奖赏。”
铃儿和胡三宝都说照顾主子是自己的本分,不敢受赏。李保对胡三宝的赏赐是应该的,他小小年纪就要帮着自己严守那么大的秘密,自己给他肯定,才能让他有荣誉感与归属感。所以李保特意在众人面前奖赏他,也是为了激励其他人。
李保特意奖赏了胡三宝五贯钱和一匹绢帛,另外赏赐了铃儿一贯钱还有一匹绢帛,翠娘和林家英在宫中操劳,也个赏赐绢帛一匹。李保宣布了赏赐后,四人齐声谢恩。
李保吩咐完了,胡三宝、翠娘和林家英都各自散去。铃儿留在李保身边要伺候李保就寝。
李保回到寝殿,想起今日的自己除去一个大敌,兴奋不已,然后就开始睡觉前的“晚间锻炼。”
李保一口气,各做了五十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如今的李保经过近两个月的锻炼,身上的各处肌肉,已经习惯了如此负荷的运动。再加上他每日都喝牛奶,胳膊和小腹上的肌肉已经隐隐有了雏形。
李保想着自己以后练成一个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的高富帅,定会钓到很多白富美,到那时自己身边莺莺燕燕,好不快活啊。
铃儿端来了洗漱用具,来到李保寝殿门口,看到李保一个人站在那里眼神呆滞,但是口水乱流。心道:郎君怎么又范毛病了。
她也不打断李保,自顾把洗漱的青盐和柳枝放在案桌上,然后又端来洗脚水放在床榻前,都放好后,开始整理李保的床铺。
整理了一会,看到李保还没有清醒,铃儿想到今日郎君在宫外定是有很多凶险,郎君能够化险为夷,除掉了杨公庆那个大阉贼,但是郎君眉目间的愁思还是没有尽去。
今日胡三宝就跟在郎君身边,帮助郎君出了不少力。自己却只能在昌宁公主身边哭泣,什么也做不了。不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难过,心中埋怨自己那么笨,不能为郎君出一点力,如果自己能再聪明一点哪怕能为郎君分一点忧愁也是好的。可是自己就是做不到。
铃儿越想越难过,一双美目中珠泪充盈而出,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坠落在衣襟上,李保yy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过身来,看到铃儿梨花带雨的坐在床上哭泣。
李保的心顿时软了,冲过来拉住铃儿的玉手关切的道:“铃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你告诉我,我定为你做主!”
铃儿一看李保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暖融,拿手擦点眼泪,轻声道:“郎君莫要担心,,没人欺负奴,奴只是一时心有所感,所以流泪了。奴给郎君端来了洗脚水,来,奴伺候郎君洗脚吧”,说着铃儿矮身要为李保洗脚。
李保看着铃儿如此模样,怎能任她如此躲闪,于是拉住铃儿道:“铃儿今日定要把你的苦楚给我说明白,不然我绝不罢休。”
铃儿看着李保想到郎君如此在乎自己,心头登时觉得酸楚难耐,想到自己自小家中遭受兵灾,孤苦无依,后来得以收入宫廷,处处收人白眼,后来被分到郎君身边,郎君不光从不打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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