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说完,就用托盘端来两杯酒,这两杯酒第一杯叫做“屠苏酒”,这屠苏是一种中药剂,可以泡酒也可以泡水。味道吗,实在是难以下咽,李保对这种酒是深恶痛绝,心中腹诽:也不知道是那个混蛋传下来的风俗,那么难喝!
李保皱着眉头喝下了这杯“屠苏酒”,众人看着李保的表情,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难得看到有郎君惧怕的东西,都十分享受这种难得的时刻。
李保一边心里暗暗的咒骂这个屠苏酒的发明者,一边不得不硬着头皮把第二杯酒也得喝下去,第二杯酒叫做“椒柏酒”,顾名思义就是花椒的叶子和柏树的叶子放在一起泡的酒。这味道实在是称不得好喝。
总算喝下去了,李保就要开吃烤肉,铃儿又拦住了他,继续道:“还有一样郎君还没吃呢。”
铃儿如同会变魔术的小仙女,不过这次她变出来的是李保可以接受的,此物名作“五辛盘”。是由分别放着五种蔬菜,乃是大蒜、小蒜、韭菜、芸苔、胡荽(香菜)。过年吃“五辛盘”就是为了发散五脏郁气,预防时疫不闹病。
李保看着这五种蔬菜那就没有顾忌了,大笑道:“这烤肉配这些绿色的菜蔬,也是不错。”说完也不等铃儿催促,立刻上手拿了一颗香菜就着羊肉串吃下去了,大呼一声:“过瘾!”
众人看李保喝完了酒,又吃了五辛菜。对着李保恭贺了一通,然后各自都到了酒,依照年龄顺序各自饮下。李保看着铃儿也是一脸的苦涩,立刻调笑她。
铃儿喝完酒,俏脸上染了两抹晕红,也不与李保分辨,低头拿起李保的烤肉,自顾吃起来了。李保一看敢吃他的烤肉,也不甘示弱,拿起铃儿烤的也大嚼一通。还拿自己的满嘴的葱蒜口气熏铃儿,惹得铃儿满屋子乱跑,众人看着这两小嬉闹,也都是跟着高兴,他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李保还是那个爱玩爱笑的少年郎君。
在大唐辽阔的版图上遥远的西南方,梧州的刺史府中也在举行一场家宴。筵席很丰盛,但是筵席上却只有两个人在用餐。
其中一人带着幞头,青色穿着常服,须发霜白,面相饱满,举止带有书卷之气。和他对面相坐的是一个中年文士,两人面相有点相似。
仆从们都已经被遣出去了,中年文士看着桌上的菜肴,对着老人道:“大人觉得这菜式如何?这可是梧州城中最有名的厨娘的拿手好菜。”
老人是梧州的刺史郑畋,对面的是他的儿子。面对儿子的发问,郑畋不置可否,轻声道:“听说京中大明宫中一向沉默寡言的六皇子近来突发异禀,接连给官家进献美食还有乐舞?”
中年文士叫做郑凝绩,听完郑畋的话,忙躬身答道:“大人的消息好灵敏,凝绩今日收到京中消息。路岩那厮已经身死了,当真是大快人心!”
郑畋是所以被贬到如此偏远的梧州来当这捞什子的刺史就是因为同昌公主病逝,郑畋同情当时的宰相刘瞻,被路岩和韦保衡构陷。如今路岩身死,郑凝绩当然高兴,所以就来给父亲报喜,以便郑畋也能高兴一下。
郑畋捋了捋颔下的胡须,淡然道:“大郎可知这路岩是怎么死的?”
郑凝绩看着父亲,心中疑惑为何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高兴。忙回答道“据说是韦保衡联合朝中的大臣共同参奏了路岩,才扳倒了他。”
郑畋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道:“真的是韦保衡吗?”
郑凝绩茫然道:“凝绩愚钝,还请大人指点。”
“若是韦保衡,为何从路岩一罢相,他为何不乘胜追击?为何要等了半年后才在此发动呢?”
郑畋的眼神有点凌厉,郑凝绩被这个眼神吓到了。低头呢喃道:“凝绩不知,还请大人指明。”
郑畋心中失望,自己这个儿子,忠厚有余却没有权谋。想我萦阳郑氏虽说不是博陵崔氏那样累世望族,但也在大唐传承不绝。但是我郑氏一族的希望放到自己的儿子身上,郑畋始终心中难安。
不过郑畋想到自己的孙女嫣儿时,心中有了一丝的暖意。如果嫣儿在此,她定能参透这其中的玄机。
郑畋也不责怪自己的儿子,低声说道:“韦保衡此人只可共患难,难以共富贵,想那路岩和他狼狈为奸,但是刚一掌权就把路岩踢出了西京,不过这路岩身死的推手怕不是韦保衡。是另有其人才对。”
郑凝绩看着郑畋长眉微蹙,知道父亲正在思索这个时候还是不便打扰他,就低头不语,等着父亲明悟。
郑畋思考了很一会,也想不出是谁在幕后推动,但是对于大明宫中的六皇子,却是充满了兴趣,于是就让郑凝绩把李保的事情给他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了郑凝绩的叙述,郑畋捻须细思,然后开口道:“依大郎看,这幕后之人会不会是那个给官家进献美食的六郎君?”
郑凝绩满面疑惑,开口道:“大人怎会如此想,那六皇子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童。和路岩有没有什么冤仇,怎会对他如此狠厉?”
郑畋也不确定,不过他心中隐隐有个感觉,这六郎君为何以往无声无息,上个月突然高调的进献“诞糕”,然后没多久,路岩就被赐死了,这其中肯定是有关系的。他对着儿子道:“这六郎君怕是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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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杀局(中)()
大年初二李保早上醒来的时候,头很痛,昨夜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床的。只记得昨晚自己刚开始喝了几杯酒,就和铃儿一起吃烤肉,后来殿中的宫人有人来给自己敬酒,自己没有拒绝,然后大家都来敬酒,再后来,李保就不记得了。
铃儿睡在床头,小脸侧趴着,俏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意,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美梦。李保不打算叫醒她,平日里她照顾自己很辛苦了,今天就让她多睡一会吧。
李保看着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脱下来了。还换了干净的衣服,苦笑道:“虽说这时候的酒度数很低,但也架不住喝的多。”
李保抬头看向窗外,窗纸上的天色很是黯淡,李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心想难道现在还没有天亮。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的这几年来的我的坚持还是有效的,生物钟已经养成习惯了。
李保蹑手蹑脚的起身,打算去外面找点茶水喝,刚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衣角压在铃儿的胳膊下,李保轻轻的往外拉,一点一点。刚要成功时,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呼喊,“郎君,郎君,奴婢回来了”
李保一听,心中大怒,你这家伙回来就回来呗,喊什么啊,这下可好,把铃儿给惊醒了都。
李保还没出声骂胡三宝,就看见铃儿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瞧着自己,然后铃儿的小脸登时一片红晕,然后,“嘤咛”一声,把头埋在床上,闷声道:“哎呀,丢死人了,奴家怎么在郎君床头睡着了。”
李保一看这小萝莉害羞的样子,心中爱怜不已,也顾不得骂胡三宝了,忙扶住铃儿的肩膀轻摇道:“没事了,铃儿,快起来,你跟着我都那么多年了,有啥好害羞的?”
李保正在哄铃儿,胡三宝快步冲进了李保的寝殿,看到眼前的情景,登时不知怎么办了,退出去也不是,待下去也不是。心想这下完了,郎君肯定会记恨自己的。
李保抬头看到胡三宝左右为难的样子,愤声道:“你这小子,回来就回来了呗,喊啥啊,看吧你铃儿姐都吵醒了。我本打算让她今日多睡一会的,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给铃儿赔罪?”
胡三宝一听,慌忙对着铃儿道:“铃儿阿姊莫怪,昨日郎君交代某去办事,今日办完了事我就往回赶,不想在这里惊扰了阿姊的好梦,罪过,罪过!”
铃儿听着胡三宝说完了请罪的话,她抬脸一看,这个臭家伙,竟然还在这里,自己怎么抬头了啊。人家的女儿家的脸面往那放啊?
铃儿没有起身,胡三宝更是惶恐了,看着郎君也是怒目看着自己,心中一慌,双腿一软道:“哎呀,我的铃儿姐姐,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你再不起来,郎君待会肯定会收拾我的。”
铃儿一听,这三儿怕是误会了,只得闷声说道:“我没生气,你快起来吧,你们都在这里看着我咋起身嘛?”
李保和胡三宝一听,才知道,这女孩子害起羞来,自己和胡三宝俩个都是男子思维,还以为她真生气了。立刻给胡三宝挥手示意他出去,胡三宝得了示意,自顾跑出去了。
铃儿听到胡三宝跑出去了,才抬起头来,看到李保还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羞不可抑复又趴下头去,“郎君不要那样看着人家嘛。”
李保自问:难道我的猪哥相又露出来了,心想这女孩子害羞,自己就不要给她增加压力了。就微笑着道:“好好,我不看你了,我自己起身。唉,我的衣服呢?”
铃儿一听李保发问,方想起李保的衣服因为沾染了李保吐出的秽、物,已经不能再穿了。昨晚本想给李保那好干净的换洗衣服的。但是,昨天帮李保清理好,太累了就趴在床头睡着了。把这事情给忘了,一想起此茬。忙道:“郎君莫急,奴这就去给您找干净的衣物。”
李保看着这急急火火的铃儿,微笑着低语道:看样子铃儿已经把刚才的羞涩抛到九霄云外了。
铃儿找了好一会才来到李保床前,伺候他穿衣服。不一会儿,翠娘端着温水还有青盐送到李保屋内。看着铃儿和李保,轻笑起来。
李保好奇问道:“翠娘什么事如此好笑?说出来给我们分享一下。”
翠娘也不回答,只摆摆手,然后退出了寝殿。
李保看着铃儿问道:“翠娘为何对着我笑啊?”
铃儿听完李保的话,抬头正迎上李保的好奇眼神,登时,霞飞两颊。慌乱道:“没什么啦,郎君快洗漱吧,奴回去梳妆了。”说罢,自顾疾步出去了。
李保看着铃儿的样子心中疑云满腹。铃儿刚才急着出去,自己的衣服还有个地方系错了位置,李保只好自己动手穿戴了。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衫,李保洗了脸又用青盐刷了牙,走出寝殿来到院中。出的寝殿,李保才发现自己今日真的是起的太晚了,如今都快到晌午了。心中后悔,一个劲的埋怨道:喝酒误事。
殿中的宫人看到李保,都掩口而笑。李保问他们有什么事如此好笑,那些人就是不说,只是一个劲的笑,李保更是莫名其妙。
看着众人对自己没什么畏惧感,这样的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不过这个事情先不管了。得问问胡三宝,交代他的任务完成的咋样了。
叫人唤来了胡三宝,李保开口道:“昨日交与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吧。”
“都办妥了,昨日奴婢到了张司徒府上找到了未央子道长,他看过密信后,就着手准备了。”
“道长就没有说什么?”李保疑惑的问道,这个未央子来路不明,只是忽悠自己说是吕洞宾的徒弟,还说自己是命定之人,要追随我。可是自己给他的密信中是要他配制毒药。他会不着一词?
胡三宝看来眼李保,轻声道:“未央子道长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等他配好了药,然后我就在张司徒府上过了一晚,今日上午又等了大半天。奴婢刚回来不久。这是未央子道长配制好的药,这种药长期涂抹,皮肤起先会慢慢瘙痒,然后就会溃烂。”
李保一听这药如此歹毒,自己只是让他配制一种药用来抓弄下郭淑妃,不想这道人却是如此狠辣。不过也无所谓了,郭淑妃那毒妇也该好好惩治,不为自己,只为那些被她害死的妃嫔。
胡三宝看着李保拿着这药端详起来,就继续说道:“另外一味药,未央子道长也已经配好了。他让奴婢转告郎君,只要郎君需要,随时可以施用。”
李保抬头望天,天空中的乌云遮挡了那半边残阳,漏出红色的边,如同渗出了鲜血。低声道:那味药想要施用,还需等待另外一个人的出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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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杀局(下)()
年节的时候人们都很欢乐,日子慢慢划过了咸通十三年的大年初二,到了初三。上午的天气还算是晴朗,只是气温太低。
李保吃完早饭,站在殿中大堂,想着今天是不是要出宫一趟。梁红梅子冲美丫丫开业后就没有来过,也不知道“美丫丫”的经营情况。
再加上好久没有见到张义潮了,也想到张义潮那里问候一下,顺便看看张清平和周瑞等人在吴安正的手下调教的咋样了。
李保想起出宫还要得到老子李漼的允许才行,有点头疼。正踌躇要不要去咸宁殿请安然后请准出宫,胡三宝报告有人来求见。
李保奇怪这时候谁会来拜见自己,既然人来了,见过就知道了。让胡三宝去传来人进来,来人高鼻深目,典型的西域人特征。李保更奇怪了,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胡人了。
那个人来到堂前对着李保磕头行礼,口中一口流利的京中官话。“教坊司龟兹乐部史康安拜见六郎君。”
李保看着来人,心道难道是李可及说的那个人。于是和颜对他道:“史乐师快请起身,保久处在深宫,不识尊颜,还请见谅。”
那史康安看到李保如此和气,立刻觉得受宠若惊,忙道:“某早就听说宫中六皇子在乐舞一道甚有天赋,没想到年前郎君被官家任命为梨园使。早就想来拜见郎君,只是某乃低贱之人,况且宫中处于节日之中。不好前来拜见。昨日李金吾遣人告诉某,说郎君要见某。今日某赶早就来了,还请郎君某要见怪。”
李保一听,就明白了,这李可及确实有过人之处,自己和他说了故事后,他就放在心上,还为自己招来了人。
李保对史康安笑道:“原来是李金吾安排你来的,保还想等到节假后再到教坊司中寻觅尊驾呢。”
史康安看到李保如此客气,当即心中一暖,龚声道:“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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