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看着翠娘出去了,就剩下铃儿在身边了,铃儿红着脸,也怕单独对着李保自己会更害羞,就对着李保道:“郎君今日劳累,奴去为您烧洗脚水。”说罢逃也似得,跑了出去。
胡三儿正端着姜汤进来,刚巧看着铃儿飞奔出去,心道:“她又怎么了,女孩子的心思真难懂。”
胡三儿端着两碗姜汤,放在桌上,李保想着这等天气,喝点热汤也不错,暖和一下。端起姜汤,自顾喝下。
胡三宝趁着李保喝姜汤的功夫,开口道:“郎君今日承欢殿那边有消息传来。”
李保喝着姜汤,一听承欢殿,立刻道:“承欢殿,郭淑妃那边?”
“是,郭淑妃那边,她今日自麟德殿受了官家的斥责,心中忿恨,回去殿中就把她殿中负责洒扫的杂役都处罚了一通。”
“嗯,这毒妇如此暴虐,早晚会有人惩治她。”
“还有件事,奴婢不敢说。”
“什么事?尽管说,我不怪你。”
胡三宝看了一眼李保,跪倒在李保面前,低声道:“翠娘的姐姐纯娘在郭淑妃宫中当差,郎君是知道的。今日郭淑妃大肆惩治宫人,纯娘也在其中。
郎君回来之前,纯娘央人给奴婢传来一个信,让奴婢去找她,奴婢就去了,她告诉了奴婢一个惊人的消息。”
李保看着胡三宝如此的做态,就明白了,纯娘肯定是刺探到了什么机密的消息,而且这消息还和自己有关。于是对着他道:“你放心说吧,我不会怪你。”
胡三宝已然流下了泪水,铃儿端着一盆洗脚水进到室内看到胡三宝跪着流泪,十分惊奇。放下脚盆,对着胡三宝奇道:“三儿这是怎么了,惹郎君生气了?郎君莫要怪他,他定不是诚心的。”
胡三宝看到铃儿如此关心自己,立刻分辨道:“铃儿姐姐,莫要瞎猜,这事是件大事,某替郎君感到委屈,所以才哭了。”
铃儿一听方才放心道:“什么事情,你竟如此委屈?快点说出来,有郎君在,莫怕!”
李保看着胡三宝的表情,消息又来自承欢殿,心中已经了然,对着胡三宝道:“纯娘是不是告诉你,我母亲的死因和郭淑妃有关?”
胡三宝吓了一跳,“郎君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难不成郎君还有人在承欢殿中?”
李保淡然道:“我猜的,这件事情我心中早就有了疑惑,后来对照郭氏的为人和行事作风业也已经猜到了。”
胡三宝和铃儿吃惊地看着李保,仿似看着一个外星人,连杀母之仇都那么淡定的人,这当真是自己熟悉的至情至性的六皇子吗?
李保看到他二人的表情,心道:哥不就是对于王婕妤的感情淡薄一点,至于吗把哥当成外星人一样。但是这个时候,必须得向自己的两个心腹澄清一下,免得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
“这件事我知道后,就在心中立誓,日后一定要杀了那毒妇,替母亲报仇,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听到李保如此说,铃儿和胡三宝都想,原来聪睿的郎君早就计划报仇这件事了,自己刚才居然如此想郎君,真是不该。
特别是铃儿,觉得郎君把所有的悲伤放在心底,默默一人承受。当真是太苦了,自己还那样想郎君,真是太不该了。于是满含柔情的对李保道:“郎君心里的苦,奴不懂,只求郎君日后能给奴分担一些。”
李保温言安慰了两个心腹,然后让胡三宝下去歇息。让铃儿伺候他洗了脚后,就上床就寝了。
大明宫中的除夕夜注定没法平静,内苑西北角的内侍别省中灯火通明,宫中的宦官六大巨头都在堂中就座。
灯火闪烁间,每个人的脸上都仿似在沾染了些戾气。刘行深端着茶盏,看着堂中的其他人也不发话。气氛一时有点凝重,他咳嗽一声,闷声道:“诸位使君对于今日之事如何看呢?”
坐在刘行深对面的是右枢密使韩文约,他六十出头的年纪了,看上去比刘行深显得老相,对着刘行深道:“官家宠信个皇子罢了,刘中尉如此紧张,有点过了吧。”
刘行深还没说话,杨公庆接过话头道:“韩枢密如此说,那真是有点大意了,这六皇子可不简单。”
“哦,杨院使有什么话说?这六皇子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你手下的孩儿们,想必杨院使知道这六皇子是怎么回事了,怎么平时沉默寡言的一个孩童,突然有如神助般的聪睿,奇思妙想不断?”
杨公庆心内怒道:咱家怎么晓得他如何会有如此变化,但也不能这样对着韩行约说,只得斟酌道:“这六皇子平日里的行径和其他的皇子并无两样,只是这六皇子对待宫人甚是和善,还为了他们用自己的月例贴补那些奴婢,当真是让人无法揣度。”
“哦,这就是杨院使的观察到的,那你凭什么说这六皇子不简单呢。就因为他对宫人和善?还有在上月官家寿辰进献‘诞糕’,再加上这个千手观音的乐舞,你就能认定他不简单?”
杨公庆急道:“这六皇子平时低调,如今突然那么高调。难道你们忘了宣宗旧例?”
宣宗李忱是武宗的皇叔,但是平日里装疯卖傻,宦官们都以为这个人当皇帝好控制,所以就把李忱立为皇太叔,谁知宣宗登基后,勤于政事,孜孜求治,极力限制打压宦官集团。
杨公庆提出宣宗来警示几位宦官大佬,意图很明显了,这是要众人一起出手了。
韩文约觉得这杨公庆也太小题大做了,但是这事关宦官的集团利益,他却不能再说什么。
田献銛看着西门季玄一直没有表态,他必须在西门季玄表态之前,把这个调子掰过来,不然他和刘行深这两个大佬一定调,自己势单力薄怕是无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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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杀机隐现(上)()
内侍省的大堂内一时陷入静寂,田献銛抓住时机,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杨使君刚才一直在说,六郎君不简单。一个十岁大的孩童,再不简单他能厉害到哪里?”
田献銛说到此处先观察了一圈众人的表情,除了杨公庆面上有些不愤外,其他人都没有变化。他不给杨公庆机会,继续道:“这六郎君是否能够比照宣宗皇帝,咱们先不论,只说说他平日里的作态。”
“杨院使刚才就说了,六郎君平日里对待宫人和善,宁愿花费自己的月例来贴补自己殿中的奴才。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个孩子他心地善良,待人和善。他自上月得到官家宠信后有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田献銛如此问,众人还是默然。他接着道:“出格的事情还是有一件的。”说完田献銛只看向杨公庆。
杨公庆被他看的发毛,急道:“田使君一直看着咱家,难不成咱家脸上有花不成?”
“杨院使脸上当然没有花,只是六郎君做过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却是和你有关。当日他把千手观音的排练图故意交给你手下的人,然后你的人不重视他,官家要看画时,发怒落了杨院使的面子。是也不是?”
杨公庆一听,自己在宫中历经三朝,确实很少有人敢如此让自己丢脸。众位大佬都是知道杨公庆是很好面子的人,他也不好多辩解。只道:“咱家岂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他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这话站不住脚。
田献銛一声嗤笑,道:“此事之所以发生,原因在那?杨院使应该更清楚吧。”
“咱家怎会明白,这六郎君为何故意落咱家的面子?”
“杨院使不清楚,某家却是明白。”
“哦,田使君既然知道不妨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也省的杨使君暗自纳闷。”杨玄翼戏谑的说道。
“这原因很简单,据某所知,宣徽院的人平日里没少克扣六郎君还有昌宁公主的份例吧,并且六郎君为了贴补宫人也贿赂了不少杨院使手下的孩儿。并且杨院使手下的人还经常打骂欺辱金銮殿和清晖阁的宫人。杨院使,某说的不错吧?”
这些事情在宣徽院已经是惯例了,不得宠的皇子公主甚至妃嫔也是一样,不然这些宦官那里来钱,用来巴结上司和贪腐呢。杨公庆也无从分辨。
田献銛的目的很简单,既然你说六郎君和宣宗一样暗怀异图,他就把这个概念偷换一下。变成李保姐弟俩受了宣徽院的欺辱,抓住机会落你杨公庆的面子。而你杨公庆之所以把李保比做宣宗,那是因为你杨公庆心胸狭隘,伺机报复六郎君而已。
田献銛说完,西门季玄、韩文约和杨玄翼三人看向杨公庆的眼神有了异样的变化。
杨公庆老脸涨得通红,急道:“咱家是有点好面子,但是这六郎君如此聪敏,官家已经如此宠信他,万一官家动了国本之念。某等岂不是要把身家性命操持他人之手?”
杨公庆此言一出,但是把堂中众人震住了。没错,宦官在宫中是显赫,但也最不保险,假若皇帝不信任你,纵使你资历再老,名位再高,也是镜中花水中月般不可指望。
田献銛心中大愤,某家刚把大家伙说动了,你却这样挑拨。于是开口道:“杨院使是要把某等往死路上引吗?六郎君正得官家圣宠,某等此时出手,不管成与不成,官家震怒那是必然。万一事情败露,某等是不是全要给你陪葬?”
田献銛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前车之鉴就是同昌公主去世。
李漼的悲痛之下,连杀医待诏二十几人,顺带抄家,家人子女有的杀,有的没入宫中,为奴为婢更是不在少数。宦官是有擅立之权,但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行的。
如今李漼春秋正盛,虽然懒政却没什么大的恶名,再加上外朝刚刚平定了徐州庞勋叛乱。这个时候万一官家出了什么意外,这些宦官肯定逃脱不了嫌疑。虽然一众宦官没根,却也想在青史留下个好名声。
田献銛继续说道:“况且杨院使所说,这六郎君不知道会如何对待某等,难道你忘了今上是如何登位的了吗?”田献銛这话一出真正说到了众位宦官大佬的心坎里。
宣宗大渐,欲立夔王,但是宦官中的实力派神策军中尉王宗实、副中尉丌元实和宣徽院使杨公庆等人执意立原太子郓王李漼,故李漼得以登基。田献銛说的话如此露骨,却是此中真味。
众人沉默一会,一直没有发言的神策军右军中尉西门季玄开口道:“今日大家也都累了,这就回去吧,明日是元旦,还有大朝会。哎呀我这老把骨头坐的久了,甚是酸痛,怕是活不长了。”
众人中韩文约、杨玄翼一看西门季玄如此说,立刻搭话,恭维西门季玄身子康健,必能长命百岁,说着两人簇拥着西门季玄而去。
刘行深和杨公庆各自看了一眼田献銛,冷哼一声,也各自离去。
堂中只剩下田献銛一人时,田献銛轻舒一口气,叹道:“六郎君,这一关某帮你度过去了,后面的路还长,你要好自珍重了。”
咸通十三年的第一天是在大雪中到来的,李保早早起床,晨练过后,和殿中宫人互道恭喜,所有的宫人在铃儿和胡三宝的带领下给李保磕头请安。
接下来就是例行的发红包了,今年不同往年,李保深得李漼的宠信,所以今年的红包比之往年厚重了不少,所有宫人得了红包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对于铃儿胡三宝翠娘还有郑阿李李保给的红包也是最多,毕竟他们再过去的一年中更辛苦。
另外李保还当着全部宫人的面给郑阿李发放了六百贯的奖金,以表彰她在培养弟子的功劳。
看着众多宫人羡慕眼热的目光,郑阿李红光满面,大声道:“妾身谢过郎君的赏,只是我那六个徒弟平日里也很辛苦,我拿出三十贯,每人得五贯钱。另外再拿出二十贯给殿中的众多兄弟姐妹们吃酒。”
郑阿李这人也挺难得,得了厚赏却不独贪,懂得和众人分摊。李保赞许的看了郑阿李一眼。
然后大声说道:“今日我赏郑阿李,是因为她这些钱跟着我,而且还培养了这几个徒弟,这些徒弟很快就会出师,到时候还要招收新的学徒,你们有志要学习厨艺的可以找郑阿李报名,另外大家不要急,你们是最早跟着我的,日后都会给你们派上新的差事。”
众人一听,李保如此许诺,心中振奋,另外也对李保的慷慨和善感到欣喜,自己在金銮殿内虽然比不上郑阿李等人,但是比别的殿中的整日吃不饱穿不暖要强上许多。再加上李保的许诺,更觉得有盼头。
李保发完了红包,就筹划这怎么送礼了。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宫中各处都要打点,虽然自己现在得了李漼的宠信,但是自己的这点地位,在那些大佬眼中还是没什么份量。
李保若是知道昨晚大明宫中的六大巨头在为自己的事讨论争执不休。估计他做梦都会笑醒。为“自己也算是大明宫中的一个人物”了,而沾沾自喜。
李保安排铃儿胡三宝还有翠娘,让她们把要送的礼物都分装好,然后安排妥当的人去送。礼物的大多是糕点还有李保自制的香皂。这东西李保在年前特意制作了百十块。然后又加了些香料,做好了以后效果还算是不错。
这些礼物都是用精美的包装盒装好了,让铃儿先分一半给清晖阁送去。剩下的就让胡三宝和翠娘负责了。
李保看着屋外的雪还在飘着,心想这新年的第一天,真够纯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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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杀机隐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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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殿寝殿内,郭淑妃刚刚起身,紫娘在旁边侍候她梳妆打扮。不多时韩启德进来禀报道:“娘娘金銮殿派人送来礼物来。”
郭淑妃打了个哈欠,淡声道:“这小崽子怎么会送东西来给本宫?都是些什么东西?”
“禀娘娘,六郎君送的是一些糕点,还有一块香皂。”
“香皂是什么东西?”
“禀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这里有一张说明书。”
“说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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