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师父说完招呼着我和程二九。“两位师弟,师父就交给你们照顾了。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孟酒歌对我和程二九说道。“嗯。”这是责任,应尽的责任。
孟酒歌又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最近江湖有些古怪,平静的有些过分了,我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在外一定要小心!”平静?确实很平静啊,自从路家庄一战过后,魔教人士好像从江湖上蒸发了一样,一点也听不到他们的消息了。按理说魔教如果被灭亡了,应该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啊。现在这个情况,不知道平静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呢?
“哎呀,大丈夫怎么还婆婆妈妈的,快走快走。”师父有些不耐烦。我们与这对父子告别,走了很远,我回头看时,两人还在看着我们。“师父,您是不是有点”我感觉师父的做法有些不妥。“有些无情是吗?”“嗯。”“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矣,血气既衰,戒之在得。我老了,所以要戒之在得。”师父缓缓说道。“呃师父我不太懂。”师父每次教育我好像都是引经据典,师父一定度过许多书吧?
“就是说啊,年少的时候,你的血气尚未稳定,这时候,一定要谨慎对待色这个字。到了中年,血气旺盛,这时候,一定要谨慎对待斗这个字。到了我这年纪,血气衰弱,这时候要谨慎对待得这个字。”“呃还是不太懂。”完了完了,师父不会生气吧?毕竟我读过的书不多,没啥文化啊。“就是说在我这个年纪,要学会放下。”师父还是耐心地给我解释。“放下?是得与失的意思吗?”我问。“是啊,我老了,背负的东西如果太多,会压垮我的,呵呵。为什么要戒得?因为一旦有了念头,便会陷入患得患失的地步,只有放下,才不会心生烦恼。哎呀呀,你个臭小子,这些对于你来说还太早了,你还是想想色这个字吧!嘿嘿。”师父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得,用胳膊肘戳了戳我的肋骨,一脸坏笑:“有没有什么心上人啊?诶嘿嘿。”
心上人?什么叫心上人呢?关心的人吗?那唐小仙算不算呢?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呢?唐老前辈在教她什么呢?她会不会还在抱怨又要被逼着学不喜欢的东西呢?“嘿嘿,看你这熊样子,一定是有了!哈哈,来来来,告诉师父,是哪家的姑娘啊!”“哪有啊!师父啊,你这叫为老不尊啊。”师父您这角色转换的太快了啊,上一刻还正儿八经的呢。“什么叫为老不尊!哪里为老不尊啦!”胡子一吹,眼睛一瞪:“这都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孟大哥对于您还说也是人之常情啊,您就真的不想念我的那些师兄吗?”师父被我问我地一时语塞,好久才说道:“你懂什么,这是为了他们好。翱翔九天之上的雄鹰,怎么能眷恋家的温暖呢?”“好吧好吧,师父我说不过您。不过,咱这是去哪啊?”
我们从济南城出来一直往南走,但是师父也没有说去哪里,程二九这小子现在是只要在师父面前就一声不吭,师父让干什么干什么,但是就是不吱声。“去济宁。”师父回答。“啊?”怎么饶了一圈又回来了。“怎么了?”“没事没事。”只是没想到闯荡江湖快一年了,只在这两个城之间转悠。我们走得很慢,因为师父要求我们走着去济宁。一路上我牵着我的马,跟在师父身后,遇到村庄就歇息歇息,吃点饭,走了两天才到济宁城。离济宁城越近,师父走得越慢,好像在畏惧着什么,我认为这是我的错觉,师父这么利害的人,还有什么能让他感觉到恐惧呢?
进了济宁城,一切都没有变,不对,是变得更热闹了,每家都张灯结彩的,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尤其是小孩子,穿着一身红衣服,笑嘻嘻地拿着糖葫芦,要多“疯”就有多“疯”。“要过年了啊。”师父感叹了一句。过年?已经快要过年了吗?闯荡江湖以来,这些节日好像就与我没什么关系啊。过年啊,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啊,团团圆圆,一起吃个饭,喝点酒,说说话如今,这些,都是奢望啊。
师父叹了口气,接着顺着大路,向西走,走了许久,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颗大槐树,就长在路的中央。这棵槐树至少也要三个人手拉着手,才能抱的过来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的树。现在这棵树上叶子都败光了,但树枝上缠着许多红布条,看上去像是长着红叶子的枫树。师父慢慢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树干,自言自语道:“老朋友,我回来看你了。”老朋友?这棵树看来得活了**十年了吧?要不然也不能长这么粗啊。“哈哈,什么?我还没死?你都这么努力地活着,我能先死吗?”看着师父的样子,师父刚刚不会是在害怕这棵树挺不过这个冬天吧?
这时,路东的一家大宅子的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年人双目无神,一脸沧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我看到师父的身体明显一颤,神情有些激动。“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抑住心中的激动问道。“我?”中年人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叫周恒。”“那周迟是你什么人?”师父又问。“那是家父你!”周恒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就像回光返照了一样,突然又有了气劲。“你是老爷?”周恒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是啊,我回来了。”师父回答。“老爷!”周恒双膝还未跪地,已被师父扶了起来。“你父亲”师父欲言又止。周恒在师父怀中痛哭:“我爹他十年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看样子,师父有很多年没有回家了吧?周恒的父亲想必便是师父的老管家,而现在,老管家的儿子都已经步入中年了。“老爷您从我八岁那年离开,到现在,整整四十年了!”周恒还在倒苦水:“我以为您再也不会回来了呢!我已经等了四十年了,我每天都在打扫屋子,都在盼着您归来呢!”“好孩子,你过得怎样?可,有妻室?”师父问道。周恒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哪家的姑娘能看上我啊呵呵。”说完自嘲般笑了笑。我看的出,师父满心的愧疚,我好像明白师父在怕什么了。
“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在昔人非。”师父缓缓说道。是啊,时间只留恨,不留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暖冬()
“老爷,这次回来”周恒欲言又止,他怕师父刚来又要走吧。“唉,是我对不起你们啊。周恒啊,以后这套房子就归你了。里面的东西能卖的就卖了吧,换点钱,找个婆娘,好好过日子去吧。”师父叹了口气,说出的话,对于周恒来说,或许就像这寒冬腊月一样寒冷吧。周恒,名字里带一个恒字,老管家也许就想让他坚持下去,一直守着这份基业。可是师父这样的人,注定是心怀天下的人,又怎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呢?“啊,呵。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只是父亲他,他”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带我去看看你父亲吧。”师父最后也只能无奈的说道。
“哦,好的。”周恒擦干了眼泪:“还没请教,这两位公子是”“这是我的两个徒弟,王青松,程二九。”我俩向他行礼:“周管家。”“什么管家不管家的,叫我周大哥就好。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周管家赶紧打开门,接过我手中的缰绳,恨不得什么事情都要抢过来干。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守着这座老宅子,想必寂寞坏了吧?“卓府”,门前的牌匾上写着这样两个大字。牌匾有些老旧,不过上面却一尘不染。不过看看朱门上脱落的漆,就知道,这户人家已经败落很久了。仔细想想,师父都九十多岁了,这房子,少说也要百年以上吧?从大门走进,却变了一番景象。院子虽大,却不像陈惜命医馆那般空旷。舞榭歌台,朱阁青楼,各式古色古香的房屋,透露出和路家剑阁一样厚重感。从外面看其貌不扬,内部却另有乾坤,这一点,和师父还真是一样。
“咱师父家可真有钱啊,虽然现在没落了,不过想必百家前一定是济宁的名门望族吧?”这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程二九说话了。程二九摸着院子里的一块全是窟窿的石头,笑着对我说:“这东西在路家也见过,叫什么来着?不过人家的会冒烟,这个没烟。”“哈哈,烟是人家自己点的,你真当石头会冒烟啊。”这小子怎么有时候聪明有时候笨呢?不过师父家有钱是真的,四十年没回家,周管家只吃老底,还能坚守下来。穷文富武,此言不虚。
这时,周大哥走了过来,说道:“快过年了,今天老爷回来了,我去买点年货回来,你们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要客气。”周大哥换了一身新衣,干净利索,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我们在院子里随意走动,发现院子虽然不空,但是里面的屋子里很多都是空屋。看来周大哥生活也很艰辛,能卖的的都卖了。我们最后在卧室找到了师父,师父正在盯着墙上的一幅字,看得出神。我先看了看四周,床上的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书桌上文房四宝样样齐全,书架上各类书卷也被分门别类,整齐摆放。墙上挂着两幅字,两幅画,看来也只有师父的卧室的东西没有被变卖吧?
我走到师父身边,也望向了师父看的那副字,一看却吓了我一跳。“贪生怕死”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这”为什么我又看到了这幅字?难道师父还和唐老前辈有关系?不过看这四个字的字迹,明显和陈惜命的那幅不同,不是一个人写得。“怎么了。”师父回过神来问我。“我在其他地方也见过这幅字,是唐老前辈写的,师父莫非也认识他?”我把心中的一问提出。“唐哦,你说的是那个什么平一念那小子吧?”这世上也许只有师父才能称呼他为“小子”吧?
“当年他叛逃师门,流落江湖,遇见了我,向我请教侠之道。我当时就是给他写了这四个字,当时他不明白,不过现在看来,他是明白了。”这四个字竟然是师父写给唐老前辈的!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侠之道,贪生怕死?我很想问,很想知道答案,不过还是决定自己想。当年唐老前辈能想出来,陈惜命能想出来,我那几位师兄应该也想出来了,那我也一定能想出来,我可不能输给他们啊。“有长进啊,竟然没问我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师父调侃我一句。就算是问了,老人家也不会说吧?主要是我已经有了思路,这四个字,贪和怕不是重点,生和死才是重点,贪的什么生,怕的什么死。
“唉,物是人非,四十年了,这房间的家伙事都没有变,只是人已不在。”师父又感叹道,人老了,难免想的就多一点。“老爷,都在着呢,来来来,都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周大哥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小坛酒,一袋茶叶,还有一只烧鸡。怪不得进来的时候,周大哥都没有给我们口茶水喝,原来家里连茶叶都没有了。但是现在他又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程二九小声地说道:“嘿嘿,现在我们可是有钱了,因为孟大哥可是给了我们五千两啊,嘿嘿,又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啥?你咋能给孟大哥要这么多钱呢?”我小声问道。“哎呀,那天师父问我从哪里可以搞到钱,我说孟大哥那里肯定有钱。但是师父要面,我就把你和陈惜命的事一说,嘿嘿,反正孟大哥也不清楚其中的事,就给了我们五千两,嘿嘿。”孟大哥确实答应救出张剑心就给我们五千两,不过后来陈惜命直接走了,就没给我要那剩下的五千两,这事我也忘了和孟大哥说了,谁知道又让程二九给要回来了。“我不信师父同意你这样骗师兄的钱。”这事师父也知情,像他这么有风骨的人,怎么可能不拦着。“当然了,把钱要过来之后,师父义正言辞地训了我一顿,然后把钱没收了,刚刚给了周大哥一千两。”
“说那么多废话不就是你师徒二人合伙骗了孟师兄五千两呗!”我终于明白萧大哥所说那种师父身上的矛盾别扭感哪来的了。“怎么能说骗呢?都是自家兄弟,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啊,唐小仙那鬼机灵也这样说过,程二九怎么不学好啊。“哎呀,师父说了,穷文富武,没钱练不得功夫。他说咱俩太瘦弱了,不禁打,先养肥了再说。”师父做的这一切,终究是为了我们,我心中有些感动,虽然方式可能有点不对,但是初衷还是好的。难怪收徒那天,师父又是沐浴又是更衣。一个头磕在地上,结你我二人一世情缘,从此便是师徒,更是父子。
“青松啊,过来搭把手,麻利的!”师父的声音传到我耳边,我赶紧赶了过去。师父和周大哥正在厨房里忙活。柴米油盐酱醋茶全都备齐了,周大哥正在切菜,而师父竟然在炖鱼。“添柴!风箱拉起来!”师父喝到。我立马抱起门外的柴火,一股脑地丢进了灶台里,拉起了风箱。“二九二九!怎么这么没眼色!过来帮忙啊!”师父又喊了一嗓子,程二九也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又是递盐,又是递醋。“哎呀,火太大了,小火!小火!”师父又说道。“太小了太小了!大点,大点!”“哎呦!你个臭小子,老子他娘的要的是盐!不是糖!你就不会放嘴里尝尝!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师父一边骂着我们,一边笑着。我们也一边听着,一边笑着。暖暖的,不是身体上的温暖,而是心灵上的温暖,一家人,在家里,高高兴兴地瞎忙活,这,才是年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代情缘()
“来来来,把你原来师父教你的本事使给我看看。”欢乐的生活才过了两天,刚过了大年初一,师父便考较起我的武功了。师父向我招了招手,让我进攻。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心神剑这招,到底该怎么用我一直都不清楚,与人交手好像全屏下意识反应,想到什么是什么。有时候脑子里想起萧大哥,张泓秋的招数,自己也照着葫芦画瓢地使了出来。总之,心神剑说起来就是剑法中最简单的招式——刺。但是这招好像从来都没有杀死过人啊?最值得骄傲的战绩也就是和“零”拼了个两败俱伤吧?我的剑让“零”砍断了,得找个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