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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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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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见此人一出手就重伤木乐天,心知绝不是对手,立时往大石后一躲。那白发男子击败藏、息二人后,手指一点,大石中雷,轰地一声,四分五裂,玫瑰又躲到乱石堆里去了。

    白发男子不再管她,身上电光一闪,飞向形骸。但形骸此时已缓过劲来,还一招铁熊掌,那人未料他竟能复原,吃了一惊,也是一掌拍出,两人皆是一震,各自退开,功力竟难分伯仲,掌法也一般精妙。形骸心道:“此人内劲等若龙火功第六层,难怪师兄师姐一招就败。”

    白发男子一招踢向形骸腿骨,足闪蓝芒,形骸脚下凝力,砰地一声,身子一麻,将这一招挡下,还以一招“捣蜂窝”,白发男子往上发掌,又是一道雷电迎面而至,掌拳抵消,两者又是身躯一晃,形骸站立不动,那男子顺势退至远处。

    形骸道:“你也是邪教徒么?”说出此言,看清这人样貌,倏然间心神巨震。

    白发男子身上障眼法散去,仿佛一具冻僵的尸体,皮肤结霜,眼睛惨白,嘴唇发紫,他盯着形骸,露出阴沉笑容。

    形骸瞠目结舌,心想:“他是盗火徒?”

    白发男子道:“孟行海,我找你许久,一直找不到时机混入海法神道教,想不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

    形骸道:“你是亡人蒙的手下?”

    白发男子点头道:“我乃他手下生死大臣,静水大师的弟子,名叫重宫,我这雷震九原功也是大师所传。”

    形骸想起那静水大师怪异模样,只觉毛骨悚然,道:“你们如今身在何处?”

    重宫道:“我等所在,你随我去了,自然知道。馥兰一直想见你与沉折,只是他行踪不明,我唯有来找你了。”

    形骸想起盗火徒命运,心下酸楚,但仍摇头道:“找到我们又有何用?我绝不会随你走。”

    重宫道:“那唯有将你打的半死,再行带走了。”

    形骸问道:“这些邪教徒也是盗火教的么?”

    重宫道:“并非如此,我来到这岛上,偶遇他们,无意中显露武功,他们对我甚是尊敬,于是邀我入教,我只为捉你回去,有他们相助,行事也方便一些。”

    形骸叹道:“这些教徒也当真糊涂,你本就信奉邪神,他们又拽你去信另一邪神,如此双邪临门,不是嫌命太长么?”

    重宫森然一笑,道:“我若与他们相处太久,定会惹他们厌恶,所以离他们远些,谁知我一走,他们就被人杀了。”

    形骸苦笑道:“这么说来,你还真是个福将。”

    重宫道:“不错,既然是福将,今日定能将你顺利活捉!”更不多言,一爪抓向形骸,蓝光如半球罩下,波及丈许。形骸身在半球之内,似陷入重重无形绳索中,动作迟缓,他急使一招“盘旋飞舞”,将这光罩打散,拔剑斩向重宫。重宫避开,也从腰间解下一条长鞭,鞭子上电光流通,向形骸抽落。

    形骸见他鞭法快得形影难辨,似时时刻刻有十根鞭子从四面八方攻来。于是使幻灵塑世功,幻化数十道剑影,与他互不相让,争抢攻击。一人快,一人奇,兵刃上内劲又充沛强劲,飞跃数十丈,扫荡海陆空,交战百招,兀自不分胜负,谁也占不了上风。

    空中乌云似也在看两人对决,轰轰震响,雷电连续不停,终于风云变色,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将天地万物纳入灰蒙蒙的雨中,好似天庭堤坝泄洪一般。

    到了此时,那重宫露出笑容,但那笑容异常别扭,嘴唇颤抖不休,倒像是濒死之人离世前苦笑一般。他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忽然一招“电闪雷鸣”,将形骸逼退一丈,他足下运劲,人跳上山峰。

    形骸与他相聚三十丈远,自也欣喜:“得此余裕,我恰好可借龙脉之力胜他!”骨刺下探,接上一根龙脉,引导真气,霎时经脉中龙虎交汇,阴阳融合,他将冥虎剑对准重宫,忽然间人飞了出去,瞬息之内,三十丈一晃而过,长剑挟万钧之力,刺向敌人心脏。

    重宫手一挥,刹那间,雨中一道雷霆打下,这雷霆形状如蛇,似摧山毁城,割天裂地之威,形骸与那雷蛇恰巧交锋,霎时震的山谷晃动,雷音百里。重宫大叫一声,被剑气擦中,伤势不轻,坐倒在地。形骸则摔落地面,再度张口吐血。

    重宫翻身而起,笑道:“我借天雷招来这雷蛇,你中招后居然还能活着?还好,还好。”

    形骸强撑起来,鲜血又从鼻孔流下,他心道:“若非龙脉之力护体,这一击已要了我的命。但。。。。但。。。。那雷蛇。。。”

    他受伤虽沉重,然而中招瞬间的情景却异常清晰,似在脑中留下烙印一般。那条雷电长蛇象征天地意志,蕴含乾坤奥秘,乃是生灵,而非死物,它寿命仅有一瞬,由天至地,由生到死,全在这一刻之内。它是由自然诞生,人却能借其之能,为己所用,可见“乾坤有知,天地有灵,大道有识,自然有心”,天地无时无刻不再展现奇迹,也时时刻刻在传授众人‘法’之妙用。

    形骸毛发直竖,心里似有一团火,眼前如开了一扇门,困扰他许久的难题在此刻迎刃而解。他学不会符华法,无法以道符与自然共鸣,是因他早就在更大的、更有效的法则之中。以往他对道法一窍不通,可如今他已今非昔比,正如哀释儿所言,形骸此刻已入道法之门。

    他身在天脉中,明了天脉法,天脉法则会传达形骸心意,传授他法的奥秘,他无需道符,无需咒语,他是天地意志的一部分,他本就能与自然交谈,又何须本末倒置,用道符去笨拙的试探自然?

    重宫双掌聚拢,再向形骸推出,那雷电长蛇从天而降,他无意杀了形骸,这一招虽势头猛恶,可却留有余地。

    形骸也将双手前推,蓦然发力,也使出雷震九原功来,这功夫触及长蛇,与重宫僵持,抢夺这长蛇之权,那雷蛇张开巨嘴,蛇身剧烈扭动,轰地一声,消失不见。

    重宫顷刻间惊骇无比,只觉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形骸再打出一掌雷震九原功,重宫蓦然惊醒,反手回击,两人遥遥比拼真气,四周雷电密布,复又陷入僵局。

    忽然间,玫瑰手持那青铜盾,绿蛇矛,两者上闪着绿火,隔绝雷电,冲至重宫身后,长矛疾刺,铛地一声脆响,重宫痛呼起来,捂住心脏处,身子拔起,如雷电般往东疾驰,瞬间已消失无影。

    玫瑰双手发麻,双足发软,缓缓坐下,见形骸朝这儿赶来,于是对他笑道:“师兄,小妹我凑个热闹,抢个功劳,还请师兄见谅。”

四十三 君子配淑女() 
形骸长叹道:“正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师妹赶跑此人,终究是一桩好事。”

    玫瑰皱眉道:“听师兄之意,我帮你这样一把,你还对我颇有不满?快扶我起来!”

    她后一句话提高声音,形骸一吓,忙搀扶她站起,又道:“需将那三人救醒。”

    玫瑰道:“救醒之后,他们准要问东问西:‘师妹呀,这人如此神功,为何会不见了呀?’‘师弟呀,这儿怎地乱成这样?像飓风扫过一样。’‘师弟呀,莫非你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来来来,且让师兄我试探一番。’”

    她嬉皮笑脸、抑扬顿挫的学那三人说话,倒也有几分相似。形骸觉得她所说不错,问道:“可也不能放他们不管啊?”

    玫瑰道:“我被雷打得麻了,先背我从这山坡上下去。”

    形骸奇道:“你先前还不说要防着我些,以免我对你动了邪念么?怎地让我背你?”

    玫瑰恼道:“你与东山爷爷一般厉害,要真有邪念,我又能怎样?你推三阻四的,是不是不想管我?”说罢将那长矛铜盾背好,这两件法宝效用颇佳,玫瑰既然将其缴获,自然视作战利品了。

    形骸无奈,小心翼翼将她背起,感到她身躯温暖轻柔,心脏砰砰乱跳,但不仅是他,玫瑰的心也跳的厉害,形骸偷回头望她,见她已面红耳赤。

    玫瑰小声道:“别看了,下去救醒木乐天、恩方姐姐,趁他们迷迷糊糊,尚未清醒,咱们借机溜走。”

    形骸道:“还有息师兄。”

    玫瑰道:“此人咒咱俩反目成仇,理他做什么?他又死不掉,四法派的会救他。”

    形骸叹道:“该出手时就出手,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救其余两人,留下他不救,他准会恨上咱们。”

    玫瑰笑道:“好吧,那也随你,我是乖乖的小师妹,最听师兄的话。”

    形骸赶至近处,凌空点出三指,以龙火功疏通三人经络,三人齐声低哼,睁开眼来,兀自有些傻愣愣的。

    玫瑰道:“我与行海师兄大显神威,赶走了那邪教徒,此刻需尽早赶回神道教,三位已无大碍,还请自便,我俩这就告辞。”说罢拍形骸一下,道:“驾!快走!快走!”

    形骸喊道:“别催了,我又不是马!”

    玫瑰道:“笨驴子,走啦,走啦!”

    藏恩方望着两人,眼中渐渐露出感激之色,说道:“师妹,你。。。还是莫要喜欢上行海师弟了。”

    此言一出,玫瑰大羞,形骸大窘,玫瑰道:“师姐,你乱说什么呢。”

    藏恩方想要开口,突然间捂住喉咙,大声咳嗽,竟喘不上气来,形骸想来搀扶,但藏恩方用力摇头,叹道:“你们走吧。”

    玫瑰眉头紧皱,形骸见息世镜似要发问,瞬间几个起落,找到坐骑,两人快马离开。

    形骸见玫瑰似在想心事,也默默无声,以免吵着她。他想起天脉法则,感受自然隐秘,手掌一转,雷电跳跃,不禁面色欣喜。

    玫瑰忽然道:“师兄,你在笑什么?你手上怎会有雷?”

    形骸满心兴奋,道:“我终于想通练不成那符华法的道理,原来我早就会相似之道,且比那符华法更为高明。天地察觉此事,不愿我舍本逐末,故而令我受挫。”

    玫瑰道:“竟有这等事?坐地分赃,见者有份,师兄,快些也教教我。”

    形骸于是将释网仙子所传口诀与自己片刻感悟说出。他此时头脑清晰,灵感不断,故而传授之时妙语连珠,用词精准。玫瑰聪明才智不在形骸、沉折之下,加上与形骸相处久了心有灵犀,颇能体会他心中之意。她听了一遍,默想一会儿,又让形骸复述了要紧处,脑中思绪积压,好似煮水的锅子,随时会被水汽顶开一般。

    突然间,她灵感激发,眼前光明,仿佛见到了做梦都想不到的大宝藏,她鼓掌喜道:“真是神了!你当真聪明,怎想得到这法子?”

    形骸道:“此言差矣,怎是我想到的?我也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罢了。那位教我的师太说过,这法子叫‘天脉法则’,窥宇宙之心,悟大道之秘。若是有缘之人,不必借助道符,也可以冥想学法,但见现象,可明其理。”

    玫瑰道:“啊,你这人还认得什么师太?交际也忒杂了些。”

    形骸苦笑不答,又道:“只是这天脉法则与神道教所传的星知一脉水火不容,还是莫要让他们知道就好。”

    玫瑰点头道:“似乎这天脉法则所学法术皆可用于大处,而符华法所学却只用于小处。两者各有千秋,虽未必大强于小,可却跟近乎上苍之术了。”

    形骸道:“我那位师父说过:‘蚊虻终日经营,不能越阶序;附骥尾则涉千里,攀鸿翮则翔四海。’咱们这些渺小虫子,若借助天地之力,非但能爬上阶梯,更能上天入地了。到此地步,所学已非道法,而是仙法。”

    玫瑰原本来此学艺,一则是为了见形骸,弄清沉折西海之行真相;二则是对道法颇为好奇,想要借鉴一番,可其实仍抱着浅尝即止、广开眼界的念头,并不以为这‘法派’能胜过她‘兵派’。然而到了此时,得闻这浩瀚无垠、深邃无极的天脉法则,她这才真正感到‘法’之可怖,人之微小,起了虔诚之心,苦学之念。

    她叹道:“师兄,我不回天兵派了好不好?就留在神道教学艺。”

    形骸奇道:“这使得么?”

    玫瑰神情忧郁,笑道:“使不得,我只是说说而已。”

    形骸心想:“她眼神怎地如此凄凉?有些像安佳。。。被我刺那一剑时的模样。”

    玫瑰又道:“师兄,刚刚那重宫是冲着你来的?”

    形骸只能答道:“不错,只是连累了旁人,我好生过意不去。”

    玫瑰道:“与你在西海之事有关么?”

    形骸身子一震,心下思索:“我。。。要将此事告诉她么?可这件事太过重大,怎能。。。。。不,不,我能领悟天脉法则,正是她带我出来散心之故。而她帮我重创重宫,也算有恩于我。她已与盗火教结仇,我若再瞒着她,还算得是人么?”

    想到此处,他道:“师妹,我将西海际遇全说给你听。”

    玫瑰眼眶一红,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终于打动你啦,放心,这件事我听过之后烂在心里,谁也不告诉。”说着又做了个守口如瓶的手势。

    形骸道:“这事还要从师兄捉我上了贼船说起。。。。”遂说了他如何杀木格,如何跑到沉折帆船上,沉折如何孤身前往西海,两人如何遭遇海盗,如何出入普修古墓,如何前往苏母山,如何抵达荷叶国,如何遭遇盗火教,如何遭亡人蒙追杀,如何被荷叶国捉拿,又如何从麒麟海逃脱。

    他与沉折经历着实太过离奇,太过惊人,向任何常人说起,多半会被视作信口开河、夸大其词。但玫瑰听在耳中,却有拨云见日、醍醐灌顶之感。她这才明白形骸与沉折之所以有这般能耐,如此武功,绝非是撞见好运而已,而是从一次次出生入死,一次次危险厄运中磨砺而得。

    形骸并未向玫瑰说他与沉折死而复生之事,此事如龙身逆鳞,实是两人最不愿触碰提及之处。如此也算不得欺骗,玫瑰也不必知道得太为详尽。

    玫瑰颤声道:“原来。。。竟是这样。我听人说西海上起了大雾,墨从那里再难远航了,莫非这也是盗火教捣的鬼?”

    形骸只能说道:“我也不知此节。”

    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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