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叹道:“你这人太不通世务啦,神道教与四法派本就是一脉相承,四法派实可算作神道教的分部。”
忽听一女子笑道:“好个机灵丫头,我无心之言,你倒施有心之计。”
形骸、玫瑰一回头,见高处站着三人,一人是个长须道士,黑长眉毛,肤色发紫,一人是个中年道姑,化着淡妆,脸上笑吟吟的,一人则是个俊秀阴沉的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穿金色道袍,身后背负一柄大剑。形骸只觉此人性子也甚怪癖,可他与沉折那怪癖又颇有不同。沉折是沉闷避世,冷漠淡然;此人则是极端高傲,目空一切。
玫瑰露出乖巧之色,吐舌道:“恩方姐姐,我只来瞧瞧,绝不捣乱,也并非有意套你的话。”
这女子叫做藏恩方,是藏家中极稀少的道术士。她与玫瑰交情极好,虽将她逮个正着,却不以为忤,反指着形骸笑道:“此人是谁?是你的情郎么?”
玫瑰羞涩道:“他叫孟行海,是掌门人硬配给我的师兄。”
藏恩方登时露出惋惜之色,道:“原来如此。”
形骸暗道:“她为何如此脸色?好像我与玫瑰在一块儿,令师妹大受委屈似的。”
长须道人说道:“孟行海?我倒似听说过你这人,你在一天之内,将融融功与瘦体功练到极高境界,可有此事?”
形骸叹道:“前辈所说不错,但那符华法我却至今未有进展,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
那少年面露傲色,冷冷说道:“无能小子,也配与我齐名?还不快闪一边去!”
四十一 英雄凯旋归()
形骸心道:“我又不想与你齐名,与你齐名有什么好?”随即让开数步,那少年视他若无物,径直朝山下行去。藏恩方与那长须道人立时跟上。玫瑰道:“行海,咱们也下去吧。”形骸遂随她而出。
玫瑰对他轻声道:“那脸如铁板的师兄就是息世镜了。”
形骸道:“原来是他,无怪乎这般桀骜。唉,少年人一味眼高手低,自以为是,可不是什么好事,像我就谦逊得紧。”
玫瑰扑哧一笑,又道:“他对旁人最多只是瞧不起,对你却是恨得不轻。”
形骸问道:“为何恨我?我又没得罪他?”
玫瑰嘻嘻笑道:“他是息香的表哥,你说他该不该恨你?”
形骸一凛,暗想:“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要替息香讨回公道了?”
那息世镜却在想:“这二人就是那孟行海、藏玫瑰?在小一辈中,这两人好大名头,说要与我三杰比肩。今日非要好好显显本事,压一压此二人气焰,令那师妹仰慕于我。”看玫瑰容貌秀丽灵动,生平罕见,又不禁心生热望。
到了那邪教山寨,长须道人一招“飞火流星”,将门板炸开。只听邪教徒大呼小叫,冲杀出来,藏恩方拂尘一转,使出“千丝万缕”,霎时丝线伸长,如雨降落,打在敌人身上,惨呼声中,众人再爬不起来。
五人从正门闯入,众邪教徒已聚在一起,为首三人走出,皆套红皮甲,穿红长袍,长袍上绣着绿纹碧画,乃是一绿色太阳,一黑色邪龙。一人是个白胡子老者,一人是个秃头壮汉,另一人也是秃头,不过却甚是瘦小。
长须道人喝道:“你们是何方邪魔?胆敢在声形岛上拜祭邪神恶鬼?”
秃头壮汉狞笑道:“你们又是哪儿来的杂碎?”
长须道人森然道:“好,叫你们死个明白!道爷我是四法派木乐天,绰号‘一飞冲天’。这位是我同门师妹藏恩方,绰号‘恩泽四方’,这一位师弟,正是海法神道教。。。。“
秃头壮汉朝藏恩方望去,舌头舔舔嘴唇,摇头道:“老的狠,定也要的狠,吃不消,吃不消。”
此言一出,藏恩方勃然大怒,再一招“千丝万缕”打向这秃头,秃头“啊”地一声,急往后退,仍被丝线缠住左臂。他急忙掣出大刀一砍,斩断丝线,方才脱困,手臂上勒痕极深,若稍慢片刻,他这左臂已然折了。
藏恩方再踏上一步,拂尘直击过去,丝线似化作数十柄飞刀袭出。那秃头壮汉神情凶狠,大喊一声,身上绿焰暴涨,将大刀舞动成团,但藏恩方这“千丝万缕”的道法实是妙用不尽,一半缠他兵刃,一半趁虚而入,连中身躯,那秃头壮汉口中吐血,当场毙命。
藏恩方冷笑道:“好个窝囊废,只是嘴上凶煞。”玫瑰、形骸见她两招击毙强敌,不由得高呼喝彩。
形骸又想道:“这汉子身上燃烧绿火,这又是什么功夫?倒不像是龙火贵族,更不能是盗火徒了。”。。
那白胡子老者与秃头瘦子脸上变色,老者道:“与他们拼了!”秃头瘦子道:“且求魔神助我!”老者点一点头,持一根蛇矛,其余邪教徒也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空中雷声大作,雨却久久不下,息世镜抢上前,大剑竖劈,口中喊道:“师兄,师姐,他们由我一人对付!”铛地一声,那老者将他挡住,绿火晃动,蛇矛刺向息世镜,鬼影绰绰,招式诡异。一众邪教徒围了上来,各自以狠招对付息世镜。
玫瑰奇道:“他不是道术士么?为何要舍长取短,与敌人离近了厮杀?”
形骸道:“是了!他定是用气舞拳的高手。”
木乐天笑道:“两位莫要担心,息师弟绝不会败。”藏恩方则盯着那秃头瘦子,以防此人作怪。但此人盘膝坐下,一动不动。
敌人汹涌而至,攻势如山风海浪,而那老者功力深厚,息世镜的气舞拳也一时伤他不得,众人将他围在当中,走马灯般狠杀,息世镜打退一人,立时又有三人补上,实处于下风。
蓦然间,息世镜仰天长啸,剑上、身上、头上、四肢上燃起红光,剑光一扫,众邪教徒“啊!呀!哇!哎呦!”连声痛呼,霎时死了十人,倒了一片。玫瑰、形骸看的一惊:“这一招威力极大!气舞拳竟有这等神功?”
息世镜又大吼一声,如猛虎冲入羊群,大刀如旋风扫落叶,又似镰刀割杂草,一眨眼又杀了十人。众邪教徒绝非庸手,体魄功夫皆甚是精强,但在息世镜面前却仿佛纸人一般脆弱。邪教徒虽全不畏惧,没头没脑的前仆后继,却无人能挡那红光一击,大剑一挥。息世镜出了十招,一口气杀了百人,所过之处,尸体横躺,血积成池。
形骸看出息世镜出击之时,那红光偶尔变得鲜艳牢固,竟是个极凶恶的高大武士模样,可稍稍一晃,那影子又化作模糊的红光,他问道:“莫非他招来某处神圣,附在他身上了?”
藏恩方笑道:“不错,这道法名叫‘天狗食月’,乃是施展道法,唤来一位’大天狗‘附体。那大天狗是天狗中最负盛名的勇士,借此人神力,息师弟顷刻间可得莫大神通。”
藏玫瑰皱眉道:“但如此施法,岂能全无代价?这大天狗岂能说帮他就帮他?就算派兵打仗,不也得发军饷、配军粮么?”
木乐天道:“第一,这道法极为艰深,除了息师弟外,神道教中鲜有人会。第二,这大天狗骁勇善战,以杀敌为乐,以战胜为荣,师弟求他杀人,他正是求之不得。第三,大天狗附体时,汲取师弟体内真气,与寻常道法也并无不同,真气耗尽,大天狗也会离去。”
藏玫瑰暗忖:“息世镜此刻身手确实高明,好像龙火功霎时练到第五层,且武学膂力皆强悍至极。然则若苦练我天兵派的武学,十八岁时也未必会差他太远,且他身不由己,只能逞勇一时,此节倒不及我天兵派了。”
说话间,息世镜又杀了数十人。其余邪教徒似幡然醒悟,改变策略,绕着他游斗。而那老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青铜盾牌,与长矛配合得甚是紧密,息世镜连出数招,那老者只是一晃,虽然艰苦,却也抵挡得住。息世镜扯着喉咙大叫,招式大开大合,只攻不守,但敌人逃得远远的,四处分散,人数虽少,倒是难以除尽。
恰在这时,那秃头瘦子一声尖叫,身子焚烧起来,远处那邪神木柱也燃放绿火,似在与他呼应。藏恩方道:“不好!”足尖一点,一招“千丝万缕”打向那秃头瘦子,那瘦子身上绿火涨大数倍,朝藏恩方席卷而至,藏恩方攻得太狠,招式使老,欲要躲闪,又如何来得及?
形骸见她危急,飞身而至,凌空一抓,掌力拴她腰部,硬生生将她拖离火海,这一手已使出龙火功第六层内劲,不然救她不得。
藏恩方了脸色惨白,道:“多谢。”
木乐天道:“小心了!不知是何邪法!”
形骸只觉那邪神木柱中灵气纷乱,邪毒异常,他道:“此处是混沌离水!他们借助此地灵气施展邪法!”
藏恩方、木乐天恍然大悟,道:“不错!需毁了那木柱子!”
那秃头汉子倒也未死,从绿火中扑出,抢到那木柱上,从怀中摸出小刀,死命刺在那木柱的草人上,每刺一刀,都有一团绿火喷出。不过那绿火不烧四法派的人,只烧众邪教徒,众邪教徒并不躲闪,反而高举双手,欣然迎接。
但见绿火烧过之后,众邪教徒体型剧变,面目全非,成了十尺高矮,肌肉鼓胀,遍体血红,头顶双角的怪物。众怪物用手捶胸,牛蹄踏地,纷纷朝息世镜扑去!此时众邪教徒只剩十余人,可各个儿力如牦牛,牙尖嘴利,气势汹汹,甚是可怖可畏。
玫瑰道:“咱们得去帮他了!”
息世镜一听,立时大声道:“我说了,你们休要管我,由我一人应对!”
玫瑰与形骸齐声斥道:“你怎地如此倔强?”“咱们帮你,你又不会少一块肉!”
藏恩方叹道:“两位,息师弟就是这般心高气傲的脾气,就照他所说行事。”
木乐天道:“不错,他还有那’凯旋而归‘的道法未用,一旦使出,稳操胜券。”
形骸奇道:“前辈,什么是‘凯旋而归’啊?”
木乐天笑道:“你自己瞧着好了。”
那白发老者道:“死到临头,还在逞强?”说着被那木柱绿火罩住,骤然变幻,他形貌变化倒不大,只是眼中闪着绿光,手上那蛇矛缠着一条绿色毒蛇,那青铜盾则露出一副大嘴,不停吐出绿火。
息世镜见局面凶险,立时使出“凯旋而归”之法,手掌往地上一拍,出现一径长六尺的红圈,他冲出红圈,对准那些妖魔一通冲杀,斩杀三人,自己也受了三处伤,他退回红圈,霎时伤势止血好转,又再外出冲杀,如此来回数次,终于将妖魔杀得只剩下那老者与瘦子两人。那二者神色惊惧,眼睛不停往四下偷瞧,似在找寻出路。
息世镜低头一冲,红光旋转,扑哧一声,将那瘦子脑袋割了。那白发老者惊呼大喊,扭头就走,息世镜想要追赶,可霎时红光消散,这“天狗食月”的道法已然失效。他身形一顿,摔了个狗啃泥。
木乐天道:“师弟,迫不得已,争抢莫怪!”说话间使出飞火流星,轰地一声,那白发老者被火烧中,转眼已成一具焦尸。
四十二 雷震天地间()
形骸见息世镜确有真才实学,不由敬佩,点头道:“师兄这‘天狗食月’与‘凯旋而归’之法,果然甚是神妙。”
息世镜一跃而起,斥道:“你是说我只凭法术之妙,而非自身本事么?”
形骸忙道:“我是说师兄当真了不起。”
息世镜摔了一跤,自觉大失颜面,心绪急躁,听形骸所言,越想越是恼恨,喝道:“我孤身一人胜过这许多强敌,偏有你这等小人在旁说风凉话!你敢不敢与我一决高下?”
形骸暗道:“这人脾气怎这般坏?”玫瑰道:“师兄,你会错行海之意了,他是真的在夸你呢。”藏恩方与木乐天也一齐相劝。
息世镜冷冷道:“玫瑰师妹,此人是个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的奸险小人。我表妹息香与他订有娃娃亲,可他一旦觉醒之后,立时翻脸不认人。你若知此人本性,又岂会帮他说话?”
形骸道:“是息香她先不要我的!”
玫瑰也道:“师兄,那件事我也在场,亲眼目睹,若非息香移情别恋在前,这桩婚事形骸也推诿不得。”
息世镜重重哼了一声,心想:“莫非他正是因这师妹而抛了息香?”
他瞪着形骸,又看看玫瑰,忽然间怒容缓缓消退,反而露出一丝笑意,他叹道:“罢了,罢了。孟行海,你先别得意。这位玫瑰师妹不久就会看穿你真面目,你非但骗不得她的心,更会反目成仇!”
形骸、玫瑰皆大感疑惑,形骸心想:“我虽与玫瑰并非情侣,情谊倒还不错,他为何会说出‘反目成仇’这四字来?瞧他神色,似并非说的是气话,却像极有把握似的。莫非此人有什么诡计?”
藏恩方道:“别斗嘴了,此地邪徒已清除干净,咱们将那木柱一把火烧了,再搜搜有无其余线索。”
木乐天点头道:“如今世道,邪徒愈发猖獗,竟敢来声形岛上撒野!”
形骸道:“只不知是何邪教,早知道就留一活口了。”
骤然间,空中咔嚓一声,一道惊雷似将天劈成两半。众人心中一惊,忍不住抬头观望,见乌云浓厚,狂风大作,仿佛天将塌下来似的。
形骸霎时心头一震,冥火翻涌,喊道:“躲开!”双掌往两旁一拍,击中另四人,那四人跌向左右,再听巨响轰鸣,五道雷当空打下,形骸中一道雷,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出,其余四人原先所站之地金光刺眼,石屑飞扬,若形骸稍慢片刻,这四人已被这雷霆击中。
只见山顶上飘落一白发男子,也穿邪教徒长袍,这男子外貌甚是年轻,长发遮住半边脸,脸上一团青气,神情显得颇为紧张。
木乐天知来了强敌,话不多说,烧了道符,一招飞火流星打去。白发男子手一点,一道雷光飞出,木乐天惨叫一声,浑身巨震,昏迷不醒。
息世镜、藏恩方怒道:“师兄!”藏恩方扑向木乐天,息世镜冲向邪教徒。白发男子双掌前伸,又是两道雷光,藏恩方翻身就倒,息世镜也立即人事不知。
玫瑰见此人一出手就重伤木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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