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恼道:“什么‘齐心协力逃出来’?他们全是我救的,怎地这般忘恩负义?”
孟轻呓点头道:“与我想的差不多,那些孩子也没这么大本事。世人忘恩负义,自私自利,岂会出人意料?”说到此,突然脸色一变,啪地一声,又赏了形骸一嘴巴。形骸惨叫道:“祖仙姐姐,你为何又打我?”
孟轻呓大声道:“你纵然并非罪魁祸首,又有救人之功,可起先若非你存了放荡无耻的心思,想要出来寻欢作乐,又怎会跑来这里?我本以为你守礼守戒,忍心耐性,哼,孟行海,你太让我失望了。”
形骸忙道:“天地良心,我可半点不想寻欢作乐,我是怕苏瑰、瑞英她们吃亏,想来大闹一场。”
孟轻呓想了想,伸出玉手,在他脸颊上轻抚,形骸立时就不疼了。她点头道:“我信得过你,你确实并非那样的人。你通过我几番试探,又岂会贪图其余女子?”
形骸愣愣问道:“考验?”
孟轻呓笑道:“你之前瞧见孟杜冷脸上伤势了么?”
形骸想起他鼻青脸肿的模样,点头笑道:“是啊,我问他是被谁打的,他一直不肯说。”
孟轻呓道:“昨晚我邀他跳舞,对他巧言令色,媚眼轻语,做了些亲密举动。他这小子猴性发作,想要吻我,被我狠狠教训了一番。后来我找了你,也对你如此,你却无动于衷,倒又让我更看重了几分。”
形骸不禁后怕,骇然道:“你。。。。。昨晚。。。。。。你为何这般。。。戏弄咱们?”
孟轻呓笑道:“这是给你们个教训,让你们知道红颜害人之理。我一贯如此,每年都对年轻子弟这样试探,用些迷魂法术,考验你们心智,能够过关的凤毛麟角,近三十年来更无一人过关,直至遇上了你。”
形骸暗忖:“你用了法术,以你的功力,谁能抵挡得了?难怪先前与她舞蹈之际,我始终心神不宁,有些。。。。。想要吻她。看来并非我这人心术不正,大逆不道,而是她法术作祟。”
孟轻呓从他怀里取过女皇御赐的翡翠牌,手掌轻拍,那翡翠牌被罩在一层绿光之下。形骸问道:“祖仙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孟轻呓道:“死了六个龙火贵族少年,这件事闹得很大,你带着这牌子,易被旁人找到,颇不方便,我得提防这些。你带我去那夫友大人的园子,将详情都说出来。”
形骸定下心来,脑子清醒了不少,至少认得回那园子的路,两人快步而前,形骸先说了夫友大人身份,孟轻呓点头道:“我听说过这利平,此人为非作歹,行事隐秘,拉帮结派,结交权贵,我总觉得此人背后定有更大来头,绝不简单。”
形骸暗想:“你此刻一说,未免有些马后炮了。”又说了利平、褚大设与那位‘大人’言谈。
孟轻呓神色凝重,低呼道:“那大人就是大典时那抢夺星辰日月图的木芝斐?”
形骸道:“我听来确实如此,不过那是她狸猫换太子的计策。她当场并非将自己烧死,而是想将自己与那星辰日月图一同变作虚无,随后安然离去。可我误打误撞坏了她的法术。照她所言,她只夺走了‘星辰日月图’的魄。”
孟轻呓神色惊讶,又颇为羡慕,道:“那是高超的妖法,连我也从未听过。是了,那星辰日月图上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连母后也未能参透,那女子确实夺走了一半星辰日月图,可外表上谁也瞧不出来,母后与我皆未能察觉。”
形骸问道:“祖仙姐姐,她说的是真的?”
孟轻呓点头道:“星辰日月图乃上古瑰宝,有魂有魄,并不违背常理。听说有些神器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还能转世为人,生儿育女呢。”说到此处,脸上似有些不自在。
形骸道:“是否要将此事禀告圣上?”
孟轻呓娇叱道:“禀报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如实说了,这件苦差事就会落在你头上,你年纪太小,破得了案,你也升不上侯爵,破不了案,你这伯爵也当不了。而我是你祖宗,也会被你牵扯进去。”爬得越高,跌得越惨,于朝廷官场之中,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除非雄心勃勃之人,旁人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孟轻呓活了四百多岁,对此自然心知肚明。
形骸却心想:“大丈夫身在世间,需得有所担当,量力而行。既然上苍赐我武功魂火,一身神通,我当竭尽全力,不留遗憾。若今后再遇上那‘主人’线索,我又岂能退缩避让?”而心中也不免好奇那“主人”到底是怎样人物,为何对那星辰日月图如此熟悉?
十六 飞黄腾达时()
孟轻呓又问形骸如何逃出,形骸说了那利平欲加害威心水,自己暗杀此贼,又胜了那褚大设之事。孟轻呓冷笑道:“孟杜冷要逞能,却对经过一问三不知,如此也想瞒过我?哼,此子丢尽我孟家颜面,若非他年幼,我早将他发配荒原了。”
形骸劝道:“他人倒也不坏,并未作出伤天害理之事。”
孟轻呓道:“伤天害理?他也得有这能耐才行。他被我稍稍诱惑,竟对我动手动嘴,以为我与母后一般荒谬吗?哼,真是无能无用之徒。”
形骸道:“祖仙姐姐,你这般。。。容貌,又对他施展法术,换做是谁都难以坐怀不乱。”
孟轻呓看他一眼,道:“可你却无动于衷,连正眼都不瞧我。”
形骸心下为难,不知该如何作答,只道:“总而言之,我觉得咱们男子大多。。。管不住自己,你这般试探咱们,着实有些。。。。”话及于此,惊觉自己太过大胆,如何能指摘这位祖宗不是?当即把话咽了回去。
孟轻呓脱口答道:“你若觉得不对,我下回就不这样了,只善待你一人。”此言一出,她脸颊飞红,似也恨自己管不住嘴,哼了一声,眉目又严厉起来。
形骸暗忖:“她为何说这样的话?对了,她又在试探我。祖仙姐姐,祖仙姐姐,我既然知道你手段,又岂会中招?”暗暗警惕,倒也并不在乎。
孟轻呓偷瞧形骸几眼,见他发愣,正色道:“孟杜冷说他们在利平宝库里晕了过去,醒来后找到宝藏,带了些出来。你又为何耽搁这许久?”
形骸道:“里头有一怪人,自称是仙灵。”
孟轻呓扬眉道:“仙灵?此处怎会有仙灵?那仙灵长什么模样?”
形骸将无奇描述一遍,见孟轻呓思索不语,再道:“那仙灵将咱们戏弄一番,满足心意,就此离开。我与他法术周旋,因此耽搁得久了些。”纯火寺将仙灵视为凡世大敌、残酷妖魔,形骸也不敢说自己与无奇结交为友。
孟轻呓道:“我听母后提及仙灵所用手段甚是奇特,似有变天易世之能,与你所说颇为相近。而世上又有许多利欲熏心之辈,与仙灵勾结,从他们那儿买离奇剧毒害人。这利平原来正是这样的奸贼,死得好,死得好!”
形骸只能附和道:“不错,死的好。”
说话间,上了山,来到大宅之外,孟轻呓刚要入内,忽然抬头望向天边,花容失色,拉住形骸,躲到林中,又使一法术,一层轻纱将两人罩住。形骸只觉这轻纱中另有天地,将自己隐藏起来。
空中飞来一禽鸟,那禽鸟长约三丈,羽毛艳丽,光芒四射,尾迹飘浮,似彗星掠空一般,翅膀扇动,周身风火流转。那禽鸟背上站着三人,一人貌美绝俗,有母仪天下之势,正是圣莲女皇,另两人则是拜夫举与威心水。
孟轻呓与形骸互视一眼,形骸心道:“这二人怎地找到圣上那儿去了?圣上为何亲自来此?”
圣莲女皇在空中俯瞰地面,若非孟轻呓法术巧妙,早已被她看见。只听圣莲道:“夫举、心水,这就是你二人苦心造诣,潜入其中,除灭那要犯夫友一伙的地方?”
形骸暗暗生气:“明明是我救了他,他这小人,为何将功劳据为己有?他险些将大伙儿害死,居然还有脸自称有功!”
拜夫举跪拜道:“圣上,微臣早听说这‘夫友’暗怀鬼胎,行事诡秘,有心捣毁此人,昨夜忽得良机,于是当机立断,果敢行事。又幸亏这位心水小妹从旁相助,微臣方能一举成功。”
威心水也叩首道:“圣上,正如拜夫举所言。我也早知这夫友传闻不太对劲,来此之后,一直提防,又得圣上气运庇佑,方才有此事迹。”
圣莲女皇笑道:“你二人可真是机灵聪明,伶牙俐齿,乖巧精细,见识高超。”
那两人脸色欣喜,都磕头道:“圣上金口称赞,乃是我二人毕生光荣。”
圣莲女皇道:“你们还说那孟行海也在其中?”
拜夫举忙道:“是,圣上,但此人被美色所迷,美酒所醉,并未能助我二人。”他心想既然说了谎,那索性说到绝处,将形骸功劳一概否决。
威心水也道:“圣上,此人名头虽不小,可这一次却实实在在松懈了。不过此人爱慕虚名,追求功利,定会编造谎话来生事,唉,我二人也不想与他相争。”
这威心水母亲是拜夫举的姑母,两人实可算作表兄妹,平素也甚是要好。两人逃出来时,偶然捡到一件宝库中的宝贝,起意呈给女皇,这才一拍即合,联手瓜分此次功绩。
形骸大是愤慨:“我半点争功的念头也没有,只求你二人别抹黑造谣了。”
孟轻呓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笑道:“放心,这两人谎话蹩脚至极,连我都骗不过,还想骗过母后?”她那法术隔绝两人声息形象,可低声交谈无碍。
形骸好过了些,笑道:“多谢姐姐相劝。”却又不知圣莲女皇会如何处置两人。
圣莲女皇道:“哦?这可奇了。我家沉折对孟行海甚是看重,想不到他竟栽了这么个大跟头,我下次遇上轻呓,大可取笑她一番。”说罢轻笑起来,娇躯微颤,她这般一颦一笑皆令人心动不已。
拜夫举见她相信此言,精神一振,道:“圣上,只是里头仍有厉害妖魔,将那‘夫友’复苏,催生幻觉,甚是凶恶,圣上虽神功无敌,却不可以身犯险,且让我替圣上进去探路。”他以为形骸多半已死在里头,那就是死无对证。而圣莲女皇何等手段,如何会让他这小辈贸然送死?他如此一说,立时显得英勇忠心,却无后顾之忧。
圣莲女皇道:“那是仙灵的法术,叫幻灵塑世功,那仙灵多半是与你们闹着玩儿,否则你俩的魂早被吞了,如何能安然逃出,还能将这宝贝交还给我?”
拜夫举忙道:“是,是,圣上博古通今,什么都知道,不似我这等愚鲁。”
威心水抿嘴笑道:“夫举哥哥,你这话说得,古往今来,又有何人能与圣上相提并论?”
拜夫举改口道:“表妹说的大有道理。”两人相视一笑。
形骸不由得好奇:“圣上说的是什么宝贝?难道这两人找到了星辰日月图?那可真是天大的功劳。”
圣莲女皇摸出个血红的翡翠人偶,约莫她前臂大小,她抚摸此物,脸色忽喜忽忧,心思难测。她对那大宅里喊道:“里头的仙灵,我是圣莲女皇,你可曾听说过我?你若不想死,快些出来,向我称臣,若不然,我要你粉身碎骨。”此言有如暴雨袭屋,震的大宅轰轰颤动。
形骸知道史册记载,圣莲女皇曾孤身杀死过无数仙灵,虽不知真假,但她确是这异界妖魔的克星。若无奇仍在其中,非吓得半死不可,好在他眼下已然不在。
等了半天,无人应答。拜夫举忙道:“圣上,待我去查看一番。”
圣莲女皇道:“不必,他已经走了,里头再无一人。”
她捧起那翡翠人偶,道:“多年之前,我宠爱的一位贵人从我宝库中盗走了这翡翠人偶,我苦寻许久,全无踪迹,以为其流落海外,想不到此物一直都在我眼皮底下,而那盗宝之人,又是这利平指使。此人幕后定另有主谋,他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拜夫举心想:“若能顺藤摸瓜,将此事一举查清,我与水妹之功可就捅破天了。”想到此节,面露喜色,道:“圣上若要彻查,我愿替圣上效犬马之劳。”
圣莲女皇摇头道:“我自有安排,拜夫举,你将如何得到这翡翠人偶,而这翡翠人偶又对你说了些什么,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
形骸心想:“这翡翠人偶能说话?”
拜夫举立时道:“回禀圣上,那时我与心水妹妹找到利平的宝库,而宝库之中又有那仙灵加害。我俩好不容易脱身,却瞥见一箱子里出现此宝。我听此宝对我说:‘带我去见圣莲女皇,带我去见圣莲女皇。’我心知此物非同小可,而它选中了我,自也是因为我对圣上忠心耿耿,能耐也算不差,定能完成托付。
我将此事对心水妹妹说了,心水妹妹道:‘既然如此要紧,咱们非面见圣上不可。’我二人整晚恶战,皆已疲累,可念及圣上恩情,浑身又冒出使不完的劲儿来。。。。”
圣莲女皇笑道:“真的么?只说了这几句话?再无别的言语?”
拜夫举大声道:“正是如此,我拜夫举这辈子对谁都能撒谎,唯独对圣上绝无半句虚言。”
话音刚落,圣莲女皇已吻上了拜夫举嘴唇,拜夫举心花怒放,飘飘欲仙,他心想道:“想不到。。。。。我竟能受如此恩宠?我这辈子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已然唾手可得,将来被立为贵妃,也是。。。。。”顷刻之间,他的心已飘入内宫,去与沉折争宠,去与圣上同欢,人生即将登峰造极,前途无量。
威心水对拜夫举颇有好感,瞧见此景,又惊又妒,可却不敢稍露怨色,连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就在此时,拜夫举浑身血红,痛苦挣扎,嘴里呼噜呼噜的,似患了肺痨,只一眨眼功夫,他血肉畏缩,成了一具干尸。圣莲女皇推开了他,仰面朝天,咧嘴而笑,满嘴鲜血,秀发在晨光中飘扬,也似染上了鲜血一般,又是凄美,又是残忍。
威心水忍不住尖叫起来。
十七 泪水入红唇()
形骸见状,惊恐已极,却不敢声张。孟轻呓瞪大美目,神情似颇为恼火,却又并不如何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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